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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家的小娘子(陈六羡)


“府里往年的气氛好像都不及今年这么热闹。”
宋毓敏笑着附和道:“父亲也这么觉得?方才我还和夫人说起,往年都忙于应酬,一眨眼就过了,今年她倒忙不停了。”
陈嫣甜蜜地抱怨道:“那还不是清辞非要出去开府,给我找了不少事,得两头操心。”
宋毓敏朝在旁乖巧立着的梁映章看了一眼,笑容更深,“映章来了后,也给府里添了不少人气,像是突然之间多了个女儿。难怪乎世人都说儿女成双的乐趣。”
“叔和姨娘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嘛。”
听到梁映章的语出惊人,在场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嫣扭头埋进丈夫肩膀里,宋毓敏悄悄瞄了她羞红的脸颊,也是臊的不行。
唯独宋清辞反应最冷静,把梁映章往自己身边拉近些,转头望着她,黢黑的眸子似有若无的赞许的笑意。
梁映章有些心虚。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以前她在村子里对谁家说这样的话,大伙儿都可高兴了,多生孩子意味着人丁兴旺,好话谁都喜欢听。
这时,宋相大笑道:“映章说得对。你们夫妇二人若还有心,为清辞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为宋家继续开枝散叶,是极好极大的喜事。”
“父亲,清辞都二十五了,我们再生一个成什么样子。要生也是他生。”陈嫣嘟囔了一句,眼神甩向宋清辞那边,有些警示的意味。
宋清辞习以为常惯了,撇开视线,眸色浓淡地看了眼梁映章。
梁映章撇嘴道:“兄长,你看我做什么?是姨娘让你抓紧成亲生孩子。你这岁数在我老家,孩子都三个了。我家隔壁的二牛哥和他老婆三年抱俩。”
陈嫣抿着红唇,欲笑不笑,心想自己找对了人。
梁映章两根手指头还没比出,就被宋清辞拉了下去,凑过身去,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今天格外话多。”
言语里分明是不满,眼里却是含笑的。
马车启动时,梁映章探出身子来朝三位长辈分别道了句“中秋安康”,好在宋清辞在后面托着她的腰扶稳,没让她的脑袋撞在边缘上。
宋相失笑了下,笑容里既有无奈也有对晚辈的宠溺,“映章今日跟清辞好好过节,玩得开心点。”
梁映章回到马车里,脸色骄傲道:“兄长,今日宋翁翁给了我好大的一件礼。他答应我明年我出府后,就给我置办一处宅子。到时候我就有自己的家了。”
“那就恭喜你了。”宋清辞说完,抿紧了嘴角,似是隐藏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梁映章自顾自地高兴着,幻想未来自立门户的日子,根本无暇去留意马车里发生了微妙的气氛变化。
俄顷,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梁映章的沉思。
“梁小鸟。”
“兄长你叫我?”
宋清辞目光笔直地看向她,“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梁小鸟是什么?我怎么成小鸟了?”梁映章委委屈屈地抱怨道,刚才她想到哪里了,哦,以后在新家里种几棵枣树和枇杷树。
宋清辞垂眉轻笑,将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个物件,命令道:“把手给我。”
梁映章摊开掌心,一块白玉镂雕鸟衔花佩凉凉地落入,一只栩栩如生的鸟立与花朵中间,口衔花瓣,优雅摆尾,美得出奇。
宋清辞给出玉佩时,轻轻道了句节日祝福:“仲秋安康。”
“这个值多少钱?”
和谐的气氛被梁映章的一句话打破。
“……”宋清辞吸了一口气,“你就只关心钱?”
梁映章头摇得像拨浪鼓:“兄长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没有东西回礼……我还是不要了吧?”
“祖父他们送你礼物,你倒是收得高兴。”
“他们是长辈,我不能不收。”
“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之理。把它戴上。”宋清辞语气坚决。
梁映章握着玉佩,一脸无措。
宋清辞目色沉沉望着她,忽然嘴角一勾,“还是我帮你戴?”
