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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悟空嚼糖)


所以要做最坏的打算,靠人不如靠己。王葛相信主考官考虑的肯定比她全面周到,但这种关系性命的时刻,她想到什么必须讲出来,不讲出来不放心。
司马冲满腹话不讲出来,也不放心。
他蜷缩,手慢慢够靴,俩指头夹出个小布袋,一说话,肿成大血泡的嘴就裂缝渗血:“我的药椅(药里),放、放这个。神药,管、管用。”
嘱咐了药童,他睁左眼、闭右眼(上眼皮太肿,其实也睁着),瞅到了王葛,怒道:“竖婢,竟然跑我梦里、嗝!”怒极攻心,又昏了。
医童把臭布袋解下来找医者辨认去。
王葛叹声气,今天才知贱气小郎叫司马冲,幸亏他牵制住苦荼,让神箭手有机会射中恶匪,不然会牺牲更多游徼。司马冲的武艺其实很强,医者说了,他身上无重伤,显得伤重是因为全伤在明处。
第一处伤是右腹侧,被苦荼用胳膊肘捣的;第二处伤是嘴部,下巴当时就歪了,昏迷后被医者正过来,不过碎裂的牙没办法了(最明显的是左门牙,只剩一半),肿成血盆的嘴得半月才能好转;第三处伤,当时苦荼的拳头擦着司马冲右颧骨过去,导致他右鬓掉一大块皮,右眼的伤也是受这一拳震荡所致,比嘴伤轻。
医者过来给司马冲诊脉,王葛轻声问:“刚才童子拿过去的药管用吗?”
医者点下头,王葛放心舒口气。
司马冲突然睁眼,放空的望着天,傻笑:“以后再提粪战,谁敢笑我?谁还好意希(思)当我面提王竖婢?嘿……”他一歪头,纳闷的看着医者:“桓真,报应啊,你都老成这样了。”
医者松手:“中气挺足,灌两剂药后,不必再呆在此处。”
司马冲又瞧王葛:“我发烧了么?王恬,你脸咋黑一块白一块的?丑成这样。”
药童端药过来,王葛接过,示意对方去忙,自己来就行了。药很烫,她回司马冲,不管对方能否听懂:“我敬佩你,你是英雄。”
很奇怪,司马冲眼浮了一层泪,就此安静。
考场外,被淘汰的勇夫来了一百五十多人,他们先商议分配,定下明天守护考场的位置。首先是没竖篱笆的缺口,必须要守。再就是……
“哪处匠娘多,我守哪。”
“我也这样想的。”
“说正经事。你们发现没,此处过夜的货郎特别多,他们挑的筐内有无可能藏人?”
众人惊悚:“还能有第二个齐短人?”
“瘦小的女娘也能藏进筐里啊。”
“你是说,女匪?”
“女匪留给我!”
“嘘,你后头,女匪过来了。”
被提醒的勇夫知道同伴逗他,一回头还是吓一跳,是个虎背熊腰、戴着大朵假花、脖间围毛领的货郎。货郎放下担,嗓门很粗野的笑一声:“哈。诸位是从郡武比考场过来的吧,我这有建邺风行的当卢、节约,全是各种兽骨打磨,连虎骨、熊骨都有。”
离这最近的游徼过来撵人:“都别上他当!你,”游徼指着货郎的担,“挑上跟我走。白天就跟你说多少回了,不准靠近篱笆!”
货郎郁闷的跟着游徼走到偏僻处,此时二人的话,比夜色暗多了。
货郎:“终于找到阿兄了。你怎么脱身去那边?”
游徼:“不必去那边。”
“何意?”
“从此处一人下手,更能接近桓真。”
“事成之后,阿兄把他的膝盖骨挖出来给我,要趁他活着的时候挖。廷尉的伯公子,骨头值钱。”货郎揪出颈间挂的一块骨,深嗅,神色扭捏。若有人瞧到这幕,一定觉得诡异。
“我正要说这事。莫小瞧这些勇夫,有识货的,被人认出来你卖的都是人骨打磨的马具就完了!”
“我又不傻,刚才正是看见阿兄了,我才过去的。我也说正事,小匠娘是哪个?”
