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顿时打了退堂鼓,“要不,我们还是去巷子附近看看吧?”
姜月不想放弃,坚持道:“阿娘,我们再找找?”
姜氏知道姜月是心疼自己要推车到集市来卖太辛苦,见她坚持,也暂且依着她。若是找不到便宜又合适的,再回巷子那边也不迟。
约莫两三天的功夫,姜月终于看中了街上的一家。这家铺子被整修得干净整洁,又很宽敞,只是位于集市最偏的位置,一个月的租金要十五两银子。
“一个月要十五两银子呢,还是太贵了,”姜氏觉得这铺子虽在集市上,但位置实在是不好。价钱虽然是集市上最便宜的,但铺子出门右转便是条死路。因而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路过,东西也容易卖不出去。
搞不好上一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入不敷出,才没有继续租的。
“要不,我们再看看?”姜氏问道。
铺子的户主忍不住道:“大姐,我这租金已经很便宜了,整个集市估计都找不出第二家来了。”
姜月知道姜氏心中的顾虑,便带着她将这铺子的铺面与后堂又转了一圈,“阿娘,且不看位置,你就说这铺子和后堂,你喜不喜欢?”
姜氏心里头是喜欢的。
这铺子南北通透,宽敞明亮不说,后堂的几间屋子,刚好够家里面住,屋子里面宽敞,外面洗衣有水池,做饭有厨房,边上还有间小柴房。
要不是位置太过偏僻,也不可能给这么便宜的租金。
姜氏点点头,犹豫道,“喜欢是喜欢。只是......”
姜月抿着唇笑了,她凑到姜氏耳边,将手工坊定了自己二十几个木雕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氏眸中满是惊讶,“真的假的?”
姜月整个人脸一抬,眉眼弯弯,像是一只邀宠的猫儿,“当然是真的。”
第26章 《草堂集》孤本
这批小猫木雕若是卖得顺利, 能卖三百六十两银子,而其中七成将会落入姜月的口袋。
姜氏呆呆地看着前方,久久才合上下巴。
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自家女儿能一口气挣到二百五十两银子。
虽然姜月说目前银子还没到手, 作不得数,而且到时候还要拿出来一部分交给手工坊掌柜的, 用来支付黄杨木的钱。
但哪怕是只能挣到一半, 也是好的。至少眼下这个铺子的后续租金, 便能保障了来源。
她又重新考量了一番,想到此处位置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 那便是此处没有集市中心那样嘈杂,秋生能够在后堂安心读书。
而且集市四通八达, 去往哪里都方便。刘均来的那天,他们一家坐在一起商量过, 秋生曾说想去城南的思齐学堂上学, 这里离学堂要比巷子离学堂近得多。
若是裴秋生脚速快的话,晚上还能回来住。
若是一家人搬来集市, 她以后推车去摆摊走不了几脚的路就能去摊位那里,去得早还能有好位置。姜月以后去手工坊也方便,她做好的木雕很快就可以拿过去卖,几乎是立刻就能换成银子。
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姜氏唯一的担心就是这个铺子本身挣不到什么钱。毕竟家里做的都是小本杂货生意,挣不了大钱, 若是开铺子反而亏了本总归是心里不舒服。
她知道姜月向来都是有主意的, 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阿月, 你租这个铺子,是不是不仅仅是给家里卖杂货用的?”
姜月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愣, 莞尔一笑道:“呀,没想到居然被阿娘提前猜到了!其实,我以后想在这里卖木雕和泥塑。当然,家里的杂货也一起卖,我的小玩意就摆在另一边的架子上。”
姜氏果然猜的没错。她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原本她就觉得姜月将木雕拿到外面卖多少亏了三成的钱,若是能自己卖是最好的。
于是她又问道:“那手工坊那边是不是不卖了?”
可姜月却摇摇头,含笑道:“加入扣口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看更多完结文手工坊那边的木雕接着卖,那边客流量大,不仅平民百姓多,贵人也多。我用黄杨木雕的就在他那里卖,普通的木雕就在我们自己铺子里卖。”
姜氏又问,“那泥塑呢?”
