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更是会情不自禁地唇齿相缠,整个下午都难以做出一盘糕点。
“朕也还记得,你曾给朕讲过那个‘学木鱼’的笑话。这些年,每每想到你吃斋念佛,朕就会忆起此事。”
“卿卿,当年的事,是朕亏欠了你。”
“朕将卫家人圈禁五个月,却也惩罚了自己五年。这些年你潜心礼佛,朕亦是做了五年的和尚,没再碰过后宫任何一个女人。”
闻言,好似有一朵水花,在云卿耳边爆开。
心口,亦是泛起酸涩,涟漪阵阵。
“朕从前不解,为何世宗和太祖爷宁可放弃前朝后宫那么利益纠葛,也要守着一人,急她所急,忧她所忧。直到这几年朝思暮想,才终是体会到与你日夜相伴那几个月的美好。”
“你不知道,那次郭绰罗贵人怀孕,你同朕发脾气时,朕心里多高兴。”
“毕竟,朕在你身边,大多数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说到此处,男人看似平缓的语气里,伴有委屈,偶有哽咽:“卿卿,再原谅朕一次吧,最后一次。”
“朕想和你,长相厮守……”
后面,康熙帝似乎还说了什么,但云卿的心乱得一塌糊涂,未能听进去。
她暗暗告诫自己,他总是善于操纵人心,不能就此心软,不能再去与他纠缠,有悖人伦。
可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蛊惑,搅得她沉寂多年的心,翻天覆地。
原以为经过这些年,他亦是对她断了念想,毕竟后宫素来都是只闻新人笑。
却未料到,他这些年竟是在自我责罚。
康熙帝久久未得到回应,终是顾及着乾清宫的宴饮,拔踵而去。他也只能忙里偷闲,出来半个时辰。
借着孩子们都在的机会,来瞧上她一眼。
至于原谅二字,不过是一抹奢求。
康熙帝走后,云卿强打精神照顾好四个小萝卜头,才梳洗安置。
辗转反侧,在所难免。
帝王“长相厮守”的一诺,重如千斤,压得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夜浑浑噩噩。
第二日醒来,竟是惊闻噩耗——
康熙帝,遇刺了!
“怎么回事?”
“那么多护卫,怎么会遇刺呢?”
“人现在如何,太医可曾赶过去了……”
云卿不等穿戴整齐,便是一溜地朝屏风外的柳常森发问。
这事原是瞒得严实,恰是柳常森早上按例将胤祾送到乾清宫的凌云轩,这才获悉此事。
“娘娘别急,太医都赶过去了。听李谙达的意思,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柳常森嘴上一一恭敬作答,心里欢喜非常。
娘娘面上虽然冷淡,心里还是念着万岁爷的。万岁爷这些年亦是牵挂着娘娘,时不时就叫他过去问话,可见旧日情谊也都在。
如今,或许是难得的和好契机。
“不对!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云卿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李德全是什么人呐,年纪轻轻就能在御前侍奉,心里花花肠子极多。
若真是普通伤情,他定会说得甚是严重,替康熙帝博取她的同情心,不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撮合两人和好的机会。
那么情况只能是,伤情异常凶险,怕她担心,才大事化小。
云卿越想越担心,顾不得穿上狐裘披风,就拨开玉珠等人,急匆匆出了闻水汀。
玉珠忙抱着狐裘,匆匆跟出来伺候她穿上。
云卿边走边穿,同时还吩咐柳常森,“你速速去翊坤宫去找宜嫔娘娘,请她暗中留意宫里是否有异动。”
当年荣嫔拿下六宫主理大权,是为着与僖妃置气。
待僖妃倒台后,荣嫔便让出权利,交由宜嫔搭理,自己只偶尔从旁协助。
如今外邦使臣进京没多久,康熙帝就发生遇刺,让云卿不由胆寒丛生。
“嗻,奴才这便去。”
柳常森仔细揣测,明白个大概,不禁佩服主子思略周全。不敢耽搁,疾步跑向翊坤宫。
顾不得冰天雪地,云卿也加快脚步,匆匆赶至乾清宫。
如她所料,凌霄阁气氛凝重,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虽是燃着厚重的沉香,但依然无法完全掩盖
众人面色亦是凝重。瞧见她来,忙是跪地恭敬行礼。
虽是云卿许久不来乾清宫侍寝,但吃穿用度,过年过节该有的赏赐,一样都不比宜嫔和荣嫔少。
故而宫中上下,无人敢拜高踩低。
为首的李德全,投过来的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得住她。
见状,云卿的心,顿时揪得紧巴巴的,忙朝偌大龙床而去,“谙达,情况如何?”
