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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铜雀鸣(凤凰栖)


“你既然这么恨女皇,又何必考取功名,甚至在这般偏远的地方当个小小司马。”
沈渡的疑惑也是他多年想要寻找的答案。
当初沈家被株连九族时,莫谦之并未细想,只觉得沈府受了莫大的冤屈,他要伸冤,于是一路从朱雀大街跪爬到女帝跟前,膝盖可见白骨,他原想过,若是女帝要杀他,他死了也能对先生有交代。
可女帝赞许他忠诚勇武,赦免了沈渡死罪,也赦免了他冒犯之罪。
他当时便觉得自己对女帝有偏见,女帝并不暴戾,是他,是世人不了解女帝。
女帝还给了他科考的机会,女帝虽然是女子,但有远见,明事理,能听取意见,不滥杀无辜。
所以就算他原本考取了长安县令,却被贬为营州司马,他都毫无怨言,兢兢业业,凭实力做到了营州刺史。
尤其是沈渡被徐婉举荐走出掖庭得到重用,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想,他离当年真相越来越近了,先生一定不会白死。

第321章 火蛾党53
可沈渡做了内阁阁领后,推事院依旧存在,依旧是女皇最器重的所在,沈渡也成了女皇排除异己的左右手。
“我本以为,女皇能带来一个太平盛世,可最终等来的却是黑白阎王。”
“到处告发有功之臣,发明一堆乱七八糟的刑具,把整个朝廷搅得乌烟瘴气。”
说着长舒一口气。
“没有女帝的准许,谁能办得到?”
只要与来罗织有关,那必定穷凶极恶,残暴肆虐。
“一个以杀人取乐的人当道,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而你,”手指沈渡,莫谦之眼里情绪翻腾,
“你却毫无作为,还跟着一起做了那女人的侩子手,你有了富贵就忘了本性。”
纵观现在的朝廷。
女帝为了巩固皇权不惜一切代价,先是建立推事院,后又设立大内阁。
明面上说是为了百姓。
可实则,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罢了。
略一沉吟,沈渡冷笑:“我自知晓自己不过是她手里的一个工具,一个比较好用的工具。”
很多人都要他感念女皇恩德,能够重新重用罪臣之子的确是恩德,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冷面冷心冷情,只为女皇一人所用,只要女皇一声令下,他就是那把最快的剑。
可他从未忘记,他苟活残存于世的目的,那便是为沈府翻案。
将藤编的小猪翻出细看了看,父亲编织时候的音容笑貌还在,被搜身时候掉落在地被人踢开又被他捡起的画面也在,父亲被斩首时候的画面也在。
他从未忘记过。
“沈府旧案定是与来党有关吧。”沈渡试图坐起来,但身体虚弱不得不重新跌回去,
“建立内阁后,我便一路追查,但沈府一案证据确凿,毫无破绽,虽多有迹象表明与来党有关,可到底无拿得出手的证据指证,这般无法,与他同朝共事多年。”
莫谦之反讽:“如今你怎么说都可以。”
沈渡无言,的确如此,他也不做辩解:“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莫谦之也有此想法:“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还有何未尽之事?”
沈渡低头看朱颜,忧思尤甚,本就强撑的身体哪里耐得住,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沾染在床帐被褥上,沁入纹理,如奈何桥边的彼岸花,透着死亡的美丽。
他的眼神黏在朱颜的身上,自从她嫁来,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
他到底拖累了她。
愧疚滋生,让他很不好受:“他日你事成,还请放过她,放过内卫众兄弟。”
莫谦之应声答应,转身就走,却脚下顿住,似是在犹疑要不要说。
“但说无妨。”沈渡擦拭嘴角示意。
见此,莫谦之狭眸,嘴角苦涩:
“有关沈府旧案,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当年内幕,此案虽是来党主导,但幕后却是得到女帝的默许,甚至是李党推波助澜。”
为了搞垮沈家,互不相让的对立者甚至愿意放下成见合作。
“理由?”
