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七切)

出了电梯，就有行人擦着他们进入电梯内，合上后往上升去，方舟还注意到旁边并没有奚向进入的另一架电梯，那架电梯应该是通往其他位置的。
夜至在这地下到底是不是十层还未确定，其他地下楼层又是用来做什么还是未知数。
随着雷切从商场内走出，“哗——”的一下，方舟感觉她的耳朵仿佛从水底下探出，所有的声音都那般的清晰。
乐园内的模拟系统过于逼真，阳光刺眼，方舟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视线，整个环境通透明亮，虚假的白日不亚于真正的白日。
这个商场的规模不大，正门出来后的中间是一个小型喷泉，四周有草坪和树木。
方舟想不起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环境了，乐园外的世界灰蒙蒙的，大多数时候看不清二十米以外的场景。
怪不得人人向往乐园。
从这里能隐约看到中心位置的中央高塔的顶部，那座庞然大物现在像针一般，说明这里距离中央高塔起码六七十公里外了。
“这里是哪里？”
雷切随着她的视线看去：“潜江市，临近中央高塔所在的名港市，所以这里也能隐约看到中央高塔，如果在名港市的话或许可以看得清楚一些，那里可是三百六十度都能看到它嚣张的身影。”
“看来夜至也不敢太过嚣张。”方舟调侃道。
当初进入中央高塔的时候看到过数不清的无人机盘旋在它的上空，名港市作为乐园的中心，“眼”的数量和布局要比其他地方森严许多。
“在有限的程度上嚣张是自保，超过这个度就是自曝了。”雷切继续道：“劫货的时间没那么紧迫，先带你去住处，回头我会将乐园里的一些基本信息发送给你，这些时间里你也可以上网看看一些消息快速熟悉这里。”
说着，雷切抛给方舟一个新的通讯器，估计是当时在里面时他就给她准备好的。
方舟收下通讯器，她知道乐园内和旧世界相差无二，有一切该有的娱乐设施，独立的互联网、游戏、娱乐明星……总之就像一个小型的旧世界，关于这里面的信息她可以通过网络去了解，确实不用雷切解释太多。
她点头应道：“知道了。”
许是要带着方舟熟悉路线，雷切没有使用瞬移将她直接带到住所，从商场出来后，他们往侧边的道路拐道后面，那里是停车区，一行排列下来的透明隔间，里面整齐划一地停着车辆。
雷切走到一个停着红色机车的隔间前，抬手用手环的磁面去对着它开门的区域感应了一下，隔间的门打开。
那辆红色摩托轮廓锋利，车身保养得油光锃亮，雷切抬脚跨上去，发动引擎，它引擎发动时基本是静音状态，安静等待的模样像一只蛰伏的猎豹，雷切微侧脑袋，对后面的方舟扬了扬下巴：“上来。”
方舟：……可算明白他开车开潜艇怎么开出那股气势的了。
她跨上后座，双手抓住雷切的衣服，估摸是乐园里的环境让她有了一种回到自己世界的感觉，她竟然忍不住问了一句：“没有头盔吗？”
“啊，不用担心，要是出问题瞬移开就好了。”语罢，红色摩托便“嗖”地一下窜了出去，过往行人只感受到一阵风略过和余下的一道红色的残影。
雷切的速度极快，方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没有带头盔强风不讲道理地从周身略过，这么强烈的风吹到普通人脸上都会觉得疼痛，更别说她了，她熟练地控着她周身的风向，让它们用合适的力道从她的脸颊拂过，没有让它们给自己带来不适。
三分钟后，他们进入了一处小区，雷切在一栋楼的底下停下，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像只炸毛的狮子，他看向头发整齐的方舟，皱了皱鼻子：“你控风了啊，骑车的时候被风吹起来才痛快。”
“你喜欢疼痛和不适？”方舟笑着看向他：“只是这样的话不用骑车我也可以给予你。”
“咳。”雷切双手合十，朝她垂下凌乱的脑袋：“当我没说。”
“这里是临时的住所？”方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乐园外的世界比起来。乐园里什么都是崭新干净的，配有最高的设施。
“差不多。”雷切带着她走进电梯，摁了中间十层的楼层，然后递给她一张磁片，他叮嘱道：“进去后暂时先不要记录虹膜和信息，你隔壁住了蝶，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她。”
看来是要等他们给她分配到合适的信息。
方舟接过，扬眉道：“你呢？”
