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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姜红酒)


赵庆文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袋嗡嗡嗡的,仿佛回荡着那一句:吃屎吃屎吃屎……
真他妈的太臭了!
明日赵凛来报道不会真叫他吃吧?
“让让让。”
有人拨开傻愣的赵庆文,人群里走来一人,白底青衣、头戴玉冠立在公布栏的宣纸前。
赵庆文眼前一亮,凑了上去,道:“陆坤学掌,这个新考进来的赵凛我瞧见了,人高马大的,还被周先生夸奖了。”
陆坤是江宁陆氏子弟,平日里倒也得过周先生的夸奖,可却没被顾山长夸过。他算有才,被任命为一学之掌,但恃才傲物,为人张狂,猛然听说新进的考生直接被分到了甲班,还得了顾山长的夸奖,心里微妙的不平衡起来。
他问:“山长当真夸他了?”
旁边立刻有学子道:“夸了,还频频点头。”
陆坤的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其实今日,顾山长看了考卷,也就随口说了句不错,点头压根是没有的事。不过是众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不过往年临时考进的学子大多都是分配在丙丁两个班级的,就算考题答得再不错,最多也就分在乙班,赵凛能分到几班不过是下面人瞎揣测顾山长的意思。
议论声渐小,周围人都看好戏似的看向陆坤。陆坤压住心里的怒气,盯着首位的名字又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同他教好的几个人立马跟了上去,赵庆文也跟在他们身后。
等远离人群后,陆坤突然停了下来,朝几人问:“你们有谁认识这个赵凛?是哪里的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又有人问坠在最后的赵庆文认不认识,赵庆文连忙摇头否认,并且把赵凛贬低了一通,势必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和赵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陆坤听后,越发觉得这个赵凛不喜,朝最爱奉承他的马承平道:“明日是不是要分配宿舍?和管宿舍的小童打个招呼,若是赵凛要住宿,把他分到西苑最里的那间去。”
几人一听,面上都是一喜:看来又有事可做了。
赵庆文这下放心了:赵凛再厉害,肯定斗不过陆坤这个地头蛇,迟早会被赶出书院的。
——————
考试结果公布后,负责分发考卷的小童就交代了考过的考生明日过来报道。又特别说明道:“若是家住镇上的可以申请走学,凡镇上以外的学生书院里统一要求要住宿,除束脩外,吃住每年多交五两银钱。”
能来考青山书院的,来前大多都是打听过情况的,对于这点也没多大异议。倒是赵凛头一次听说这个规定,他愣了愣,上前询问:“那书院是否可以带书童?”
小童点头道:“可以,书童仅限一人,吃住另外多加二两。”
赵凛又问:“书童可有什么限制,比如年岁?”
小童事忙,随口答:“只要是男的就成。”
赵凛这才放心,领了书院发放的入学凭证出去了。门口,赵宝丫脆生生喊了声阿爹,然后跑了过去。赵凛一把抱起她,摘掉她头顶的绿叶子,道:“怎么又调皮了?”
赵宝丫噘嘴:“才没有呢。”
她把赵二叔打算使坏的事说了,赵凛眼神暗了暗,夸了她两句,坐上牛车回去了。午后,赵凛把要住宿的事说了,小宝丫急了,跳着道:“那宝丫怎么办呀?”
权玉真道:“你阿爹去读书了又不是不回来,这不还有师父吗?”
那能一样吗?二叔读书那会儿,半个月才回来一趟呢。
赵宝丫不高兴了,委屈巴巴的看着赵凛。赵凛轻笑了一下,朝权玉真道:“书院里可以带书童,我打算带丫丫一起去,休沐的时候就回来看您老人家。”
权玉真愣了一下,画符的手不自觉顿住了。随即又撇撇嘴道:“走了好,要不然一天到晚还得看着个小丫头,烦死了。”等了一会儿,他补充了一句:“书院人多,人心也复杂,你又时时在上课,切莫叫人欺负了她去。
赵宝丫:“我才不会被欺负呢,书院里有小黑,还有好多小动物,他们都会帮我的。”
权玉真倒是知道那些小动物特别听她的话。
稍晚些,赵凛开始收拾行李,其他东西都收好后,他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刀。他记得明明藏在床底下的,怎么就不见了?