梁映章连拒绝都来不及说,对方倾身上前,将玉佩的绳结打开,套进她的脖子里在后面重新打结,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她颈后的肌肤。
佩戴好之后,宋清辞贴在她耳边轻语。
“我送你一只小鸟,你想好如何回我一只小鸟。这叫礼尚往来。”
梁映章耳根子酥酥麻麻,心尖也麻的很。
宋清辞轻轻问道:“喜欢吗?”
梁映章红着脸点头:“我会好好保管,不会弄丢它。”
有上回书院里跳河捞砚台的前车之鉴,宋清辞这回特意叮嘱她:“玉佩丢了也没事,人在就行。这句话务必记好。”
“人怎么会丢呢。”
梁映章正笑着,宋清辞掀起帘子一角,阳光泄进来,一只黄色的鸟雀划过马车的窗子外,飞向了天空,在视线里化为一个小小的墨点。
她手边,正放着那只不离身的画眉灯笼。
宋清辞回头问她:“你是喜欢笼子里的画眉,还是天上飞雀?”
梁映章回道:“自然是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有许多同伴,不知道有多快乐。”
放下帘子,宋清辞没再说话。
到了侍郎府,冯魏先带领绿绮她们三个丫鬟先去兰芷斋布置今晚入住的地方。梁映章则跟着宋清辞去了主院芳草斋,她日后要常来学习功课,先得熟悉路怎么走。
“记住了吗?”
宋清辞跨入了他常待的书房,茶水已倒好,正摆在香几上。
他拿起来饮,却见人没跟进来。他走出去瞧,梁映章正蹲在草地上跟狸花猫逗着玩:“兄长,你喜欢养猫啊?”
“这是前几日它自己闯来院子里,腿脚受了伤,暂时给养着。”
“原来是这样。”
梁映章看了眼狸花猫的左后脚,包扎着白布,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她伸出手去抚摸,狸花猫往后退,警惕十足地跟她对视。
明显是很害怕生人。
梁映章怪可怜地看着小猫,瘦得只见皮包骨,应该只是流浪猫。
这时,小猫转了个身子,朝面前出现的一双干净靴子姿态骄傲地走过去,半趴在靴面上,开始熟练地蹭起脸颊来,神情十分的享受。
“兄长,它喜欢你呢!”梁映章惊喜地叫道。
宋清辞弯腰把猫抱在怀里,轻柔顺着毛,猫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噜声响,他不禁抿唇笑起来:“我给它吃喝居住,它自然懂得报恩。”
梁映章眼馋:“我也想抱一下,可以吗?”
手刚跃跃欲试伸过去,高傲的狸花猫就不高兴地挥过爪来。
“哎呀!”
手背上立即多了三道爪痕。
宋清辞立即放下猫,察看梁映章的伤势,不悦地皱眉道:“这只猫还没养熟,连冯魏天天喂它都被它抓过几次。你头一回来就想摸它,太心急了。”
“那我以后要天天来才行。”
宋清辞嘴角翘起,“跟我进来。”
梁映章被牵进屋内,被按在椅子里坐下,宋清辞转身去吩咐仆人拿处理伤口的药酒,回头见她又胆大地去逗那只猫。
他把一人一猫隔开,无奈道:“你就这么喜欢这只猫?”
