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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众叛亲离三年后(渊爻)


3当取号机被非法移动、使用时,会当场爆炸,威力大概相当于我全力一击。
黑猫看完了,读后感是:“你在玩弄他们,第二第三条根本不会发生。”
“不可以吗?”我捧心蹙眉,“他们以前也把我放到过相似的情境里啊。”
他们说“预计需要用十万军人的性命才能填上黑洞”,于是我回绝军队援助独自一人前往黑洞。
三年前,却没有十万人的哪怕一个零头站出来堂堂正正地说“我反对”。
只有犹犹豫豫的“不好吧?”、“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就连动动嘴皮子好像都很费力。
理由我当然很清楚。
其一,各路科学家、观测机构都笃定已经发生过四次的类似灾害已经被我完全消灭,也就是说同样发灭顶之灾不会再出现第五次。所以我的存在就变得如鲠在喉:我能单枪匹马拯救世界,当然也能单枪匹马毁灭世界。
其二……
“这是世界的错。”我作出中二发言。
黑猫想了想:“行吧。”
这是个注定要毁灭的世界。
就像游戏里必死的npc,无论玩家读档多少次都救不回来。
当世界意识觉得“完了,我得砍号重来”时,世界就会面临一次又一次、愈演愈烈的灾害,直到最终世界毁灭,再从废墟里重生。
听说这是很正规的做法,世界意识们都这么干。
这边的世界意识在砍号之前唯独没料到我会穿来。
这就很尴尬,因为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不归祂管。
于是在我搅局n次以后,祂主动找到了我。
一开始祂说:“你无法每一次都救他们,你把他们惯坏了,这只会反噬你自己。”
我当时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也不知道无条件的依赖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于是我说:“我偏要救,你等着看吧。”
后来祂问:“你不痛苦吗?总有一天会撑不下去的。”
我这时候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只是单纯地无法对我本可以拯救的生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束手旁观。
反正我又不会死,用一去换成千上万过亿,这交换是值得的。
于是我嘴硬:“反正在我崩溃之前,世界不会崩溃。”
三年前的那一次,“第四波”。
他们说:
“你必须救下所有人。”
“你站在这个万人敬仰的位置,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如果你做不到,所有人,孩子、妇女、老人都会痛苦地死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会等着你回来。”
那是我人生最漫长煎熬的一场战斗。
第十三次复活间隙的贤者时间里,祂又问我:“做个交易吗?”
我闭着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王八继续往下说:“我要你的感情。”
我顿时睁开眼睛,一脸震撼:“你是从‘霸道神明爱上我’片场来的吗?”
“……”王八停顿了至少三秒钟,才继续说,“我取走你的一部分感情,作为交换,你会获得击退第四波的能力。三天之后,无论何时你还想把感情要回去,我都可以还给你。”
这交易好得简直不像真的,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毕竟这听起来像是个试图免费帮忙又放不下脸面的傲娇发言。
最后当然是达成交易了。
王八说三天,实际只用了一天时间,祂的目的就达成了。
我被驱逐那一刻,数不清的武器都对准了我。
但如果我要动手,这些武器顶个球。
王八还要火上浇油地在我意识里问:“现在你想把被我取走的那部分感情拿回去吗?”
