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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疯批权臣的炮灰原配(灯旺旺)


陆文道正坐在堂内补觉。
“文道兄!”外面传来总兵李大信的声音。
陆文道一激灵,睁开稀疏的睡眼。
李总兵气喘吁吁地进来:“我听说文道兄竟然把大漠人打了个片甲不留?”
陆文道点头:“是的是的,我方无人伤亡,包括大漠世子布泰耶在内的所有敌军,全军覆没。此刻我已命人正在清点缴获的战车,兵器与粮草。”
陆文道眯眼,道:“这里头居然还有粮草,李兄,你说这事邪不邪门?大漠人打仗,一般是到一个地方抢一个地方,抢完就跑,他们很少带粮草的呀!”
“你管他那个呢!总之现在太平了!粮草多吗?多的话就转手一卖,咱们又挣一笔!”李大信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吁吁的坐在了椅子上:
“哎呀,文道兄!我人都跑出去了好几十里地了,好家伙,有亲兵过来追我,给我报信,说你赢了?
我还不信呢!
我可真没想到你这么内秀啊!文道兄,此战,你可封神了呀!才上任知府半年吧?又要高升了!且这一战足够保你此生荣华富贵的了,高升之后可别忘了想着兄弟啊!”
陆文道笑着道:“小事小事,我这半年没少得李兄关照!到了上面焉能忘了李兄!咱们哥俩继续一起海捞!”
陆文道愣了一下,忽而想起来什么,说了声,“对了,李兄,等等啊。”
陆文道从袖中掏出了纸来,在密密麻麻的一行字里寻找。
两指并拢,陆文道找得很认真。
终于找到了李大信三个字,两指往下一走,上面清晰的写着:
临阵脱逃,就地正法。
陆文道抬眼,望着李大信笑了笑:“你看这事弄的.......啧啧.......哎。”
陆文道嘬牙花子,连连叹气,也很无奈:
“李兄啊,平日你待我不薄,咱兄弟俩也真没少捞民脂民膏,但你看一下......”
陆文道说着话,将纸翻过去指给李大信看了一眼:“你真得死了,我也是真没辙。”
他看向外面的官兵,朗声道:“来呀!福满城总兵李大信,临阵脱逃,就地正法!”
李大信翘着二郎腿,还以为陆文道在说笑,摆摆手:
“文道兄,你还是那么幽默啊!
对啦,令尊腿疾可痊愈......
哎?干什么?诶?放开我!放开我呀!别拽我!撒开我!陆文道!你这什么意思!放开我!!!”
李大信被拖出去杀了。
陆文道打了个哈欠,继续补觉。
辛月影这边正牵着小石头的手站在半山腰的小屋前。
小石头目不转睛的望着院子里正在浣衣的男人。
他昂头斜眼,看向辛月影,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姑姑,你是不是逗我呢?这就是我的太奶吗?不是,这就是我的舅舅吗?”
“怎么?很失望吗?”谢阿生抬眼望着篱笆外的小石头。
小石头心思被猜中了却不承认:“不是......我.......我就是好奇,舅舅怎么昨夜不去杀敌?”
谢阿生问他:“杀敌?你我同身为大漠人,我好端端为何要去帮沈清起残杀族人?
再者,他又没说需我帮手,我主动去找他,问他需不需要我残害同族?我闲着没事,我犯什么贱?”
小石头一时语结,辛月影松开了小石头的手,但小石头并没有往前走。
小石头沉声道:“可是大漠人在中原为非作歹,他们杀人,还放火。”
谢阿生一笑:“哪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与坏人?昔日大漠被中原打得几乎灭国时,也是这般景象。”
“那是他们活该。”辛月影冷声道:“当权者对民众用什么神鹰洗脑,为了实现他自己侵略他国的贪婪目的。说穿了吧,不过是馋我们地大物博,被打的几乎灭国已是幸运。真正的灭国才是应有此报!”
小石头点头:“姑姑说的对!”
谢阿生无奈一笑,望着小石头:“过来,让我瞧瞧你。”他凝目打量着小石头,道:“倒真有几分乌金珠的样貌。”
小石头走过去,轻声问:“你见过我娘?”
