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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次日落(清途R)


有时候温听澜会在这里遇见秦礼,但一次都没有碰见过陈序洲。
这个暑假好像谁都过得不好。
准高三生们八月中旬就被喊回学校补课了。
这是那天离开陈序洲家里之后,温听澜第一次遇见他,他身上的朝气似乎在一个暑假之间荡然无存。她还记得高一暑假送她花的那个少年朝气蓬勃的样子,他变了好多。
气象局预报着台风的动态,是否会登陆洵川还犹未可知。
蝉躲在枝干上大合唱,隔着窗户也能扰得人心烦意乱。
才补了两天的课,班上不少人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没什么精神。
温听澜写完最后一页草稿纸,转身去书包里拿,看着后桌的人托着腮无精打采的模样,那双好看的眼睛少了光,她是偷瞄了一眼又很快转了回去。
因为高温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这让原本就难吃的食堂饭菜更加被嫌弃。吃过饭还得去小卖部再慰劳一下自己受苦的味蕾。
陈序洲和秦礼走在前面,温听澜刚想着跟在他们身后,突然自己两边的胳膊被人钳制住。
是许柏珩和云之桃。
她被“绑架”去了小卖部。
许柏珩和云之桃也听说了暑假宋娴艺从山上摔下去的事情。
趁着陈序洲他们没在,两个人一左一右把温听澜夹击在中间,跟审讯似的。
“怎么回事啊?”许柏珩好奇,“我又不敢问他们,生怕往他们伤口上撒盐。”
“不会和我算的塔罗有关系吧。”云之桃皱着脸,她也经不起这么个打击啊,“玄学会被法律审判吗?我有连带责任吗?”
两个人跟个小蜜蜂一样在温听澜耳朵两边第一句我一句的。
温听澜赶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娴艺已经脱离危险了,手术也很成功。但他们应该还是很自责吧,娴艺至少要一年多的康复期,而且还会错过了艺考了。嗯……我觉得宋娴应该不会起诉你,放心。”
说完,她还拍了拍云之桃的肩膀,让她安心。
“哎。”但许柏珩听了却没有放轻松。
他是陈序洲同桌,这两天陈序洲的样子他完全看在眼里,跟魂丢了似的。
他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包干脆面,如同解压一般开始捏起来:“过两天模拟考,他估计悬了。”
“那也没有办法,换谁都会内疚的吧。”云之桃叹了口气,瞄见许柏珩在捏干脆面她也手痒,正要拿的时候感受到了不远处来自小卖部老板娘如同藏狐一般审视的模样,她立马收回了手,换上批评的语气,“许柏珩,你好没有素质和公德心啊。批评你!”
“呵!”许柏珩又拿了两包干脆面,“我又没说我不买。”
两个人一拌嘴,刚刚沉重的话题好像就这么翻篇了。
周五,开学摸底考的成绩贴了出来,陈序洲照片从北面楼梯口处的光荣榜上撤下来了。
他考了一个快要从重点班被踢出去的成绩。
温听澜看着原本只和自己隔着一个秦礼位置的照片换成了另一个同学的照片。
没有想到周茵当初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她神情落寞得就像是自己考了这么一个差的分数,转身要走,一回头就看见他手里拎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
温听澜怕他尴尬,可主动说自己没看他的分数,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自己已经看了。
他站定在公告栏前,视线从上往下扫,看见从第三变成四十多名的成绩,自嘲地一笑:“居然考这么烂。”
他的自嘲却让温听澜更没有办法接受。他应该是永远意气风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丧地混下去。
“下次再努力就好了,你只是这一次没有发挥好。”温听澜安慰。
他脸上仍旧挂着自嘲的笑容,微微地摇头自我否定这。
午休的预备铃声已经打响了,陈序洲抬头望着发白的天空,因为刺目的阳光他眯起了眼睛:“回教室吧。”
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温听澜的手紧紧地抓住上衣的衣摆:“陈序洲。”
他闻声,驻足:“怎么了?”