梁映章笑着点头道:“小时候我想养一只猫,可是翁翁不让我养,还告诉我不能接近这种动物。我哭着求他都没用。”
听了这话,宋清辞忽然起疑,他握住梁映章的手臂仔细翻看,甚至还拉高袖子往里面检查了下,果然被他发现了不对劲,细白的皮肤表面逐渐呈现一片片粉色的红斑。
而这时,梁映章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不舒服,难受地去抓瘙痒的脖子。
“别抓,”宋清辞按住她的手,皱紧眉头提醒她后,走到门外,神情异常的严肃紧张,吩咐仆人:“把猫立刻带走。”
“别伤害它。”梁映章担忧道。
宋清辞把她拦在门口,伸出去的手臂就在碰到她的那一刻,停在了半空中。他想起自己之前抱过猫,身上肯定沾了猫毛,故而没敢再靠近她。
“别靠近我。”
梁映章被他严厉的语气喝住,一动不敢动:“兄长……”

第31章 悸动
大夫被叫来后,给梁映章仔细诊断了一番,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身上的红斑没有继续扩散,配了药膏就又回去了。离开侍郎府时得了双倍的赏钱,而且还是侍郎府的轿子亲自送回去,这种待遇可不常有。
宋清辞吩咐府里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尤其是芳草斋和兰芷斋这两个地方。他自己也进去沐浴梳洗了一番,确保从头到脚没有那股野猫的气息。
梁映章正安静坐着,由绿绮给她敷药膏。好好一个喜庆的节日,被她的状况打乱,所有人都变得分外紧张不安,她内心很愧疚。
“兄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清辞盯着她手背上发起的红疹,眉眼暗下许多。
他甚是无奈,但又舍不得说出责备她的话,让她抬起脸来,目光对视,一字一句地叮嘱道:“别再让我提心吊胆了。”
“嗯。”
梁映章如今才晓得自己有这种病,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片段被勾起,好像自己曾在小时候有过性命攸关的经历。
记忆里,翁翁慌乱不已的样子,与宋清辞眉眼里的担忧一般沉重。
夜幕降临,一轮硕大的银盘从云后面渐渐浮上夜空,洒下的无数清辉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高墙老树,投下斑驳稀疏的月影。
这个季节桂香最是浓烈,铺陈在凉爽的秋夜里,风轻轻一吹,就传过来了。
晚膳摆设在侍郎府的花园里,前面临湖,视野开阔,是赏月最佳的位置。
梁映章在前面拎着画眉灯笼,走一步停一步,被景色吸引,吸一口空气里的桂花香,心旷神怡,心情好了不少。
宋清辞走在她后面,留意着她的脚下,“离开饭还早,想做点其他事吗?”
“好啊。”
绿绮从不远处抱了一把琴走来。
梁映章问:“兄长要抚琴啊?”
“你月底不是有考试吗?我来教你。”
过节还要补课?梁映章脚下一趔趄,被宋清辞从身后扶住,顿时露出了苦瓜脸:“琴我学不会。”
“只有笨师傅,没有笨学生。”
半个时辰后,宋清辞败下阵来,这不是在弹琴,这是在折磨人。
“下次我带你去刑部。”
“为什么?”
宋清辞扶额,要是让她在刑部大牢里弹几个时辰,犯人不想招供都难。
绿绮秋意她们几个听明白的,在旁边偷笑。
梁映章后知后觉,把琴往边上一放,有脾气了:“不学了。大不了考试垫底,丢的也是相府的脸。我还会跟教侍说,我的琴艺是兄长教导的。”
这就学会耍赖了。
宋清辞不知该好笑还是该叹气,他俯身上前,从身后握住梁映章的手,“不要那么用力,拨弦的时候要轻盈。你看,像流水一样,轻轻地划过去。”
“这样?”
“对,指尖再放轻盈,就像在抚摸最珍贵的事物。”
梁映章想象着自己搓面团的场景,果然效果越来越好,流泻出来的琴音变得顺畅通达,好像山涧的溪水,从岩石缝里流出来,清澈荡漾。
“也不是那么难嘛。”
她高兴地往后靠去,后背贴上了后面的胸膛,温热的气息从她脸颊擦过。
这么近……梁映章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规矩,这是不是不包括兄妹之间的亲密呢,不然的话,兄长怎么每次都不避讳呢。
也许他真的把自己当亲小妹了吧……
就像小郡王和小郡主之间,上回她还看到小郡王喂小郡主吃东西擦嘴呢。
同脉血缘,亲近一点似乎也无可厚非呢。
梁映章心里小鹿乱撞,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弹出来的弦下之音就露出端倪了。
宋清辞引导着她的手,提醒道:“抚琴的时候不要分神。”
梁映章慌乱地低头,回到曲子上来,“哦、知道了。”
在她看不到的耳后,宋清辞唇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冬蝉拉着绿绮惊叹道:“绿绮姐姐,你觉不觉得咱们侍郎跟以前比起来,充满了许多人情味?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秋意掩嘴偷笑道:“岂止是多了人情味。方才他教小姐弹琴那一幕,就像那个什么……叫,好像叫琴瑟和鸣!”
