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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疯批权臣的炮灰原配(灯旺旺)


辛月影望着沈清起的侧颜,他目光始终平和的望着台上的方向,没有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只是微微有些红的耳根无声的告诉辛月影,他的心底,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和。
辛月影转过头来,也看向舞台。
“不要,很难听啊!”她皱着眉,唇角却溢着笑意。
沈清起垂着眼,弯唇笑了笑。
已是后半夜了,节目早已结束。
酒过数巡,小弟们流连忘返,聚在桌前划拳。
坐在远处饮茶的瘸马伸手捻捻胡须,斜斜看着坐在对面太师椅子上的夏氏。
瘸马将视线投向远方正在划拳的众人,仰头大笑:“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依旧精神抖擞,哈哈哈,真乃后生可畏呀。”
话音未落,移目看向夏氏:“岁数大了,真有些熬不过这些后生了。”
夏氏握着手里的瓜子,抬眼警惕的看着瘸马。
瘸马眯眼笑了笑:“晚晚,不必如此警惕的看着我,我只不过是想送你回房间歇息片刻。”
夏氏目光更警惕了。
她僵硬的笑了笑,站起身来,避开了瘸马烈火一样的目光,“我去.....我去看看心姑娘,马先生,您请便。”
瘸马也站起来了,一瘸一拐的尾随夏氏身后:“来,我帮心姑娘诊诊脉,今日凑巧,红丝我仍带于身上,不瞒你说,我是有这个习惯的,因为倘若我偶遇到发病的病人,我也可以施以援手。
晚晚,你该知道,所谓医乃仁人之术,必具仁人之心,德不合佛者不可为医.......”
门板关上了,从里面传来紧急上门栓的声音。
瘸马丝毫不气馁,垂眼一笑,心态很稳:“晚晚,你不必怕我,你得明白,我马万里又非狂徒,怎会做出于理不合之事呢。”
他负着手,昂头,闭眼,笑道:“这样的中秋佳节,我很多年没有体会到啦。
不瞒你说,自从家严与家慈相继离世,这么多年的中秋我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我记得有一年,哦,那大概是戊戌年的事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中秋之夜敲响了我的家门,我一时间心生恻隐,留了他与我同度中秋佳节......”
瘸马独自负手立在紧闭的门板前,讲起了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且此事还是他虚构的,因为当时瘸马非但没有留那乞丐吃饭,还骂骂咧咧的用扫帚给人家赶跑了。
辛月影这边,她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梦见沈老三打马运输木材,她坐在车板上,赶马的沈老三回头对她邪魅一笑:“嫂子,我给你表演个绝活儿。”
话音未落,沈老三鞭子一挥,马惊嘶一声,带着辛月影连人带车板大头朝下坠崖。
无比真实的失重感使得辛月影身子一震,猛然惊醒。
辛月影移目看着圆桌,沈老三不知喝了多少酒,脸颊红扑扑的,脸贴着桌面,张着嘴在酣睡。
辛月影忍住了莫名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移目,见得圆桌上只有喝醉了的沈老三,以及还在吃饺子的二奎。
身后有高亢的划拳声:
“五魁首啊!六个六啊!七个巧儿啊.......”
辛月影把耳朵里塞着的草纸揪出来,稍稍一动,身上披着的衣裳落在地上,她垂眼一瞧,见是沈清起的外衫。
辛月影看看身边,只有一架空空的轮椅,她回头看向划拳的地方,见众人围聚在一起观赏划拳,她站起来走过去。
围观的小弟们见她醒了,给她让开条路来,辛月影打了个哈欠,见得坐在人群里划拳的两个人,哈欠忽然就止住了。
沈清起穿着薄薄的黑绸单衣,束袖腰带绑得紧趁,大概是热了,他衣襟的系带解开,露出棱角分明的锁骨,手肘支在修长的腿上,微微俯身,与对面的男人划拳。
他划拳时气势腾腾,喊出的声音也比平日浑厚,他完全投入在划拳的乐趣之中,脖子的青筋若隐若现。
没想到小疯子还有这么匪气的一面。
“辛老道,没见过这样的二爷吧。”霍齐立在辛月影身畔,望着沈清起的身影。
他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二爷了:“这到让我想起从前在军营里的日子了,那时候我们每逢打了胜仗,少将军......”