“如果你一直内疚,宋娴艺会因为你的内疚而内疚的。”温听澜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声音也不小。打完预备铃之后的校园安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聒噪的蝉鸣都没有了,显得她说的话掷地有声。
他一愣,脸上带着点错愕。
说完,温听澜大口喘着气,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啊!她又不是宋娴艺,万一宋娴艺真的有在恨他呢?这件事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当一个教育家呢?就因为他妈妈让自己帮他一把吗?他或许不一定想要自己的帮助呢。
抛开这些,一个经历了这件事的人就像是陷入了幸存者内疚一般痛苦,又怎么是她自以为是的两三句话就能安慰得了的呢。
陈序洲的沉默让这一刻的温听澜愈加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走吧,要上课了。”
脚趾在鞋子里蜷缩得酸痛了,温听澜硬着头皮跟上了她。在她没看见的三楼,秦礼噙着笑从走廊栏杆处转身走回教室。
一下午的课结束之后,窗外天色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胡彪踩着最后一节课老师的放学铃声已经等在了教室外面,因为台风要来,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取消了。
“回去路上都注意安全,今天晚上没有事情住宿的就关好门窗待在宿舍,回家的也不要在外面逗留了,都赶紧回家。”胡彪宣布完教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台风万岁。
引得胡彪有点生气但又笑了出来:“行了,快收拾东西滚蛋吧。”
温听澜刚收拾完书包,后背被人轻轻碰了一下:“等会儿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医院。”
陈序洲原本是想要秦礼陪自己一起去的,可原本总往医院跑的秦礼今天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说今天不去。他只能来求温听澜陪他一起去了。
陪他去看宋娴艺,这无疑是往温听澜嘴里塞颗用万年老陈醋浸泡的酸杏。
但只要是他的请求,温听澜好像没有了拒绝的能力。
温听澜:“好。”
天有点阴沉了,风吹得树枝乱颤,天空看不见一只鸟,也不看见低旋的蜻蜓。
校门口收到短信接孩子的家长还没赶来,陈序洲打了车,直奔宋娴艺在的医院。
住院部前面非机动车停车棚挤满了人,大家在保安的指挥下在台风来临前将电动车都停到地下停车场。而住院部里的病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台风的影响,洵川是座南方城市,但不临海,台风即便经过也没有那么恐怖。
洵川人也渐渐地也对台风少了些敬畏之心。
坐上电梯到了骨科的病房楼层,刚路过护士站,陈序洲突然站定了脚步,他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宋娴艺。
他打退堂鼓:“我在门口等你。”
想要劝说他进去的话到了嘴边,可看见他快从眼睛里溢出来的痛苦,温听澜又心软了。
病房里只有蒋英华和宋娴艺在,病房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电视剧,蒋英华一边和宋娴艺聊着电视剧里的剧情,一边给她按摩没有受伤的那条腿。看见站在门口的温听澜时,蒋英华有点意外:“哎?澜澜怎么来了?”
温听澜先喊了一声阿姨好,然后朝着病房上的宋娴艺打招呼:“今天因为天气不好我们不上晚自习,顺路就过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娴艺的手臂一整个被石膏和绷带绑住了,但五指还能自由活动,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把一整碗猪蹄汤都喝掉了,不用因为控制体重而管住口腹的感觉太好了。”
腿是一个舞蹈者的生命,而她乐观地就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舞蹈的普通人。
正说着,蒋英华的手机响了,是她让家里做饭的阿姨炖的汤。阿姨年纪有点大了,总是不会坐医院分单双楼层的电梯。
这会儿又打电话过来,说是困在了别的楼层。
蒋英华挂了电话,有点不好意思:“澜澜帮阿姨看一会儿宋娴好不好?阿姨有点事。”
温听澜当然是答应的。
蒋英华走出病房时脚步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等蒋英华走了,温听澜才在她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下,视线扫过宋娴艺身上的石膏和绷带,她算是明白陈序洲为什么不敢进来了。
“没事的。”宋娴艺感觉到了温听澜落在自己腿上的视线。
“好勇敢。”温听澜学着她刚刚竖大拇指,也给她竖了一个。
宋娴艺嘴巴一撇:“其实也没有,我自己也偷偷哭过好几次,每次还得背着我妈。”
温听澜看她快哭的模样,逗她:“那你也背着我。”
宋娴艺被她逗笑了,胸口颤了两下,有点隐隐的痛,但她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前两天那个铲倒我的摄影大哥儿子来看我的,他儿子居然是省足球队的,难怪呢。摄影大哥铲人技术这么高,肯定遗传给他儿子了,我们国家的男足有希望了。”
这回儿反倒是温听澜被她逗笑了。
宋娴艺继续说:“他儿子就跟我道歉,还说要承担我所有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深思熟虑之后跟他要个签名作为投资,以后他成国脚了,这签名肯定值钱。”
温听澜无奈地扶额,原本她还想努力藏好自己悲伤的情绪,尽可能地鼓励宋娴艺,现在看来都是她多虑了。替她掖了掖被子:“那医药费和营养费一笔勾销了?”
