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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在水底游了许久(是笙)


钟影摇头:“没有,确实是很好的寓意。”说完,她看向不远处裴决的身影。
岁岁年年、和和美美,其实只是商家的噱头,她不必想太多。
只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又是只能选一样的话,那她什么也不想要了。
那种竭尽全力爱一个人、又失去一个人,她再也承受不了。

秦云敏拉钟影进房间, 笑着说:“先给你透个底。”
她还是化了点淡妆,眉眼温润。这段时间范婧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孕吐好转后, 整个人眼见的气色好了不少, 珠圆玉润的。
钟影也笑:“什么?”
“婚期定在十二月,我妈找人算的。到时候你和裴决一个伴娘一个伴郎——”
钟影愣了下, 想起什么,正要说话, 秦云敏飞快道:“崇岩说他无所谓。”
钟影:“……”
其实不能说无所谓,因为他就算有所谓也不要紧。秦云敏提出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罔顾之前球队里一帮兄弟的“出谋划策”。不过后来周崇岩也很快想好了应对之策——我老婆怀孕了,你们不要闹,得选个沉稳的、年纪比我们都大的、最好能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这么一想,裴决确实无比适合。
两姐妹说着话,周崇岩过来敲门:“云敏。”
他们要出发去饭店和亲戚朋友一起吃饭了。
秦云敏扬声应了句, 转身走到梳妆台旁, 拿出一包看着就厚的红包, 笑着递给钟影:“你和裴决都有。估计裴决那封早上你们到的时候我妈就给了……我妈说你俩也得加快,让我赶紧包好给你。”
钟影没接。
秦云敏以为她没反应过来, 又往她怀里送了送, 语气喜悦:“快拿着。”
钟影往床边坐下,许久没吭声。
她的动作不算快,坐下的时候,整个人的沉默已经十分明显。
房间安静下来。
秦云敏意识到什么, 脸一下就慌了。她朝关着的门看了看,脑子里飞速转了下, 先是走过去锁了门,然后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手机给周崇岩发了条信息,放下手机的时候,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潮水一样涌进脑子,某个担忧似乎清晰了许多,她没转身,背朝安静坐在床边的妹妹,渐渐地,感觉身体都在发凉。
半晌,传来她哽咽的声音:“影影……”
她只叫了声她的名字,没再说下去。
好像她已经十分明白钟影的决定。
但她还是理智地抹了下眼睛,依旧没有转身,硬起心肠道:“这样对裴决太残忍了。”
意外地,钟影点了点头,嘴唇微动,轻声:“我知道。”
似乎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想这个。
“要是这样,你们就再也不可能了。”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刺入,猝不及防地,秦云敏猛地哭出声,但她很快捂住了嘴,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钟影垂下头,依旧点了点,眼泪蓄满眼眶,“我知道。”
秦云敏没再说话。
八月初,盛夏的光影里已经有了秋日辽阔的气息。
窗外,一碧如洗的蔚蓝,似乎和此前没什么不同。
只是途径的鸟雀开始稀少,预示着一场季候的迁徙逐渐拉开帷幕。
不知道过去多久,秦云敏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子,慢慢转过身。
她红着眼注视低头坐在床边的妹妹。
她好像觉得自己犯了错,沉默着一声不吭,似乎谁都可以上前指责她一句。整个人虚弱又单薄,心口的深渊暴露出来,她站在边缘,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将她推下去。
秦云敏上前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头发和额头,开口还是忍不住哭:“没事的。影影,姐姐知道,没事没事……都会好的。”
她一遍遍安慰着她,就像当年秦苒离开、闻昭离开一样。
只是钟影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点头应下,她埋在姐姐怀里,摇了摇头,说:“云姐,一直都是这样。”