梁九功正守在床边,瞧见云卿,意外也不意外。
不意外她能看穿李德全的那些伎俩,意外她会忧心至此。
也就这么一瞬的晃神,云卿已经来到床头,看清昏迷在床上的男人。
他伤在心口处,太医虽是已经包扎,但血迹氤氲了大片的白色布带。
唇无半点血色,滚烫的额头发着凉汗,凶险非常。
云卿的心,揪得更紧了,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揉捏成一团。
这一刻,似乎隔阂五年的别扭和介怀,都显得无足轻重。
“怎的会如此严重?”云卿瞧向守在旁边的太医,急色询问道:“可有性命之险?”
“万岁爷虽是高热不醒,但脉象还属正常。多少要吃些苦头,但性命无虞。”几位太医忙恭敬道。
“如此,便好。”
云卿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勉强安定些。
而后从梁九功那里,她得知行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是不曾想,此事竟是牵扯到五年前她书写的信函。
这世间,除了她与康熙帝,应是还有看过信函内容的人,活着!
今日清早, 康熙帝原是与外邦使臣忽必可汗,一起同去驿馆相看兵器。
此事机密,除了两人, 只有两边随行的几名心腹侍卫知晓。
结果在驿馆时, 竟然遭遇大量黑衣人埋伏。
康熙帝乃微服出行,结果那伙人目标明确,只对着他一个劲下死手。
好在太子胤礽及时赶到。
如今小奶团子已然长成十二岁的青葱少年,逐渐接触些边缘性政务。
此次便是由他, 负责派人在驿馆暗中部署,看顾外邦朝贡上来的兵器。
当然,刺客绝对不会是胤礽派来的。
而忽必可汗,虽是有嫌疑, 但他却是冒着枪林弹雨,极力善后, 换得奄奄一息的康熙帝安全回宫。
他生长于塞外,为人耿直:“本汗若真有心行刺,何必多此一举?直接趁着大清皇帝性命垂危, 一刀斩了岂不更省事?”
“说实话,如今两国尚未订立盟约,本汗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但本汗就阿骨打这么一个儿子, 他从小没了母亲,如今您大清的良嫔娘娘对他慈爱有加,亲自给他做吃食做手套, 本汗适才投桃报李,免得日后被自己儿子看轻了去。”
这些, 是胤礽审讯完一众人等,托梁九功转述给云卿的。
至于他自己, 则站在凌霄阁的门口,默默瞧了她良久,然后黯然离开。
他怀念儿时她对自己的好,也知道那是真心相待,并不是为着晋升位分,对他故意讨好。
可他心里也有怨,不理解她为何一次又一次躲着他,抛弃他。
没有母亲的孩子,就好像暴雨中的一株小草,缺少一个细心撑伞的人。
她带着雨伞而来,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希望,但最后却狠心离开,任凭他继续被风吹雨打。
那日在御花园的千鲤池,他不是没有瞧见她。
甚至比皇阿玛,都先一步发觉。
可在她转身看向对岸时,他选择假意转身同小禄子说话。
心里不敢面对,万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瞧他一眼,会是怎样的抓心挠肺。
听着她对阿骨打的温柔话语,恍然间,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她会在瑞景轩里,与他漫天谈笑。会在夜晚,他将睡未睡时,轻声讲着各种有趣的故事,轻轻地帮他掖好被角……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多么羡慕阿骨打。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哪怕只有一日。
“太子殿下如何,可有受伤?”
