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碧玉短短几句话里,昭妃就感觉到了当时紧张的场景,崔嬷嬷成了雄心豹子胆, 竟然敢跟皇上争论不休!
“取得是什么乳名?让崔嬷嬷敢顶撞皇上?”昭妃好奇了, 崔嬷嬷是看着七阿哥被册立为太子了, 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要知道, 皇上能册立太子, 自然也能废除太子!古往今来, 有几个太子能善始善终?
“回主子, 皇上赐名曰保成!崔嬷嬷似乎是觉得成同承,不吉利, 所以才想换掉。”碧玉轻笑道,语气充满着幸灾乐祸。
“保成?”昭妃轻喃着,“寓意不错啊!也难怪将赫舍里庶妃抬出来,她姓赫舍里氏,生前又受皇后颇多关照,一个嫔位,值得!”
昭妃不在关注康熙给七阿哥赐乳名的事,事实上,连康熙册立刚满周岁的七阿哥为太子都没有激起昭妃的兴趣。
心里毫无波澜,只是更想给赫舍里皇后,给新鲜出炉的,还软乎乎的太子添堵罢了!
七嫔之首是李庶妃,赐封号曰安,好和不争曰安,敬而有礼曰安,皇上虽是看在她身后的家族,可对她本人的印象也不错的样子啊!
第二位是王佳庶妃,有些出乎昭妃的意料,封号曰敬,廉直劲正曰敬,小心恭事曰敬,与王佳庶妃还算搭配。
再往下看,略过清芷和马佳庶妃,她们都封号是惠嫔和荣嫔,惠,顺也,和而不流,淑质受谏曰惠,柔质慈民,爱民好与?惠,宠禄光大曰荣,先义后利曰荣。
都是不错的封号,她们是板上钉钉的嫔位,昭妃一点儿也不意外,其中清芷排第三,马佳庶妃却倒数第二。
昭妃笑了笑,准备将马佳庶妃的排名往前挪动一二名,当然,昭妃也不会做好事不留名,她会让马佳庶妃知道的。
剩下的品位依次是董庶妃,赐曰端嫔,郭络罗庶妃赐曰顺嫔,赫舍里庶妃赐曰僖嫔。
其余的庶妃都不在上面,如张庶妃,兆佳庶妃,永和宫纳喇庶妃等人,而这些无关大局的人,自然是康熙留给昭妃施恩的。
“碧玉,你去跟梁九功说说,本宫想再请皇上颁布一道圣旨。”昭妃想了想,干脆一并册封了,再由皇上写在圣旨上,给她们的位份再增添一份荣光。
“董庶妃,郭络罗庶妃生得都是格格,皇上却独独封了她们两个,对于张庶妃和兆佳庶妃来说,为免有些不公平,有失公允!”
昭妃蹙眉,一副为着想的模样。
碧玉利落的点点头,“主子心善,奴婢这就去跟梁公公说。”
“罢了,送佛送到西,你亲自去乾清宫面见皇上吧!否则传来传去的,总归会曲解本宫的意思。”
昭妃想的周到,派碧玉去乾清宫面见康熙。
碧玉走后,昭妃又道:“马佳庶妃生了九阿哥,正赶上了好时候,现在应该好利索了,翡翠你去钟粹宫里,跟马佳庶妃提前知会一声,本宫明日去探望她和九阿哥!”
翡翠点点头,退下去了钟粹宫。
清晨的阳光穿过薄薄的雾气,照在身上暖暖的,微风拂过,树叶轻轻颤抖着,撒下一片婆娑的光影。
永寿宫里,赫舍里庶妃听见昭妃的肩舆在宫道摩擦的声音,还有昭妃与身边宫女的说话声,赫舍里庶妃站在宫门口进退两难。
“小主,昭妃娘娘好像要出去了,我们还去长春宫吗?”荷香凑近赫舍里庶妃的耳朵,问道。
“昭妃都走到这里来了,还去长春宫做什么!当然是回去了!”赫舍里庶妃摔了摔手中的手绢,不耐烦的,转身就回了永寿宫。
荷香自认为是赫舍里庶妃身边的大宫女,又当着竞争对手秋纹的面被小主甩脸色,荷香的脸色白了许多,狠狠的瞪了一眼看笑话的秋纹,抹了抹眼泪,跟着赫舍里庶妃跑了。
秋纹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昭妃,又看着早已跑没影的赫舍里庶妃和荷香,暗自摇头。
昭妃就在眼前,赫舍里庶妃与昭妃请安也好啊!请安过后再套近乎,再试探这次大封后宫自己的位份也好啊!