“夜至成员的位置基本都集中在这附近，我也在这附近。”
带方舟到对应楼层，雷切说了一下房间号后，没有跟着出电梯，朝她挥了挥手道：“那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我会立刻赶到。”
“嗯。”方舟应了一声，朝着雷切所说的房间号走去。
雷切离开后，方舟利用磁卡开门进入后，里面配置管家系统在她踏进来后就被激活，虚空投影出一个十分俊美的金发男性的形象，好听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僵硬感，显得怪异极了：“主人您好，住房系统CP0987号为您服务，欢迎回家，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方舟被它投影出来的人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控起风刃朝它的脑袋挥去，自然而然斩了个空。
她反应过来后觉得有些好笑。
乐园里随便一个房子都会配置这种东西吗？
方舟疑惑地看了一下，莫名觉得住房系统投影出来的人有些眼熟，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忆起。
“你的形象设置……？”
方舟的话音落下，空中立刻跳出一个男人的资料，正是住房系统所投影的男人，它开始读道：“江别浮，乐园04年11月23日出生自名港市，乐园19年出道，年龄……”
“停。”方舟皱了皱眉，打断了住房系统的继续，它的投影形象应该是可以改变的，这个应该是上一个房客进行修改的，离开时没有进行重置。
不过她也记起这个形象为什么会眼熟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乐园时从中央高塔上往下望时看到过的那个在广场中心屏幕上出现过的小明星。
“关闭系统。”
“好的，为您关闭CP0987住房系统，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乐园外面没有这种东西，方舟暂时还不习惯，干脆将其关闭了，准备一会再研究一下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接着她检查了一下房间内的布局，空间很大，一室一厅一卫，客厅连接阳台，接着利用线蟒在各个角落仔细地调查有没有藏有针孔摄像头和其他设备，确认无误后才她走到阳台上，往外面看了看，十楼的高度还算能将外面的景象收入眼底，她抬眼仔细盯着模拟系统的蓝天白云看了一会后打开了窗户，将线蟒从手部的皮肤表层撤离，让乐园内的空气肆无忌惮地侵袭她的身体。
方舟在做一个实验，她紧紧盯着手臂，细细感受。
一分钟，没有异变，三分钟，没有异变，五分钟，依旧没有异变。
直到十分钟后，她的手臂才出现疼痛的感觉，肌肤上慢慢地有了血管溢出血液的状态，方舟立刻重新将线蟒覆盖上去，撤回手。
这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乐园内的辐射照射非常非常轻微，大概是乐园外的百分之一的程度，在乐园外面撤离线蟒，没有特殊的遮挡，不需要十分钟，十秒就能让她体内的组织被破坏。
看来这也是乐园里的植物能够存活的原因，这对方舟来说是好消息，意味着她不用担心乐园内的武器进入她身体里会带来的辐射反应，如果不是辐射反应的话，她可以让线蟒先进行修复，等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再使用涅柔斯所吞掉的路妃岚的能力。
毕竟五次，实在是太少了，得精打细算才行。
除非是中央那边发现了她的两层身份，特地为她准备辐射套餐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更坚定了方舟要藏好身份的想法。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门口响起有人造访的提示音，方舟通过外部的摄像头查看外面的情况，怼到摄像头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甜美柔和的脸蛋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棕色的头发稍微长了一点。