他笑容一僵,顿了顿,却仍没有改口:“少将军犒赏三军时,与我们饮酒划拳,一醉方休。”
少将军。
这称呼可比霸天白虎威武的多。
沈清起与人划拳的时候神采飞扬,嚣张跋扈。他在人群里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珍珠蒙尘却也难掩其光。
啧啧,也不全怪孟如心面对坐着一桌死敌的情况下,还有勇气对他展开勾引。
霍齐:“对了,颜倾城喝醉了,乐师和莲香送她回去了。”他皱了皱眉,似有话想说。
辛月影:“怎么的?”
霍齐还是说了:“她临走让我给你带句话,想把孟如心送她那,随时都行。”
辛月影没问孟如心的事情,而是问他:“颜姑娘走时,心情好吗?”
她很担心漂亮姐姐借酒消愁。
毕竟今天猪蹄生没有赴宴。
霍齐:“挺好的啊,有说有笑的。”
辛月影点点头,没再深问下去。
她不经意回头瞥,见得瘸马正立在门板前自言自语,好奇心,驱使着辛月影走过去。
瘸马面带微笑:“说到壬寅年间,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隆冬时节,大雪封山,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
“马爷,你喝多了是吗?”辛月影诧然的看着他。
瘸马一把将辛月影扒拉开:“别打岔。”
辛月影被扒拉走了。
她回头去看,望着正与人划拳的沈清起,转过头来,推开一间空房间的门。
明天铺子开张,今儿个就在这里睡下了。
她走到角落点了一盏小灯,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关上门的刹那间,心里有些落寞。
她爬上了床,这床也不过是个床板而已,底下垫了两层棉褥。她脱了鞋袜,面壁躺下。
房门很快的打开了,辛月影看过去,见沈清起正立在门外望着她。
“腿疼不?”她问。
沈清起摇摇头,他仍然维持着打开门的这个动作,目光始终望着她。
“你怎么了?”沈清起察觉出了辛月影的失落。
辛月影坐起来盘着腿望着他:“你有过这种感觉吗?当你处在一个热闹的人群之中的时候,稍稍静下时,会突然升起一种莫名奇妙的孤独感。”
她挠挠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有过。
昔日犒赏三军过后,当他一个人醉意阑珊的回到营帐时,在挑开军帐的刹那,这种感觉便会降临。
沈清起无声的望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凝着复杂的情绪,他静了好一阵,才开口:“你想家了。”

沈清起从辛月影的神情之中找到了回答。
他无声的回身将房门掩上,仍是背对着她,愣了一阵,才很轻声的说:“如果想家了,就回家去看看。”
辛月影歪着头,深感疑惑。
回什么家?自己在他心里的设定不是仙女吗?
她解释道:“我的家不是辛家庄,我回去一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他背对着她,仍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他说。
天呐,小疯子又背着她研究什么神话故事了,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他都知道了。
他蓦然转身,望向辛月影,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坚定:“想家就回去看看,我等你便是。”
辛月影:“十年啊,你等?”
他坚定的点头:“等的。”
辛月影噗嗤笑了,故意逗他:“二十年等不等?”
沈清起点头:“等的。”
“三十年?四十年?”
沈清起眸光一动,这一次没有回答,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辛月影:“二十年你都等了,还差十年吗?”