她说一直都是这样。
秦云敏再也忍不住,眼泪喷涌而出。
时间的蛛网早就在那个夜晚将她捆缚,无关闻昭后来做了什么。
雪也一直在下。
心口剜掉的肉就是剜掉了。
没有办法、一直都是这样。
钟影想,留在原地其实也很好。
她不用再战战兢兢地恐惧某个相似的瞬间袭来。那会杀死她的。
相比心疼到崩溃的秦云敏,钟影却越来越平静。她甚至还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擦眼泪。
两姐妹抱着坐了会,都没有说话。
许久,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秦云敏好像大梦初醒,她坐直了,看着钟影湿润乌黑的眼瞳,过了会,才起身过去拿起手机,嗓音微哑:“崇岩说——”
看完信息,她忽然扭头,神情震惊,目光朝向关闭的门,喃喃:“崇岩说,裴决也一直没到。”

裴决在钟影面前坐下, 抬手屈起食指,轻轻碰了碰钟影眼下。
他想起那天,失联后接通的第一个电话。她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他远隔千里却无法触碰。眼下, 近在咫尺,却又好像无端生出了些许距离。
裴决的神情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注视钟影的眸色也是一如既往。似乎两人此刻只是身处一个再日常不过的中午,他的言语平静又温和。
钟影握住他的手腕, 她握得有点紧,以至于裴决的面容出现片刻的怔愣。
许久,他没再说下去。
那个时候,收到周崇岩的消息,秦云敏过去开门,裴决并不在门边。他背朝着站在不远处的阳台,没什么声响。秦云敏决定先一步离开,只是临走她还是有些受不住, 眼泪一阵接一阵, 大概孕期的妈妈情绪就是会这样。不知道一会她会怎么和家人解释。
窗外树梢静谧, 阳光璀璨又斑驳。
“我只听到云姐说不要对我太残忍。”半晌,裴决低声道。
那会, 他前来敲门, 询问钟影是否要同他一起出发,他不知道偶然的这句到底什么意思。可当转过身、几步朝外走开的时候,心底里便已经十分清楚了。不过裴决还是觉得秦云敏有点夸大其词,肯定会吓到钟影。
钟影还是握着他的手, 闻言,注视他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只是这次她根本控制不住, 眼泪很快溢出来,一颗颗往下掉。
裴决拿她很没有办法,他看着钟影,叹了口气,另一只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影影,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
“怎么样都好。”
时隔几个月,这句话好像才算是彻底的应验。
钟影死死握着他的手腕,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裴决生怕她哭晕过去,只能先缓一下,耐心地拍着她的背。
好久,他抱着妹妹,只是这么轻轻拍她的背。
不知道从哪一刻起,他又回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兄长位置,坚定地支持她、无条件地偏爱着她。
“后来在外面,我就在想,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钟影在他怀里摇头,呜咽:“不是的……”
裴决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了下:“应该是有的。”
“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难过。”
有些事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从重逢开始,再到香港的旅程,不久前的意外和眼下的戛然而止,裴决想,他到底在哪一步做错了。
可能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不应该想要妹妹喜欢他的。
也许当年的那句话不是凭空而来,钟振最后那句的恶毒也不是没缘由——钟影确实永远都不会喜欢他。
像个咒语,告诉他,无论如何,对闻昭而言轻而易举的事,于他,就是百般波折、求而不得。
其实他本不该——
他的妹妹已经失去了太多,他不该再从她心里讨要任何。
她从小就与他相伴相依,其实已经足够,他也不应该再奢求任何。
“别哭。”
裴决松开钟影,见她眼泪水不停,便起身往一旁找纸巾。
钟影猛地拉住他的手,哽咽:“对不起……”