“他爸爸术后颅内感染走了。”宋娴艺这话犹如一道闷雷直接砸在了温听澜头上,“澜澜,你知道我听见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在庆幸什么吗?我庆幸还好我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这几天从来没有去怨恨咒骂过他,不然我会很内疚。”
说着,宋娴艺突然提高了一些音量,突兀地将话锋一转:“我反正现在还挺好。我也努力吃好喝好养好身体,我要是恢复得不好我哥就得内疚有心理负担了,到时候影响了他高考,我也得愧疚一辈子。所以,大家都好好的。”
这一刻,温听澜觉得她大约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赢过宋娴艺,即便她真的没有办法在跳舞。
她闪闪发光并不因为舞蹈,而是因为她自身本就光芒万丈。
没一会儿,蒋英华提着保温桶回来了。
病房的窗户颤动了几下,是台风在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温听澜告了辞,倒是蒋英华送她出去的时候关心了两句她爸妈的情况。温听澜看着背靠在墙边等她的陈序洲,没多说:“就冷战着,应该不会离婚。”
蒋英华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温听澜的脑袋:“可怜了你,高三还要被这种事情影响。”
说完,她看向陈序洲,刚刚去拿汤的时候蒋英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的陈序洲,这么多天以来,他每次来都是站在病房外。蒋英华同样抬手拍了拍他:“都好好的。马上要刮台风了,快回去吧。”
蒋英华把他们送到了电梯口,病房里只有宋娴艺一个她也不放心。
电梯很快就来了,算上他们一部电梯里就四个人。陈序洲一进去就站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厢壁贴着镜子,温听澜有点不放心地去看他。
他的模样和那天他发烧时差不多,眼眶没有眼泪但眼尾红着,他也不怕眼睛坏掉,就这么仰着头一直看着电梯里那盏小灯,浅琥珀般的眼睛仿佛需要吸收光线才能变回以前好看的色泽。
电梯下坠,十几秒后“叮——”电梯门在一楼打开。
陈序洲低头,视线和镜子里的温听澜短暂交汇目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听澜就走了出去。。
住院部楼下的大门敞开着,雨还没落下,但不远处绿化带里的树苗,快被风压弯了。
温听澜走在他前面,他没想到她爸妈在吵架,也有点意外于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陈序洲眨了眨有点发干的眼睛,分泌出一些生理眼泪。
“带你去个地方。”陈序洲拿出手机打车,“去吗?”
蒋英华送完温听澜和陈序洲回到病房时看见女儿躺在病床上歪着头盯着灰沉沉的窗外看:“小洲其实也来了。”
宋娴艺看着不远处乌云快要压在前一栋高楼的楼顶上:“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对娴艺来说,她不怪其他人,是她觉得自己贪玩想和他们一起去。那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有超能力来保护她。(妹妹人真的很好)
还有两章结束高中了!