可惜,赫舍里庶妃早就跑没影了,秋纹一个宫女也在小主没有明确请安的情况下,也不好越过她,便远远的冲昭妃行礼,然后也跟着进去了。
“主子,前面刚刚是赫舍里庶妃和秋纹呢!”玲珑惊奇道。
“这赫舍里庶妃不愧是皇后身边的走狗,没了皇后,看见主子,连与主子请安都不敢了!”璎珞唾弃道。
赫舍里庶妃一向胆小如鼠,攀附着赫舍里皇后,如今赫舍里皇后去了,她轻易不敢出永寿宫,觉得别人在笑话她。
再加上又不得皇上的宠爱,便越发自怨自艾了,成日里缩在永寿宫,却不成想,这泼天的富贵反而还找上了门!
这人各自的际遇可难说!
“赫舍里庶妃不想见本宫便不想见吧!现在能缩在永寿宫里,往后可不能了!”昭妃不在意赫舍里庶妃,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罢了。
若不是姓了赫舍里氏,到死也只是个贵人!
“刚才请安的宫女有些眼熟,是赫舍里皇后宫里的人吧?”昭妃语气充满了肯定,她在坤宁宫中见过秋纹。
“主子说的没错,是跟在夕兰身边的秋纹,只是她怎么不去撷芳殿照顾太子?”璎珞也迷糊了,以秋纹与夕兰的关系,也跟着去撷芳殿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或许是有利可图?
“赫舍里庶妃从坤宁宫带走了什么?就是一个秋纹跟着她吗?”昭妃蹙眉。
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赫舍里皇后身上,谁会去关注一个不得宠的庶妃!
“还带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宫女,应该是想要固宠吧?”玲珑不确定的想。
“是辛者库出来的宫女,或许是皇后想要献给皇上的,可惜落到了赫舍里庶妃的手上,秋纹是照顾这个宫女的。”玲珑娓娓道来。
听玲珑这么一说,昭妃直觉告诉她,秋纹是因为这个宫女才来永寿宫,才跟着赫舍里庶妃的。
否则怎么解释一个小宫女不跟着太子在撷芳殿享福,反而还留在这。
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罢了,能有多貌美!想明白了的昭妃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肩舆不停,穿过御花园,直往钟粹宫而去。
******
自新年曝出有孕,王佳庶妃现在已经怀孕七个多月,呆在永和宫里吃吃喝喝的,本就是丰腴有肉感的身材,现在人更是胖了两圈。
“纳喇姐姐,李姐姐,你们看看我,我又胖了两圈,去年的衣裳今年就穿不下了。”王佳庶妃唉声叹气的,抓了抓腰间的肉,满是发愁。
“我就羡慕李姐姐,月份比我还大一个月,可除了肚子,其他的跟往日的一样!”王佳庶妃一脸羡慕的看着更显风情的李庶妃,再看看自己,头疼极了。
谁说直肠子的人是傻子?豪爽大气的王佳庶妃得知往日里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庶妃才是七嫔第一人,当下便改了口。
因为两人一同进宫,又是一同有孕的,心里更是觉得投缘,隔三差五的就会约上李庶妃一同聊些育儿经。
今日天气好,王佳庶妃更是三番五次的派人去延禧宫请清芷,清芷与王佳庶妃交好,十次有八次会拒绝,这次,再拒绝就不好了。
所以清芷无奈,只得来了。
“现在才知道纳喇姐姐保持好身材有多重要!也佩服马佳庶妃,生育了几胎,这次又是个阿哥!”
听见王佳庶妃提起马佳庶妃的九阿哥,李庶妃摸了摸肚子,希望这一胎能如愿以偿。
“两位妹妹都还年轻,再过几年,永和宫和启祥宫都是小孩子!到时候两位妹妹就忙不过来了!”