“因为先生性情淡泊,不愿意卷入朝堂纷争,可他得前朝高宗皇帝重用是事实,只这一点就得罪了所有人的利益。”
沈士杰并不在乎谁在那个位置,他关注的是百姓,不管谁在那个位置,他都臣服,只要让百姓安宁就好。
沉思片刻,沈渡仰头看向莫谦之:“若真是如此,女皇不会因你跪行就放过我。”
那时他十六岁并非三岁孩童,他记得杀父之仇。
女皇此举太不符合逻辑。
“女皇登基后,一路腥风血雨,岂能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留我,不就是留下一个祸患?”
此言并非毫无道理,就连莫谦之也因此一度怀疑自己的调查。
“这么说来,女皇愿意放过你这个罪臣之子,只怕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此番猜想,令二人心头寒意阵阵,那今日这局面,难道也是棋局的其中一盘?
沈渡再喷出一口鲜血,精神委顿,错开朱颜,趴在了另一侧不断呕血。
怕是就在今夜了。
莫谦之眸露不忍,走过去附身伸手扶沈渡:“死了也好,死了就……”
就什么?
沈渡抬眸,惊见莫谦之双眸凸出,口鼻喷血,半扶着他的身体摇摆晃动。
变故生的突然,沈渡没了反应,倏尔瞪大眼看向莫谦之身后。
朱颜拔出刀来,心慌手抖,剖尸刀落在地上哐当作响,她愣着站在两人面前。
从未杀过人的她,还没有从惊慌中恢复过来,但看到沈渡错愕无措,面色煞白,急忙过去推开莫谦之,哭着道:
“沈渡,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沈渡错愕之余声音暗哑:“我无碍,你以为他要杀我?”
朱颜惊惶扯他扶好,闻言失声:“难道不是?”
一时间沈渡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沈渡迟疑,朱颜明白过来。
朱颜醒来便见莫谦之朝着沈渡的方向倾身,而沈渡伏趴在那呕血不止,这是莫谦之在对沈渡下死手。
想也未想,她从贴身挎包里拿出薄片剖尸刀就刺向莫谦之心房。
她常年剖尸,对人体部位十分熟悉,一刀致命。
莫谦之微微弯腰,看着沈渡,勉强扯出一抹苦笑。
“看来我是再无机会与你一起查出沈府真相了。”
话未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晃,再也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上。
“我大概要比你先走一步了。”
沈渡想反驳,被莫谦之制止,他咳嗽不止,喉咙像破了洞,说话“呼啦啦”响:
“这几日我发现,陈火蛾身体里住着一个女人,十分古怪。”
“当然了,因为他本就是女人。”
沈渡看朱颜,朱颜傻了一样毫无反应,看着自己手心的血。
抓住沈渡肩膀定定看着他,莫谦之想要确定沈渡话的真假,沈渡再次道:
“他就是来罗敷,我跟你说过,她会变声的技艺,火蛾党就是来罗织搅浑大周用的。”
莫谦之只觉太阳穴“突突”的疼,张嘴喷出血来,神色癫狂:
“我道是你框我,原来竟是真的,那我岂不是与虎谋皮,助纣为虐?”
沉默,沈渡不知道该如何说,莫谦之却忽然出手握住沈渡的手腕将剖尸刀再往里推进去一寸。
“扑哧!”刀入皮肉的声音如此清晰。
莫谦之疼的眉毛眼睛不停地抖动,脖颈更是被疼激的昂起,可他一脸决绝赴死的决然,猛地推开沈渡,跪在地上喘气,笑声戚戚:
“沈渡,咳咳咳,你一定要拿到解药,你决不能死,你要查到真相,完成我的夙愿,”
呼吸已经跟不上,“推翻,推翻……”这个世界。
语罢,呼吸停滞,栽在沈渡的身上,不再动弹,沈渡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寒气盈身,眼底涩然,面色发沉。
莫谦之原是来送别他的,却不想先他一步离世,还阴差阳错死在一个关心旧友的动作上。
或许是天妒英才,亦或命该如此。

屋内没有人发声,只剩沉默。
被莫谦之赴死这一行为刺激到,沈渡有些惶然,好似回到了父亲临死前一幕,铺天盖地的血,将人群中的少年淹没,那个时候的他心里面有愤懑,有冤屈,更多的是想要复仇的心,世道不公,他要杀了那些坏人,建立一个公道的世界。
父亲的头颅睁开眼睛,张嘴怒骂:“逆子,世道从来不公,可公道自在人心,为父何以逼你报仇乎。”
意识回笼,天灵清明,沈渡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满黏鲜血的双手正掐了朱颜脖子,朱颜已经出现了窒息的反应,水眸微突,鼻翼张开,气息微弱。
“额!”