裴决背朝她,一下眼眶也红了。
他没转身,心脏仿佛被她死死攥着,动弹不得。
钟影的手冰凉,她握着他,好像小时候,握着哥哥的手,心底里就是无比笃定,笃定裴决永远不会放开她。可现在,当她要放手的时候,小时候的自己就这么猛地从心底冲了出来,哭天喊地,死命叫着哥哥。
身后的响动说不上多大,倒也没完没了。她真是要哭上半辈子。裴决莫名有些好笑地想。
他转过身,在钟影面前蹲下,抬头仔细瞧着她。
许多个瞬间里,他都是这样稍稍抬头注目着她,她的痛苦、脆弱、坚强、她的一意孤行、毅然决然,每当这个时候,裴决都是这样凝望着她。
泪水已成泛滥之势,浸湿钟影的下巴。真的是无可奈何了。裴决微红的眼底浮现无奈的笑意,他伸手给她抹眼泪,手心沾湿了,换手背。
他说:“不要哭了。影影。”
他捧着她哭红的脸,仔细打量的时候,竟然真的笑了起来。长大了的妹妹怎么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分手有什么好哭的。”他安慰她,语气轻缓。
回到了兄长的位置,他的劝慰也自然。
一如少时的相伴,心疼她每次的破碎,爱护她的自尊与无言,他的心永远都是为她柔软的。
“影影,还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
喜欢也好、爱也好,不喜欢也好、不爱也好,都可以。
谁让她是妹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她只要哭一哭,再像这样哭久点、伤心点,他的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饭席间, 范婧坐在女儿身旁,听到钟影和裴决没来的缘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在宁江, 虽然看不惯钟振虚伪势利的小人做派, 但大家多少还是对他有些尊重的。毕竟早年他也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不过最重要的, 是裴钟两家利益深厚。钟振自己也清楚。即使后面研究所重组,凭着这点渊源, 他照样进了核心技术组。要不是秦苒看不下去,私下找吴宜商量,在研究所筹备挪深州之际,以一笔数额相当的资产,彻底切断了钟家在后续股份上的占有权。当然,这也成了之后钟振和秦苒决裂的导火索之一。
不过当年,通过秦荣知道了这件事,范婧就想到钟振不会善罢甘休, 她好笑:“等着瞧吧, 影影和裴决结婚, 成了亲家,这关系怎么都断不了。钟振又不傻, 你以为他不想闹, 只是不想现在闹。等影影嫁过去,那边怎么也得给他这个老丈人几分面子吧。”
那个时候,就没人怀疑钟影和裴决日后的关系。
“说起来,我又要骂钟振了。”范婧气得摔筷子。
席间还是很热闹的。
尤其周崇岩带着的球队那拨兄弟。轮番上前喊嫂子, 他们年纪普遍小,喊完又不好意思, 你推我搡的,说嫂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要不就是,嫂子你放心,我们一人一双眼睛都盯着哥呢,保管给你看得好好的!弄得周崇岩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要让他们来。秦云敏又还没从钟影那的情绪里缓过来,好一会哭笑不得。
这会人都挤到一边去了,宁江来的亲戚也被秦荣热情招呼着,听到母亲的话,秦云敏鼻子一下又有点酸,她抽了张纸巾捏在手里,开口还是不稳:“她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也不接红包,妈你知道我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什么了吗?”
见女儿这样,范婧心疼地摸了摸她头发:“想到什么?”
“干妈说,闻昭走的那阵,她寸步不离地跟在影影身边。生怕她想不开。后来她一个人跑到春珈,一个人坐在奶奶屋里……”她的眼泪又掉了出来,说话声也再次哽咽:“就像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妈妈。”
一番话说得范婧眼睛也红了。
她转过头,抬手抹了抹眼睛,没再接话。
“那天我们都以为裴决没事就好了。现在想想,她应该还是很害怕。我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晚上肯定睡不好。”秦云敏低下头,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好了好了。”范婧不忍心女儿这样难受,转开话题:“裴决怎么说?”