权玉真也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最后道:“丢了也好,难不成你还想扛把大砍刀去书院不成?据老道所知,青山书院教学严苛,是不准带刀配箭的。”
赵凛:“也不是想带到书院,只是这刀跟随我许多年,舍不下……”
赵宝丫坐在那左顾右盼,甚是心虚。
等到晚上快睡觉时,她实在憋不住,期期艾艾把埋刀的事说了。赵凛哭笑不得,问她为何埋刀?
赵宝丫小声说:“我怕阿爹去从军了。”
赵凛:“阿爹不是答应过丫丫,不会去从军吗?”他发现,即便他保证了,闺女也时刻恐惧他回去从军。
赵宝丫憋了半天才道:“我,我之前梦到阿爹和大胡子伯伯一起去从军了,然后被人砍死了。”她只敢说一半,怕说太多,阿爹会怀疑她不是宝丫。
赵宝丫生出点愧疚来,又惶恐又担忧:要是阿爹知道她是后来的,会不会就不喜欢她了?
她这样想也问了出来:“阿爹,要是宝丫不是你女儿,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第16章 16
“瞎说什么呢?”赵凛好笑,“你是阿爹一手带大的,怎么会不是我闺女?以后做了噩梦记得告诉阿爹,小脑袋瓜别一天到晚瞎想。”
小宝丫挠挠脑门,努力解释:“宝丫从前一直在一个很大很空旷的地方生活了好久,发烧过后突然就看到阿爹了。”
赵凛想了一下道:“所以说我闺女从前一点也不傻,三岁前的丫丫在仙境里面梦游呢,听到阿爹喊你就回来了。”
“是这样吗?”小宝丫有点被绕了进去,懵懂的眨眼。
赵凛:“就是这样。”他说完往外走,赵宝丫立刻又紧张起来,拉住他衣袖问:“阿爹是不是要去把刀挖出来?”她奶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阿爹以后能不能不用那把刀了,他们看见阿爹使刀就想叫阿爹去从军。宝丫不要阿爹去从军,宝丫不想没有阿爹。”
赵凛安抚她道:“刀埋在前院会被人发现的,咱们重新埋过,埋到后院的葫芦藤底下。”
“真的?”赵宝丫终于不瘪嘴了,猫眼儿湿润润的盯着她爹瞧。在得到她爹肯定的答复后,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往前院去挖刀。
挖出来是,包刀的布已经浸满了泥土,但整个刀身还蹭亮。
师父最喜欢葫芦了,每日早起都会去浇水,要是埋在葫芦底下一定会被师父打的。赵凛冲她眨眨眼,等到夜深人静,确定权玉真睡了,父女两个偷偷去把刀挖了出来,又悄悄埋到葫芦架下。
赵凛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又用破布把刀严严实实的裹好才放进坑里。父女两个吭哧吭哧的把土填平了,拿好工具转身就看见背着手、默不作声立在他们身后的权玉真。
父女两个尴尬,一个摸鼻子,一个挠脑门。
权玉真目光落在葫芦架下:“大半夜的,你两不睡觉干啥呢?”
赵宝丫抱着铲的小手缓缓后移:“师,师父……”
瞧着那怂怂的小模样,权玉真笑出声,隔着一段距离丢了一小袋东西过去。赵凛眼疾手快的接住,两指捏了捏,惊讶抬头:“银子?”
权玉真嗯了一声,道:“攒得也不多,也就十来两。”察觉赵凛要推辞,他立刻又道:“别跟我客套,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宝丫的。小丫头不是说要给我养老送终,我总不能白占这个便宜。”
赵凛朝他拜谢,正正经经行了个学生礼,道:“先生教我识诗书,我当为先生实现平生愿。先生可有什么夙愿?”