温听澜没想到他说带自己去的地方是滨城, 他说去看星星。
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洵川有一条直通滨城的公交线。
台风来之前人心惶惶,走得倒也快。
狂风暴雨了十多分钟后就卷着天空的乌云奔向下一个城市。
他们打车到了那条公交线的起始站,车上没有多少人。
司机让他们先上车, 车里打着空调,好过白站在公交站台吹热风喂蚊子。
司机还以为他们是在洵川念书晚上还要赶回滨城的学生,拖完车厢看了眼时间还早, 就下车活动了一下四肢,抽了根烟。
车里不亮,虽然作业还没写完倒也不急于这么一会儿时间。温听澜用余光瞄着陈序洲在玩手机, 于是也把自己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 将缠得有点乱的耳机理开。
歌单从头开始播放,熟悉的前奏再一次想起。
是一直在她歌单里的《慢慢喜欢你》。
钢琴和吉他的伴奏简单却好听。
“听什么呢?”
陈序洲的声音混在莫文蔚的歌声一起传到温听澜的耳朵里。温听澜摘下唯一能听见的右耳, 将耳机握在手心里。
“莫文蔚的慢慢……”温听澜说到一半意识到歌名的另一层意思,再看向他的目光有点躲闪。深吸一口气, 内心在告诉她, 说吧说出口温听澜。这可能是你唯一有机会把这三个字说给他听。
温听澜:“喜欢你。”
“没听过, 分我一个耳机可以吗?”陈序洲问。
温听澜下意识搓了搓掌心里的耳机,还好不脏。
为什么只是几十块的劣质耳机呢?为什么是坏掉了一个耳朵的耳机呢?温听澜有点后悔, 左耳还戴着完全听不见声音只有摆设功能的耳机。
她看着歌词,正播放到高潮“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这确实是她喜出望外的傍晚了。
车外,司机扔掉了烟蒂,重新上了车。
公交车慢慢朝着滨城开去, 无声的耳机里是温听澜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虽然滨城和洵川紧挨着, 还有直达的公交车。但这是温听澜第一次来。
滨城是一座临海的小镇, 依山傍海, 渔业发达。
可惜多为浅滩, 没法发展成为大型港口。
公交车停靠在首末站, 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开走。司机拐进附近的小卖部买了包烟站在车头又抽了起来,台风过后的海面平静得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马路上到处都是被吹断的树叶。
路灯落在潮湿的路面上,像是撒了一地的橙汁。
有几户人家的房子受损有些严重,这会儿招呼着附近的邻居来帮忙。
七点多的滨城,没有车水马龙,繁华街道。
街角多的是出来纳凉的人,偶尔也有小孩打着手电筒在家人的陪同下跑到海边来捡贝壳。
陈序洲站在马路上,紧挨着马路的就是一片巨大的沙滩,他将鞋脱下来,拎在手里。马路高出沙滩一大截,他先下去了。然后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伸向温听澜:“来。”
温听澜赶忙学着他将鞋子脱掉,看着他伸在空中的手,温听澜在搭上去之前,下意识在裤子上搓了搓。
掌心贴上去,陈序洲觉得一抹凉意落在了自己的小臂上:“你冷吗?”
“不冷。”温听澜虽然搭在他胳膊上,却努力用着自己腿部的力量下到了沙滩上,“就是手脚一年四季都很凉。”
“去看看中医,补补。”
看见温听澜站稳之后他才收回胳膊。
细软潮湿的沙子触感奇怪,赤足踩在上面,忍不住让温听澜张开脚趾,再使劲抓紧。
耳边是波涛声。
台风已过,天空忽霁。巨大的银盘挂着空中,投了一个皱巴巴的影子在海面上。海面波光粼粼,躲过台风的海鸟站在月色里展翅觅食。
这里的时间似乎被上帝调慢了,忘掉家里吵架的爸妈、忘掉高三的课业压力。
光是站在海风里,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地漂浮在海面上。
陈序洲和她站定在海边,白色的浪花奋力地扑向他们脚边,又堪堪在几厘米外无功而返。
“对不起。”
他突然的道歉让温听澜有点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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