猝然收回神识,沈渡松手将朱颜接住,手捧朱颜的脸,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朱颜,朱颜……”
没等说完,先自咳嗽不止,呕血不停,瘫坐在地上。
他被莫谦之的死刺激,激发了所有内力掐朱颜,自身气血乱了,好在他中毒力道弱,这才没把朱颜掐死。
“朱颜……”难道他们今夜都要身死在这里吗?
“咳咳……”朱颜猛吸口气,转圜过来,急忙找沈渡的身影,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沈渡怀里,两个人衣襟上都是血。
朱颜频临奔溃,附身听,心跳微弱但还在,不由得喜极而泣:“好,好,好。”
她刺伤了莫谦之,一时间不能接受,后面便看到沈渡凑近掐了自己脖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怎么也唤不醒,后来意识消散,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沈渡闭眼握她手在怀,艰难喘气:“我没事。”
睁开眼,看向莫谦之。
朱颜跟着视线去看莫谦之,心底一阵后怕,双手缓缓抬起,不停地颤抖,她低头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沈渡,”她面色惊恐,愧疚生起,却已迟了,“他,他死了,是我杀的。”
莫谦之双眸大睁,但瞳仁散了,黯淡无光,他死不瞑目。
沈渡摇头,他清楚,一味地怜惜死人是没必要的:“他的世界崩塌了。”
所以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原本死死抓在他肩头的手终于松开,这段时间的折磨让朱颜面色憔悴,再加上刚才的伤害,现在的她,精神已经不堪一击。
恐惧像潘驰身上的白丝一样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朱颜呢喃:
“我剖尸是为伸张正义叫死人开口,可我杀人,却是为了什么?”
由于恐惧,她甚至忘却了哭泣。
不等沈渡平复气息,就见朱颜紧握剖尸刀朝着自己的手臂处扎去,沈渡瞳孔放大,不顾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强自挣扎起来,强忍着昏沉的意识,从朱颜的手中夺过剖尸刀丢在一边。
颤抖的手捧住朱颜煞白的脸,心被刀刮的疼。
朱颜浑身打颤,身体打摆,感受到沈渡手掌的温度时渐渐平息下来。
眼泪才夺眶而出,本就红肿的眼眶再次受到泪水的洗礼。
“我,我做了什么。”朱颜感觉一阵后怕,紧抓着沈渡不放。
沈渡虚弱笑了笑:“你什么都没做。”
朱颜摇头,看向沈渡的那一刹那,带着些许哭腔:“莫谦之死了,再也拿不到解药了,你会死的。”
“不会的,我命硬,还没到死的时候。”
不舍她落泪,抬起手为她擦拭眼泪,沈渡只想安慰她:“当年满门抄斩我都没死,还怕这?”