我翻了个几乎掀进天灵盖里的白眼。
“太好了。”少年音里终于透出一丝终于解决bug的轻松与喜悦,“那就走吧,我知道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至于这里,”祂说,“你从不杀人,不必脏你的手。”
……想到这里,我反手把取号机砸在黑猫脑袋上:“把这个放门外。”
黑猫又不是真的猫,别说一个铁块块,哪怕是一颗恒星爆炸在它头上也没关系。
它“……”地顶着取号机出门,我站到窗外向外看去。
无人区三个字已经名不符实了,外面到处都是军事营地和武器装备,还有走来走去的人。
从前对我予求予取的人,这一次竟然会对我予取予求。
哪怕我让他们跪在地上磕头磕个七天七夜,不到晕倒不许停,他们恐怕也会咬牙去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黑猫出现在屋外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是那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她肩上的猫。”
其实不止三年,但黑猫在那之前都没有实体,只会在我脑子里大声逼逼。
至于猫这个实体外形,我严重怀疑祂参考了我喜欢的动物形象。
别说,作为世界意识来说,祂当猫当得还是很专业的。
黑猫轻灵落地,将取号机摆在门外的一个矮木桩上。
这个木桩原本按照我的打算,是准备和电影里那些隐士高人一样,用来自己取木砍柴的。
但是实际试了一下之后吧,我觉得超能力更好用,为什么要那么费力地挥动斧头呢,我又不擅长用冷兵器。
于是木桩就成了摆设,算一算也有三年零一天没派上用场过了。
木桩的高度很微妙,取号机放在上面,你想去阅读使用指南或者取号,都得蹲下或者弯个腰,看起来就跟鞠躬似的。
我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津津有味地看了两拨人鞠躬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我靠,这怎么看起来跟我办葬礼他们来献花道别似的?
呸呸呸,世界毁灭我又不会真死。
我去参加他们的集体葬礼还差不多好吧。
诶,仔细一想,这个可以有。
等宇宙毁灭了我看看怎么搞一个虚有其表并不悲伤,甚至还充满了丧心病狂庆祝氛围的葬礼。
黑猫放下取号机就走,根本没人敢拦它——世界都要毁灭了,谁有空去管一只看起来有点问题的小猫咪。
皇帝的近卫兵最先上前检查取号机,但即使他号称“帝国第一猛人”,也没敢伸手去碰,只把我在上面瞎写的规则回报给皇帝陛下。
“他说‘去取号吧,硬闯是不行的’。”
“财政大臣问‘逢五的倍数时怎么办?’”
“大家都沉默了。”
“联邦那边有人说,‘让死刑犯去,反正他们死不足惜’。”
“皇帝说‘也许她是开玩笑的’。”
“你前男友说‘看看她对小艺做的事,她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停。”我头疼地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在干嘛?”
“实时播报。”黑猫坐在窗台边上,正直地摇晃着细长的尾巴,“因为你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有人去取号了,皇帝不顾他人阻止取了第一个号。”
我并不意外,“规则”里说得明确,只要不是5的倍数,最多也就是吃吃闭门羹,并没有生命危险,以皇帝的做人准则,他肯定会选择“身先士卒”表现自己的勇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黑猫棒读地描述道,“二号是你以前的导师,三号是你以前的伙伴,四号是你前男友。好了,现在他们谁也不动了。”
我边研究着桌上新的语言中枢模块边等待,可过了好久也没声,有点不耐烦:“然后呢?”
“谁也没动。”黑猫无辜地说,“他们正在眼神交流,我读一下他们的思想。”
“可别,”我立刻阻止它,“我还要吃饭的。”
完全不想知道他们脑子里正在转什么念头,反正就是“我不能死,怎样能光明正大地躲过这一危机又不损坏我的形象呢?”之类的吧。
也可能临到了大家都要死翘翘的这个关头,还想着内斗。
毕竟那什么,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我突发奇想:“你说,要是我让他们投票选出最对不起我的一百个人,然后把这一百个人原地处刑,我就会考虑他们的请求,他们会狗咬狗一嘴毛吗?”
黑猫合理推测:“可能会在帝国和联邦的战争之中迎来第五波。”
我在脑中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乐。
早知道就把这规则也写在取号机上了。
因为第五个号迟迟没有人愿意去取——显然谁也不愿意死在其他人前头——我选择中午时间去睡了一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黑猫说:“他们打起来了。”
我睡眼朦胧:“什么?”
黑猫:“帝国和联邦为了取号机的垄断权打起来了。”
我徐徐打出一个问号,真是每天醒来都发现新智障:“怎么垄断?”