“至于泥塑,黏土和颜料还需等我忙完手头这一阵之后,再去了解一番。具体的我还没有完全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阿娘。”
“泥塑若是做得好看,不会比木雕差的。”
姜氏听到这里,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由于铺子租金相对于市场价过于便宜,姜氏听了姜月的劝,先交了一两的定金,待今晚同姜远发和秋生商量过,再做定夺。
第二日,一家四口便再次来到这个铺子。
姜远发将铺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喜欢得不得了。
裴秋生见大家都喜欢,也没什么意见。
姜远发做主,将租契立了,姜氏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裴秋生看着姜氏交出去的十五两银子,纵然事先知道但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自己的赎身钱不知道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屋子自己不仅住,而且租在这里自己以后去书坊和学院都更近。他若是不把自己当成姜月的童养夫,而是独立出来,自己理应出一部分租金。
粗略算来,他每个月该出四两银子作为开支。而他现在抄书,一个月最多也就只能挣七八两,等上了学,必然大打折扣。
照这样下去,哪怕就是考了状元,也没法立即还清银子。
他得想办法再挣些钱。
上午他同姜氏他们将新铺子收拾了一番,又将原来铺子里的东西搬出来一部分,便又去了书坊。
书坊掌柜的同他结算了一本《论语》的书钱,一共是一两三钱五十文,比他平时得的书钱多得多。
可裴秋生却半点开心不起来,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文叔,你这里可还有什么别的能挣钱的法子?我缺钱用,想挣更多的钱。”
看书备考他不会停下步伐,挣钱这个事他还想再努力挣扎下。
文叔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有倒是有,只是恐怕不是你能做的。”
裴秋生闻言道:“文叔不妨说来听听。”
文叔道:“我这儿是一个老书坊,有时候会从老主顾那儿接一些修书的活儿。这些书,有些是对于原主人有特殊价值的,有些是比较难买的书,甚至有些是珍贵的孤本。这些损坏了的书,若是表面损坏,修一本能给几十文。若是字迹残缺不全需要修书人补上,修一本能得数两银子。”
“公子问的应当是后者。而后者,修书的人,往往身负才华,最不济,也要知道所修书的内容。”
“因此多为秀才乃至以上的人才能修,公子连童生都不是,恐怕做不了。”
裴秋生闻言心中不仅没有打退堂鼓,却燃起了希望。他虽然不是童生或是秀才,但他有古籍系统啊。
裴秋生问道:“那坊中可有现成的这类书需要修,尤其是比较珍贵的孤本?”
“有是有......”文叔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奚落从门外传来,“都说了你做不了还要问,你以为这年头修书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裴秋生抬眼一看,原来是上次来姜家送刻刀和凿子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铁匠铺师傅的儿子,马天林。
马天林今日下学,向先生告了假,将他抄的书送来书坊换银子,没想到却撞见了裴秋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门外站了几息,听到裴秋生竟然想修孤本,不免觉得他太过狂妄又不自量力。毕竟就连如今身为童生、明年想参加秋闱的他,孤本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敢修的。
裴秋生闻言心中不快,“你还不知道我会不会修,便唇舌相讥,是否太过武断了?”
马天林嘲讽道:“我只是怕待会儿文叔拿出书来,你又不会修,丢了面子。”
据他了解,裴秋生作为一个童养夫,在姜家白吃白住了五年,半点出息也无,如今还来书坊逞强。
裴秋生面色也沉了下来,挑了挑眉,“若是我修得了,你又该当如何?”
马天林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打听过,裴秋生既不是童生,连学堂甚至都没有上过。就这样的人,还妄想修孤本,怕不是想把孤本毁掉。
“你知道损坏了孤本,要赔多少银子吗?”马天林唇边带着讥讽,“到时候自己倒霉事小,连累了姜家跟你一起吃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裴秋生朝文叔和气道:“麻烦文叔将要修的孤本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他如今需要银子,不想错过眼前挣钱的机会。
文叔见两人剑拔弩张,原本是不想将孤本拿出来的,只听马天林也道:“麻烦文叔拿来一看,放心,我会盯着他,不让他损坏孤本。”
文叔只好将那本老主顾送来的孤本拿了出来。
只见封面上写着“草堂集”三个字。
裴秋生知道,《草堂集》是由唐代李阳冰编撰的李太白的诗歌集,共十卷,在历史上已全数失传。
也正因如此,李白的万余首诗歌只流传了一千多首到后世,令人扼腕。
眼前这本,应是十卷之一。
裴秋生问系统:系统,那你那里有《草堂集》的原稿吗?
系统:【回宿主,《草堂集》已失传,我没有原稿。在你面前的,在如今这个架空朝代,算是孤本。】
马天林见到《草堂集》时,顿时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这孤本裴秋生定没读过不说,李太白的诗,恐怕睁眼瞎的他都没读过一首。
文叔小心地捧着《草堂集》,对裴秋生道,“这本书被虫噬坏了,好多书角已经残破不堪,字迹也缺损了很多。”
“这本孤本极其珍贵,若是普通的书籍,交给你倒也还可以,但这本书,想必你定没有看过,请恕老夫不能交给你修。”
裴秋生仍是和声道:“文叔,我对《草堂集》有所耳闻,也熟识其中一部分,可否让我翻阅一二?”
这回,不仅是马天林,便是文叔也觉得裴秋生在说大话了,“我知道公子缺银子,但公子也不应如此逞强。”
裴秋生有一种直觉。
这本《草堂集》中的诗歌,应当是恰好在流传到后世的一千余首之内。
原因无他,因为他是穿书的,穿的是一本现代作者写的科举文。从系统中《兰亭集序》真迹不再和《草堂集》原稿无存便能推测道,这本科举文所涉猎包涵的知识范畴,不会超过现代的知识库。
相反,若是他翻开这本《草堂集》,能见到李太白已经失传的诗歌,那才叫不合理。
他笃定道:“文叔,不如你考一考,你这本《草堂集》中的诗歌,我是不是会背一些?”
