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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小锦袖)


他们可以容忍皇上一直软弱好拿捏,但是不能容忍皇上一直被拿捏在别人手里。
皇上坦然说了句实话:“朕确实是一直深信谢先生,那又如何?”
霍春雷回答:“冒犯皇帝是谋逆,清君侧是忠义。”
皇上:“那么,谁要清君侧?谁想当这位忠义之臣?”
皇上此刻也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霍春雷只带二十几个人进宫,是做不了所谓的忠义之臣。
谢慈之所以暂避,是还在等时候,确切的说是在等人。
霍春雷躬身道:“明镜司自成立之日起,顺天意,从皇命,不论朝局,不掺党政,只忠于皇上一人,而今日无论是谋逆,亦或是忠义。臣率明镜司誓死护卫皇上周全。”
皇上点头,说了几声好,道:“如此说来,霍指挥使是有可靠的情报了?”
霍春雷直视皇上的双眼:“陛下,你实在是信错了人。”
苏戎桂在府中吃完了女儿亲手奉的茶,换上了官服。
苏慎浓放置好茶杯,问了句:“父亲要进宫面圣?”
苏戎桂点头说:“京中又有案子了,皇上此刻应当证交头烂额呢,为父不放心,想去看一眼。”
苏慎浓没有觉得异常,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便端着茶具出门。然而刚走出门外,便见到兄苏秋高也一身整齐,腰间还配了剑,在外头等候。,
苏慎浓也说不清为什么,在兄长转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缩回身子,往柱子旁边躲了一下,错开了苏秋高的视线。
似乎是她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要这样做。
苏秋高在门外等到了父亲,父子俩一起相携上了马车,苏慎浓躲躲闪闪,在他们动身上车的那一刹那,看清兄长腰间粗布包裹下,露出了一截明黄色的穗子。
——那不是普通人的配剑,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苏秋高一介布衣,连皇宫的门都进不去,哪里有面圣的资格。
马车载着父子俩往东边驶去。
苏慎浓手中还端着茶具,在门口的寒风中站了良久,猛然间身上一个激灵,浸透了冷汗的衣衫被风吹过,令她手脚既发冷又发寒,紫砂的茶杯落地,碎开了裂纹。
苏戎桂在车里拍着儿子的手臂,说:“咱们的皇上,可以温和,可以软弱,可以谁都不信,但他不能只专信于一人。”
苏秋高:“我明白父亲的意思。”
苏戎桂:“谢慈人不在燕京,或许还在扬州,或许在回京的路上,等我门说服了皇上,在他踏进宫门之时,就是诛杀他的最好时机。”
苏秋高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轻松:“可是父亲,若是我们不能说服皇上呢?”
苏戎桂闭了一下眼睛:“那为父只好祭出尚方宝剑和先帝的遗召了。”
燕京今年还没有开始落雪,但已经四处都是霜染的薄白。
苏秋高缓缓道:“可是父亲,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可指摘谢慈心怀反意。”
苏戎桂道:“他已经准备着手给朝廷洗牌了,难道还叫没有反意,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供词,不惜串通明镜司,手段及其卑劣。他若是不除,朝堂上马上要染血了。固然贪赃枉法之贼不少,但人不能像他那样杀……这一刀子割下去,我们至少需要十年的休养生息。”
寂静无声的朝晖殿中,茶汤从湖中潺潺流出,发出悦耳咕咚的声音。
是谢慈在倒茶。
霍春雷一侧耳朵。
皇上对赵德喜吩咐:“给霍指挥使上茶。”
霍春雷却一扬手,说:“不必”。他翻了自己面前的一个空茶杯,递给赵德喜,说:“待我向谢大人讨一杯茶喝,难得相交却不能同桌共饮,实乃憾事,如此,也不算失礼。”
赵德喜接了茶杯,双手捧着到了后面,谢慈也不抬头看他一眼,直接舍了杯茶,却没有交到赵德喜手里,而是拉了芙蕖的手,让她的端着,又凑到她耳边悄言几句,拍了拍她:“去吧。”
赵德喜忙退开让路。
芙蕖手端茶杯,袅娜的身影绕过屏风,出现在殿中,朝着霍春雷走去。
霍春雷属实没想到有个女人在屋里,一向冷静的他忽然间闪了一下眼睛。直到芙蕖靠过来的时候,他也没能说出话来。
芙蕖笑了笑,跪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我来给霍指挥使奉茶。”

第110章
霍春雷几乎是愣住了:“怎么这种场合下,谢大人还不忘带一软玉温香伺候,是想等待会戏正浓的时候,来一出霸王别姬助兴吗?”