“帝国认为三年前是受到了联邦的唆使和胁迫,才会同意将你驱逐,联邦的责任更大,没有取号的资格。”黑猫的耳朵朝着窗外,“联邦表示你身为帝国注册身份的一员,联邦根本没资格将帝国公民驱逐出帝国领土,始作俑者是帝国。”
我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以利亚,来杯咖啡。”
以利亚快乐地喵喵领命,这是它最擅长的事情。
毕竟从前还是人工智能时,它就常常给自己冲泡虚拟咖啡。
“现在帝国派兵包围了取号机,不让联邦接近。”黑猫继续说,“双方各自占据一边,已经交战过两次,你没看到他们互扔技能的特效场景。”
“我才是cgi大师好么。”我当仁不让地说,“我的技能比他们都酷炫,你都拿我的技能没办法。”
黑猫:“……”
黑猫:“对了,帝国的前皇帝也来了。”
我使劲回忆了一下这个前皇帝,名字反正肯定是想不起来了,主要就是记得他中年发福还有点地中海,而且是三年前驱逐我的主力。
三个问题里的最后一个,就是他亲口问我的。
“你取走我感情的时候,真的没顺便取走记忆什么的吗?”我百思不得其解。
三年间我都没怎么注意,但当人一个个冒出来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不对了。
——我怎么连一个人名一张具体的脸都不记得了!
“如果你觉得不重要,当然会忘得很快。”黑猫说。
可能是我的表情里仍然充满怀疑,它又给我举了两个例子:“番茄炒鸡蛋,加糖还是不加糖?扬州炒饭,加葱还是不加葱?”
我的dna顿时动了!
一个三天两头就面临毁灭危机的世界,可想而知经济民生都并不发达。
美食文化几乎快被嚯嚯没了,现在主流的家政机器人——皇帝前几天说要送我的那种——也只会做西方菜,汉堡意面什么的。
就这大多数人还嫌麻烦,基本靠一管营养液过日子。
看看,没有娱乐的人生多么容易导致变态。
“所以那个鸡蛋……不对,前皇帝来做什么?”
“向你道歉,”黑猫说,“他带了演讲台来的。”
我徐徐打出一个问号。
本来今天我不打算手动叫号,但自带演讲台的前皇帝让我提起了一点兴趣。
我翻了一下,找出了前皇帝的近侍为他代领的号,远程召唤了一下。
然后我就隔着窗户看见一个巨大的金属讲台被缓缓搬运靠近,在离我小屋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落地。
不是那种小学时老师上课的讲台,是x国总统大选前四处演讲的那种舞……不是,演讲台,长达三十米,几乎能在上面开个演唱会。
我感到十分无语,这大概就是死要排场吧,死了之后烧纸都得给他烧出个地下通货膨胀的。
演讲台落地后,穿着红色滚白边披风、戴着浅金色冠冕的前皇帝在近卫兵的簇拥中缓缓走来了!