是李白芷，这个画面和第一次见面时有些相似。
方舟打开门，她做了新的拟态，但雷切应该是和她私下沟通过了，李白芷知道她就是当初住在她对面的“周州”。
再次见面，李白芷脸颊微红，显得很高兴：“好久不见，洲洲姐，我多做了点午饭，要不要过来吃？”
第 76 章
比起方舟上一次看到李白芷，她身上显示的身体损坏程度提升了不少，一下从百分之九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十。
对于一般的吞噬者来说，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增长程度算是比较缓慢的了，但方舟知道夜至应该是有相关的应对手段可以延缓融合速度。
在这种前提下，那就只能是李白芷近期使用能力的频率较高导致。
精神系相关的不管是超越者还是异形生物都十分少见，方舟猜测整个夜至里可能就只有她一个精神系的吞噬者，致使了她的不可替代性。
“确实好久不见，方便的话那我就打扰了。”
方舟没有拒绝的理由，如雷切所说，接下来她将会和李白芷一起合作，这会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情况。
在方舟观察李白芷的同时，她也在观察方舟。
面前的女人如今的模样十分普通，身高、身形、五官甚至是头发的长度都被她保持在一个女性的平均值中，放入人群一眼看过去没有什么记忆点，只有靠近了细看下才能发现她基本没什么血色的肌肤，感受到她身上的虚弱与疲惫感。
方舟这次轮战的损伤不少，失去的血液没这么快恢复，拟态也很难完全掩盖住身体内部传出的讯息。
“洲洲姐最近很累吗？”李白芷问道。
方舟虽然有些惊讶她再次见面问的是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确实算不上轻松。”
李白芷盯着她，一脸认真道：“那便好好饱餐一顿，再痛快地睡个好觉。”
说着，方舟随着李白芷进入她的房间内，刚一进入，她就嗅到了空气中极鲜的食物香味，房间内有打扫机器人在清洁，发出运作时轻微的嗡嗡声。
和方舟那些不管住长住短基本都没什么人气的房间比起来，李白芷似乎总是能将临时住所住的很有人味，不像冷冰冰的样板房。
同住一栋楼里的公寓，李白芷的房间布局和她的差不多，在二人进来走入玄关，一只虚空投影出的白猫落在二人脚下，蹲坐在旁边歪着脑袋看她们。
方舟瞥了一眼，它的脑袋上则显示着[待机跟随中]的字样。
这应该是李白芷房间内的住房系统，看来正如她所想，它的投影形象是可以进行设置的。
进入客厅，李白芷对她道：“洲洲姐先坐一会，我去把吃的端出来。”
方舟坐到客厅的餐桌前：“好。”
李白芷进入厨房，那只投影的白猫便跟随着她一同进入，过了一会，李白芷一一将做好的食物端到餐桌上。
“时间有点赶，没有做很多。”
她煲了乌鸡汤，再加上两道菜，量不多，但对他们二人来说足够了。
“这些足够了。”方舟道。
她这么长时间，她在乐园外吃的都是些速食品，可以说基本没机会接触这种现做的熟食，这下一点都没有客气的，能吃多少就吃了多少。
见她的视线偶尔会停留在住房系统拟态出来的白猫上，李白芷轻咳了一下道：“这里面的住房系统还挺好用的，可以变换任何形态，不能真的养只猫，用它的拟态也能满足。”
方舟：“确实，可以满足精神方面的一些需求。”
等吃完饭后，方舟与李白芷一同放下筷子，一边的清洁机器人自动过来将桌面上的盘子收走。
等桌面干净了，方舟这才进入主题：“你知道中央那边运输的是什么吗？我们大概要什么时候出发？”
李白芷她没有隐瞒方舟，大方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中央偶尔会从乐园外运进一些东西进来又或者运一些东西出去，但组织在此前没有选择抢夺过。”
“这次望老板会让我和你一起，我其实还是很惊讶的。”
结合论坛和之前交流会的信息，方舟知道中央对夜至了解甚微，否则也不会因为在乐园内寻找不到一丝线索，派出绯星到乐园外区搜寻，企图活捉相关人员弄清这个组织的目的。
这说明在此前夜至基本上是处于蛰伏状态，他们一直在扩展人员，并没有进展到与中央形成明面上的斗争，这次抢夺可能是他们第一次选择出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将第一次出手的机会就这样交给她了？这当真是考核吗？
方舟有些猜不透那位望老板的想法，不过这一切猜测都是建立在李白芷对夜至有足够的了解的前提下，她在夜至中的位置应该算不上高，可能也会出现一些她接触不到的机密信息。