权玉真眸色微动,最后摇头嗤笑道:“老道一个江湖术士,叫什么先生,听着别扭。”
“也罢。”赵凛道,“道长若是将来想起可以同我说,赵某一定帮你办到。”
权玉真:“还没进书院呢,口气倒是不小。”
夜色下,赵凛平静的看过来,自有一股无言的信服力。
仿佛他生来就是高山,注定会站在群峰之巅俯橄众生。
有那么一瞬间,权玉真想说两句不切实际的话。
“再说吧。”他神色不明,快速转身回了屋子。
第二日,他床头放了一袋银子,不多不少恰好是昨天给出去的数。城隍庙庙里依旧香火袅袅,但已经没有了孩童的吵闹。权玉真穿上道袍,站在庙门口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心情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哎,想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经营好道观才是他的本分。
辰时整,赵凛带着赵宝丫到了青山书院,书院门口站着几个同样来报道的书生。他们有的独自前来,也有的带了书童。轮到赵凛时,他把手里的入学凭证和束脩住宿费交了上去。周监院对照了姓名查看完凭证后问:“带一名书童是吧?书童人呢,上前来瞧瞧。”
赵凛应了声是,周监院迟迟不见人上来,抬头恼怒道:“让你让书童上前呢,见不得人还是怎么回事?”
赵凛无辜:“监院大人,学生的书童已经上前了。”
已经上前了?周监院左看右看没看到人。
赵凛提示:“低头。”
周监院低头,就看到一个奶白的小萝卜头努力的垫着脚抬起小脑袋挂在桌前,急切道:“监监院大人,我在这呢,我是小书童。”那娃娃矮墩墩的,身量不及桌子高,长衣长裤,扎了两个包子头,一副男孩子打扮。小脸肉圆肉圆的,白嫩嫩的像饭堂里现蒸的肉包子,可爱极了。
但但但……这娃娃怎么能是书童呢?
其他书生和书童纷纷朝这边看过来,看到努力垫着脚的小书童时都忍俊不禁。
周监院脸一板,拍桌道:“荒唐,书院是读书的地方,不是养娃娃的地方。带一个小孩儿来怎么读书?”
赵凛不慌不忙的纠正他:“是书童,先前学生问过的,书院可带一名书童,没要求年岁,只要求性别男。”
周监院梗住:书院对书童年岁确实没有明确规定。
他不确定的问:“真是男娃?怎么瞧着像个女娃?”
赵凛:“男娃。”
赵宝丫软糯糯的喊:“我是男孩子。”
这样一看就更像女娃了。
赵凛干脆道:“周监院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乙班的周庆文,我是他大哥,他一定知道是男是女。”书院做不出让人脱裤子查验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必定会按照他说的做。
周监院果真让门童去请周庆文来,门童不知道兄弟两个的弯弯绕绕,站在乙班门口就大喊:“赵庆文,赵凛说是你大哥,让你出来一下。”
乙班安静了一秒,然后响起热烈的讨论声。
“赵庆文不是说不认识赵凛吗?”
“还说同姓就是巧合,谁认识他谁是狗。”
“……”
刚跟无数人否认和赵凛关系的赵庆文:“……”
他已经能感觉到无数嘲讽、蔑视的眼神了,还有陆坤陆学掌那……
赵庆文头皮发麻:艹他娘的赵凛,不是闹着分家要和他们撇清关系吗?好好的抽什么疯说认识他?
简直就是个煞星,才进书院第一天就给他迎头一棒!

第17章 17
赵庆文顶着一堆人看好戏的视线走出了班级,路过甲班时又瞧见陆坤坐在窗户边上看他,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往前面赶。
他走到院门口监院处朝周监院恭恭敬敬的一礼,继而眼神怨毒的看向赵凛。赵凛神态放松,甚至还好脾气的喊了声二弟。
赵宝丫也软糯糯的喊了声二叔。
赵庆文只当没听见,询问周监院叫他来何事。
周监院指着赵宝丫问:“这娃是男的还是女的?”
眼瞎吗,当然是女娃,问这么明显的问题居心何在?
