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学生一左一右扶着柴教授的手臂。
过了好一会儿, 柴教授稍微冷静下来, 又低头去看那些黑色细沙,喃喃自语。
牧玖听了会儿,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柴教授说的是各种材料的提炼方法, 每说一种, 他就自己否定一种。
牧玖在心里暗自敬佩他, 直言道:“我是用精神力处理的。”
柴教授将注意力放回她身上, 目光炯炯:“精神力?你是怎么做的?你精神力级别是多少?你的精神力有什么特性吗?”
搞研究的人仿佛都有一种特性, 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些问题牧玖在前不久回答过大部分。
“详细操作刚才已经做过了,具体你可以问这位老师。”牧玖补充回答了几个问题,“我的精神力级别……测出来是C级。”
众人都有些惊讶, 更有人忍不住出声:“只有C级?”
在场的人中, 她的精神力级别是最低的。
C级并不优秀, 也不是多差,只是大众水平偏低一些。
牧玖点头, 看了霍诺斯一眼。
她知道霍诺斯的精神力等级是3S, 是在场之人中最高的。
柴教授在房间里走了两圈:“不行,你再给我操作一遍。”
牧玖拒绝不了柴教授的请求, 在众人面前又操作了一遍,任何一个步骤她都仔细讲解。
这一次,牧玖处理照流砂的数量也不多,很快就结束了。
牧玖感叹道:“精神力是非常好用的工具,无论是做实验,还是其他方面。”
每个人都有精神力,只是级别高低的区别。
柴教授兴致勃勃:“让我也试试。”
柴教授听得很认真,按照牧玖教导的方法处理一小块照流砂,只是他花了双倍的时间也没能让照流砂变成黑色细沙状。
“不对啊,我是完全按照你的方法来做的。”柴教授的视线没离开过眼前的照流砂,“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变量。”
“如果处理方法都一样的话……”牧玖接话,“那就是精神力的问题了。”
她不觉得别人的精神力比不上自己的C级,如果不是级别的问题,那就是精神力的类别了。
曾经田斐跟她讨论过精神力有类别的可能性。
“精神力的问题……”柴教授低声重复,接着看向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你们都来试试看。”
在柴教授的要求下,实验室内的所有人都尝试了一遍,只有一人能做到像牧玖这样的效果,是那名矮个子的学员。
矮个子同学成功时,柴教授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好小子!”
矮个子浑身冒汗,整个人酸软无力,被柴教授这么一拍,差点倒下,还是高个子扶了他一把。
矮个子:“处理这个也太耗费精神了。”
他花的时间是牧玖的五倍不止,明明他的精神力级别比牧玖还要高。
这女生真是太厉害了,怪不得论坛上现在已经有人喊她牧神了。
牧玖对上他汗涔涔的脸,安慰他道:“精神力多应用就好了。”
矮个子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柴教授仔细将这些人的实验结果记录下来,喃喃着牧玖听不懂的术语。
眼看着他又要陷入狂热的实验中,和牧玖一起来的材料学老师连忙出声:“柴教授,实验待会儿再做,您喊牧玖他们过来,不是让他们看着您做实验的吧?”
柴教授堪堪止住自己想实验的想法,将他们带出实验室,其他三人继续留在实验室继续相关实验。
他先是感谢牧玖二人在那天出手相助。
“若是没有你们,这些资料怕是就要被盗走,帝国遭到的损失不知道会有多严重。”
牧玖对这些资料反而不怎么在意:“其实最庆幸的是,能及时救下您。”
柴教授一人在材料学上就做出了无数贡献,他的知识哪里是一些资料可以比拟的。
柴教授不知道牧玖的想法,只知道他们确实救了自己,听到牧玖的话,他乐道:“是,也是应该感谢你们救了我,让我能继续把自己的实验继续下去。”
“你们都是学府的学生,学府内应该会有你们的表彰。”柴教授看着霍诺斯那张熟悉的脸,自然以为牧玖也是第一学府的学生,“不过你们在材料学上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
牧玖乖巧道:“若是有需要的话,我一定过来找您。”
牧玖心里想:不了不了,看那一名老师和两名学生的样子,当柴教授的学生一定都不好过。
柴教授想起牧玖对精神力的应用,又道:“平时没课的时候,也可以过来找我玩,你的精神力挺好玩的。”
牧玖乖巧点头:“好的。”
柴教授的想法牧玖能猜到一二,她内心拼命摇头,她绝对不会过来让柴教授奴役的!
说完这些,柴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牧玖:“我听学生说,你们正在研究新植株的原液,应该就是这个吧?”
“啊?”牧玖接过,装模作样地翻过一页,实际上,资料上的专业内容她一句也没看懂。
“之前我拒绝研究这个原液,是因为我的上一个课题还没有完成。”柴教授向牧玖解释了一句,又说,“现在课题完成了,你们的这个研究,我正式参与。”
牧玖:“啊?”