谢阿生:“见过,你娘性子很烈呢,小时候傲得很的,她乳名叫金珠子......”他们兄妹两个,惯瞧不起谢阿生的,当初乌金珠没少伙同布泰耶与谢阿生作对。
但那也是儿时的记忆了,岁月似乎具有抹平恩怨的力量。
谢阿生望着小石头,幽幽的想,谁会想到那么骄傲的金珠子,灿烂如大漠明珠一样的少女,最后竟会被送去和亲,生下一个与谢阿生一样,混杂着中原血统的孩子呢。
小石头轻声问:“舅舅,能给我讲讲我娘吗?我没见过她。”
谢阿生抽回回忆,笑了笑:“你想听什么?”
“我娘爱吃什么呀?”
“羔羊肉。”
“我娘会骑马吗?”
“会,她骑术很好呢。”谢阿生忽而想起什么,告诉辛月影:“你丈夫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在铺子里等你。”
辛月影转身下山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她的小疯子去。

辛月影没下马车,坐在马车里整理仪容仪表。
她抬手理理头发,脑袋上的发髻还是青楼姑娘帮她挽的,因为夜里行动,她也没戴什么珠花儿。
昨夜在陆文道那倒是洗了个澡,可衣裳没来及换。
她垂眼,看着衣角的污垢,不知道怎的,想起了昨夜那个骄傲的天之骄子,年少有为的少将军。
陆文道昨夜和她聊了几句,说是此番大捷,上面必定会发来调令,大概他们下一个地方会去重要关塞击退大漠人。
期间,陆文道还贴心跟她建议:“您那铺子,要不就关了吧?又挣不了几个钱,您何必操劳呢?”
由于陆文道态度太诚恳,语气太谦卑,俨然一副好大儿劝老娘不要操劳的语气,她连张口回怼陆文道的机会都没有。
沈清起在一步步的朝着顶峰上走呢。
她呢,开着一个挣不了几个钱的木匠铺子。
辛月影的拇指搓了搓衣角上的污垢,她并不太清楚,未来,她还会被他需要着吗。
等他真正的投身军营离开了这,那她呢?
是不是下一步就该在寒窑附近挖野菜去了?
辛月影从马车上下去,正午的暖阳照得她有些刺眼。
大李见她来了,连忙出来相迎:“东家,您快看看吧,这好几家的百姓给您送来了不少东西,说是感谢您收留暗室之恩呢。”
辛月影跟着大李进了铺子,见铺子里堆放着不少的米面粮食绸缎好几篮子鸡蛋。
辛月影看看后院关着的木门板,沈清起大概就在院子里。
可他没出来。
大李还在跟她唠叨这都是谁家送来的。
辛月影站着发了一会儿楞,又来了几个附近的商户,手里拿着铺子里的东西,塞给辛月影,非让她收下。
辛月影跟他们寒暄了两句,回头,木门板还是关着的。
良久之后,直至商户们走了,辛月影这才推开门板去后院。
望向院子,她愣住了。
沈清起正在院中编轮椅。
编轮椅?
小将军在她木匠铺子里编轮椅?
沈清起一身素衣,斯文安静的坐在小木凳上,手里的动作顿住,抬眼望着她。
四目相接,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辛月影想起了那一天,她在上面的那一天。
心里像是被什么猝不及防的电了一下。
辛月影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将门关上,问他:“你怎么没睡觉呢?在这编这个干什么?”
沈清起抬眼望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我还不困。”
他坐在凳子上,直直的望着她。
辛月影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两个人都没说话,辛月影抬手挠挠头,动作大了些,本就已经有些松散的发髻落了一缕发。
她将簪子取下,轻轻抖了抖头发,自己将发髻勉强挽好。
沈清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埋头编轮椅。
“瘸马呢?”她问。
沈清起:“我派人去接了,他们路远,暂且回不来。”
“哦。”辛月影应了一声。
她轻声问他:“你腿真的好了吗?”
“嗯,好了。”他说。
沉默,诡异的沉默。
院子里的气氛感觉很怪。
没有久别胜新婚的欢喜和激动,只有诡异的沉默。
辛月影抿了抿唇,道:“那什么.......”