芙蕖将茶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我们家谢大人不是霸王,走不到乌江自刎那一步,我也不是虞姬,假如给我一把刀,我的刀尖永远不会对准自己。再说,眼下又不是争权夺位之争,怎么至于那般狠绝?”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霍春雷道:“我的徒弟曾跟我提起过你。”
芙蕖问:“他说我什么?”
霍春雷道:“他说,像你这样的人,到我身边才最有用武之地,你有最想得到的东西吗?”
芙蕖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笑了笑:“我垂涎谢大人的颜色已久,此生不复他求。”
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是走在离经叛道的路上,一个女人,你和她谈礼法,她和你谈野心,你警告她当心,她还要反过来抢白你一顿。
霍春雷自持身份,不屑于与一介女子较真。
芙蕖退回到谢慈身边时,与他视线相交,轻点了一下头。
谢慈不动声色的低头喝茶。
霍春雷隔着一扇屏风,说道:“谢兄还是少喝点吧,免得到了关键时候,尿遁可不好看。”
谢慈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我。”
霍春雷冷笑,空了的茶杯倒扣在面前,过去了才不到一刻钟的光景,霍春雷的眉毛忽然紧紧拧到了一起,一向笔直的肩背也不得已躬下了身,似乎有什么不适,极难隐忍。
皇上关切的打量着他:“霍指挥使?”
霍春雷目光阴郁,盯向屏风后的那正怡然摇扇的影子。
看不见谢慈的脸,却能听见他声线上扬,又说了一遍——“反正不是我哦!”
霍春雷当着皇上的面,失礼都顾不上了,撑起身快步离开了朝晖殿。
谢慈忽然倾了身子朝向芙蕖,问道:“用量多少?”
芙蕖抬起手,弹了一下圆润漂亮的指甲,就那一点点的亮,足以让霍春雷难受一会儿了。
谢慈用茶杯言掩饰上扬的嘴角。
芙蕖伸手拿掉他的杯子:“你也确实不能再喝了。”
谢慈依言顺势松了手。
不得不说,霍春雷走的正是时候,苏戎桂父子到时,进门便只看见一张空席。
谢慈与芙蕖同时敛了声息,退后了几步,将身影彻底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为人臣者面圣需在殿前卸刀,但尚方宝剑却无人敢拦。
禁军侍卫统领手捧宝剑,落后苏戎桂一步,跪在了殿中。
苏戎桂携子叩拜:“皇上圣安。”
皇上望着他们“嗯”了一声,随即目光又投向那把尚方宝剑:“苏卿何意?”
苏戎桂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道:“老臣携先帝遗诏与尚方宝剑,请皇上诛杀佞臣,谢慈。”
皇上听了这话,既没有暴怒,也没有惊讶,而是安安静静。
帝王的安静令人心里如坐针毡。
苏秋高目光一瞥,瞄见了旁侧霍春雷坐过的位置,虽然已经空了,但是倒扣在案的茶杯表明皇上再此会见过别人。苏秋高心里蓦地激灵了一下,那会是谁?
屏风后。
谢慈似乎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反应。
芙蕖心里却逐渐有了中拨云见雾的明了。
政治嗅觉迟钝的她脑子其实一直在混沌中飘着,谢慈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个暗示,她就明白怎样让霍春雷放松警惕,一脚踩入他的陷阱中。
刚才,就在苏戎桂落下话音的那一刹那,芙蕖恍然大悟。
——为什么要将霍春雷弄走?为什么不能让霍春雷出现在苏家父子的眼前?