她彻底傻眼。
牧玖对材料学知道的并不多,那天临时想起来田雅说过的涂层,恰好和材料学有一点关系,所以才会撒这个慌,没想到柴教授真的有这么一个课题。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那个了。
柴教授看牧玖的眼神带着欣赏:“这个课题还是校外的研究院送来的,没想到你还没毕业,就已经接触到了。就是我……”
“等等等等。”牧玖连忙打断他,她怕柴教授的话自己接不下去,“我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先去确认一下,稍后再来找您。”
牧玖不等柴教授多说什么,礼貌地退到办公室门外,很快消失在柴教授的视线里。
霍诺斯跟在牧玖旁边,牧玖慌张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你不会是想就这么溜走吧?”
在柴教授拿出那份资料时,霍诺斯还以为牧玖真的是校外研究院的人员,直到他看见牧玖慌张的样子,才知道牧玖那天是撒谎。
“我当然不走,只是确认一下。”牧玖看向他,“你怎么跟出来了?”
霍诺斯:“保护你啊。”
牧玖不再在意他,转而联系了江孜。
牧玖将自己的意思说了,问道:“这个课题你们联系过柴教授了?”
“对,是联系过,不过柴教授已经拒绝了。”江孜的语气饱含失望,在那头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牧玖闷闷道:“我现在在柴教授这边,他说他参与了。”
“真的吗?”江孜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店长,你简直神了!这都能搞定。”
牧玖:“……这其实不关我的事。”
“不,这一定跟你有关系,你在我这里已经是万能的了!”江孜自认不是傻子,那天的事情他后来反应过来了,殿下和田雅都在替牧玖遮掩她会预言的事实。
想必是店长经历了什么,所以她才改口自己不会预言。
没让牧玖继续否认,江孜兴冲冲问道:“店长,除了加入我们,柴教授还说了什么?他有什么条件吗?”
牧玖:“不知道。条件什么的,你自己联系教授沟通吧。”
切断通话,牧玖在外面等了会儿,才进去找柴教授。
柴教授正在通话,见到他们进来也没避开。
从他的言语间,牧玖猜到对面大概就是江孜那边的人。
柴教授又说了几句话,和对面达成共识,通话切断。
柴教授转向牧玖:“好孩子,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牧玖听到这话,突然心生不详的预感:“什么?”
柴教授语带赞赏:“你跟木森研究院的人关系不错,等这边课题开启时,若是研究出什么成果,有什么成品,就麻烦你在两边传达了。”
牧玖木然,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说实话,两方她都不熟悉。
牧玖小心翼翼问:“那边同意了?”
柴教授笑着说:“他们那边听到是你,很高兴就同意了。”
牧玖:“……”
对于其他学生来说,这是一件很好的差事,代表着这名学生参与了这个课题,是他们所信任的人,两方的研究过程和研究结果不会对这名学生也不会隐瞒,这名学生能从中学到很多。
将来是很好的履历之一。
牧玖对这些却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想着怎么拒绝:“恐怕不行,教授,我、我还不是第一学府的学生。”
柴教授有点惊讶,想了想问:“只是因为这个?”
牧玖仔细看着柴教授的神色,点头。
柴教授温声道:“那问题应该不大,很快就会解决的。”
牧玖走出大楼,还在琢磨柴教授那句话的意思。
霍诺斯注意到她的神色:“你好像不愿意?”
“也不能说不愿意。”牧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你说柴教授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诺斯:“意思是,你很快就能入学了吧。”
第42章
牧玖从梁老师那里得知, 对于他们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她破坏的门不需要她修理。
她还有点遗憾:“真的不需要我修理了吗?”
梁老师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相比来时偷偷摸摸,牧玖离开时光明正大,路上甚至还有学员跟她打招呼。
先是基本的寒暄, 而后看着她身后的霍诺斯, 好奇道:“这段时间我看殿下一直在你身边……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牧玖被问住了,她知道霍诺斯是她的保镖, 可这不能说出口, 至于普通朋友的话, 不会一连许多天都跟在她身边。
对方是个女生,凑近牧玖,小声道:“你们是不是……情侣关系啊?”
这是个牧玖从来没有想过的答案, 她震惊极了, 摇头带摆手:“当然不是了!”
牧玖:“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的, 什么关系也没有!”