清芷笑道,安慰两人。
以康熙的年纪,以后的选秀还多着呢!进了新人自然会分配到两处宫殿去,连延禧宫,清芷都准备在这次选秀中挑几个省心的住进来。
否则日后再分配,万一是个刺头怎么办。
“借姐姐吉言了!”李庶妃毕竟是汉军旗的,或许是不好意思,听了这话羞涩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我到是想象出了那一幕,到时候让他们跟着五阿哥玩耍,学武习字,姐姐可不要嫌弃哦!”
王佳庶妃笑眯眯的接下了清芷的祝福,又小小的捧着保瑜,让清芷看了笑而不语。
几人正说着话,便有宫人来报,昭妃来了。
“是昭妃娘娘啊!快快有请,彩霞,快去请昭妃娘娘进来。”
清芷见王佳庶妃的身边没几个宫女可以指使,便派疏香去帮衬着,将昭妃请了进来。
“几位妹妹悠哉悠哉的,倒是让本宫一番好找,才从钟粹宫出来,去延禧宫没找到人,是疏桐姑娘说你们都在这,才来的。”
昭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扶着玲珑坐下了,王佳庶妃立即指使彩霞烧茶倒水,一通忙活过后,昭妃才歇够了。
昭妃的性子好,待人和善,几人也不怕昭妃发难。
“昭妃不知道我们两人初次有孕,身边又没个伶俐人,这才请了纳喇姐姐过来指点一二。”
王佳庶妃怕勾起昭妃的旧事,又连忙道:“昭妃娘娘来这里是什么事情?”
“本宫来这里自然是有消息要告诉诸位!”昭妃掩嘴笑了笑。
“昭妃娘娘可有什么好消息?也不要藏着掖着了, 两位妹妹都在,求娘娘指点。”几人对视一眼,清芷问道, 心里却有了猜测。
如今宫里闹得纷纷扬扬的, 自然是皇上大封后宫的消息, 想来是具体的位份已经定好了, 昭妃先来探探口风。
“纳喇妹妹冰雪聪明, 想来应是猜到了, 是皇上册封七嫔的人选已经定好了, 本宫与七嫔再挨个谈一谈。”
清芷出面询问昭妃, 昭妃也不磨叽了, 直言不讳。
王佳庶妃和李庶妃眼睛一亮, 当即热情了许多, “所以昭妃娘娘是来恭喜我们的, 也是我们有孕在身, 不能起身迎接娘娘。”
“不要紧,两位妹妹有孕,是腹中的阿哥重要,本宫刚刚才马佳庶妃那里探望九阿哥就来找几位妹妹了, 希望几位妹妹也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两个阿哥。”
“如今宫里就三个阿哥, 两位妹妹这一胎若能平安升下来, 皇上和本宫都会有赏赐的, 到时候, 升妃位也不是问题!”
昭妃看着王佳庶妃和李庶妃两人的肚子, 比两人还要高兴。
又问起两人的作息, 腹中的阿哥调不调皮,见李庶妃光长肚子不长肉, 又送上了许多补品。
几人热热闹闹的说着话,倒把清芷撇在一边了。
“看本宫忙的,将纳喇妹妹也落下了,纳喇妹妹和你们两人正好是一二三的排序,七嫔之首啊!就在你们中间!”
昭妃说完这话后便观察几人的表情了,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怎么意外,便知道自己的长春宫里进了她们的人。
“那嫔位第二人自是纳喇姐姐了,提前恭喜姐姐了。”
王佳庶妃对于能排到第三已经很满足了,自己第一次有孕便是嫔位,是内廷主位,按新宫规,能自己抚养孩子,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纳喇姐姐育有两子,合该是她排第二。
昭妃诧异了,见王佳庶妃真是这么想的,摇摇头,也不在纠正王佳庶妃了。
“到时候几位妹妹看看便知道了。”昭妃不说对也不说错,只买了个关子。
“皇上重视出身,而我出身贫寒,阿玛只是内务府小官,全凭借着两个孩子的面子罢了,比不得妹妹年轻貌美,阿玛镇守京城的分量重。”
“所以妹妹不必自谦!”清芷笑意满满,暗示着王佳庶妃。
王佳庶妃愣住了,她倒真没想过这一层的关系在,当即瞄了一眼清芷,见清芷面色平和,没有因为阿玛的官职低微而自卑,这才松了口气。
宫里能说得上话的没几个,她也不想失去纳喇庶妃这个说话的人。
至于阿玛的官职嘛!王佳庶妃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家世在宫里都算是不错的,仅次于皇后和昭妃。
“都是得皇上的恩宠,为君分忧之事,职位不论高低。”
王佳庶妃收敛起表情,郑重其事道。
“妹妹好心态,本宫就祝愿诸位妹妹步步高升了!”