“不知。我真不知!山阴县年纪小的匠娘有十几个,我被安排巡查的区域偏,总不能为了齐蠢夫惹下的事暴露我自己吧。”
“我可舍不得阿兄有损。早年咱们吴郡穷隆山和吴兴郡莫干山那些郎君确实有交情,但这些年,各逃各的,谁知道都经历了什么?反正我除了阿兄,谁都不信了。我就是觉得苦荼有义气、功夫好,折在一小匠娘手里,怪可惜。”
“可惜个屁!今日我为了不暴露,也硬生生挨了他一拳。莫忘了,你我拿的是江县令的钱,只管干好分内事。郡武比考场那,说句难听的,能活着离开几人呢?”
“说起来,多智虫对阿兄也有恩。”
“人死恩消!且看吧,这两天还要更乱。”
“阿兄当心,我会接应好阿兄的。”
“嗯。”游徼又假装训斥货郎几句,走回考场。货郎蹲下,盯着他背影,越发觉得他高大强壮,像颗移动的树。
月光下的山谷。
大部分罪徒都呈箕坐姿势睡觉,饿的难受,枷也沉,不睡干嘛。
苏峻睁开眼,看着前头的同枷罪徒。对方头后仰,也睡着了。他慢慢抬右腿、伸直,猛的蹬中对方的脖颈。
就这一脚,对方的颈骨就断了。
“啊!啊!”苏峻惊恐大叫。
乡兵中跑出一高一矮俩人,矮者冲郡兵那边喊:“我们过去看看。”

第221章 214 匠师守城
周围扎营的情况下,两个兵过来查看连枷罪徒足够了。按规矩,一兵必须站在罪徒聚集的范围外,且营地那边能看到他,另个兵可进入罪徒中间。二兵间必须时刻喊话。
还没走到,矮乡兵便谨慎道:“夜里黑,你别往前了,就站这。”
高个乡兵嘱咐:“你小心,不是死人的事,天亮再说。”
“放心。”
矮乡兵靠近箕坐的罪徒群体边沿,问:“刚才谁乱叫?”
几个罪徒都往里指。
苏峻赶忙出声:“这里,这里!我前头的人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呜是不是死了?”
矮乡兵走过来时,高个乡兵喊:“如何?”
“无事。”
高个乡兵回头挥矛,营地中盯着二人的郡兵也挥矛,代表接到了消息。
借月色,矮乡兵找到了苏峻,先用矛轻敲前头罪徒脸前的枷,再呵斥周围罪徒:“看什么看?”然后,他用矛尖把罪徒后仰的脑袋一抬,罪徒额头埋低,脖子上一点反抗的力都感受不到。
可以确定此人昏迷或死亡。
高个乡兵喊话:“如何?”
“无事。”矮乡兵回复完,离近,迅速将一物扔到枷下,然后在罪徒脖颈处探脉,语气极冲说道:“人没死,别再乱嚷了,听到没?明早他要还这样,你再喊我们。”
苏峻庆幸的嘟囔:“人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矮乡兵环顾:“你们也是,别动不动大惊小怪!”他出来罪徒范围,和高个乡兵一起朝郡兵营地挥矛,并肩返回乡兵营地。
苏峻吐出口长气,等了一刻之久,感受不到有罪徒打量他了,腿脚在地上稍微活动,触到一物,左手在枷下摸过去。
摸到了!是把很小的锋利铁匕。
有此匕首,他就能慢慢解除右手的禁锢,慢慢挖薄脖颈的枷眼,安心等待变故来临。
有此匕首,再有人接应,他当真要脱困离去了。可是这一逃,便成了真正的朝廷罪徒,他从前的所有委屈和清白,就都被自由剥夺了。
哈哈,可笑啊。可笑他事事能想通,却无资格抉择!
九月十一。
辰初时刻。
兵类考场仅剩的一百五十名考生,要进行最后的两项角逐。
第四考项与第五考项息息相关,一起公布。
第四考项:匠师守城之谋。
规则:考生效仿“守城兵”,以两日为限,在原有的守城利器(模具)上,提出改造建议。
由考官亲自察验,留取五十人。这五十人,将跟木匠天工技能兵类考场、铁匠巧绝技能兵类考场的考生组队,如此就是每三人一组,进行实际利器制造。
此时进入第五项考项:匠师守城之搏。
规则:郡武比考场进行完第二项考核后,会留取五百名勇夫。此五百人,效仿“攻城兵”。攻略守城的匠师方!