帝国皇太子殿下当男朋友?她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幻想。
霍诺斯和她们的距离不远, 两人压低了的对话传入他耳中, 他不由得也开始思考。
其实他也想知道,自己和牧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牧玖的保镖,这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 牧玖应该有个特殊的身份, 所以陛下才会让自己保护牧玖。
只是这个特殊身份……霍诺斯想起牧玖身上几个奇怪的点, 比如安防部和她关系不错,比如陛下对她很重视, 又比如她好像有一些特殊能力。
女生看起来有点不太相信牧玖的话。
牧玖瞥了霍诺斯一眼, 后退一步和他并肩,对那女生道:“其实……他是我哥。”
那女生有些惊讶, 看看牧玖又看看霍诺斯。
这两人长得并不像,牧玖是一头黑色而蓬松的长发,殿下是金色而利落的短发;牧玖的五官很柔和,让她看起来平易近人,而殿下的五官较为凌厉,平时不笑的时候让人不敢跟他搭话。
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是兄妹。
霍诺斯是同样的震惊,只是面上没人看得出来。
他想过牧玖是自己妹妹这个可能性,只是在后来看到牧玖突然“撞墙”、突然“救人”时,他开始在思考其他的可能,而此时……牧玖自己承认了。
女生还有话想说,可牧玖不想再回答她的问题,怕自己话多了露馅,恰好这时候校内悬浮车停了下来,牧玖跟女生说了再见。
“哥,我们到了。”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牧玖下车时还提高喊了霍诺斯,特意让刚才的女生听清了。
霍诺斯没反驳,跟着下了车。
接下来一路沉默,牧玖一直在想着怎么跟霍诺斯解释自己的话,直到两人到了校门口。
霍诺斯站在门内,没有出去的意思。
牧玖疑惑道:“你怎么不出来?”
“现在还没到放假的时候。”霍诺斯跟她隔着一道门,“我得去上课了。”
牧玖恍然,她记起来陛下跟霍诺斯说的话,只要在上学期间保护她的安全。
她还没入学,而且牧玖不觉得自己需要他的保护。
这些天霍诺斯一直跟在身边,已经浪费了他许多时间,说不定他的课程也因此落下了。
牧玖没有不舍,摆了下手:“那你去吧。”
过了一秒,她想起自己还有话要说:“对了,刚刚我说是你妹妹其实是我瞎编的,我们两人之间除了陛下不会有任何关系。”
霍诺斯面无表情:“……”
牧玖这话,不就是变相在说,她不愿意和自己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和陛下有关系。
霍诺斯:“知道了。”
牧玖见霍诺斯听进去了,对他们两人的默契还算满意,她不再继续逗留,往外走去。
牧玖正琢磨着接下来做些什么,就见停在路边的一架飞行器舱门被打开,里面露出李随昌那张熟悉的脸。
李随昌朝她招手:“小玖,上来了!”
飞行器内只有李随昌一人。
牧玖上了飞行器:“这是去哪?”
李随昌道:“安防部啊。”
牧玖:“涂久川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我还用去安防部吗?”
李随昌启动飞行器,他说得理所当然:“除了你上学期间住宿以外,剩下的时间,你就住在安防部吧,把安防部当成你家就可以了。”
牧玖:“……”
她一时无言。当然,牧玖知道这个安排的用意,还是她的能力太过重要,住在安防部还能保证她的安全。
第一学府大门内,霍诺斯亲眼见到那架飞行器起飞了,这才往回走。
没走出多远,霍诺斯就遇上了一直在他身边的两名伙伴:黄湛和左恩。
黄湛看起来孔武有力,有着一身小麦色的皮肤,是别人不会轻易招惹的类型;而左恩看着就普通许多,身材瘦弱,在一般情况下,并不引人注目。
这些天里,这两人知道了牧玖的存在,也知道在校期间,他们需要配合殿下保护牧玖。
他们对牧玖很是好奇,一见到他们二人分开,左恩上来就忍不住问:“殿下,她就是牧玖?”
霍诺斯应了一声。
黄湛:“我们都接到了命令。”
霍诺斯并不意外。
“她的重要性竟然在你之上。”黄湛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忍不住想为霍诺斯抱不平。
他们三人一起长大,感情早就不能衡量了,尽管有命令,但是在殿下和牧玖同时遇险时,他们或许还是会下意识去救殿下。
霍诺斯:“对。”
“牧玖她是有什么特殊性吗?”左恩低头轻轻掰着自己指尖,他思考着,“这几天我们观察过她,视频我们也看过很多次。牧玖的机甲驾驶能力不弱,但还有提高空间,她的反应能力很强,但很多人的反应能力也不弱;她的空间钮很有特点……”
左恩细数这几天他观察出来的牧玖的优点,最后下结论:“无论怎么看,她的重要性都不应该在殿下之上。”
霍诺斯是一国皇太子,只这个身份就足以说明他的重要性了。
“所以,牧玖身上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左恩转头看霍诺斯,“殿下,你……知道吗?”
霍诺斯脑海中出现的是牧玖不顾近在咫尺的校长室,转而去救柴教授的场景。
他沉默片刻,说出口的却是:“牧玖可能是我妹妹。”
话一出口,黄湛和左恩均是惊讶不已,却也很快找到理由:“那就难怪了。”
他们从没听说过陛下还有另一个孩子,说明牧玖不是养在陛下身边,最近她被找回来,陛下可能对她感到亏欠,牧玖又是个女孩儿,陛下一直想要个女孩是众所周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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