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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色有毒(一碧榶榶)


虽说聚福楼变成了她的,但她对聚福楼并不熟悉,生意上的事除了有夏炎雳的人插手外,其他的就是景炫在负责。
这雅室有书房和寝卧,再看身旁男人那信步闲雅的姿态,不用问都知道这是他的私人住处。
“来这里做什么?”
“问问先前的情况,不行?”夏炎雳剜了她一眼。
“你把那两个洋人叫来,问他们就行了。我也只是来看热闹的,对你母亲的事不方便评价。”景玓撇着嘴道。
“本王是担心你受委屈,你怎如此不识好歹?”夏炎雳又忍不住脸黑。哪怕她做作点,假装撒个娇抱怨几声,也能让他拥有点存在感。
可这个女人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多谢王爷能站在我身边为我说话。”景玓虚假地道了一声。她至多嘴上感谢,不可能感动,毕竟让她受委屈的人是他母亲,亲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受的委屈都是他带来的。
这就好比,他给她带来了风雨,而他担心她淋雨便给她打了一把伞,然后她就对他感激涕零?
她怕是有病!
一个男人,既然要给女人带去风雨,那就要有遮风挡雨的本事,别啥能耐都没有,还嫌女人没把伞打好。
她景玓既不接受强行洗脑,也不接受任何道德绑架!
夏炎雳像是没听出她敷衍的假谢,将她揽到身前,又换上了讨好的语气,“你知道本王会不计一切护你便好!本王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看不到本王的真心和诚意。怎样,心情可否好一些?是需要在这里休息,还是让本王带你去别处走走?”
景玓深呼吸。
夏炎雳勾起唇角,搂着她转身往外走,“午时快过了,走,本王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们走出聚福楼,也没乘坐马车,而是往闹街最大的酒楼而去。
其中路过街角一间药铺,景玓无意中扫了一眼,突然顿下脚步。
“怎么了?”夏炎雳扭头看她。
景玓精致的下巴朝店铺抬了抬。
夏炎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皱起眉沉下脸。
只见一女子在店铺里,神色慌张,如同做贼一般到处张望,同时还不停地催促正在抓药的伙计快些。
之所以此女让景玓驻足,是因为她对此女的记忆太过深刻……
一个妄图嫁给哥哥又跟弟弟不清不楚的女人,她可不会忘记。最重要的是这女人还勾结杜元然想玷污她清白,虽然最终她把这女人和杜元然弄到床上去了,可这笔仇不代表就此揭过去了!
她随即拉着夏炎雳站到一根柱子后面,约莫过了一刻钟,兰昭舒捂着一包药快速离开了药铺。
本来吧,买药这种事景玓没必要在意,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生病的时候。但她好奇的是兰昭舒的举止,就跟做贼似的。
因着有仇的缘故,她不得不多几个心眼。万一这女人买什么毒药报复她呢,毕竟她把人整得那么惨……
撇下夏炎雳,她独自进了药铺,然后将一粒碎银子塞到那抓药的伙计手中。
“小哥,先前来抓药的女子抓的什么药?我是她姐姐,她多日没回家,我很担心她。”
伙计看着手中的碎银,眼中难掩惊喜。随即他仔细瞧了瞧景玓,见其面露担忧,于是遮着嘴小声道,“姑娘,本来我不该多嘴的,看在你如此担忧你妹妹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吧。你妹妹刚刚在我们这里抓了一副落胎药。”
闻言,景玓忍不住惊诧。
那伙计见状,忙安慰她,“看你妹妹的模样,应该还没嫁人吧?你也别担心,说不定她是帮别人抓的药呢!”
景玓说了一声‘谢谢’,随即出了药铺。
见夏炎雳正不耐地等待她出来,她红唇一勾,笑问道,“你猜你那兰表妹买的什么药?”
夏炎雳直接扭头,“她买药与本王何干?”
虽然他不想知道,但景玓还是如实道,“伙计说是落胎药。”
闻言,夏炎雳微征,转回头看着她,眸底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她有身孕了?”
