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羡元这才收了画卷,说:“谢谢幺幺。”
他微微顿了下,散漫道:“画得——还不错。”
司羡元生辰过去之后, 再次出现在司府时就看不出任何异常了。
那日明窈撞破了他发病,等司羡元好受一些她才回去。但事后司羡元没有追究她当时私自进他的屋子,这让明窈有些意外。
明窈想了想, 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大概是那副生辰礼物画的很好, 取悦了司羡元, 所以他放了自己一马。
此事过去后, 明窈也没再提司羡元发病的事情。
摸约两个月后,司羡元把明窈唤来乌螣堂,说有事要告诉她。
他嫌少这般做,明窈有些好奇, 到了乌螣堂才看到正堂里除了司羡元之外还站了个人——
那个明窈有点熟悉的暗卫。
明窈疑惑地看向司羡元。
司羡元道:“以后让楚让跟着你,如遇意外他会保护你的安全。”
明窈有些意外地哦了声, 说:“那你怎么办呀?”
司羡元道:“我不缺人。”
明窈又哦了声, 想了想道:“好吧,谢谢大人。”
楚让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小小姐。”
明窈对这个称呼有些新奇,但也没问什么。司羡元还要看宫务, 明窈就把楚让带回了贝阙阁。
明窈在贝阙阁里四处转了一圈,寻到一处侧屋, 距离她的主卧不远不近,里面有床榻、案几等, 以前只有姜婆婆偶尔来躺几次,后来也收拾干净了。
她认真地看着楚让, 他下半张脸带着黑色面巾, 只露出眼睛,很冷漠的样子。明窈本想说以后你住在这里吧, 但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楚让哥哥,你为何一直带着面巾呀?”
楚让眉梢动了动, 冷漠道:“请不要喊卑职为楚让哥哥。”
明窈啊了声,皱着小眉头思索了一会,道:“那幺幺只能喊你阿让哥哥了。”
“……”
楚让的表情有些奇怪:“为何不能喊名字。”
明窈也感到很奇怪,说:“那不会显得你跟幺幺一般大吗?不行不行,幺幺没这么老。”
“……”
楚让忽然理解了司羡元,他根本明窈这是什么脑回路,虽然他年末才到二十岁。
看着明窈圆润乌黑的杏仁眼,楚让淡淡的说:“随你。”
“好吧,阿让哥哥,谢谢你跟着幺幺。”
明窈一顿,说:“你还没有回答幺幺的问题。”
楚让:“……”
他这才想起明窈方才问他为什么要戴黑面巾。
楚让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保密。”
明窈歪了歪脑袋,说:“可是你不是喊幺幺小小姐吗?”
在明窈的词汇概念里,“小小姐”就是喊府里的小女主子的。
楚让默了一瞬,道:“身为暗卫应当掩盖特征。”
“哦~”明窈探究地望着他的黑面巾,“那幺幺能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吗?”
楚让有些不耐烦了,冷漠地说:“不行。”
明窈小脸皱了起来,她本就长得温软可爱,现在更是看起来粉嘟嘟的。她也有些无法理解楚让,疑惑道:
“那你若是不戴黑面巾,幺幺不就认不出你来了吗?”
楚让冷淡道:“不会。”
明窈鼓了鼓嘴巴。好吧,她觉得楚让比司羡元还要难以沟通。但是楚让是来保护她的,只能她让着他了。
明窈自我感觉很宽容,她指了指侧屋,终于进入话题正题:“以后楚让哥哥住在这里,行吗?”
楚让眉心跳了跳,面巾下的俊脸险些崩坏。他说:“不要喊卑职楚让哥哥。”
明窈啊了声,这个楚让好在乎细节哦,但她不与他一般计较,改口道:“好吧,阿让哥哥,你晚上住这个屋子,行吗?”
“……”
楚让懒得再与她争辩称呼问题,说:“不劳烦小小姐,卑职有地方住。”
明窈眉头再次微微皱起,她也要不耐烦了,她觉得这个楚让简直难以沟通!她盯着楚让冷漠的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那你晚上怎么保护幺幺啊?”