“不等了吧。”他垂着眼,先前与人划拳时的意气风发与飞扬跋扈全然不见。
他眼中盛着忧伤,可唇角却是笑着的,他故作轻松的说:“三十年,四十年,我真成沈老头了。”
至此,辛月影才惊觉原来沈清起并不是动动嘴皮子随便说些什么五十年六十年我都等你的话哄哄她而已。
他原来是认真的,认真的,在给她一个承诺。
她拍拍床板,示意他过来。
沈清起踉踉跄跄的走到床板边,坐下。
他带着一股酒气,可是脸上没有染着红晕,适才吐字也很清晰。
他坐在那愣了一下,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低落,怕她察觉,连忙回过神来,平静的和她说:
“说不定等你回来,我的腿都养好了,如果那时候我还没老,咱们可以去游山玩水,我带你去看江南烟雨,去塞外看黄沙,去看京城的繁华。”
他转过头来,望着辛月影,脸上带着轻松的笑,企图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让她放心。
辛月影没回答。
辛月影盘起腿,犹豫了很久,才下决心开口:“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即便我与你说了,也没关系,上面不追究我,你懂我意思么?”
“你确定?”他仍有些不放心。
辛月影点点头,但没注视沈清起,她垂着脸,沉声道:“天上情况跟地下差不太多,诸位大神也能结婚。
我爹酗酒,喝多了就耍酒疯,还会打我娘。
所以我娘很早就与他和离了,我甚至不记得我爹长什么样了。
我从小是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姥姥姥爷相继过世后,我娘把我接走,我就跟着我娘生活了,我娘呢......”
她说到这里止住了,脸又低了几分:“她结了六次婚,又离了六次婚,当然,其中有三次是跟同一个男人分分合合的。
我能肯定,她并不爱我,甚至是憎恶我的。
因为当时她和那个男人最后一次和离的时候,她将和离文书撕了个粉碎然后扔到我的脑门上了。”
辛月影说到这里,低着头,情不自禁的搓搓自己的额头:“她恶狠狠地说,都是因为我,那男人才会嫌弃她。
我那时候小,不懂得反击,也很畏惧她,我抓着我的裤管,看着她在我面前撒泼,我努力的让我自己别哭,因为哭,她打我会更狠。”
辛月影的声音变小了更多:“后来,又长大了一些,她开了一间民俗手作体验店,在我们那,女子也能读书上私塾,我下了学,或是放假,会帮忙去盯铺子,她走之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然后嘱咐我.......”
辛月影的背也弯了,有气无力的说:“嘱咐我,如果有男人来找她,当问起我是谁的时候,她让我告诉对方,我是她顾来的小工,不能说是她的女儿。”
辛月影:“她不想让那些异性知道她有一个女儿。
她叫我拖油瓶。
所以呢,我的家庭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回去,我不想回去。
我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我会在今夜有些伤感。”
辛月影抬眼,望着沈清起:“拖油瓶,这词你应该知道吧?”
辛月影或许觉得气氛过于沉重了,她扬眉,挤出一丝笑容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就是拖油瓶本瓶。”
她并不想给沈清起详细解释自己真正的来历。
她从一个拖油瓶突然之间变成了小仙女,试问谁能拒绝这种转变。
沈清起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辛月影此刻不仅仅觉得气氛沉重,甚至觉得有些压抑。
她嘿嘿一笑,继续活跃气氛:“我娘婚姻这件事,还差一进一出,就赶上常山赵子龙了......七进七出......”
