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琛感受着女人热切的目光,想不透,她为何会忽然对自己亲近起来。可是因为见着罗徽对旁人好,她觉得吃味了?褚玲珑是永远不会明白,他对她永远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想抱抱她,可担心她再次受到伤害,只能压抑着。
等了约莫一会功夫,仍旧听不见回应。褚玲珑她只觉着心头越来越冷,不再有任何期待,“我就知道。”
女人委屈极了,仿佛下一瞬就会哭出声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却在她身前也跟着蹲下来,“你很在意少爷的话。”
褚玲珑,“他是我夫君,我不在意他说的话,难道介意你的?”
他的眉头听到夫君两个字,就开始拧着。
她又道,“先生,还未成亲,这些事您不会懂的。”
这可是至今为止江璟琛听过最恶意的话,可真奇怪,他却没办法反驳她!
他垂下衣袖,手指也跟着攥紧,心如死灰,怼回去,“你不仅在意旁人的话,更放不下少奶奶的身段。原先,这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要那少爷对您关怀些。”
褚玲珑怕的就是这些实诚话!
她更怕眼前这个光明坦荡,冷心一样的江璟琛!
“先生!您不愿意答应也就罢了!何必把我说的如此卑劣!”
把她的伤疤揭开,对他没有好处。
她又怎么会有他卑劣。
大抵这世间有些人的存在,就会让他常觉得亏欠,也不得不管。这女人的脸色白的像是张纸,江璟琛挺担心她的,“今日之事只是意外,没人能记得住。你别生气,伤身子。”
褚玲珑心说这人是不是有几分关心她?只是顾及着两人的身份,不好直接应了她。
是了,江璟琛若是想走,她又哪里拦得住。
褚玲珑这才正儿八经的打量着眼前这人,他目光所及之处与她齐平,是给足她尊重。
可到底这人很高,虽和她一般的蹲着,却也觉着高大。男人从始至终的话语里也全是安慰,她也不再恶语相向,褚玲珑抱了抱膝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先生,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讨厌?”
男人冷白的侧脸像是夜雾里含苞待放的白色茉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朝着人看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后山之上,只留下褚玲珑和江璟琛两人。她道,“相必,府上的人早已经推杯换盏,忘了我这位罗府少奶奶还在此地。”
江璟琛看着很心疼,他道,“别怕,我在这里陪着您。”
她忽然听到自己悸动的心跳声。
褚玲珑十分沮丧,道:“以前总为生计奔波,被人骂上两句是常有的事。我性子泼辣。他们骂什么我就会骂回去,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可是当着夫君的面儿,却是半分底气都没有。”
时间一长久,她便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像先生这样从小就是受人尊敬的人,一定不会了解我内心此时此刻有多煎熬。”
蹲在她身前的男人却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块整洁的帕子递过来,“可是脚软了,走不动路?”
也不知道他方才躲在哪里,清俊的手指尖还夹着一朵深红色的木芙蓉,就这么悲悯的看着她。褚玲珑心跳声快了些,为了掩饰声音高了几分,只道,“我在先生跟前,总是出尽洋相。”
他会答应她的。
他一定会帮她的!
沉默无声,只有女人才能听到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是以,褚玲珑如今眼眶微红,却也仍旧是半蹲着,“先生,我会乖乖听话,写话很对很多的字。您不要像他们一样,厌弃我好不好?”难过的表情在脸上挥之不去,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娇软话语就在耳边,他只管看她娇羞的侧颜。便是肌肤相亲,也没有此刻让他沉沦。
喘不上气。
也跟本不敢在她跟前,说一个不字。只想勾头将人吻住,让含苞吐蜜。
江璟琛:‘知晓你委屈。”他看到了眼前那一幕,罗徽偏袒李碧,冷落她。
“先生在替我难过?”褚玲珑表情漠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难过。”
江璟琛面上依旧是不苟言笑。
但,心里却早已经是百般滋味,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经不起撩拨,还是因为这对象是她。
第三十四章
李婆子, “老夫人,这是从京城回来的书信。”
老夫人拿过看上头的封蜡都不曾拆。这意思是再明白不过,看来老住持是铁了心不想与罗府沾边。没背景的出家人, 能在这台州府坐稳清明寺的住持之位,可见是个极其有城府之人。
信件薄薄的一封, 里头不再有旁的东西。
老夫人却只觉得, 好重,“这信的来路, 老主持可说明了?”
本该是来回五六天的行程,却如此之快就到了台州府, 可见是顶着急的事。罗家航船走的水路, 遇到官家设置的闸口,也需得配合做繁复的调查。可这一封上头是盖了通闸官印,不管是天津卫, 还是明州的闸口, 都不敢阻拦!
江璟琛的出身是在京城做官的人家?
老夫人握着信,沉甸甸, 一时间竟是不敢打开, “你去请老主持, 就说我要见他。”
“回老夫人的话, 老主持给了信件, 就离开了罗府。”
“走了?”还走的这么急。这里头,到底是这么回事?
