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椎爱的道谢声有些沙哑。
男人收回那种“猫打量自己尾巴”的神情和动作,被唾液润泽的嘴唇看上去丰满又很好亲,他拍了拍椎爱的脑袋,近似一种年长的野兽爱抚幼崽的温柔,把海鱼堆到椎爱面前。
“Ai(爱/哎)。”地催促着她进食。
椎爱吸了吸鼻子,眼泪落了下来。
“那个,我吃不惯生鱼片。”
椎爱的人生在跌到谷底后有了起色,她放下了自己的戒心,积极地与救下她的人套近乎。
在这样又过了数日后,椎爱终于理解了自己眼前的人,也理解了现在的处境。
鲁诺其实会说话,他懂语言,只是和椎爱语言不通——
是的,那个男人是鲁诺(这是椎爱根据他的发音音译的)。而他,也的确知道椎爱的名字是“爱”。
虽然两个人的语言不通,但是用上最原始的肢体语言交流后,也成功互换了姓名(具体概括一下就是用手指指着自己重复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这是自己的代称,是自己的姓名)。而互换姓名后一切都好说了,仿佛达成了心意上的相通,所有沟通问题都迎刃而解。
当椎爱呼唤“鲁诺”时,不管他当时在做什么,都会向椎爱的方向赶来,仿佛一只听到主人呼唤的小狗,眼睛和笑容都亮晶晶的。
椎爱意识到自己和鲁诺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鲁诺开始在晚上抱着椎爱睡觉,第一晚椎爱还胆战心惊不知是否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一些事,但鲁诺的睡觉,真的只是睡觉。
鲁诺好似全然没有对椎爱产生性|意味的欲|望(椎爱不知自己是该感到幸运还是不幸),他好像把她当成了什么需要照顾的幼崽,很多时候就如一个妈妈在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会舐犊,也会处理孩子留下的污糟。这仿佛是一种刻在本能里的温柔天性。
鲁诺是个好妈妈/爸爸(?),他将椎爱照顾得很好,甚至连椎爱的内衣都是他顺手洗的。
空窗的椎爱趴在鲁诺后背,快要滑下去的时候,鲁诺抬手稳住了椎爱的身子。
他的手好大,椎爱觉得自己可以被他一手掌握。
椎爱发现,自己渐渐地无法离开鲁诺了……
开什么玩笑!
离了这种荒岛求生的人形外挂,椎爱感觉自己一秒都活不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其实快乐得超出椎爱悲哀的想象,但是差点再次下意识躺平的椎爱,最终还是克服了自己懒惰的天性。
鲁诺很好,但椎爱得回斯忒灵,她现在背负着的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命运。
有无数人的未来,牵挂在她的身上。
使命感果然能使人振奋,但椎爱暂时对如何回去毫无头绪。
她不知道自己漂到了哪里,虽然与鲁诺心意交通,可他们毕竟语言不通,从来交流都是连蒙带猜。
椎爱有时会和鲁诺说她自己的事,她知道鲁诺听不懂,但她需要和别人说话,帮助自己记忆明明过去不久却已然恍如隔世的那些记忆,咀嚼着心中翻涌的悔恨。
“我一定要回去,鲁诺。”
椎爱紧紧握住鲁诺的手,鲁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握住了她的。
“我一定要回去。”
椎爱趴在鲁诺的肩头,感觉到眼眶的湿润。
“一定要、回去。”
她轻嗅鲁诺身上海盐的气味,抱住他紧实温热的躯体,汲取着在这无依无靠之地唯一的力量。
鲁诺轻轻抚摸椎爱的头发,重复着椎爱重复了许多遍的那个词语——
“回去。”
仿佛在向椎爱做着什么誓言。
哪怕知晓鲁诺更可能只是像在重复椎爱的名字一样重复出现频率最多的那个词汇,但椎爱还是感到了些微的安慰。
她紧紧抱着鲁诺,不断嘟囔着你真好,发泄完情绪后感到疲累,竟然就这么依靠在鲁诺的怀里阖上了眼眸。
鲁诺轻抚椎爱的后脑勺,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应该是要睡着了。
并没有多想什么,性感喉结微动,如同安抚着难眠的孩子,鲁诺的嗓间溢出婉转的歌谣。
那是仿佛只有在人鱼中才会口口相传的歌谣,听不懂歌词,却也能听出曲子温柔。
‘咦……?’被困意席卷的椎爱,心中溢出了些微疑惑。
她怎么好像,听过这样的曲调?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从一个有着同样瑰丽眼眸的人那里……
听到过的呀……
今天鲁诺回来得有些晚,椎爱看着沉沉的天色心中不安,好像要来一场暴雨,椎爱害怕鲁诺在海里遇上麻烦。
千盼万盼,终于见到靠近山洞的人影,椎爱喜出望外地起身迎接,一靠近却闻到了鲜血的气味。
“……鲁诺?鲁诺!”椎爱焦急地冲上前去。
“爱。”鲁诺勉强给了回应,却没有被椎爱带着进入山洞,而是拉着她往山洞外走去。
离开这自坠海后就一直待着的山洞让椎爱感到不安,更何况外面还阴云翻滚看上去危险异常,但是鲁诺的表情和动作都如此坚决,力气也那么大,椎爱就跟着他踏入了狂风中。