守城的匠师,是一百五十人。
也就是说,匠师大比的最后一项,是郡武比的第三考项。凡能抵抗匠师改造的利器,攻上假设的城墙(一处陡坡),并夺取匠师之旗的勇夫,才能进行最终的武比考项。
考场外,观赛的百姓必须离开篱笆半丈距离,淘汰勇夫都不再嬉闹了,自发维持秩序。
包括王葛在内的二十八名匠娘,全都涂了厚脂粉,瞧不准年纪。头发用头巾包裹,一半人的身高跟昨日苦荼描述的一致。
百姓瞧着这幕,窃窃私语。淘汰勇夫们稍微放心,他们猜不出来谁是昂匠娘,苦荼的同伙一定也猜不出。
今天的匠师比赛其实没什么看头,一百五十名考生由匠吏带领进入器物棚,器物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守城利器,当然全是按比例缩小的模器。除了滚木、叉竿、礌石、两轮刀车、狼牙刺等器械外,还有辅助器物沙盘,以及大型的悬门(城门门闸)、投石机。
这一项考核里,给考生的材料很简单:三片木牍,一把刻刀。
匠吏:“第四项考核的时长为两天,每人、每天只能离开考核区两次,每次不得超过一刻。超过次数、超过一刻,均视为主动结束此项考核。你等可明白?”
王葛随众人喊:“明白!”这是给考生留出的吃饭、如厕时间。
“把要改造的守城兵器图、器械图,用刻刀记录在木牍上,无论改造多少种,考官最多择三种。制器必然要消耗材料,材料类型,就是第二项考核时,『沿途定位竹简』上的奖励。你们持一份材料,跟你们组队的考生也各持一份。”
以王葛为例,她拿到了所有的“沿途定位竹简”,奖励有:木料,竹料,铁料(铁料珍贵,那个像蹑手蹑脚走路的小人一样的字,是“斤”字,代表多少分量的铁料),麻绳,绞盘,铁链,泥沙,木匠工具。
“每份材料都有定数,所以制器画图时要注意,尽量不要使用你们没有的奖励材料,也不要过度消耗同一类型的材料。你等可明白?”
“明白!”意思是,和他们组队的考生或许材料齐全,但对方也要使用,组队后,未必愿意共享材料。
匠吏告诫完后,考生可以在器物棚区域自在行走。王葛刚才只大体观看了一遍器械模子,现在仔细观察的同时,竭力回想前世在博物馆见识的一切跟战争有关的知识。
考场外,由于多了一百多勇夫,考生也都被器物棚阻挡,瞧热闹的百姓逐渐觉得无趣。
郡武比考场。
也是在辰初时刻,八百勇夫再次入山。他们得在第二座山头里呆两天,基本上每人都只兑换了一张肉饼,谁知道后续的考核项有多苛刻?耍嘴皮子粮留到最后。
想法是对的,但他们仍低估了之后面临的窘境苛刻程度,远比他们想象的严重!
经过第一座山不必耽误时间,桓真、王恬、庾羲三人结伴而行。庾羲问:“你们说,匠师考场今天能太平吗?”
桓真:“先管好自己。”
“哼,我才不怕!会稽山能有啥猛兽?”
“郡兵能在第一座山里放驯养的禽,就能在第二座山里放饿了数天的虎。”
庾羲挽弓,嘴里“嗖”一下:“那我就遇虎杀虎,遇狼杀狼!”
桓真疑惑看向王恬,对方可是难得安静啊。
王恬思索着道:“那些匪肯定是受人所雇行事,目的不可能是特意扰乱匠师考场。有没有可能……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们?只要提前藏在山里,在我们分散的时候,以多打少,我们不就……”
桓真:“你也想到了。”
“桓阿兄也是这样想的?”
庾羲惊恐:他们在说什么?
桓真:“我若是匪,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亡命之匪,集体出动,当然要制造最大的声势,才能令官署的威严受损,令民心不安。所以……”他抬头,看着过路的桀骜猎鹰。“若是刚选出一百名准护军,就被匪杀掉大半,那朝廷的脸就丢光了!”

太极殿,东堂。
王世儒刚由豫州刺史调任扬州刺吏,还未来得及去驻所建邺县,建邺就封了城,城内情况他一无所知。所以……
“臣请求再回豫州。”
皇帝司马有之仍旧看着案桌上的舆图,跟没听见一样。建邺县的城墙是祖氏自掏腰包修复、重建的,修了整三年,将原来最薄弱的东渠要隘补足,北部储备粮食的苑仓也纳入城内。
王世儒求助的看向对侧端坐、最靠近皇帝的卞司隶校尉。
卞望之:“现在已能确定,祖约对调任豫州刺史一事心怀怨怼,纠合部众作乱,封住建邺城门。城内情况仍不能确定,但是以他的兵力,不敢挑衅司州!”