云卿刚刚一瞧见康熙帝伤势眼中,一时没想起,胤礽也在现场。
她下意识追出去,站在乾清宫正殿门口,只望见一个萧索清瘦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
可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他长大了。
可以独当一面调查案件,再不是那个个头只到她腰间的小奶团子了。
“没事就好。”
这一瞬,云卿心里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
而后转身回到凌霄阁,一边照看康熙帝,一边思索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世,胤礽也曾暗中监管兵器,因为驿站偶然走水,兵器毁损,而被康熙帝斥责。
所以,云卿有把这件事写到信函上,是信函里提及的一件事政务。
如今五年刚到,这事就出了如此大的偏差,不得不让人怀疑,还有看过信函内容的人隐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会是谁呢?
今时今刻,云卿似乎能理解,康熙帝当年为何那般锱铢必较,要极力抹杀所有可能接触过信函内容的人。
到底,是她将事情想简单了。
不可能是玉珠和卫家,当年交给两人的书信,取回来时,封蜡犹在。
她亦是暗中作了记号,一切完好如初。
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出在纳喇氏和僖妃那边。
到底会是谁呢?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如今局面似乎很是被动。
想清楚一些事,也想不通一些事,云卿这会甚是希望康熙帝能苏醒过来,主持大局。
只是换了好几条帕子,他依旧高热不退。
不同于那次为了哄她,往棉被里塞暖手炉装病,这次他真是病倒了。
她握住他的手,用浸过温水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能清晰地瞧见常年手握朱批御笔,留在指关节上的老茧纹理。
心里五味杂陈。
这只手可以指点江山,曾无数次揽在她在怀,挡泼过来的滚烫茶水,在冬日汗水里捞她上岸……也曾一度想过要掐死她。
云卿凝望着沉睡的男人,目光描摹着他深邃的眉眼轮廓,自嘲一笑。
又爱又恨,很是矛盾。
他曾问她,“卿卿,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云卿这会,也似有同感,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约莫等到三更,康熙帝还在持续发热,任凭太医灌了两副汤药,依旧昏迷不醒。
云卿终于下定决心,将体内最后一点灵泉,如数喂给他。
自打难产那次,消耗大量灵泉,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后,云卿体内的灵泉就越用越少。
想来那次,有点类似竭泽而渔了。
后来这几年,胤祾陆陆续续生过几次重病,灵泉也一点点所剩无几。
今日这最后一碗,也算物尽其用了,很好地减轻云卿心里的愧疚。
她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再用帕子擦拭干净嘴边的水渍,动作一如既往地精巧仔细。
就在她转身换帕子时,纤细皓腕忽然被攥住:“卿卿,别走。”
云卿欣喜转过身,笑意又冷凉下来。
男人还在昏迷,昏迷中都在担心失去她……
“奴才这几年守夜时,也会时不时听见万岁爷这般呓语。”
李德全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瞧着云卿是如何在意着康熙帝。
终于让他等到一个机会,见缝插针地帮自家主子说一句好话。
话不在多,管用就行。
好话不怕晚,赶巧就成。
闻言,云卿的神情怔忪良久。
约莫到五更时,康熙帝慢慢苏醒过来,太医们团团围上来,为其把脉看诊。
云卿恰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顺势功成身退。
信函与遇刺的事,以他的心智,远远能比她看得透,倒也无需提醒。
