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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流放日常(木妖娆)


伏危从旁揽上她的肩:“无须在意,便是被发现了,牧云山也会自己揽下的,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这一笔买卖我只取了三成便得了这一匣子的金子,他们有七成,可想而知有多少的财富。”
话到最后,伏危语调轻缓平常:“可想而知他们拿去了多少,稳赚不赔。”
虞滢看了眼那匣子,虽然恶霸多行不义,但这也算是抢来的。
从小好人好事做过不少的虞滢,还是第一次拿上“赃款”,心情微妙矛盾,但仅此而已。
她看向伏危:“这银子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伏危道:“听你的安排。”
虞滢望着那匣子略有所思,上前再度打开匣子,从中取出八条金条放在桌面上,道:“这些用来防身和找存粮之处,其余的全换了粮食。”
八条金条,一百二十八两的金子,一千二百八十两的银子,再加上她平时所攒,目前为止也有七百余两左右,往后也有进账,暂时够他们在乱世所用。
“只是大肆收粮,恐会引起注意。”虞滢眉头轻拧,有些愁。
先前收粮比较散,而且少,这□□千两要收粮,恐真的会引起注意,而且量大,去其他地方还要官府官印。
伏危沉吟半晌,道:“这事我来办就好。”
虞滢看向他,伏危解释:“除了明琮,我也有一些交情颇深的人脉,或许可以请他们帮忙。”
既然伏危都这么说了,虞滢也就把这事交给他来办了,她只需找地方存储粮食。
年底最后几日要交赋税,这粮食会降低一段时日,得赶上趟才行。
把金子藏好后,虞滢问他:“那新县现在是什么情况,余家又是什么情况?”
伏危坐在桌旁浅抿了一口清茶,应:“余家情况暂且不知,但新县的情况倒是听莫朗说了些,刘富绅被知县抓住,新县知县本就因他逃跑而满腹怒火,再从他口中得知钱财都被劫了,恼火更盛,想要直接处决了刘富绅,来个死无对证,逃脱关系,但动手之时,沈太守的人就来了。”
“刘富绅似乎是觉得新县知县无情,他也就无义了起来,指认是新县知县强了他的全副身家,还要害他性命,拒不承认自己强抢民女,害人性命之事。”
虞滢闻言,冷哂:“狗咬狗,一嘴毛。”
这二人互相狼狈为奸,再到互相谋害,可不就是狗咬狗。
伏危莞尔,继而道:“余家的事,估计陈郎君明日便会来告知,刘富绅已然被抓,倒是不用再担心。”
虞滢摇头:“我倒是不担心这事,心头总有几分焦躁,好似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伏危搂着她,转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缓声道:“有我与你商量,万事莫要太忧愁。”
伏危说得没错,第二日上午的时候,陈郎君便回来了,但却没有去寻伏危,而是在茶馆等着虞滢坐诊。
虞滢坐诊给一个病患看完诊,轮到下一个进来。她抬眼看到进来的人是陈郎君的时候,便让伏安出去看看还有多少个人看诊。
伏安出去后,陈郎君道:“余家的事情已解决,我将会回去复命。”
虞滢感谢道:“此番太多谢陈郎君了。”
陈郎君摇头:“余大夫不用言谢。”
虞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余家的情况。
“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余大夫的母亲似乎病得有些重。”
闻言,虞滢的神色不由自主凝重了一些。
与陈郎君话别,再给两个病患看了诊后,虞滢回了医馆,包了几样滋补身体的珍贵药材,再写了两封简短的信。
一封是给李氏的。
一封是给余大郎的,信上问李氏的病症,还差什么药材,便信上与她说,到时她再让人送去。
又出去卖了几块皮毛给李氏御寒,又买了一些柔软的棉布给快要出世的小孩做衣裳。
收拾妥当后,便差人送去新县石地村。
虞滢做了原本余六娘该做的一切,甚至比余六娘做得更好。
她不为别的,只为问心无愧。
因余八娘的事情,与余家的信件往来越发频繁。
余家收到虞滢送来东西的次数也更多了。
在年底,余家又收到了虞滢寄来的年货。
余大郎的媳妇宋氏抱着出生十来日的儿子喂着奶,听到小姑子又送来东西,不禁对自己的丈夫感叹道:“被流放的人家,谁不是过得苦巴巴的?可是咱们家却因六妹的帮衬,一日过得比一日好。”
切着药材的余大郎点了头:“是呀,六妹是真的长大了。”
听到这话,宋氏问:“对了,大郎你说六妹那一身本事是跟谁学的,难不成是母亲或是父亲留了什么医书给六妹?”