凡事,只要遇上江璟琛,就变得扑朔迷离。
李婆子又问, “这封信里头,可是京城那边给璟少爷取的字?”
老夫人点了头, 慢慢的拆开信,“怕是,我们的璟哥儿来历不小,吓得老主持灰溜溜的跑回了清明寺。”薄薄的纸散开,并不是高丽纸,再寻常不过的。
看来这官做的也不高?
老夫人暗自松一口气,“我这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毕竟,他与褚玲珑之间的事,是老夫人在一旁推波助澜。明白那些权贵之家的狠厉手段。捏死一个罗府,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婆子道,“老夫人说哪里的话,罗府能有如此光景,可别都是您一手打下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当老夫人看到上头的字,瞳孔便缩了缩!
好半天,没有缓过神。
“怎么会。”
原本只因为江璟琛是个京城高门大户里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没人要的,无足轻重。可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桥头江阁老家的!现在,不仅是她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京城的人也都在传,江阁老有个多年流落在外的嫡长孙!
“老夫人,这上头怎么说?”
老夫人猛的站起来,“快去把璟哥儿!给我请过来!”说完后,又轻轻打了一下嘴巴子。
把李婆子看的一愣一愣。
老夫人终究还是乱了分寸,衣袖晃动,风雨欲来,“你去把江公子尊尊敬敬的请过来。”
江书没见不着江璟琛的人,一打听是去了罗府少奶奶那头,当便宜先生去了。
罗府虽只是当地豪强,但也注重风水,一路从前堂走到后院,各色的树植,走到尽头便是一丛的粉色茶花挡住了去路。还有两道身影,一个高些,一个矮些,高的是他正要找的江璟琛,矮的自然便是江璟琛捧在掌心里的那位少奶奶。
茶花开的正艳,日光降落,冷风吹在身上也是暖的。
那高大的男人站在褚玲珑跟前,不偏不倚替她挡住了日头。江璟琛低着头,静静的听女人说话。
“起先,只觉得先生是个冷情的,竟是我一直误会了。”
罗徽去老夫人告她的状,褚玲珑就被拘在自己的院子里,罚抄经书。
高丽纸写满了一张又一张,她整个人都发了蔫。直到,江璟琛过来了,说门口茶花开的正好,走出去就能见着,不算违背了老夫人的命令。她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并不热衷,却也是不好驳了这男人的好意。
毕竟与江璟琛打交道,不能向之前那般有恃无恐。
他能带她出来赏花,便是算应了先前的请求。褚玲珑低声的道,“谢谢。”
说罢后,就转盯着茶花看的出神,衣袖扫过他的,痒痒的,想让人伸手去抓。
江璟琛喉咙也跟着发痒,说出来的话,也发了闷,“少奶奶,太客气,”
“嗯,那我以后就对先生随意些?”女人笑着发问,“先生,说些你和夫君以前在校馆里的趣事给我听罢。”
话里掺着假,面上的笑容也让人心觉得心疼。江璟琛的目光往远处眺望,心里得到了个答案,她并不喜欢这花。他道,“以前在校馆的那时候,李夫子的女儿时常会带一些糕点来探望,校馆里的学子就会摘一些花送给李姑娘聊表谢意。”
褚玲珑挑了眉,手指间捏住一簇茶花,“小姑娘家都爱花,想必李姑娘一定会很高兴收到那么许多。”
“也不算许多。”
“怎么说?”
江璟琛瞥了她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些,不会让褚玲珑高兴,“因为,少爷不许。”
罗徽还在校馆之时,就会对学子们告诫。不许对李碧送这些花样子,更不许学子们和李碧说说笑笑,只有他才可以这么做!
“真这么好,夫君为何不娶了李家姑娘?”
江璟琛开口又道,“老夫人不许。”
褚玲珑深呼吸一口气,听到困扰已久的答案,已经是很满足,道,“能出来吹吹风,也是好的。”
嘴角勾起的笑容背后,却是别有深意。
她抬眸,又问,“先生,那时候您可有想过也给李姑娘送花?”
这人会这么问,可否又是对他在了意。
江璟琛看着人,一瞬不瞬。
褚玲珑笑得更艳,“先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就是有了?”
“没有!”怎么会误会他对李碧有情义?在她心里,莫非他就是随随便便的人?采莲的事,经历过一回也就罢了,又来一次么?江璟琛不想让她察觉出自己的急切,压了压嗓音,“少奶奶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
他会开口解释,那就是说把她当成自己人?
抬起眸子,偷偷的瞧,近几日,夫君都不在她房里歇息,褚玲珑都是一个人独眠。
这张脸,在梦魇之中不断闪过,与夫君的脸交叠在一起,没的让人误会了!她心里发虚,只能在言语上打趣,掩饰自己的紧张。道,“先生真是好正经,我说笑的罢了。”
江璟琛秉着气息,恐怕她又再次误会,“少奶奶,不信我?”
他别过来脸去,一言一行倒是开始拘谨,像是刚怀春的半大小子。褚玲珑低头,这一回真是发自内心的笑意,“憨憨。”
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是个男人的声音!