她还以为楚让来了她就能偷懒了,夜晚不睡觉偷偷溜去乌螣堂也能有人抱着她走路,但没想到楚让晚上不干活!明窈心想,这还能叫暗卫吗?
许是明窈的心思已经太过明显,表现在了小脸上,楚让伸手揉了揉额心,握拳应道:“是,卑职知晓了。”
明窈道了声好,雀跃地说:“那以后幺幺要麻烦你了!”
又能保护她又能跑腿,明窈对司羡元的安排很满意。
楚让还不知道他以后都要做什么活,心道以前没发现这个明家小小姐还是个娇蛮之人,但面上没有丝毫显露,应了声是。
明窈及笄的年龄过得很快,冬去冬来,楚让来贝阙阁已经满达一年的时间。燕水榭的紫鸢尾谢了又开,明窈的算术结课了。
转眼间,她十六岁了。
明窈在这两年难得长高了些,她身子骨比以前匀称很多,五官也长开了点,微微的婴儿肥褪去之后,尖尖小下巴隐隐有了雏形,略带小钩子的眼尾愈发能看出上翘的弧度。
她幼年之时就有些清甜面相,现在长大了,不爱说话的时候,骨子里终于有了几分初长成的“清冷美人”的味道。
许是因为先前那次在宫里落水的后遗症,也许是明窈自来月信后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许是她如今身量正在发育……总之,她的月信总是腹痛难忍。
一开始沈大夫要给明窈调理身子,明窈不想喝苦汤药了,拒绝了沈大夫之后想要再等等看看,没想到这一年里月信每次都更痛一步。
今日是深秋,气温忽然就降了下来,红枫落了一地,司府显出几分萧瑟。
明窈比府里其他人都要更早穿上绒衣,但无事于补,她的月信正好来了,第一日她就痛得直不起腰来。
她早膳都没用,面色苍白地蜷缩在床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汤婆子变凉了,她身子微微发起抖来。远远传来脚步声,她没来得及分辨,大门就被人推开。
明窈背对着门口,但她嗅到熟悉的檀木香气的味道,是司羡元下朝回来了。
她不想翻身,小脸埋在锦被里,声音捂得闷闷的:“你下朝了呀。”
“嗯。”司羡元扶着她翻了个身,触及到她的脖颈,她打了个小哆嗦。司羡元看了看手掌,他方才刚在朝上杀了人,回来洗了手才来找她,应是冻着她了。
司羡元用巾帕擦了擦手,把明窈翻身过来,蹙了蹙眉,覆住她的小腹:“怎么又痛了。”
这一年司羡元有些忙碌,嘉和帝要修建土木,他忙得没时间回府,明窈的身体状况也只偶尔听沈大夫、两个婆婆和楚让说一说,只知道明窈腹痛严重。
但今日他来看,意识到明窈不只是简单的月信痛,她恐怕受了凉,根本没有吃沈大夫的药。
司羡元道:“怎么不听话,以后记得喝药。”
他动用内功帮明窈揉了揉肚子,她轻轻的哼着,很快眉头放松了些,明显舒服许多。
明窈的思维慢慢回笼,她这才想起来什么,歪了歪脑袋,墨发散了下来。她不在意地拢了拢,说:“大人,你能动用内功么?”
司羡元看着她,面色有些苍白,很平静的说:“暂时不能。”
明窈抓起他的手往外推了推,不让他再摸肚子了。
她力气太小,司羡元孑然不动地坐着,她根本推不动,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锦被里探出一截光洁白皙的小脚,蹬了蹬司羡元。
司羡元垂眸,目光落在她脚上,眉梢挑了挑。
他当她因为月信痛在闹小性子,说:“这是什么新的玩法?”