沈清起停驻了手里的动作,安静的看着她。
辛月影:“我......我想回家看看,你回吗?还是,你一会要去陆文道那边?还是.......在这.......编轮椅?”
沈清起挪开目光,垂脸继续编轮椅:“我编轮椅。”
“.......”辛月影站起身,想撤离这片尴尬地带,她走到门板前,手才落在门环,背后蓦地想起沈清起的声音:
“你不喜欢我那样,是么?”
辛月影诧然回头看向他。
沈清起将脸垂得很低,没有看她,他的侧颜被阳光照着,勾勒一层隐隐的光。
他极白,像是一个精美易碎的瓷器。半垂的星眸里藏着一抹黯淡的目光。
“什么意思?”辛月影回身,望着他。
沈清起摩挲着手中的竹藤,低垂着脸:“黎明时,我赶去城里,陆文道说你回家了,我回了家,没找到你,又来了铺子,大李说,你又回家了.......”
他垂着眼,沉声道:“我怕错过你,索性就在这等你。我听见你在外面和大李聊天,和人寒暄,你见到了我,反应淡淡的,适才发髻落了,也没让我挽发。”
辛月影诧异的看着沈清起。
她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怎么这么想呢?”
沈清起看向辛月影,他缓缓站起身来,辛月影的目光渐渐往上。
沈清起:“有人就是会讨厌丘八。”
“丘八?”辛月影难以置信的问他:“丘八是什么意思?”
“臭丘八,你没听过吗?”他表情凝着一抹极度的不自信,他似乎真的试图和辛月影解释清楚:“就是那种,粗鲁蛮横,杀人不眨眼的兵,蔑称。”
辛月影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清起。
沈清起垂着眼,避开了她的目光:“我昨夜我是有些激动,杀敌时乱吼乱叫,大概因为我憋了太久,平时我不那样。”
他声音变得轻轻的:“你别嫌我。”
他仍像是从前那样,那么怕失去他的小仙女。
“呜呜呜!小疯子!快别胡说八道了!”辛月影朝着他扑过去,沈清起一愣,扬眉稳稳地将她接在怀里。
他将她向上抱了抱,认真的问:“真没嫌我么?”
辛月影摇头:“我还怕你不喜欢我了呢。”
沈清起愣住了,极少的透露一抹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似乎很难理解辛月影的话。
这一刹那,千言万语的解释也是苍白的,他多日的相思苦,化为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环抱着他的脖子,他紧紧地拥着她,两个人动情的拥吻。
温暖的阳光洒满院落,他们站在光影里,像是藤蔓一般缠绕着。
良久之后,他们稍稍的移开,有光芒顺着两个人的唇间缝隙交错。
他星眸半垂,轻声问她:“你想我么?”
辛月影连连点头:“想你!很想你!”
沈清起心满意足的展颜笑了,他垂脸,笔挺的鼻在辛月影尖翘的鼻尖蹭了蹭。
“我也好想你啊,我的小仙女。”他温声说。

大李把门打开了:“东家,颜姑娘找你.....”
大李猝不及防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场景,眼睛瞪圆了,愣了一下,“嘭”地一声,把木门关上了。
辛月影从沈清起的怀抱里跳下来,对沈清起道:“你先去暗室补觉吧,我出去看看。”
沈清起:“你快些回来,我等着你。”
辛月影对视上沈清起的目光。
从他含着缱绻笑意的眸子里,她微妙的捕捉到了一抹弦外之音。
她想跟小疯子聊一下有关避子的问题。
毕竟目前他俩身份还是逃犯,要孩子的事情得先放一放。
避子汤她也不能老喝吧?毕竟那东西伤身体,到时候喝的次数多了,再想要孩子可就费劲了。
但由于有了上一次烈马的会错意,这次辛月影长了教训,她没有莽撞的挑明。
而是谨慎之中又带了一抹含糊:“那什么.......你先睡吧。”
辛月影打开门出去了。
穿过佯装忙碌的大李,辛月影走出了铺子。
见得颜倾城扒开车窗的帘子,朝着她招手:“姐妹儿,快上来!有事找你!”