他来了,排场大过天的前皇帝来了,足下生风,姿态从容,还向近处的摄像头们挨个挥手微笑点头致意。
就差几个美女在旁边吊着威亚给他撒花瓣了。
我忍无可忍地拉开门:“我只允许一个人过来。”
呈防御姿态围在前皇帝身边的几个近卫兵应声而倒,肌肉结实的壮汉毫无反应地撞击地面时发出砰砰巨响,差点把前皇帝头顶的冠冕吓掉。
好在他没低头,又扶住了,强自镇定地朝我颔首。
还没等他登上演讲台念那不知道谁给他写出来的发言稿,我抢先开口:“安静,我来说。”
前皇帝悻悻地闭上了嘴。
他身边的几个摄像头悄无声息地转向了我,八成又在星际直播,可能又想用舆论治我。
但只要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没有良心,别人就不能谴责你的良心;如果你没有道德,别人就不能道德绑架你。
所以我随它们拍,慢条斯理地说:“你要道歉是吗?在我从前的地方,有一个最有诚意的道歉方法。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我绘声绘色地给星际人民讲述了“负荆请罪”的故事,看着前皇帝的脸色从忐忑变成了青白交加。
四周无人,离我和前皇帝最近的是那几个不省人事的近卫兵,再者就是远处两片营地里可能正在用各种科技手段观看现场直播的其他人。
但这一片寂静中,前皇帝被逼到绝路的急重呼吸声是那么清晰响亮。
“荆条这里可能没有,不过那边有片树林,里面有多棘树,可以就地取材。”我好心地提示道,“哦对,按照我家那里的规定,要脱掉衣服,至少背六根荆条,才算是有诚意的道歉。”
前皇帝哆嗦着嘴唇,下一秒仿佛就能翻白眼昏过去。
“你让朕献上荆条,求你用荆条来鞭笞朕?”他怒极发问。
“不,我还没说完呢,”我轻松地说,“绑上荆条的人还得跪下等待,不被原谅就不能起来。”
“跪……跪下……”前皇帝抖得更厉害了。
“对,”我低笑,重复,“跪下。”
话音刚落,前皇帝扑通一下就双膝重重着地跪了。
我:“……”
前皇帝:“……”
黑猫转头看了我一下。
“看屁啊!”我愤怒道,“我用没用能力你看不出来?他是自己被吓得腿软跪下的好吗!”
黑猫:“喵。”
“你现在知道装猫喵喵叫了!你又不是以利亚!这全是你的烂摊子!”我更气了,“这堆垃圾你来收拾!”

就像我前面说过的,每天醒来发现新智障。
我这三年来所待的地方说好听点是叫无人区,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三不管区域,因为太过贫瘠,还有异兽出没,加上气候环境原因等等……总之连土著都早几十年举族搬迁了,帝国没兴趣,联邦也没兴趣。
虽然三年来也没人发现我在这里,但要是铁了心从别的地方赶来的话,最近的城市也只需要半天时间。
于是,在昨天前皇帝的现场直播翻车以后,恐慌的人们直接纷纷用各种手段赶往了这块无人区。
我就睡了个觉的工夫,日上三竿再起来时,前皇帝已经和他的近卫兵们一起被围了起来,众人高喊着要他脱了衣服裤子去负荆请罪。
我大为震撼:“?”大可不必连裤子一起脱谢谢。
因为外面喊口号的声音太过响亮,我不得不给我的小屋又上了一层隔音结界。
世界重归安宁之后,我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世界毁灭还剩几天。
皇帝来是第一天,前男友来是第二天,前男友妹妹是第三天,我造取号机、前皇帝赶来是第四天,今天才第五天。
“你能给我弄个可视化的数据报表出来吗?”我像一个资本家老板一般询问黑猫。
黑猫:“……”
黑猫:“你等等。”
它消失了一会儿又带着一块透明显示屏回来——就是会议室里常用的那种材质,只是很小型,适合猫用。
我忍不住发问:“这是你刚去造的吗?”
“不是,”黑猫说,“我去帝国营地里拿的。”
我肃然起敬。
听听,“拿”,而不是“偷”。
世界意识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黑猫把显示屏往空中一放,尾巴轻轻一抽,上面就显示出了两块星图。
这我认得,分别是帝国和联邦的地图。
黑猫一本正经地介绍:“认为‘联邦和帝国官员应当为三年前的事负荆请罪’占多数的星球,显示为红色;相反的,显示为蓝色。”
我凑近星图放大缩小看了半天,压根没找到蓝色。
“民调里最高赞的发言是,‘她想要道歉就快去道歉啊?!我可不想因为我没做过的事情而被连累死!’”黑猫念道,“第二高赞是‘给她能的,这时候就该天降第二个能拯救星际的紫微星打烂她高高在上的脸’。”
这样的言论已经无法伤害到我了,我甚至还觉得有点乐,毕竟谁不爱看一些无能狂怒发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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