“从小一起的情分,就算分开,也不会不来往吧。”
秦云敏摇头:“不知道……”
“肯定会像之前离开宁江那样。自己一个人躲好,对什么都不闻不问。”
想起钟影的性格,范婧叹了口气,忍不住说:“幸好有个女儿挂在她身上。”
秦云敏一下又没忍住,哭得更厉害。她其实也不想哭的,但情绪实在上头,但也可能是自己也即将为人母,所以更能体会钟影的痛苦与煎熬。
“老婆……”
一旁,周崇岩小心翼翼挪过来,他人高马大的,缩在边上的椅子里,整个人瞧着有点惶然。
他看看范婧,又去看埋头擦眼泪的秦云敏,想了想,说:“嫂子肯定会没事的。我哥会保佑她的。”他说得笃定,但好像也蛮实在。
“我哥最疼她了。以前在球队,我不小心拿球砸到嫂子,其实就是轻轻碰了下,我哥差点没把我打死。”
秦云敏没忍住,一下又笑出声。
见秦云敏笑,他也笑了下,又说:“以前球队聚餐的时候,我哥吃饭都喜欢盯着嫂子看。嫂子长得好看,但我哥真是没眼看。”说完,仿佛就在眼前,周崇岩抖了下肩,忍不住啧声。
见状,范婧也笑。
过了会,范婧叹息着说:“这孩子就是被吓到了。”
“分手就分手吧。”
她转眼去瞧酒桌上和一帮她不是很喜欢的宁江亲戚你来我往、喝得满脸通红的秦荣,语气莫名冷静许多:“一个人还清净。带着个那么乖巧的女儿,谁不羡慕。”
“妈。”秦云敏扶额好笑。
事情仿佛就这样尘埃落定。
之后几天,秦云敏借口晚上睡不好,让钟影下班后就来家里陪她。晚上两姐妹一起睡觉,秦云敏才发现钟影的失眠是真的很严重。她也已经习惯性地把手机放在身边,醒来也不知道看什么,就这么对着手机看,整个人有种惊慌失措的无助感。
后来范婧说不行、得去看看。于是,母女俩领着钟影看了好几趟中医。秦荣还挺奇怪,说不就是失眠,吃点安眠药好了呀,大惊小怪。只是话没说完,母女俩一副看仇人似的眼神看着他,隔天,秦荣就知趣地打包回了老家。
中医还是很讲究的,说钟影“久病生苦、心惊生悸”,过往的东西压着太沉重了,慢慢地,人就会脆,再也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老医生委婉建议,说尽量让她开心点,多出去转转也好。
秦云敏立刻就想到了闻琰,只是等闻琰回来还要半个多月。范婧一琢磨,说要不我们仨出去转转。正好你也多走动,暑假还有那么多天,事情也少,出去走走正好。
八月中的气候渐渐稳定下来。
白天里,热度不像七月那会烧灼干燥,入秋前的光景怡人又舒适。
她们三人去了趟春珈。
周崇岩接送,到了老屋,他帮着里里外外打扫了遍,然后陪她们仨去山上看了看钟影母亲和姥姥。
山里温差更明显些。
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枝叶砂砾一样落下来,映在深色的石阶和深色的树干上,好像细碎的透明羽毛。
成荫的树木沿着山坡往上,路过水库,一行人坐下来休息。空气是真的好,只是这片没了遮挡,水库里的鱼都躲在阴处,好一会才瞧见一两条摆着尾巴激灵游窜的。
范婧看上了水库里的鱼。
这里天地精华养着的鱼比城里的还要有滋味,平日里活泼好动又机灵,上了桌怎么烧怎么好吃。她琢磨着,半晌打定了主意,就让周崇岩陪她下去问问这边负责的人,自己捉的话,按斤两怎么卖。周崇岩一听就乐了,他是很能玩的,说干就干,陪着他丈母娘一路往下走。
秦云敏好笑,觉得她妈到哪都不忘做好吃的。
“舅妈做菜就是好吃。”钟影笑。
她坐在边上,抱着膝盖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水影,神情温和。
秦云敏转头看她,欲言又止。她其实很想问问最近一些时日,和裴决有没有联系。
见表姐忽然不吭声,钟影扭头,对上秦云敏纠结的视线,笑着说:“别这样看我。”
秦云敏有点气:“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你吗?”
这下,换钟影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谁都拿她没办法。
过了会,一条鱼冷不丁地窜出影子,留下一弧斑斓又澄澈的鱼尾水纹。
钟影盯着那道徐徐敞开的波纹,轻声:“那天他说他先回去......后来就没联系了。”
闻言,秦云敏捕捉到什么,皱眉问:“直接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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