对于这事,景玓是能理解旁人的震惊的。毕竟时下的社会可一点都不开放,未婚先孕,那真的能当爆炸新闻。
当然,她和夏炎雳是例外,毕竟他们身后有帝王和皇后,他们做出再出格的事,也有帝王和皇后为他们撑着。就像那位太傅夫人,那般尖酸刻薄,她一把帝王搬出来,不也得乖乖闭嘴?
兰昭舒就不同了。
若她真是有了身孕,那可就有大戏瞧了!
想到什么,她嘴角挂起邪恶的笑,并拿手肘碰了碰夏炎雳,“王爷,你猜她要是有了身孕,孩子会是谁的?”
“反正不是本王的!”夏炎雳咬牙。
“我又没说你跟她有什么,你气个什么劲儿?”景玓白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她直接问道,“要不要去瞧热闹?你要不感兴趣的话那你就先回府,我自个儿去。”
夏炎雳能说不去?
太师府。
袁甄把小儿子叫回来后,立马就向小儿子说了兰昭舒有孕的事。
夏长皓一听,恼道,“母亲,你不会让我娶她吧?我现在只想娶安启侯府那对姐妹,兰昭舒那破鞋,我才不要呢!”
袁甄瞪他,“你不要她,那兰家的家业你也不打算要了?”
夏长皓哼道,“我要得到吗?上次我找那贱人帮忙,想让她替我筹一百万两银子,那贱人说什么,说她做不到!那贱人,只想嫁给大哥,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她还逼我娶他,可她连一点银子都舍不得给我,我凭什么娶她这么个残花败柳?”
袁甄恨铁不成钢地道,“如今机会不就来了吗?她怀了身孕,就算兰家怪罪,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别说正合我们心意,就算我们不娶,兰家想要抬起头来,也得巴巴的求着你娶!而我们正好能借此机会提一些要求!”
夏长皓听完,也不免心动起来。
只是……
他皱着眉,嫌弃道,“娶她倒是没问题,可那贱人终究是被杜元然玩过,脏不说,她肚子里怀的说不定还是杜元然的野种,这要是娶了她,不就当了绿头龟?”
“你傻啊!”袁甄斥道,“你娶她是为了兰家的家业,又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把她娶进府,她的嫁妆就是咱们的,至于她肚子里的野种,找个机会做掉不就行了?”
“母亲,这法子好是好,可我现在不喜欢那贱人,我喜欢侯府那对姐妹……兰家和侯府都不差银子,但论富贵地位,侯府是兰家没法比的。要我放弃那对姐妹花娶一个破烂货,我才不愿意呢!”
“你闭嘴!眼下有个现成的,只要你点头,我们很快便能得到兰昭舒的嫁妆!至于那对姐妹,回头再想办法得到她们不就成了?反正景玓也要和你大哥成亲了,一旦太师府和侯府结成了亲家,以后走动的机会就多了,自然就比现在容易‘下手’了!”
“这……”夏长皓眨着眼,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现在是没机会接近那对姐妹,可只要景玓和他大哥成了亲,两家有了牵扯,那走动的机会自然就多了起来……
只要他有机会下手,还怕侯府不同意?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去别院,把兰昭舒接回府!”袁甄冷着脸下令。
“好,我这就去把她接回府!”
城郊一处别院中。
之前大夫为兰昭舒诊脉,为她开了几副安胎药。兰昭舒去了药铺后,把买回的落胎药偷偷放进那几副安胎药中,然后又找借口说自己要亲手煎药。
照顾她的张妈也没多想,由着她在厨房忙活。
就这么,兰昭舒自己煎了药,在厨房喝完才回卧房——
夏长皓带着一脸喜色到别院。
然而,当他推门进到兰昭舒卧房里时,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
“舒儿……你……”看着半床刺眼的血污,他简直不敢置信。
“皓哥哥……”兰昭舒脸白如纸,虚弱的朝他唤道。
“来人啊!快来人!”夏长皓激动地朝门外大喊。
张妈很快跑进来,看着兰昭舒半身躺在血污中,也是吓得惊叫。
但兰昭舒却伸手,虚弱地朝夏长皓哭道,“皓哥哥……这孩子不能留……不管是嫁给你还是嫁给雳哥哥……这孩子都不能留……”
夏长皓脸都扭曲变形了!