他也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性比寻常人好一些。
诗仙李太白的诗集他从前看过背过,练硬笔书法时也抄过默过,如今记得的还是有不少的。
今天这本孤稿,他修定了。
就在此时,又一位书生款步走了进来。
“秋生,这本《草堂集》是我夫子的。”
“若是你能将这本书修复,恐怕你入学都不用我引荐,他自己便会找上门来。”
来人是许谦玉。
夫子今日特地让他来跑一趟,打听下文叔是否找到了能修此书之人。
他没想到,会遇见裴秋生,更没料到会撞见这一幕。
这本《草堂集》, 是许谦玉前几日送来的。
据夫子说已经问过几处书坊,都说修不了,因而他便向夫子推荐了文叔的老书坊, 权当一试。
夫子一两个月前才从朋友那里新得来, 即使是本残卷,他也宝贝得不得了, 说是心头好也不为过。
这才没过几日, 一直惦记着的夫子便派许谦玉来打听了。
许谦玉忍不住问道:“秋生, 你真的能修这本书?”
他爽朗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若是夫子知道, 定会十分高兴。
马天林嗤笑道:“许谦玉,他说他能修你就信?我可不信!裴秋生, 若是你不会修,又损坏了孤本, 要被罚银子的话, 不如我替你付了这银子,你从此从姜家搬出去?”
马天林和许谦玉也是互相认识的, 从前两家巷子离得近,又同是读书人,因而算得上点头之交。
但也仅限于此。
裴秋生不仅没有理会马天林,也不理解马天林的敌意从何而来,他朝许谦玉点点头, “应当能。”
马天林哼了一声, 轻蔑道:“你要是能背出《草堂集》中的诗歌,以后我的名字就倒着念。”
裴秋生对文叔说道:“还请文叔读出其中一首诗歌的开头, 试我一试。”
文叔无奈只好配合,他小心地将书翻开, 找出其中一首读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请公子将后续接上。”
文叔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却没成想听见裴秋生从容不迫地朗声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1
文叔连忙同书中的原诗进行比对,竟发现能对上。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2
裴秋生诵完后,文叔惊奇地叹道:“没想到公子竟然不是夸海口,所说的同书中居然一字不差。”
马天林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我不信!我要看看原诗,”他快步来到文叔身侧,将书页摊开着的《月下独酌四首·其一》通读了一遍,竟然发现裴秋生诵的确实无误。
这怎么可能,这首诗连他都背不全。
“一定是巧合,再来一首难的。”他拧眉愤愤然道。
他看到下一首更为复杂,便读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后面的你可能接上?”
这首诗前面两句朗朗上口,广为流传,但能知道后面几句诗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知道,这首也是裴秋生喜欢的诗。只见裴秋生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接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3
仍是一字不差。
马天林一连试了几首,裴秋生都对答如流。
裴秋生果然猜得没错,这本书没有“超纲”,都是他读过的诗。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4
裴秋生最后一句话音落下,马天林直直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系统叹道:【宿主你好厉害,都不需要我提示。】
连许谦玉也看呆了:这,这也太厉害了,他居然都会?
裴秋生挑了挑眉,“马天林,不,林天马,现在你相信我会修了吗?你还别说,天马这个名字倒也朗朗上口。”
他不是很喜欢嘲讽吗?裴秋生向来有仇当场报,也让他尝回去。
马天林的面色由黄转白又转青。
文叔将孤本捧到裴秋生的面前,带着些许敬佩缓声道:“这孤本,就麻烦公子了,窗边的架子上有修书的工具,修书的钱一共是六两银子。”
马天林见状,咬着牙铁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裴秋生拿着书悠闲自在地坐下,他总算能挣多点钱了。
许谦玉跟上他的步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竟没发现,学识渊博、满腹经纶之人就在我眼前。”
裴秋生轻笑,问道:“谦玉兄,你刚刚说,若是我能将这本书修复,恐怕入学都不用你引荐都能成功,此话当真?”
许谦玉笑道:“自然是真的。”
裴秋生松了一口气,这可比背四书五经要容易,若是入学时夫子考他学问能宽松一些便好。
他笑道:“那我定然要好好修,加上谦玉兄的引荐,更能保证我顺利入学。”
许谦玉心中也很高兴,他向来快言快语,便将刚才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秋生,你不是最近才开始识字的吗,我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读的《草堂集》?”
裴秋生闻言,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完了,他先是挣钱心切,后又愤而自证,如今得意忘形,玩脱了。
许谦玉的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是啊,他一个从前大字不识的贫家子,如今怎么会这么多首孤本中的诗呢?
也称是姜月教的?许谦玉肯定不会信吧,而且若是将来他与姜月碰着了面,没准会被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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