“哎呀!哪里来的蜜蜂!”
褚玲珑忽的贴近江璟琛,抓着他的一片衣袖,道,“先生!我怕蜜蜂!快把它赶走!”
女人身段好,在这冬日的冷风里,呼吸也是温温软软的。
很想搂住她的肩,顺势带入怀中。
不知不觉,他也跟着起了反应!
江璟琛撑住手臂,尽量不与她有所碰触。可衣料之间,厮磨,他的掌心都起了冷汗!
“先生,您的脸色不大好?可也是怕蜜蜂?”
哪里会怕这东西。
只盯着,那朱唇,半开半合。
说了什么话,一时间全听不清楚。
江璟琛滚动喉结,他对着这女人的亲近,才是惶恐,又不安!
江书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
真是,有趣!
干嘛忍得这么辛苦,连个怀抱都不肯。
江璟琛抬起头冷眼看着那开玩笑不嫌事大的江书,声音冷过冬霜,“江公子,你真的看见蜜蜂了?”
江书咳嗽一声,他还真的有些对这位发怵,“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他只知褚玲珑的事,在他这里就是最大的事,马虎不得。江璟琛面上已经是山雨欲来的神色,“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请江公子说句实话。”
江书虽来罗府的时间不长,看到的闹腾却是不少!这人在他眼皮底下,目光流出的担忧绝对骗不了人!他捂住眼睛,“哎呀,我一定是最近喝大酒,喝的老眼昏花了。少奶奶,莫怪罪!”
褚玲珑方才真的以为有蜜蜂,她曾被这东西扎过,虽不死人,却也难捱。
“江公子,还是少喝些酒,养养身子。”
江书面上古古怪怪,笑着对江璟琛道,“看来,少奶奶对在下可是关怀!真是,对不住。”
听着那头江书半开玩笑似的道歉,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她哪里有这样的意思!
“先生。”
便像是,找人诉苦。
时光都跟着安静。
江璟琛压着嘴角,轻声道,“你先走。”
褚玲珑挑了挑眉,“先生,等晚些,可会再来寻我?”留了话,是引着鱼儿自己上钩。外人在这里,她也不再方便和江璟琛说些什么。
告辞,离开了。
等人一走,江书推了推江璟琛的手臂,打趣,“原来,你们还有这一出!”
这位少爷可真是命运坎坷,分明是阁老家的嫡长孙,却流落在外给人童。
不信任人的性子,是板板正正的写在脸上。
也本以为,像是他祖父江阁老那般,是个感情淡泊的。可每一次,江璟琛看褚玲珑的眼神,都会让江书打消这个念头!
起先,江书也以为江璟琛是暗地里偷偷喜欢的罗府少奶奶。两人具体有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这一回,可是被他拿捏住什么把柄,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一脚。倘若,不是江书来了台州府,还真看不到这些。
“苦大仇深的晚娘脸,你得感谢我!若是没有我捣乱,哪里有你美人入怀?”
江璟琛退开一步,与江书保持距离,语气冷冽,“江公子,慎言。”
不愧是江阁老的嫡亲孙子,骨头一顶一的倔!他在担忧个什么?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家,又哪里来这么多的忌讳。江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身前的茶花只觉得膈眼,只得深呼出一口气,慢慢的劝,“我都说了,你若是换了身份,还怕那罗徽不成?”
这么一个好机会在跟前,是傻子才会选择放弃。
江璟琛却懒得理会,抬腿就要走。
江书拉住他,“我前几日就想说了,你虽未曾见过阁老。但一板一眼的性子,真不愧是阁老的孙子!”
“我不曾有过家人,不明白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一句话,就让江书住了嘴,“现在不知道不要紧,以后会知道的。”
江璟琛眼眸里神色变得极淡极淡,左手轻轻的叠在右手上,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你在江府这么多年深受长辈喜爱,却也只是称呼一声阁老,而并非祖父。可见,那江府之中并不是真正上的和善人家。”
好厉害的心思!
江书自认为他已经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江璟琛却更胜一筹。
看来还是得借用那位罗府少奶奶,才能让江璟琛就范。江书又道,“璟琛,江家与你是陌生人,你不想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得为褚玲珑想想。”
江璟琛这一回,默不作声。
“要是,你与褚玲珑互相之间有了情意,那就是不算是抢了别人的妻子。”江书附在她耳边,继续劝道,“更何况,我说的又没错。褚玲珑和罗徽才是夫妻,总有一日会怀上孩子。”
他的妻,岂容他人染指!
男人垂着眼,“你闭嘴。”
江书面露不忍,嘴上却继续攻心,道,“璟琛,你就算不同我走,也是要上京赶考的。你走了,你那位少奶奶怎么办?我昨天在席面上可是看清楚了,罗徽似乎对李碧有情!”
江璟琛此次一去京城,就要许多日子,只要想到褚玲珑可能会被罗徽欺负,他就难捱。
“再看看,你没有身份,拿什么保护人家?”
便是耳鬓厮磨,也不能与之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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