明窈跟本不想跟他说话,她不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想再让司羡元动用内功了,现在满心思都是把他弄走。
司羡元身上比她暖和,她的脚正好又冰凉,踩上去硬硬软软的很舒服,明窈感到几分好玩,身子往后躺,懒洋洋的,试探性地抬了抬脚腕,顺着他的大腿蹬上他的腰胯。
司羡元双手抱臂,注视着腰胯上如玉一般的白润小脚,眸里带着几分玩味。明窈这些年愈发胆子大了,他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明窈用了点力,司羡元依然没有动作,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子里划过狡黠,像是得逞一般。
她眼珠骨碌碌一转,脚趾尖碰了碰司羡元的胸膛,耳后踩到肩膀上。她柔韧性很好,见司羡元依然挺拔不动,坏心骤起。
明窈啪嗒一下踩上司羡元的侧脸,他的俊美脸颊上顿时多了一只白润润的姑娘小脚,将他一身杀伐冷漠气息破坏殆尽。
明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圆润粉嫩的脚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她的脚早晚都坚持泡,有时候用药,有时候用花瓣,又不爱穿鞋袜不爱走路,抹上润脂膏后小脚就像一件温润的玉件,有股冰凉凉的感觉。
司羡元抬手捉住明窈的纤瘦脚腕,淡淡瞥她,似笑非笑道:“好玩吗?玩的开心吗?”
明窈笑够了,被他捉住不能动弹,顿时老实许多。她漆黑清澈的眸子仰着望向他,诚实地说:“好玩,开心。”
她衣裳穿的是雪白的里衣,笑闹的时候锦被扯开,衣襟落下来一小截,露出白皙单薄的肩膀。深色的绒被子里,她的肩膀线条极为漂亮,白得晃眼。
司羡元瞥了一眼,把她的脚腕丢下来,说:“收敛一点,别以为我不收拾你。”
他的“收拾”向来都是压榨明窈练习玉珑刀,明窈立刻变得乖巧,收回脚撑着身子端正坐起来。
长长的墨发散在肩膀上,盖住了那白皙光滑的薄肩。
司羡元这才收了目光,不动声色。
他垂下眼,又握住她的一双脚,明窈一惊,以为他要报复,正要急忙抽出来,就见司羡元手掌动了动,规律地揉捏起来。
他淡淡说:“以后早起半个时辰,来乌螣堂用早膳。用完早膳我给你揉脚,等我去上朝你再去小学堂上课。”
或许是司羡元以前也偶尔这般照顾她,明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乖乖哦了声。
揉完小半个时辰的脚,明窈的手脚都暖和起来,等她用完早膳后司羡元回了乌螣堂。
他进了书房,在书架之前转了转,抽出一本书。这是关于女子身体经脉血络的书,他翻到讲解月信痛的一页,看了几眼又觉得讲得云里雾里,把书放了回去。
司羡元揉了揉额心,大抵是伺候惯了,他都快成明窈的亲爹亲娘了,这样下去像什么话。
他自顾自地轻哂了声,干脆唤来沈大夫,让他给明窈开三个月的药,给明窈温养温养。
沈大夫走后,他回书房处理折子,忽然又莫名地想起她白皙的肩膀,还有隐隐有曲线的身段。
其实这些变化,他不是没看到。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明窈的脸庞,配上她的身子,在京城里是少有的漂亮。司羡元不否认,他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也确实觉得明窈上上下下都很好看。
他搁下墨笔,漫不经心的想,看便看了,大不了……他推一推给她寻亲人的事情,再把她养一段时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太想把她送走了。
明窈的月信过去之后, 她又恢复了懒洋洋的闺娇样儿。
时隔多年,季旻依然对明窈的玉珑刀念念不忘,打着“切磋”的名义跑来司府找明窈练刀。
明窈不想练, 趁着司羡元上朝, 她把玉珑刀丢给季旻, 去玩季旻带来的小兔子了。
小兔子如今已经生了小崽崽, 好几只小白兔崽抖抖索索地埋在明窈膝盖间吃青草,明窈坐在一旁摸小兔子,看着季旻把她的玉珑刀耍得虎虎生风。
明窈看了下漏刻,好心提醒道:“季哥哥, 司大人快要下朝了。”
司羡元不让季旻来找明窈玩,说季旻总会带坏明窈。季旻这次是偷偷摸摸来的。他恋恋不舍地最后耍了一把, 然后做了个望天空飞刀的姿势。
他本来是想耍帅, 但没想到双刀咻的一下飞没影了,只见它们飞过乌螣堂的庭院掉进后方灌木,砰地一声, 不知道落入了哪里。
季旻啊了声,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 幺幺妹妹,我没掌控好力度。”
明窈表示没关系:“你下次带来小兔子, 我就还跟你玩双刀。”
季旻忙不迭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幺幺妹妹,等会麻烦你去捡一下双刀, 我下次再来玩!”