兰家瞧不上他,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他现在就指着这个孩子让兰家点头,可她却把孩子给打掉了……
“该死的!谁让你把孩子打掉的?”他气急不已,仿佛自己的摇钱树被她砍了一般,顿时一巴掌狠狠给兰昭舒扇了下去,“贱人!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第70章 那你今日别想走了!
兰昭舒刚小产,正虚着,哪里能受得了他这一扇,连叫声都没有机会发出就被打晕了过去。
景玓和夏炎雳潜在房顶的翘檐边,虽然没听到兰昭舒的动静,但夏长皓巴掌扇在肉上的声响却是清晰入耳。
同时还有他不堪入耳的辱骂声——
“你这贱人,比娼妓还贱,小爷我想娶你,全赖着你肚子里的野种,没想到你竟然给我把野种打掉!”
“下贱的玩意儿,谁让你打的?谁让你打的?”
“一毛不拔的东西,小爷找你帮忙你还跟小爷哭穷,还想小爷娶你,你怎么不去死?”
“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还想嫁给夏炎雳做钰王妃,我看你做梦还差不多!”
“信不信小爷我转手把你卖了?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狗东西!”
听着瓦砾下精彩又激烈的声音,景玓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连带着看夏炎雳的眼神都多了一丝鄙夷。
眼瞅着她神色不善,夏炎雳不满地压低声线,“盯着本王作甚?”
景玓道,“不觉得你兄弟太畜生了吗?像这种男人,哪个女的跟了他都是八辈子倒了血霉。”
她原身的记忆中也只有关于夏长皓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说好逸恶劳、不求上进、纨绔风流。可自打与夏炎雳接触以来,了解了他母亲和兄弟以后,她对那对母子的德性简直到了没词儿形容的地步。
骂他们不要脸都是抬举了。
夏炎雳沉着脸道,“本王早说过,他们行事本王向来不过问,于本王无关!你少拿他们做的龌龊事扣到本王头上!”
景玓暗暗地撇了一下嘴角。
瓦砾下,传来劝阻的声音,“二公子,您快停手,再打下去可就把兰小姐打死了!”
夏长皓似乎也打累了,不停地喘粗气,但嘴里还是愤懑不已地骂道,“这贱人,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张妈,你说说看,我该不该打她?我外头欠了那么大笔银子,我找她想办法,她竟然说没办法为我筹到银子!这贱人,在太师府里住了那么久,我们供她吃喝,她竟如此不识抬举,如今她又把孩子打掉了,多半兰家也不会同意把她嫁给我,你说这种贱人留着还有何用?”
张妈安慰道,“二公子,就算要打死她,也得先把兰家的钱弄到手啊。您现在把她打死了,那可真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夏长皓叉着腰,满脸横气地道,“我何尝不想得到兰家的好处?可是我现在要娶了这贱人,就没法娶侯府那对姐妹花了!这贱人,家里是有些钱,可如何能同那对姐妹花比?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有野种的份上,母亲都不会点头!”
张妈‘呵呵’一笑,“二公子,那你就听老夫人的话,先娶了兰小姐吧,等兰小姐过门后,你得了好处,再去想侯府那对姐妹的事,不冲突的。”
夏长皓点着头,“母亲也是如此想的。”
在张妈的劝说和安慰下他火气去了大半,此刻瞧着刚刚小产半身污血且还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兰昭舒,冷静下来的他突然有些心虚了。
“张妈,你看她这样……”
“二公子,你别慌,奴婢先找大夫过来,等兰小姐醒了以后……”张妈走近他,附耳低语了起来。
“嗯嗯……”夏长皓笑得又得意又无耻。
随后张妈让人去请大夫,在大夫来之前她把床上收拾了一番。
大夫看到兰昭舒的样子时都被吓了一跳。
张妈解释道,“我家小姐无法接受自己有了身孕,故而偷偷买了落胎药把孩子流掉了。不但如此,她还自暴自弃,甚至虐打自己。”
大夫盯着兰昭舒脸上的伤,嘴角暗抖。
好好一张美人脸,发肿发青都快变猪头了,这能是自己打出来的?