赵庆文这两天吃多了赵凛的亏,不禁长了点心眼。他仔细打量赵宝丫的衣着,又四周看看,立刻惊觉这娃是想进来童。书院书童没有年龄限制,性别却规定是男,赵宝丫再小那也是个女娃娃。应该是没有人带她,赵凛无奈才这样干的吧。
要是他现在揭穿,赵凛肯定会鱼死网破,把他去赌被人追债的事捅出来,那他在书院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一个读书人连名声都没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他那里弯弯绕绕,周监院不耐烦了,喝道:“问你话呢,做什么磨磨蹭蹭的?”他掌管这个书院的纪律事宜,平日素来严苛,最是看不惯磨叽的人。
“男娃。”赵庆文被他一吼,脱口而出。
周监院得了准信,看向赵宝丫时眉头又蹙了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违规,他只得摆摆手道:“你们且先去吧,最好别闹出什么事,否则这娃娃就走人。”
赵凛道了谢,拉着小宝丫跟在门童的身后往宿舍走,赵庆文也连忙跟了上去。等走远了,确定门童听不见他们说话,赵庆文才小声道:“赵凛我警告你,最好别在书院乱说我的事还有我们家里的事,不然我就把宝丫是女娃的事捅出去。”他如今也拿了赵凛的把柄,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
赵凛:“我没那个闲心。”赵家那糟心的他自己都嫌恶心。
赵庆文:“还有,以后别同我套近乎,也不要装作很熟,在书院最好绕着我走……”
赵宝丫打断了他的话,仰起小脑袋认真发问:“二叔,你不是说我阿爹能考进书院你就吃屎吗?你什么时候吃呀?”
赵庆文被梗住,恼道:“你这娃娃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么还当真?”
“二叔是打算赖皮吗?”小姑娘直接戳破他,大眼睛清凌凌的,扑闪扑闪的看着他:“阿爹说,读书人当以诚,二叔说话不算话,小狗都会嫌弃你的。”
赵庆文:他妈的,刚刚才撒了谎的父女二人组有什么资格说诚信的问题?
他正想开口呵斥,狗吠声惊得他整个人一抖,缩着脖子快步走了。他打定主意,赵凛的事暂时不告诉家里,不然他娘来书院闹那就麻烦了。
赵宝丫朝树荫下的小黑招招手,开心的打招呼,赵凛背着行李,拉着她,小声交代道:“丫丫以后记住你叫牙牙,牙齿的牙。”直接叫丫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姑娘,所以还是换一个称呼好了。
赵宝丫点头。
青山书院很大,大致分为五个区域,入门处是很大很宽阔的广场和一条条小道,再往里分成东西南北中五个区域。最中间是学子读书的地方,东边是山长和一众先生教学住的地方,西边是饭堂和下人活动的范围,北边是练习骑射的校场,南边是众学子和书童的宿舍。
顾山长是个老学究,什么都讲究规矩。除了有监管整个书院的周监院外,饭堂有大掌勺、校场有武管、宿舍有宿管。
赵凛方才打听过了,青山书院的宿舍一般都是两个学生一间,也就是说他要带着宝丫和另外一个同窗一同住。
宝丫虽然才四岁,但到底是个女娃娃,住一起不太方便。
一路上,赵凛都在盘算怎么打点才能父女两人一间。
门童和刘宿管打了招呼,把父女两人带到宿舍后继续朝里走,路过一间间房子最后停在了最里面单独隔开的一间屋子前。那屋子和前面的屋子虽然在同一排,但前面围了木栅栏,草木凋落,后面紧挨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竹林,竹阴盖过来遮去了大片的阳光。
门口正上方挂着一面八卦镜,屋梁前满是蜘蛛网,一看就是久未有人住。
不像宿舍,倒像是话本里的’兰若寺’,鬼气森森。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一来就给他们下马威?
赵凛正要说话,那门童就道:“您来得晚,宿舍就只剩下这间了,您和小书童就住这吧。”他拿钱办事,态度还算恭敬。
来得晚,只剩下这间了?
赵凛眼眸微转,问:“就我们两个住?”
门童点头,生怕他不愿意,又赶紧补充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后前头再有人空出来再通知你们吧。”
此时,隔壁屋子正好有人来,做书童打扮的少年朝身后大喊:“公子,我们到了。”
赵宝丫朝书童身后看去,只有一个书生缓步而来。她指着那人朝门童软糯糯的问:“他们不是比我们后来吗?而且只有两个人,我们不能和他们住一起吗?”
门童为难:“这,这……”
赵凛一把拉过小宝丫,朝门童歉意一笑,道:“多谢小哥带路,我们就住这吧,你有事就先去忙。”
小门童快速的说:“小的就先走了,你们要是再有事就去找刘宿管吧。”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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