辛月影加快步伐,登上马车,挑起车帷,一瞧,闫景山也在。
马车朝着前方行驶。
闫景山身上还穿着昨夜染着血污的衣裳。他连衣裳都未及更换,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垂眼望着,脸色有些苍白。
颜倾城的手肘戳了戳辛月影,朝着她递眼神儿,然后公然捂着嘴跟辛月影咬耳朵:
“他非来,我跟他说,人家小夫妻久别胜新婚,你别非这时候打扰人家,拦不住,艾玛,风风火火不知道是啥事儿。”
辛月影“咳咳咳”两声,示意颜倾城不要这么嚣张,公然当着对方的面说他坏话。
颜倾城朝她挤眉摇头,示意不碍事。
又栖到她耳边继续说:“他身上的伤才包好,神神秘秘的,害不让我听,既不让我听,他喊我来干啥?”
辛月影开口之前先瞄了一眼闫景山,见他垂着眼望着腿上的锦盒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辛月影这才趴在颜倾城肩膀上跟她咬耳朵:
“他来见你的闺蜜,肯定是要与你同行啊,这是尊重你,更是怕你误会。
冲这个,我觉得闫嫖客就不错。
我估计他跟我说的事,是跟我家老头儿有关系。
你也知道,我家老头逃犯,而且我老公爹就是他那个挚友!
不过这个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放心姐妹,等他走了我就告诉你他跟我说了什么。”
颜倾城冲着辛月影一笑,两个人移目看向闫景山。
见他仍在颓丧的愣神。
马车停下了,辛月影挑开车窗的帘子,发现马车停在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颜倾城下了马车。
路过车窗的时候,颜倾城和辛月影挤眉弄眼的示意。
辛月影点点头,回头看向闫景山,见他还在发愣,便轻声问:“闫大人?”
闫景山恍然抽回神来,将放在双腿上的锦盒双手递给辛月影,开门见山:
“劳你将此物交与清起手中。”
辛月影意外的看着闫景山,看了眼盒子,她没接,而是问他:
“你都知道了?”
闫景山点头:“那夜我认出了沈家枪,一时糊涂,还以为是沈大哥.......哦,就是沈长卿。
后来,我又以为是风起。直至来了清月木匠铺,见那清字,我这才方知,原是清起。”
“风起?”
闫景山:“沈风起,是沈大哥的长子。”
哎,未曾谋面的大哥原来叫沈风起,听这名字就霸气,估计也不是个正常人,若是活着多好,可以大家一起来发疯。
辛月影叹声气。
她忽而又想起什么,八卦心切,轻声问闫景山:“那日,你错认了二郎是沈大哥,是不是当初你和我公爹相识的时候,也是这般场景?”
“是啊。”闫景山垂眼笑了笑,手抚摸着腿上的锦盒:
“那是我和沈大哥第一次见面。那年我进京赶考,沿途遇到了大漠人烧杀抢掠,是沈大哥救了我们。”
“你们?”辛月影抬眼看着闫景山。
闫景山一怔,不自然的笑了笑:“是我与百姓们。”他清了清喉咙,才道:
“那是我与沈大哥第一次见面,后来他说他要投军,保家卫国,还鼓励我让我好好赶考。”
闫景山说起了这些,眼中泛着泪光:“他说我是个好人,他日定会做个好官,后来,他甚至把投军的第一笔军饷给了我当路费。
那时,我们正是意气风发的岁数,还互相约定,他日朝堂相见,他负责起师拓疆。我负责安国治内,那时候我说,愿天下,
风清云霁日月明,
时和岁丰天下平。
沈大哥很喜欢这句话,遂与我相约,将来他以‘风清云霁日月明’为孩子取名,我以‘时和岁丰天下平’为孩子取名。”
“不对。”辛月影听话很会找重点:“你是做了什么事啊?他才会觉得你是个好人,对吧?”
闫景山一愣。
辛月影挠挠脸:“你看啊,我分析一下,是我老公爹救了你,然后应该是你觉得我老公爹是个好人,这才合理吧?”
闫景山愕然,这乡野地方,不该是民风淳朴吗,怎么这女人这么机灵?
大意了。
辛月影:“闫大人,恕我直言啊,你要讲故事,最好讲明白吧,这么掐头去尾,这让人好奇的睡不着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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