见昭妃往外看,李庶妃道:“现在外面还热着,娘娘先在这里歇会儿吧!”
王佳庶妃命人送来瓜果,留着挽留昭妃。
“娘娘刚刚才钟粹宫来,在这里歇会儿也好。”清芷出声道。
“对的,对的,娘娘先坐一会儿。”王佳庶妃拉着昭妃的手,再度挽留。
“我还有几个人没见,就不留了,几位妹妹慢慢聊,长春宫孤寂,几位妹妹若有空就来长春宫与本宫说说话。”昭妃语气温柔可亲,让人听之顿生好感。
昭妃见太阳越发毒辣了,也就不再多留,与几人告别了。
今日本就是只打算去探望马佳庶妃和九阿哥,后来经过玲珑提醒,干脆将七嫔全部拜访一遍,提前恭喜她们。
昭妃走后,几人各怀心事,李庶妃抢先告退,清芷嘱咐王佳庶妃几声便跟着回延禧宫了。
回到延禧宫,清芷便派人去打听昭妃去了哪个宫殿。
******
“秋纹,你说皇上有多久没有来永寿宫了?”赫舍里庶妃皱着眉头,看着一片安静的室内问。
“那卫氏年岁几何了?”赫舍里庶妃现在想将调教多时的卫氏送出去,否则皇上怕不是永远不会来永寿宫了。
赫舍里庶妃不得不承认,没了皇后,自己什么都不是,再这样下去,就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自己刚刚进宫时饱受煎熬的模样。
若赫舍里庶妃没有享受过令人敬畏,掌握宫人生死大权的滋味,她恐怕不会觉得如何,可她尝过了高高在上的滋味,又怎甘低人一等,化为尘埃。
“回小主,卫氏年已十四了!”秋纹觑见赫舍里庶妃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声音也轻了许多。
“十四岁了?那正当是好时候,韶光好年华啊!”赫舍里庶妃感叹道。
“你去将卫氏带过来,令本小主好好看看!”赫舍里庶妃下令让秋纹将卫氏带过来,自己要亲自看看。
秋纹领命而去,荷香看见赫舍里庶妃对卫氏突然上心了,暗自懊恼,自己可没有对卫氏客气过,甚至还故意使个手段。
“小主,皇上一定会记得您的,或许明天皇上就来了,奴婢今早起来还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唤呢!”
听见喜鹊叫是好兆头,荷香见秋纹不在,便想对赫舍里庶妃念叨一二。
“那卫氏是崔嬷嬷从辛者库带出来的,只不过是辛者库的奴婢,身份低微,纵是有两分美貌,也不能长久!”
荷香的语气里带着对卫氏的不屑,至少耻于与她与伍,包衣也有个三六五等,分上三旗和下五旗,如荷香是正经的镶蓝旗出身的,而卫氏是辛者库的。
“你只需要知道卫氏貌美就行了,这满宫里,有几人能胜过卫氏?”赫舍里庶妃不为所动。
“是奴婢说错了话!”荷香弄巧成拙,自扇耳光,而赫舍里庶妃便冷眼瞧着。
等秋纹带着卫氏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荷香脸上通红一片,泛着血丝。
“小主,卫氏带来了。”秋纹将身后的卫氏拉了出来,引起赫舍里庶妃和荷香的惊叹。
卫氏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洋溢的气息,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竟是个绝色佳人。
即使被荷香刁难过,做了不少粗活,卫氏看起来仍然与刚来时别无二致,宛如一朵即将开放的花朵。
“待了这么久本小主才见你,你可有怨言?”赫舍里庶妃没有指名道姓,可卫氏知道她说的是自己。
“奴婢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伺候小主已经是奴婢的福分了,奴婢怎么敢再奢求太多。”卫氏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声如黄莺出谷,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赫舍里庶妃上下打量一番更是满意了。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秋纹学学,本小主要你有大用!”赫舍里庶妃吩咐道。
卫氏心里一喜,事情总算迎来了转机!
从辛者库带坤宁宫,再到永寿宫,终于看见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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