但他也识趣,并未拆穿张妈,随即写了药方让张妈去抓药,然后又细细地交代了一番,便离开了。
兰昭舒醒来,天色已经黑了。
“舒儿,你总算醒了!”她一醒来,夏长皓就俯身抱着她,哽咽地道,“对不起,舒儿,我不该动手打你,我只是太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当看着你身下全是血,我的心有多难受?那可是我们的孩儿啊,你怎么忍心不要她?”
虽然小产时的疼痛没有了,可脸上的痛意让兰昭舒很是难受,在他哽咽中她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顿时忍不住想推开他。
“你滚……”
“舒儿,别这样!”夏长皓抓住她的手,将她白皙的指尖放在嘴上不停地轻啄,又自责又心疼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对你动手的!舒儿,我是为你难受啊!你为何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为何要如此残忍?我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两行清泪顺着他脸颊滴在兰昭舒的指尖上,突然间浇灭了她心中的怒火。
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夏长皓竟会落泪……
还是因为孩子而落泪!
想到什么,她也哽咽起来,“皓哥哥,那孩子是耻辱,不能留……”
夏长皓赶紧道,“什么耻辱?我根本就没嫌弃过你!舒儿,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就算你被杜元然那个……你也是我的女人啊!至于那个孩子,我根本不在乎他是谁的,因为我一直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舒儿,我钟爱你,所以我能包容你的一切!再说了,失去孩子,那得多伤身子,你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
兰昭舒双眼通红,被他的话感动得泪如雨下。
而夏长皓更加情真意切地道,“舒儿,你知道吗,当得知你有了身孕时,我是有多高兴?我要当爹了,母亲终于能抱上孙子了,而你我也终于不用背人了,我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娶你了……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却擅作主张,狠心把我们所有人的幸福都打掉!舒儿,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没错,我是打了你,可我打你的时候我的心也在滴血啊!”
“皓哥哥……我错了……”兰昭舒抱住他腰身,激动地大哭起来。
而房顶上。
景玓听得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夏长皓的现场PUA了,这才拉着夏炎雳离开。
翌日,她让罗玮把景炫请来了钰王府。
把夏长皓和兰昭舒的事全讲给了景炫听,同时也交代了自己请假大师给景知婳和景知琇算命的事。
景炫听完,忍不住骂了句,“那夏二公子可真够恶心!”接着他又夸赞,“玓儿做得对,就该让你四姐和五姐清醒清醒!本来爹就在为太师府提亲一事头痛,她们非但不理解爹的良苦用心,还在背后诸多抱怨,属实不知好歹!难怪昨日她们回府后都没去烦爹了,原来是听信了‘大师’的话,呵呵!”
景玓微微笑着,“大哥,其实我也没想要帮她们,只是不想你和爹为她们的事着急上火。”
景炫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昨日礼部的人去了府中,与爹商讨你与钰王大婚的细节,说是皇上让钦天监的人算过,下月初十是这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你今日不请我来,我也会来找你。就此事,你如何看?”
景玓抿了抿唇。
因为之前她说过自己不喜欢夏炎雳,会尽量想办法拖延婚期。
可这数月与夏炎雳的接触,让她知道一件事,不论是否拖延婚期,夏炎雳都会以各种理由赖在她身边。
除非她马上回去二十一世纪,否则这大蜀国的境界,她跑再远都摆脱不了他!
既如此,拖延婚期也就变得没意义了。
何况,她和夏炎雳的事,她那个皇后姑母也在背后给了任务,想必也是希望她和夏炎雳能尽早完婚的。
“大哥,我与钰王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你和爹也别再为这事操心了,就照礼部说的办吧。”
“玓儿,你确定自己不会委屈?”景炫郑重地看着她。
“呵呵!”景玓笑着打趣,“大哥,你看我和钰王在一起,究竟谁更委屈?”
景炫想到那晚她用鞭子抽打夏炎雳的场面,顿时也笑了,同时也压着声线道,“只要你不让自己受委屈,你想如何做大哥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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