这些不过是安慰的话,这毒药的毒性比“破茧成蝶”还要毒,朱颜岂能不知。
她伸出手轻碰沈渡的半边脸。
明明身子还很虚弱,却还要安慰她,这让她心生歉意,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用。
若是还颓靡不振,岂不耽误大事,此念一出,朱颜急忙稳住心神,细想当下处境。
“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死了,”他抓住朱颜触碰自己脸的手,“我可不会给你守寡再嫁的机会。”
朱颜了然轻笑,任凭沈渡抓着自己的手,静静地看着对方。
良久过后,朱颜才重新看向平躺在地的人。
生怕她情绪再次失控,沈渡正要伸手遮挡她眼睛,却被朱颜躲过去。
“不会有人责怪你的,”他低低头在朱颜的耳边放柔声音,“你只是想救我,当时的情况换谁也会做同你一样的选择。”
朱颜没有回应他,眼神还在莫谦之的身上。
世有不测风云,命运好似在捉弄他们一般,将最坏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
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是他死,莫谦之攻城,可莫谦之死了,结果也没变好。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来景林察看。
眼前场景叫他心头一紧,三个人倒在血泊中,不敢多想,拔剑上前将沈渡和朱颜护在身后,剑尖指向莫谦之。
很快他发现不对,莫谦之双目死气沉沉,毫无光泽。
“他死了。”
景林惊愕,探手一试,随即返身跪在地上面向沈渡:“属下来迟,还请大阁领责罚。”
沈渡不应,伸手将莫谦之双眸抚平,静静看了半晌,嘱咐景林:
“去找套干净的衣裳来,寻到莫夫人和其孩儿的坟,与莫大人葬在一起。”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景林很快寻来一身干净衣裳,沈渡面容肃穆,亲手将莫谦之沾满血迹的衣衫换下。
等做完沈渡汗湿全身,已无半分力气,只得吩咐景林替他更衣。
已经卯时,景林急忙带着几个内卫,将莫谦之装殓由马车推出城去。
一路上有人问起,知无不言。
于是很快营州城的百姓都知晓昔日营州刺史已经被刺身亡的消息。
沈渡远远瞧着棺柩走远,自嘲道:“师哥说的也没错,我真的是一个不折手段的人。”
就是莫谦之死了,还要利用一番。
朱颜默然伸手握住他的,目光肃然:“这样也好,营州城的百姓也想送送莫大人。”
朱颜说的没错,那些百姓们得知了莫谦之已死的消息,纷纷出来告别,更有甚者抚在棺柩上痛呼,甚为悲痛。
不管如何,他们都曾经得到过莫谦之的照拂,是莫谦之带领他们从贫瘠之地变成了边关富城重城。
不等看完过程,沈渡再度昏迷,带着朱颜差点一起歪倒。
费了不少气力把人给搬在床上躺好,朱颜心中分外沉重,静静地守在床边,眉头蹙起,抓住沈渡的手。
一夜未眠,朱颜意识时而混沌,但不敢放松半分,她不敢闭眼,怕错过沈渡醒来。
景林来了,朱颜都未发觉。
叹气,景林心绪也不高,但纪律尚在,斟酌一番还是上前汇报:
“夫人,事情处理好了,接下来怎么做。”

四目相对,一时茫然。
景林双目猩红,瞧不得沈渡此番惨状,低吼道:“夫人,如今莫谦之已死,我等已无威胁,当趁此时抓紧时间攻打火蛾党,拿下解药救大阁领啊。”
景林分析的没错,但朱颜自有一番计较,她摁揉太阳穴,良久才微微启唇:“去,把莫谦之的血衣挂在城墙上,敲响战鼓。”
景林眼眸晶亮:“是。”转身就走,只怕晚了来罗敷就跑了。
“等等。”她突然喊住景林,“关于莫谦之的事情,莫要多言。”
景林点头,并未多问,领命后急速离去,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吧。”
朱颜满脸担忧,握着沈渡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但无人回应,沈渡失血过多,苍白毫无血色,肌肤里的经脉都瞧的一清二楚。
朱颜不由得想要落泪。
按照吩咐,景林很快来到城墙上。
周边的官兵统统看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把一件带血的外衣挂在城墙上,面色沉重,高喊道:“敲响战鼓。”
战鼓声擂擂,将乌云劈开,露出隐藏许久的日光。
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火蛾党营里,听到战鼓声,众人自动列队,却在原处等待许久后不见莫谦之的身影。
一时所有人无了头目,不知如何行动。
很快有人叫来来罗敷。
来罗敷正在炼制毒药,闻言不喜,但战鼓声阵阵,只得硬着头皮过来看情况。
“莫大人呢!”
那些跟随莫谦之过来的官兵将来罗敷团团围住,愤怒道:“你们对莫大人做了什么?”
这些半面鬼行事古怪,好吃人肉,现如今莫大人不见了,他们怎能不多想。
要不是莫大人嘱咐,他们才不会与这等人为伍。
来罗敷轻嗤一声:“好一句贼喊捉贼,你们莫大人去了何处,你们最是清楚。”
“我们清楚你们害了莫大人。”
“把莫大人交出来。”
来罗敷只觉得难缠,横着眼一瞪:“只管迎战,不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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