“不过，我没想过洲洲姐竟然真的会加入夜至。”李白芷撑着下巴，双眼弯成月牙状含着笑意看着方舟：“洲洲姐能来，我很高兴。”
她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友善，让方舟觉得有些想不通，她问道：“是你体内的异形生物和你说什么了吗？”
“嗯……算是吧。”提到这个问题，李白芷回答得很含糊，方舟便没有刨根问底。
从李白芷那边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许是久违地真正意义上的吃饱喝足，方舟产生了困倦感。
从白鲸区到桐华区，再到乐园内，她这一天一夜都没有进入睡眠，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方舟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决不能以这种状态迎接，她需要一场深度睡眠来补充身体的能量。
现在是下午一点，不适合睡觉，但以她现在的情况正常的作息并不适用。
在进入睡眠之前，她将藤虫与涅柔斯从身体里分离出来。
为了随时维持拟态，藤虫很久没有出来过了，它一出来就站起来甩了甩足肢，开心得摇头晃脑的，最后扒拉着床脚一路爬到方舟的身上。
涅柔斯离开了海域，从方舟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时外部没有水珠，用细长的触手支撑自己的身体，方舟摸了一把它的伞状体，触感冰凉顺滑，确认水分不会从它的身体里溢出。
感受到方舟的触摸，涅柔斯立刻自己的伞状体完全张开，边缘像在海底一样在空气中上下浮动，看得藤虫站起来生气地对它甩手。
“不准吵架。”方舟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去守门。”
她一出声，藤虫立刻蔫了吧唧地垂下足肢，听话地跑到了门口替她守门。
困倦与疲惫感将方舟淹没，刚到一个新环境，她不敢放松警惕，线蟒可以第一时间提醒她，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人闯进来，它并不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方舟这次预感到这一觉她会睡得非常非常沉，沉到线蟒不一定能喊醒她，便干脆将体内能够处于正常屋檐下的这两只异形生物分离出来看守。
做完这些，方舟倒在床上，藤虫和涅柔斯一致地安静下来，要不了半分钟，她立刻陷入了睡眠当中。
方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意识不断地下降、下降、下降，最后稳稳落在平地上，缓慢地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这种状态下脱离，从睡梦中苏醒。
视野里一片漆黑，窗帘拉上后分不清白天黑夜，方舟的意识极度清醒，涅柔斯守在她的床边，感受到她苏醒后抬起触手缠绕了一下她的手腕。
方舟摸了一会没摸到通讯器，干脆发了一会呆后才尝试道：“CP0987。”
“我在，您有什么吩咐？”
“时间。”
“现在是乐园时间上午6时25分45秒。”
“拉开窗帘。”
房间内的窗帘通过住房系统的中心控制拉开，外面正好是晨曦，天边泛着橘红的光，她睡了十七个小时。
这一觉睡得又久又沉，醒来后她只觉得饿得慌，恨不得啃一头牛。
方舟缓了一会起身，将藤虫和涅柔斯重新融合进身体里，恢复到拟态状态，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打开冰箱。
这里面所有日常用品在她来之前就备好了，冰箱里也满满当当的都是食物。
方舟从里面随便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快速吃完。
她现在的模样在乐园应该算是黑户，没有正式身份，不然方舟会选择出门熟悉地形。
正当她准备联系雷切询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时，门口就提示有人来访，是李白芷，确认完身份后方舟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