椎爱搀扶着鲁诺,又好像是被鲁诺夹带着往外走去,她低头看到两人的身后淅淅沥沥的血痕,她低下头看不分明,鲁诺的腿好像受了伤,血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鲁诺带她前进的方向是大海。
“等一下,怎么回事?你要出海?这个时间这个天气!”椎爱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但鲁诺却表情严肃。
他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望着椎爱,脸上是一种奇异的决然,又好像翻涌着椎爱无法理解的什么情绪。
海水上涨舔舐两人的脚踝,椎爱恍惚间以为鲁诺要化出鱼尾,带她奔向那无尽的大海,将她永远藏在只有他能去往的地方。
“我……虽然会游泳,但是水平不好的。”椎爱絮絮叨叨,不知道是在讲给鲁诺听还是对自己说,“现在出海,我会死的,你……你也会死的。”
明明鲁诺应该听不懂椎爱的话,可他却露出了一种极为悲伤的表情。
就像是椎爱的话打断了支撑着他拖着伤腿也要奔赴回来的什么东西,鲁诺的身躯在风中晃了晃,如同一片树叶要倒在沙滩上。
椎爱慌了神,她被鲁诺带着跪倒在沙滩上,慌忙地叫着他的名字,椎爱终于向被鲁诺隐藏的伤处看去。
然后她就怔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圆形的贯穿伤,在影视剧的宣传里,是如此让一个现代人眼熟。
木仓……伤……?
只属于现代社会,代表着人类的武器,把椎爱从荒岛流浪一瞬间拉回不算太久远的现实。
在这一瞬间,哪怕不合时宜,椎爱的心中依然浮现出了除了担忧外最明显的一种情感——
鼻子也好耳朵也好都比椎爱灵敏太多的鲁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不断地用力推着椎爱,哪怕他自己摔进沙滩里也要把椎爱推往远方,催促着她快点离开这里。
但椎爱只是傻傻地呆在那,哪怕听到了鲁诺严厉的“爱!”,也依旧没有任何下一步的举动。
接着,椎爱也听到了鲁诺听到的声音。
无比耳熟的,行驶在海上的,属于人类文明的,船身破水的声音。
椎爱看向了包围过来的那些人,属于现代文明的景象和嘈杂让她认知错乱。
但是,在鲁诺悲愤的注视中,椎爱站了起来。
她挡在鲁诺的身前,迎着烈烈的狂风,眼睛溢出泪水,只有椎爱知道,这泪水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感情。
椎爱大大地挥摆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呐喊着“别开枪!”,一边哭喊着——
“救救我!”
椎爱认出来了,那是包围着斯忒灵的特|种|兵们。
“所以,你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只是漂到了斯忒灵岛屿的‘月背面’,还在那里与神秘男性共度了一段时光。”
连理那没什么感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嘲讽的声音在感觉与现代社会阔别已久的椎爱耳里听来,十分让人怀念……
椎爱涨红了脸:“我怎么知道这就是斯忒灵嘛!我又没去过岛屿背面,在背面既看不到对面的大陆也看不到学校的建筑,只有茫茫大海啊,当然,就是,那个,会以为自己漂到了不知名的荒岛了吧。”
连理:“再加上你躺平等人投喂,根本没花多少心思探索岛屿,就更不明白了?”
椎爱:“……”
连理长呼一口气:“什么嘛,居然是‘灯下黑’啊。”
椎爱默默捂住脸,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连理展现了他难得的温柔:“总之,回来就好,虽然是个意外,士兵们发现了可疑人士,进行了追击,但好在结果不错,算是令人惊喜的意外。”
椎爱回神:“鲁诺……鲁诺他怎么样了!”
椎爱还记得沙滩上长长蔓延的血痕,她不知道鲁诺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疼痛,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
“我刚打算和你说这个,”连理道,“你知道吗?鲁诺不是斯忒灵的学生,但他却一直不为人所知地潜伏在被封锁的斯忒灵上,直到捡到你后才阴差阳错被发现……”
椎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一瞬间什么外国间|谍入侵的桥段都想到了,但她很快回过神:“鲁诺不是坏人!他连语言都不通呢哪有这样的间谍!这些日子也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所以,所以他……”
连理挑挑眉,有点讶异地看向椎爱:“嗯,我知道。”
“……咦?”还在酝酿情绪的椎爱被忽然打断,眼泪都憋了回去。
连理:“鲁诺说的不是什么外国语言,而是附近岛屿一个少数民族乡民的方言——偶尔他们会来这座岛屿采集海产,鲁诺就是在斯忒灵遇变时误入岛上,然后就因为封锁没能离开……你真的没有察觉吗,明明他都穿着泳裤?”