沈清起没有像往常那样随着她一起笑,他笑不出来,他除了心疼之外,甚至还有自责,懊恼,悔恨,无力,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口上。
他真的一直以为她会是那种被以爱滋养浇灌,所以才能向阳而生的姑娘。
他从没想到过,原来她曾经也在泥潭里挣扎过。
沈清起就那么无声的望着她,目不转睛。她脸上还挂着苦笑,神情却不如往日那般神采奕奕,她身量小,看上去很小的一只。
像是黑夜里墙角下的一只流浪在外的小奶狗,小心翼翼的把她丑陋的伤疤展示给最信任的人看。
而她之所以展示自己的伤口,是因为想打消他的不安,告诉他:你不必担忧,我不打算回去。
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抽回神来,挪了挪,倚着墙壁,离她更近了一些,他沉思很久,才慎重的开口:
“我不了解天上是什么情况,但在这人世间,母子以血脉相连,所以大抵没有天生憎恶孩子的母亲,但是因为她们的经历不同,造就了她们对待孩子的方式不同。
我想,你的母亲大概将对你父亲的恨意转嫁到了你的身上。
因为与其接受自己的不幸是别人造成的,远比让她去面对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人生诸多不幸来的容易。
你今日的伤感或许是来源于你们血脉相连,母子连心,这是人之本性。
但她对你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你可以不原谅,也可以不放下,偶尔感伤也无妨......”
他看着她微微弯着的背,和不肯直视他视线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皱眉:“但你不能因此感到自轻和沮丧,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我是很好的姑娘吗?”她扬眉,眼睛睁大了几分看向他。
沈清起无比肯定的点头:
“你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
聪明活泼,古灵精怪,落落大方,用心的对待生活,用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你想听,我一夜都说不完。”
“譬如今夜,你让一群没有家的人团聚在一起,因为有你,所以大家才会报团取暖。”他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
这些星星点点的,温柔的光,似乎也照亮了她心里最黑暗的地方。
得不到父母认可的孩子,再坚强也偶尔还是会感到自卑和沮丧。
尤其是在窥见了珍珠绽放了一抹熠熠生辉的光之后。
但他说,她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
她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小疯子来个排毒疗法。
“啊!不说这个了!”她伸了个懒腰,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是真是假也都不重要。
她转过去,倚着墙壁,转了话锋:“明天就开业了,希望一定要生意兴隆!”
“一定!”他说。
两个人静静的倚着墙壁,良久无声。
“我忘了一件事!”辛月影懊恼。
“什么事?”
“赏月啊!应该吃月饼的时候大家去后院赏赏月的。哎,不充分,准备的还是不充分。”
还需要赏月吗?月亮不是始终陪在他身边吗?他想。
过了很久,辛月影倚着墙壁渐渐睡着了。
沈清起察觉到了,他轻轻拖着她的头,将她的脑袋瓜从冰冷的墙壁扶到自己的温暖的肩膀。
本该阴冷的暗室却感觉不到半分寒意侵人,生硬的木板床却也不觉得硌人,外面轰乱的笑声和隔壁瘸马站在门板外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声音混在一起,他也不觉聒噪。
因为,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第118章 劝寡妇改嫁
辛月影醒来的时候房内只剩下她自己,因为心里牵挂着铺子开张的事,所以她罕见的很早的自然醒了。
辛月影出了暗室,来在院子里,眯眼望着天光。
“怎么醒这么早?”沈清起的声音从灶房传过来:“大李还没来,你先洗漱吃饭。”
辛月影应了一声,跑去洗漱,对着面架上挂着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髻,还不算太乱,应该不用梳发了。
她回去后院的时候,沈清起已经将早饭放在了小桌上。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吃饭。
沈清起给她盛粥:“我让霍齐带着孟如心先回去了,我去把老三叫起来让他去伐木。”
“不用这么早,老三伐树之前,得让他认一认树种,我打算让老杨带他去,可他俩进深山我有点不放心。”
辛月影想起了那个噩梦。
就是那个沈老三回头对她邪魅一笑,大头朝下坠崖的噩梦。
这事但凡换个别人,辛月影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这是沈老三,她实在担心噩梦成真。
沈清起的头微微往右边歪着,给她盛好粥,放在她的面前:“我陪他们去。”
好,有沈老二看着就放心了。
沈清起歪着头,下巴微微昂着,他坐在轮椅上,辛月影坐在小板凳上,从她这个角度看沈清起,感觉他非常嚣张。
她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嚣张什么?”
“什么?”他意外的看着她。
辛月影也昂起下巴,将头歪了歪:“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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