云卿扶着玉珠从乾清宫出来,与等在门口的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褆打了照面。
大阿哥同李德全表示:“前日皇阿玛交代下来一件差事,昨晚出了些差池,急需皇阿玛定夺,还劳烦谙达通禀。”
胤礽朝李德全点点头:“孤也是,想求见皇阿玛一面。”
想来,他是来探望康熙帝的。但有大阿哥在,并未直言。
李德全同他二人说得也是隐晦:“回太子殿下和大阿哥的话,万岁爷偶感风寒,需静养一两日。您二位可将折子留下,奴才自定转交万岁爷批阅。”
言下之意,并无性命之忧,但也不方便见人。
胤礽听明白其中关窍,不再多言,将手里折子递给李德全。
大阿哥见状,也一并递上折子,“有劳谙达了。”
胤褆如今已然十四岁,没了纳喇氏和僖妃的教唆,这几年渐渐长大,要比儿时懂事许多。
当他转头瞧见云卿时,忙提醒胤礽,两人齐齐朝云卿见礼:“请良嫔娘娘安。”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阿哥。”
云卿亦是回礼。
与胤礽四目相对,两人都面带微笑,压下眼底时隔五年的挂牵,礼貌中透着一丝疏离。
而后一左一右,就此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云卿脸上的微笑,渐渐流淌出一抹自嘲。
他,应该是记恨她了吧。
毕竟,是她先伤他在先。一别五年,不管不问。
但经过康熙帝遇刺一事,对比心绪的起伏,终究还是让云卿看清自己的本心。
刚刚面对胤礽时,她仍是心有波澜。
只是不再是不舍,而是余有愧疚。
云卿微微摇头,她的心,终究是偏了。
康熙帝大概休养半月,能正常下床,活动自如。
第一件事,就是去闻水汀。
醒来后,得知云卿守了他近一日一夜,这让他的心生出一种死灰复燃的振奋。
原是命梁九功、李德全等人相继去闻水汀请人,但云卿仍是闭门不见。
后来康熙帝也试过装病,但殊不知时隔五年,这招苦肉计不管用了。
因为,乾清宫里出了个小叛徒。
胤祾整日在乾清宫上蹿下跳,早就将自家皇阿玛的身体近况,一五一十说与额娘。
云卿得知康熙帝都有精气神算计她了,心里踏实许多,也气闷地懒怠再理会他。
久盼不到心心念念的佳人,康熙帝被气得牙痒痒,指着胤祾,怒其不争:“往后你在皇阿玛这,也甭想顿顿吃肉了。”
但从小皮猴的只言片语里,康熙帝还是能察觉到,云卿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病情。
想一想,心里又轻飘飘的,仿若躺在云端般快意美哉。
故而一等养好身体,就忙不迭摆驾闻水汀。
当时,云卿正在小佛堂里诵经祈福,默默祈祷康熙帝能早日好转。
或许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云卿转眼就瞧见,康熙帝完好如初地站在自己面前。
呃,这是菩萨显灵了么……
“见过万岁爷。”
云卿起身朝他行礼,神色依旧淡淡,继而便寻个借口准备避开:“嫔妾去给您准备茶点。”
康熙帝一双眼睛恨不得要长在她身上了,哪里舍得放她走?
顺势拦住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将人带进坚实的怀里,紧紧拥住:“卿卿,别躲了。”
“你心里是有朕的,对么?”
边说,边去细细轻吻她的侧脸。
温软的唇,伴着炽热的气息,一寸一寸浮光掠影,轻轻摩挲着,浓密而眷恋。
许久不曾亲近,云卿很不适应,下意识要挣脱:“万岁爷,还请您放手……”
“朕心口的伤还未好,你自己瞧着办吧。”
苦肉计,男人屡试不爽。
气得云卿想打人,偏偏他这次受伤,跟她脱不了干系,总是不忍再同他说狠话。
而身后的男人,也趁着这会子功夫,亲到了小脸,摸到小手,作祟的大手亦有得寸进尺的趋势。
贴在她后脊上的胸膛,伴着粗重喘气,心跳速度也在逐渐加快……
云卿的呼吸,渐渐也不受控制地,有错乱的征兆。
她暗道不妙,急中生智,又寻到一个借口:“万岁爷,不若咱们还是出去谈谈,有关于您这次遇刺一事吧。”
“这事不急,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男人慵懒闲适的语速,渐渐放慢,放轻:“一直都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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