叛军不敢挑衅司州,进攻豫州就没意义。
司马有之捏捏眉心,终于说话了:“豫州是祖氏基业,祖约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回豫州,朕遂他心愿,怎么还生出怨怼呢?”
额……下方众官垂头,这咋说?
卞望之仍认真、且铿锵有力的分析:“祖逖病故,祖约初接替兄职时,最易收服他兄长留下的豫州部众。但那时祖约被陛下调任为扬州刺史,州兵不能带走,只得孤身上任。如今王刺史在豫州经营多年,忠于祖逖的部众已散,陛下又把祖约调回去,他才收服的州军、郡兵尽不能带走,平西将军之职,相当于一夜之间被架空……嗯,就是这样。”皇帝干嘛瞪眼?是你自己问的,我回的不对吗?
司马有之很自然的转换话题:“项庄拔剑舞,其意在会稽郡啊。”
廷尉桓茂伦说道:“六年间,吴郡、吴兴郡二地的通缉匪徒,全被祖约收容才逃过廷尉府缉拿。廷尉府调查到的消息,另有莫干山、穷隆山的数十恶匪,已经进入会稽郡,目的地是会稽山。”吴郡、吴兴郡、会稽郡,三郡相接,盛产盐、铜、米、丝!如果叛军拿下会稽郡,不但有了招兵买马的本钱,就算兵败,也可出海逃窜。
司马有之:“朕记得,你家掳须儿就在会稽郡。”
“是。算时间,该在会稽山进行准护军的郡武比考核。”
“郡武比考核……少年护军营是朕的脸面,只要破坏郡武比考核……”司马有之点着舆图上的会稽山位置,“郡署、都亭均会向会稽山增兵,城内防御减弱。”
剩下的话不必说了,祖约的目标,肯定是夺取会稽郡!建邺城之乱是幌子,宣城郡之乱是牵制!
祖约手下缺能将,他本人一定不在建邺城!
匠师考场。
王葛要改造的第一件守城器械,当然是投石机。模器是可旋转的、最简单原理的杠杆式木制器械。只有一个旋臂,一端是盛石头的凹槽(带凹槽的木料是另制的,绑在杠杆上),另端绳索就多了,供多人用力拉杠杆,抛出石块。
模器的整个杠杆是担在四脚木架上的,四脚木架其中一根木,刻着“马钧”二字,说明这种旋转抛石机的制造者,又是曹魏时期大名鼎鼎的马钧。木架上头“X”字交叉的中心,竖起粗木杆,杆顶端横出叉形架子,稳稳的担起横向的杠杆轴(杠杆与短轴呈“十”字)。杠杆能旋转,是靠底下的粗木杆,旋转原理跟王葛之前设计的狼牙刺其实是一致的。
投石机的缺点,是战斗时得不断往上装大小合适的石头,可山里哪有那么多石头?小的不管用,大的在装石过程中,特别消耗队员的力气。还有就是危险,投石过程中,只有三个队员拽绳,石头容易滚落砸伤人。
因此,可以用后世的“狼牙拍”代替石头。
什么是狼牙拍?跟王葛制的狼牙刺不是一回事。
狼牙拍是楔满倒刃的大木板。
具体改造:将盛石头的凹槽大木,改为六尺长、五尺半宽的木板。为减轻木板重量,节省铁料,王葛先在木牍上画满倒刃,两天后,视铁材料的具体情况,部分铁刃可用毛竹代替。毛竹肯定不能像铁一样楔进木板,可采取绝户榫的方法,先楔竹料,再削倒尖。
后世的狼牙拍四周有四条长刃,且安装悬挂麻绳的四个铁环,这些配件,王葛改造的狼牙拍就都不必用了,只需要在密密麻麻的倒刃间,留出绳索捆绑在杠杆上的位置就行。
担着杠杆的粗木杆不用改动。
但是四脚架,她画了两种,一种维持模器原状,一种改为两轮推车。能否用推车,得等到后天观察陡坡地形。
王葛画好两种狼牙拍后,抱着木牍在器物棚继续寻找模器。
此时,考场远处的一棵树下,来了个面黑、也用头巾包着盘髻的老妪。她年过半百,挎着篮子,好似走累了,假装遥望考场,实则看到考场周围全是强壮少年,忌惮了。他们便是路人议论的,郡武比考场淘汰的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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