余大郎摇头:“我们能带走一些银钱已然不错了,哪里还藏得了医书?我问过母亲,母亲让我别多问,似乎是知道内情的,母亲态度严肃,好像有所牵扯。兴许有人帮衬了伏家也说不准,但怕外传连累旁人,所以才守口如瓶。”
说到这,又像是猜到什么,说:“六妹的本事不是很大,时疫一事不像是她发现的,或许是她经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又或是因她曾是太医之女,说出来会让人更信服,所以才会有人借由她口中说出来也说不准。”
宋氏点着头应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六妹怎就不回来看一看母亲?”
余大郎沉思片刻才道:“我们是戴罪之身,她好不容易得上头青睐,与我们交往密切不是什么好事,不来才好。”
宋氏想到现在自家的身份,叹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却常常托人送东西来,这番心意可是很多外嫁姑娘都比不上的。”
余大郎点头一笑,继续切药材。
六妹接济,总不能没有什么表示,他得多弄些药材出来,等她托人送信来,再顺道让其送到她的医馆去。
医馆开着,总需要用到药材的。
送去药材,同时再把祖上所传的医书都写下来送去。
以前家中总说这些医术传男不传女。
自家吃饭的本事,要是女儿嫁到别家去,教会了别家,自家靠什么来吃饭?
可时下他们家这情况,传男传女还有什么区别?
六娘也姓余,她名满天下,余家也是沾光的。
他不信余家一辈子都待在这地方,都是这个身份,余家总有一日会翻身的!
大年三十,虞滢与大嫂去买菜,街道上年味很少,只有寥寥几个孩子在戏耍玩闹。
不用猜测,全是这赋税给闹的。
去年种了药材的,卖出后缴纳赋税尚有结余,但没有营生的,只能是被拉去服徭役了。
一去便是半年,要是半年后家中再缴不出赋税,便一直延长。
如此,如何能过个开怀的年节?
太多太多的穷苦人,虞滢帮不上忙,只能是做一个睁眼瞎,匆匆而过。
与大嫂回到家中,伏危正要贴对联,伏震则帮罗氏宰鸡,两个孩子拿了些吃的在喂小奶猫。
小半个月前,两只不过一个多月大的黄白色小橘猫病歪歪的窝在巷子的一堆杂物里边,猫妈妈也不知跑哪去了。被几个玩耍的孩子发现,都知道伏宁家有个医术厉害的小婶,就抱着等在巷子口等着虞滢回去。
伏安伏宁生怕小猫活不了,每宿都要爬起来两三遍去查看。
小孩们也是天一早就跑过来看小猫。
半个月过去了,两只小奶猫也长得越发壮实了。
虞滢去撸了一把小奶猫后,就去与伏危一同贴对联。
别家有没有年味,虞滢不在乎,她却格外珍惜这一个年节。
一是去年年节她不在伏家,今天在了,便要过得热热闹闹的。
二则是因这可能是接下来几年里边,最为安稳平静的一个年节了。
年初二,虞滢与伏危去给知县拜年,正巧钱幕僚一家也在。
县衙放了七日年节假期,但还是需要有人轮值,轮值那日过后再补休回来,倒算是比较有人性的。
便是年节,男人们也放不下正事,知县与伏危还有钱幕僚去了书房议事。
妇人孩子则在前院吃茶闲聊。
不知怎聊着聊到了孩子的身上,那原先针对虞滢的钱娘子,也就是钱幕僚的娘子,现在倒是没有以前那般针锋相对了,可那嘴巴却是不大会说话的。
她暼了眼虞滢的小腹,意味深长的问:“余娘子和伏先生都成婚快两年了,怎还不要孩子?”