谢慈今日要除根,要见血。
霍春雷的存在是令人不敢妄动的震慑。
假若霍春雷端坐于席上,苏家父子还真不一定有决心敢在他面前造次逼宫。
其他人也是。
那谢慈已经磨好的刀便是一把派不上用场的废刀,识时务的各位见风使舵,你好我好,互相一通打太极糊弄下来,谁也伤不了谁一根毛。
谢慈不能容忍,他今天要玩狠的,一口锅扣下来,关门打狗,谁也别想做漏网之鱼。
皇上说道:“谢先生于社稷有功,于朕私人有恩。朕知道先帝留有遗诏你手里,但是你如何能指摘谢先生是佞臣?”
苏戎桂说:“臣听闻,谢慈手中已掌握了与崔字号地下银庄有勾连的官员名单,以及近年来与南秦六皇子过从亲密之嫌的官员,单是五品以上的京官就有二十余人。”
皇上道:“朕是今晨刚刚收到的奏报,苏卿消息比朕还要灵通啊。”
苏戎桂道:“臣有罪,可臣顾不上那些了,皇上您可知道,按照这个数清查下去,顺藤摸瓜,能牵扯到何种地步啊!低品阶的京官、下头的地方官,怕是百千都止不住。皇上,您当真要由着谢慈都查办了吗!”
皇上道:“不然呢,贪官污吏,叛国之臣,不查办还要朕每年的米粮供养着他们?”
苏戎桂:“都查办了,那便是血流成河,民心恐慌,朝廷六部缺兵少马,恐怕连正常运转都维持不下去了。谢慈居心叵测,不仅揽权,而且越权,皇上不能依他所言。”
皇上冷漠地盯着他:“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贪官污吏不办,叛国之臣不查,我们的王朝和百姓就可以在你织造的美梦中毫无痛苦的走向灭亡,然后美名其曰,民心所向,治世太平?苏戎桂,朕今年十六岁,不是六岁,不是当年那个刚登基,迈一步台阶都会被绊倒的孩子了。苏戎桂,你还记得自己是左都御史吗?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苏戎桂:“皇上您是已经被谢慈迷了心智……有如此想法的,并不只臣一人,皇上如若执意自毁根基,臣等不得不豁命劝上一劝了。”
皇上坐在高台上,怒气憋在心里,冷笑:“到底还是你会说,一切都成朕的不是了。”
仁君不好当。
人善被人欺。
他今日是真真切切尝到这个教训了。
皇上:“并不止你一人,那么还有谁呢?”
苏戎桂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着什么,很快,禁军有人来报。
禁军统领还在殿中捧剑呢。
禁军侍卫跪地——“皇上,统领,不好了,右骁卫率军哗变,宫门大开,城防营魏提督领兵进宫,正逼往朝晖殿。”
他们真敢。
皇上对苏戎桂道:“你干的啊?”
苏戎桂道:“臣没有那心,也没有那本事,实乃皇上偏听偏信,诸位同僚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清君侧,斩奸佞。”
皇上:“呵……说的真好听。”
他们是害怕,为了自己而怕。
谢慈将法度架在了高处,像烈日要从层云中探头,暗巷里的一切污垢都无所遁形。
除非把谢慈除了,否则他们都得死。
一个人或许心虚,两个人或许胆怯,可那么多人起了歹念,恶向胆边生,为了钱,为了命,仗着君王心软仁慈,有什么是不敢的。
谢慈走这一步棋的时候,不可能预料不到后果。
他还嫌钓出来的鱼不够多,蛰伏在暗处,期盼着再来点。
苏戎桂道:“据臣所探知,两日前,谢慈携侍女从扬州别院出发,车行已至京郊,日落之前必会抵达内城,城防营的人会在城门等候,传皇上的旨意,宣谢慈进宫觐见。皇上与谢慈君臣情深,可不必露面,以免徒增伤心,有人会替皇上诛杀佞臣的。”
一切仿佛都已安排妥当。
城防营魏提督到了朝晖殿门前,却不请见,只是沉默的守在外面。
苏戎桂年老如风烛残年,仍然稳稳的跪在殿中,不肯起身。
他似乎也是真的以为自己没错。
谢慈侧头对芙蕖打了个手势,指了一下窗外,意思是想去透气。
凭借谢慈的伸手,揽着芙蕖的腰身,轻易便避开外面的耳目,翻到了朝晖殿的房顶上,坐于屋脊,俯瞰整个皇城的巍峨。
终于有了说话的地方。
芙蕖面色凝重道:“霍指挥使只带了二十几人,是在危急时刻护驾保护皇上安全的。”
谢慈道:“燕京里,没几个不想让我死的。”
他倒是最自己认知很清晰。
谢慈望着朝晖殿西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说:“霍春雷固然也想让我死,好还燕京一个清净,但他更想阻止这场杀戮。他们大多数人与苏戎桂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一下子查抄斩杀数百名官员不是件小事,需要慎重考虑,需要平衡朝局,更需要稳定民心。霍春雷以为他坐镇在朝晖殿,便可劝服住我,震慑住逼宫的人,呵……他确实有这个本事,但是我不给他这个机会。”
谢慈让芙蕖端给霍春雷的那杯茶中下了泻药。
他这一时半会只能呆在草房里了。
谢慈忽然问芙蕖:“你怎么想?”