绿绮提醒道:“好了,这种话在自己说说就可以了。别在外面说出去。记住不能在言行上给小姐添麻烦。”
“我们记住了。”两人懂事回应。
灯火热闹的夜晚,更多的星子从被吹散的云后面揭开了面纱,乌蓝的夜空如一片无边无际的锦缎。
夜里的风轻柔的很,从梁映章脸颊上拂过,吹落了垂在耳后的一缕散发,遮住了她神情专注的侧脸。
宋清辞抬手过去,拨住那缕散发。
此时,梁映章转过脸来,四目相对,他的手指从她的唇瓣上划了过去。
宋清辞直起身,匆忙垂下目光。
正在此时,一束“轰然”升天的烟花在不远处的天空外绚烂绽开。
向四面八方绽放的花火如无数五颜六色的宝石镶嵌在夜空里,美妙极了。
梁映章“腾”的站起来,指着远方不断升天的五彩烟花,“好漂亮!”
小丫鬟们也高兴地欢呼雀跃。
“兄长,那里是什么地方?”梁映章问。
宋清辞道:“是宫里开宴了。”
宫里的富贵景象是看不到了,但是梁映章惦记着宫外城里的热闹大街,“兄长,今晚是过节,街上应该很热闹吧?”
宋清辞早有预备:“吃过饭,我带你去吉庆街赏花灯。”
“谢谢兄长!可以出去玩咯!”
梁映章一天的期待没白费,听到这么大的惊喜,什么心事都抛之脑后,跳起来抱住了宋清辞。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又和绿绮她们抱成一团,在原地转圈大笑。
眼前欢声笑语一片,灯火点点,星月相照。
宋清辞还沉浸在方才的拥抱里,久久未能平复心情。
一心想着去逛灯会,梁映章吃得潦草又迅速,只管填饱肚子。即便如此,每一道菜都很合口味,而且很有南方的味道。她住的青镇在显州,属南方地区,当地的菜色以清淡新鲜为主,不过分烹饪,讲究食材的原汁原味。
在侍郎府门口等宋清辞出来时,梁映章随口提了一句今晚的菜色很有家乡的特色,她很久没吃过这么地道正宗的南方菜了。
在旁的冯魏听了后,悄悄微笑了下,说道:“今晚的菜是府里新厨做的,主子专门让人从南方请来的大厨。”
梁映章转头问:“莫非是为了我?”
相府里就她一个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冯魏没接话,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梁映章又不好了,有东西猛烈的敲打仿佛要从胸膛破出,她感到从后颈到额头一阵汗热,脸颊也是烫得像火炉烤。她手撑着旁边的柱子,心乱的很。
绿绮发觉她神色不对劲,忙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我好热……”
这时,从门槛后悠然出来的宋清辞一眼瞧见,对面的人儿面色难看正手捂着胸口,他疾步而去,凝眸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手刚要碰到她的脸颊,就被梁映章一把挥开了。
“我没事!”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后退,很故意地在避开他。
宋清辞吃惊地望着她,落空的手顿住,悄悄落下,在袖子里慢慢握成拳头,眸色恢复了从容:“没事就好。”
梁映章率先上了马车,也不等宋清辞。还刻意坐得离他远些,为了避免跟他说话,她干脆掀着帘子跟外面的绿绮她们东一句西一句,漫天漫地得瞎扯。
越靠近闹市区,道路就越拥挤,最后索性不坐车,徒步走去灯会区。
连着佳节三天,城里取消了宵禁,仿佛全京城的人一下子都出来了。
甭管达官显贵,平民百姓,男女老少,本地人异乡客,大家都是平等的,共同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感受着无限的喜庆和欢乐。
梁映章被周围的气氛渲染,悄悄转过脸去抹眼泪。
从前她的世界里只有翁翁和青镇那个小地方,尽管翁翁将她保护得很好,让她无忧无虑地成长,她时常也渴望去山那边的千里之外看看。
翁翁病倒后,交好的许大夫来为他就诊,说他时日无多。
梁映章被叫到病床前,听他交代完托孤的事,还对她说:“阿映莫哭。你会飞到很高很远的地方,会看到这大魏的盛世也有你的一份光景。”
翁翁,大魏的盛世,我看见了。
攥紧的左手不知不觉被身边的人握住了,被对方轻轻揉开掌心,将她无处安放的生命在漂泊浩渺的人世间,紧紧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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