这个时代,成婚三个月还没怀上,指不定旁人怎么说,更别说虞滢与伏危明面上成婚快两年的了。
旁人问起,虞滢一笑而过,道顺其自然。
虞滢一样的说辞应付道:“顺其自然吧,孩子来了就来了。”
钱娘子却是脱口而出道:“这哪能顺其自然,这两年都未有孕,余娘子你自己都是大夫,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话不是特别相熟的人说,着实冒犯,知县娘子轻咳了一声,打断道:“余娘子有医馆要顾,每月还要出诊,要了孩子哪里还能出诊?”
“可这女子本就是相夫教子的,干大事的事情交给男人们去干就好了,何必抛头露面苦了自己?”
虞滢正要开口,知县娘子却先开了口:“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余娘子一身好医术,不知救了多少人,怎到你口中就比不上相夫教子了?我这里可没有女子不得抛头露面这么一说,既然有本事,管他男子女子,能扬名天下自然是光耀门楣的事情,难道非得相夫教子才叫女子?”
钱娘子被知县娘子一怼,不敢再辩。
因这一番话,虞滢心里对知县娘子多了几分敬重,笑应道:“我与郎君商量过了,等过一两年再要孩子。”
说罢,看向钱娘子:“至于两年未有孕,我懂药理,自是用了旁的法子来避子,不用钱娘子挂心了。”
两人同时怼自己,钱娘子也没有再自讨无趣,只得讪讪一笑:“是我太多管闲事了,还请余娘子莫要放在心上。”
虞滢笑笑不语。
正闲聊着,忽有下人匆匆从月门而入,直直往知县娘子那里去。
一福身后,问:“娘子可知大人在何处?”
知县娘子站了起来,见他神色凝重,有匆匆之色,便微微蹙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应:“本家来人了。”
知县娘子愣神片息,随即回神,敛了敛神色,应:“大人在书房。”
在旁的虞滢听到“本家来人”这几个字,眉头微皱。
周家本家在千里之外的豫章。
周家是豫章的大世家,手握重兵,周知县则是周家嫡系不受待见的庶子。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
因豫章周家来了人, 知县和知县娘子都去了正厅,在此之前,伏危与钱幕僚原要告辞, 知县却让他们先留下。
大概过去小半个时辰,知县让人唤来了伏危和钱幕僚。
知县娘子则继续招待女客。
她的脸上依旧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半点情绪变化。
但书房中的氛围却是严肃异常。
钱幕僚是跟着周知县从周家出来的,自是知道周知县那些让人寒心的过往。
本想问本家的事,但看了眼伏危后,却欲言又止。
周知县看穿了他的心思,无所谓的道:“伏先生又不是外人, 再说也不是什么秘幸, 无需遮遮掩掩,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
所以入了书房后便问:“大人, 本家四年都没有音信传来,今日怎忽然派人来了?”