芙蕖几乎不用考虑:“我自然是和你一般的想法,狠一狠心,彻底剜掉腐肉,也就一时之痛,可软一软心肠,钝刀子割肉,不仅没完没了,还清不干净。”
谢慈低头笑了。
芙蕖:“怎么,我说的不对?”
谢慈道:“对,也不对。”
芙蕖:“那你说罢,我不说了。”
谢慈说:“倘若我还有大把的阳寿可以挥霍,当然首选也是徐徐图之,但可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有万一……我不想我一生机关算尽,末了只是不痛不痒的刮下一层皮,什么也改变不了。”
芙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身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今日这场拉锯,输赢不在于他的生死,而在于他是否能如愿。

芙蕖有一件想不明白的事,她始终还在挂念着季博远的名字。
内阁首辅,闹这么大动静,他依然能在家里坐得住吗?
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无论干净的不干净的,与此有关的无关的,几乎人人知情,胆大的还在衙门中到处打听听消息,胆小的索性闭门不出静候终局。
倒是有一人,还驾着车,在街上不紧不慢溜达。
驸马栾深站在望楼上,望见宫门前的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最终被城防营的兵马接管,他缓步下了楼,登上车又往另一个方向去。
首辅季博远到底病隐了多久,已经有些模糊了。
反正估算是谢慈入阁前后,怎么也有七年了。
栾深不是第一个来拜访季首辅的人,但却是第一个被季首辅放进门的人。
年逾花甲的季博远在书房里接待了栾深。
栾深望着他老人家斑驳的双鬓,说:“时光经不起磋磨,犹记当年在春耕茶亭听老师讲学时,您还身康体健。”
季博远的精神是不太好,眼下淡淡的青黑遮不住,眼睛里也少了许多当年矍铄的光。但他心情不错,甚至哈哈一笑,打趣道:“难道老夫现在看上去身不康,体不健了吗?”
栾深立刻站起身告罪:“是学生口无遮拦。”
季博远点了点他:“是你太拘束了。”
下人上了茶,栾深复又坐下,说:“昨夜,老师您接了学生遣人送来的信,是以学生今日才斗胆前来叨扰。”
昨日的栾深是个例外。
季博远在病隐的这几年,不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来许多旧友的拜帖与书信都拒之门外了。
栾深仍旧有些拘谨。
季博远说:“老夫耳聪目明着呢,外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栾深是个通透的人:“老师既然肯见我,想必没有袖手旁观的打算。”
季博远:“那你几日上门,是有别的话要说了。”
栾深道:“有几个问题,学生似乎把自己圈住了,想请老师解惑。”
季博远:“讲吧。”
栾深便不再委婉,直言问道:“敢问老师,假若朝廷重新洗牌,官员罢免震动,国中可有后继之才,能稳住民生朝政?”
季博远凝视着他,笑着问道:“我问你,我朝进士一届多少人。”
栾深答道:“近二百人。”
季博远又问:“科举几年一考?”
栾深又答:“三年。”
季博远:“那么你算算,我大燕开朝至今,已经登记在册多少进士老爷了?”
栾深有些悟了,苦笑:“那还真是不少。”
季博远循循道:“那么,你知道有多少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在高中了进士之后,因没有门路钱财打点,而困宥于家中,无用武之地的人有多少?”
栾深道:“想必更数之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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