“啊这……”椎爱嗫嚅,“我以为是他捡到的,就……我也不好意思盯着看啊……”
连理似乎无语了一瞬,但他还是接着道:“现在也和那座岛的乡民们联系上了,他们确实走丢了一个孩子……”
椎爱:“等等……你刚才说……”
连理给予肯定的点头。
“孩子,一个小女孩。”
“椎爱,她真正的名字是LUNA(露娜),同样被外星光线波及变了性。”
“以及,她今年十四。”
“哦,未满十四,生日在年底呢。”
“……”
椎爱眨了眨眼,慢动作般抬起双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与鲁诺(LUNA)相依为命,在他厚实的臂弯里酣眠的不知廉耻的女人(自己)的面容;趴到鲁诺(LUNA)背上,怀着不知是何的心意贴着他的肌肉撒娇的不知羞耻画面;毫无志气地等着鲁诺(LUNA)投喂还要对方照顾自己生活的吃喝拉撒……无数画面,盘旋在椎爱脑海,撕扯着她的理智。
无声的呐喊,灵魂深处也要扭曲,椎爱捂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不用面对现实。
鲁诺(LUNA)是个女孩,他(她)tm还只有十四岁(未满),是个彻头彻尾的未成年啊!
这是什么概念?是与其交往都要涉嫌坐牢的概念!
“该挨枪子的是我吧……”
椎爱在这一刻,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本质与资格。
连理安静地给了椎爱接受现实的时间,才送上自己的安慰:“你并不知情,而且LUNA变性前后的确差了很大……这个先不提,我这边会处理好的。”
连理对上慢慢抬起面庞的椎爱。
“终于回来了,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椎爱扬起一份因为承担了太多,于是格外扭曲狰狞的笑容。
“啊,当然……我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逐光就在那里,温柔地笑着,毫无惧怕,亦无悔意地注视着众人。
他何以拥有这样的自信与底气,当他开口说话时,人们便终于察觉到刻在他根源之上的扭曲。
对着咄咄逼人的尤利,逐光说十分感动于尤利的坚持不懈,但希望他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束缚住接下来的人生。
对着面色凝重的沈舟,逐光说他一直十分尊敬信赖会长,知晓沈舟就算遇到椎爱真的消失的局面也能够处理好一切,但这样将所有事情包揽一身的近乎诅咒的使命感会将沈舟逼入绝境。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期望能帮沈舟分担一些。
对着毫无表情的连理,逐光说你天才的大脑和引以为傲的数据并没有出错,你始终是那个优秀的你,你终将走上你期望的道路,你会如自己期望引导至抵达一个新的未来。哪怕那个未来只有你一个人你也会这么做的。
对着不敢置信欲要落泪的陶天天,逐光说你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天天,你不应该受到谴责,哪怕那谴责是来源自你自己。
他的面容在阳光下溢满着一种神性的慈善与悲悯,在被指成杀人凶手的时刻,他依然保持着一种无法理解的镇静、体贴与温柔。
然后,对上从所有人身后走出的椎爱,逐光展颜微笑。
“前辈,见到你平安无事,我真的非常高兴。”
他的语言没有一丝半点的虚假,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拙劣的伪装。
那是从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真实”,叫人不寒而栗的“真实”。
深深地,吐息。
椎爱与将自己推入大海的逐光对上视线。
“你不是牛掰嘛,能和人心意相通,你现在没有感觉到我是什么情感?”
逐光微微敛眸,适时地露出了抱歉的神情:“我知道我让你很生气,在此向你道歉。但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把你推下去的。因为这绝对是对现在的斯忒灵来说,最好的选择。”
他好像真的有着难以言表的苦衷,望着椎爱的眼神破碎悲伤得叫人心动。
“……是这样。”椎爱低低呢喃,“哦,是这样。”
椎爱逼近逐光,沈舟本想拦住她,不叫她逼近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却被连理阻止了。尤利坐在椅子上并未动作,只是看着椎爱攀上了逐光的肩膀,揪住了他的衣领,半扯着让逐光的脸贴近她自己仿佛要进行一场发自灵魂深处的逼问。
“逐光……”
少女语气似梦呓。
“前辈……”
少年回复含温柔。
在空气即将恢复寂静的那刻。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逐光的脸上。
逐光的耳朵里响起嗡鸣,疼痛后知后觉地自脸颊、嘴角传来,他动了动舌头,品尝到了鲜血的气味。嗯,咬到舌头了,因为实在是太突然,完全没有想到要去防御。
校服领带被轻轻一扯,逐光也就顺势转回了脑袋,脸上带着一个拳头印记的他此时狼狈不堪,但那眼神依旧平静温柔:“我知道前辈你很痛苦,如果揍我能让你感觉好些的话……”
“不,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椎爱冷冷地砸下这句话。
下一个拳头,如期而至,左右对称地盖在了那张俊美的容颜之上。
这回,逐光流了鼻血。
逐光依旧被领带扯着,将脸对上了椎爱。
他敛起了笑容,盯着椎爱的眼睛,依旧没有反击,只是想抬起手擤掉涌出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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