周知县面色平淡的道:“听说祖父快扛不住了, 让我回去一趟。”
钱幕僚有些惊讶, 但旋即想到老太爷都已经八十六的高龄了,寿终正寝也实属正常。
老太爷以前倒是对知县大人这个孙子有几分爱护, 快熬不住了, 自是想让儿孙都在旁。
“大人可要回去?”钱幕僚问。
伏危在武陵的时候, 对各地世家都各有了解,对豫章周家也大概清楚一些底细。
虽知道,但还是安静在旁。
周知县点头:“祖父病重, 作为儿孙自然要回去, 周家那边也已经打通好关系了, 给我上报了一个月的假。”
伏危闻言,不找痕迹地蹙了蹙眉。
现在是元月, 一个月的假,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月。
阿滢曾说过,北边冰消雪融之时就是动乱之时。
豫章临近南北两地之界,北边先乱,不知是否会受牵扯。
周知县能把他喊进来,便说明此次前去,他也会随从。
他并非担心豫章也会祸乱,又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担心的是北边乱,豫章会受牵扯,周知县有可能会被留在豫章。
毕竟,周知县未做知县前,在军中也小有名气,若是真乱起来,周家会留下他做士前卒。
“玉县要留一个人看守,钱先生在玉县替我看管着,大事派人送信到豫章,一般事情就直接做决定,而伏危随我回去。”
说罢,环视了二人一圈,问:“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回豫章,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若是回去尚且可以争一争,钱幕僚自然是想回去的。
可却也知道自家大人早没了争的心思,且伏危不过才进衙门一年时间,让他来决断衙门的事情也不大妥,他留下才是最妥当的安排,并非是大人偏心。
钱幕僚一拱手:“在下没有意义。”
伏危也是一拱手,应了声。
周知县点头,继而吩咐道:“大后日出发回去,接下来就莫要休息了,这两日抓紧时间安排好各种事宜,就多辛苦你们了。”
“等会用完中食后便回家去休息,下午再来上值。”
说罢看向伏危:“你留下,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钱幕僚退出去后,周知县对伏危道:“你若是不愿与我同去的话,不用在意,直说就行,毕竟先前苍梧那边的信,只说在苍梧能保证护着你。”
周知县不知霍家与伏家的有天大的恩怨,自是也不知霍太守也视伏危为眼中钉。只认为是霍敏之一人与伏危有抱错的恩怨。
伏危问:“若是大人升迁,难不成还要留在下在玉县?”
周知县:“自是不会。”
伏危便浅笑道:“那在下自是不可能一辈不出苍梧的。”
周知县听到他的话,笑了。
“如此,自是最好。”
让伏危先行离开后,周知县往椅背后一靠,长吁了一口气。
离家四年有余,想起离开前发生的事情,这次回去未必是好事。
在县衙后院用了饭后,便各自回去了。
与钱幕僚话别后,夫妻二人并肩而行归家,路上,虞滢询问:“豫章来信,知县大人可是要回去了?”
伏危微一颔首,语气徐缓无奈:“我随着大人一同去豫章。”
虞滢默了片刻,并不意外:“什么时候去?”
伏危察觉到她平静的反应,似乎早已经知晓,侧目看了她一眼,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早已经决定顺心而为,便不会再去纠结她还能预知什么。
“两日后去,如若是无意外就是一个月,若有意外……”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回来得晚,你好生照顾自己,万事小心。”
虞滢点了点头,温声道:“我省的,等下个月再去最后一趟郡治,我便不去了。”
太守夫人年节回了娘家,等月底才回来。她时间早已经安排好,自是不能乱了去郡治的时间,所以只能等到下个月去给太守夫人看诊,再与她说此事。
“等三月一过,便给余家提个醒,就说是我从豫章那边得来的消息。”伏危提醒。
虞滢点头:“成,让他们多准备一些粮食。”
现在说就太早了,天下大乱这事,在时下只他知,阿滢知,绝不能再告诉第三人。
多一人知道,就更加凶险难测,估计不到大乱,他们便会被冠以妖言惑众或乱臣贼子的罪名,祸及全家性命。
归至家中,伏危便与母亲,以及大兄大嫂说了要去豫章的事情。
听到伏危要随知县大后日去豫章,原本高高兴兴过年节的几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停滞。
罗氏神色恍惚道:“怎么这么突然?”
“周家老太爷快要扛不住了,让各地儿孙都回去,大人自是也要回去的,钱先生得留下主持大局,大人只得把我带去。”
“可豫章离武陵不过两三日日程,若是那人再对你行凶,那、那可该如何是好?”
罗氏一想到这个可能,脸上和眼中都尽是满满的担忧,害怕。
她一开始对这个孩子是血浓于水,骨肉至亲的亏欠,渐渐地,感情渐深,亏欠变成了母子之间的亲情。
未出行却已然百般担忧。
伏危温声宽慰母亲:“此行是随着大人同行,吃食住行几乎都在一处,若是他敢动手,便是行刺朝廷命官,有谋逆之心,就是霍太守也保不住他,甚至会被他所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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