明窈道:“好。”
季旻揣着一窝小白兔子溜之大吉, 冲着明窈招招手,转眼间就没了影。
明窈站起身揉了揉坐麻的腿, 喊了声“楚让”,没听到应声, 她这才想起来季旻来之前她以防楚让会给司羡元打报告,提前把他支开了。
现在楚让应该还在东市里买她随口说的一堆东西。
明窈顺着方才双刀飞的方向往里走去,她来到乌螣堂庭院里,没找到双刀,于是绕过乌螣堂往后面走。她觉得应当是这个方向。
她走了一会来到一处灌木林,拨开前面枝桠疯长的灌木,明窈看到前面有一条幽深小径。旁边树木密集起来,她左右望了望,发现自己居然从没来过乌螣堂后面藏在灌木林里的这块地方。
这是……哪里?
明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路她已经不认得了。她有点路痴,全靠在司府过的久了才认识每个院落的位置,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往前走去,经过小径、穿过长长的弯曲复杂的灌木之后,她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道生锈的铁门。
铁门四周都是垒得高高的泥石灰墙,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前方通过铁门栏杆隐隐能看到里面院子杂草丛生,有些破败。而面前的铁门——
门锁是开着的,铁门微微敞着缝隙。
难道有人在里面吗?
明窈没有进去,她好奇心并不旺盛,这个地方有点隐蔽,藏在乌螣堂后方不远处,她不打算进去看。
正想走时,铁门院里突然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明窈的脚步顿住,透过没有上锁的铁门往破败院子里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明窈整个人僵在原地,全身血液流到头顶。
一条长达数米的乌色巨蟒蜿蜒爬行而来,蛇头高高扬起,吐着猩红的蛇信子,黑亮的豆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明窈。
明窈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失了声。
巨蟒朝着她爬行而来,传来阵阵阴森恶意,明窈忍不住后退一步,才到树枝发出啪的一声响。
司府里为什么会有巨蟒?
这是什么地方?
明窈感觉自己好似初次窥探到司羡元的一角秘密,内心受到了些冲击。但她现在没时间想这些,她感觉巨蟒想吃了自己。
她转身欲跑,巨蟒的七寸居然被巨大钳子紧紧钳住,一道急促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
蒲叔公擦着汗从旁边树丛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没喂出去的的生老鼠,看到明窈先是震惊了下,随即大松口气:
“明姑娘怎会在此?这里很危险,有凶兽,它性子烈,你最好不要靠近。”
明窈经过他的提醒才注意到铁门上有个不起眼的木牌子,上面写了两个字:
“螣院”。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最初听到的司府三条“铁律”,其中有一条被她忽略很久的——
不能进入螣院。
原来、原来这里就是螣院!
明窈有些恍然大悟,后退几步远离院子,道:“谢谢蒲叔公公。幺幺来找双刀,不小心走到这里了。”
蒲叔公钳住巨蟒把它锁起来,喂了数只鼠肉,见它翻不出花样了才卸去一身“保护装备”,擦了擦汗说:
“这里隐蔽,误入走不出去也正常。你若无事少来这里,巨蟒会伤人。”
他想了想,又提醒明窈道:“司大人不喜别人来这里,他养着巨蟒另有用处。”
算是给明窈的一句简单解释,更多解释就要问司羡元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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