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救世主(4545)

“你太累了，先休息几天吧。让佐慧去帮我备一辆马车，然后去北面宿舍，喊一年A班的杜德.玛丽亚过来，我要见她。”
“大小姐！！！”
“乖。”
瑟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璃一抹脸，冷笑道：“好！不听劝就不听劝！我不管你了！告诉大小姐你一件事，公爵大人已经让卢斯.亚里士过来了，就是那个王国第一天才剑士，他的弟子。”
“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他会帮你隐瞒公爵吗？”

第14章 恶役救世主
马车缓缓驶过巷子，拉车的是通身没有一根杂毛，军中战马级的壮马，它鼻中不满的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希律律！”
拉车的男人从身形上看上去是一名战士，或者佣兵，探员什么的，绝对不像一个简简单单的车夫，他头戴一顶宽圆檐帽，遮住了脸，身旁放一把剑，身上隆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的爆炸感。
卢斯.亚里士左手持着缰绳，右脚屈在行辕上，神色有些不满，他回过头冲马车里喊道：“瑟娜小姐再转一个弯就到东城区了，你要去哪条街道？”
一只白皙的手掀开车帘。
少女探出头来，望向慢慢变得脏乱的地面和街道，扭头向车中问道：“你觉得哪里更合适？变成饥饿野兽，快饿死的人，哪条街道多一点？”
这辆宽大的黑色马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常见规格的马车，车轮辗过污秽的泥水，发出“吱呀”的微声。
一脸严谨的中产阶级红发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瓦埃勒大道41号吧，那儿是个知名的贫民窟。”
“瑟娜大人，您是打算抓一些贫民作为黑魔法仪式的素材吗？这是触犯法律的，他们再穷也是公民，并不是奴隶呀。”
杜德.玛丽亚想到什么，不禁打了个哆嗦，但还是追问。
瑟娜双眸睁大，瞥了一眼对方，解释道：“不是哦，为什么会那么想？你所追随的人，我，可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连光明女神的宠儿都是我的朋友呢。”
实战考试中签了工作契约的杜德.玛丽亚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你该不会信了什么谣言吧？”瑟娜轻声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杜德.玛丽亚一脸慌乱的挥舞着双手，连连否认。
开什么玩笑，温柔善良？您可是王国第一恶女啊，会用孩子的心头血举行邪恶仪式的恶女，那什么光明神的宠儿被骗了吧？真是可怜。
瓦埃勒大道41号大街。
这里阴暗、潮湿、长满了霉斑，道路被高高的墙围住，仿佛因为贫穷，连阳光都不眷顾这里。长着苔藓的墙脚下，几名瘦弱的病人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
他们靠着墙跟，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吸着空气。街上玩闹的孩子，每一个肚子都大得不正常，大大的脑袋配上瘦骨嶙峋的身体，披一件布满破洞的烂布，看上去说不出的悚然。
杜德.玛丽亚看着那几个穿着漏风衣服的孩子，攥了一下自己衣角，却没有帮助他们，这样子的人太多了。
“……真可怜。”
瑟娜冷冷道:“神殿不管的吗？”
约克郡大多数是有地的农人，生活虽绝不富裕，但却稳定。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城市里失业、没有工作收入的贫困市民的下场。
她知道这个世界贫富两极化严重，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直面过。
“神殿是有安排救济。”卢斯.亚里士突然插话道，“但是每个神殿发放的救济粮食是有限的，只有运气好排队排得到的人，才能被照顾到。”
“一般凌晨五点去排队，不到正午十二点，救济粮食就被领光了。这里住着的大多数是生病的成人和孤儿，每一个奥都人都知道，沦落到瓦埃勒大道41号，就别想再爬出来了。”
“您是要救济他们吗？我会为你安排好，但这对整座城市，整个奥克兰来说不过是滴入大海的水滴，是看不见一丝水花的。”
他语气嘲讽，表情诚恳：“瑟娜小姐你是贵族的高岭之花，不应该踏足这里。这里配不上你的光临，你到此处，只会被这街道的病毒玷污双脚.我是你父亲的弟子，有守护好您的义务。”
瑟娜脸色平静的过分.
她沉默了会，道：“虽然我并不是要帮助他们，但身为正义的骑士……你对群众比我这个公爵千金还要冷漠呢。”
卢斯.亚里士愕然，没想到会被对方这样评价，忍不住反驳道：“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大陆都太常见了吧，我忠诚的是狮心公国和奥克兰王国，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就算去神殿找主祭司忏悔……我也是这个说法，而且我不认为，主祭司会觉得我有罪。”
瑟娜望向这片贫穷和疾病笼罩的街道，耳朵里听着正义骑士、王国最天才的年轻剑士理所当然的话，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畸形孩子，第一次产生了要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的想法！
“把后面马车上的食物搬过来。”
车上的钱和食物，她本来是准备拿来买命，买一个烂人的命，买一条拿来完成系统任务的命。他最好是个畜生，欺男霸女，连亲生儿女都希望他死，这样她才能好过些，才不至于愧疚。
“您是想把食物直接分给他们吗？”
卢斯.亚里士皱了一下眉，“最好不要这样，现在最适合这些人的食物绝不是什么蛋糕、黄油面包、烤鸡、红酒……得给他们喝白粥，不然这群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只当这是一个无知的贵族小姐，一时的心血来潮。
“照做。”瑟娜道。
卢斯.亚里士只能无奈的走到后面的马车队里，喊其他人一起把马车上的食物搬到前面去。
食物的香气飘散，色香形味，无一不诱人。
大餐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摆在面前，，贫民窟的住民集体躁动了，无论是成人还是孩子他们死死紧盯着瑟娜等人，眼里仿佛发出绿油油的光。
看上去不像人，更像是一群饥饿的狼。
如果不是害怕食物旁边那十几个武孔有力的骑士，恐怕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抢夺了，绕是如此，阴暗的屋子里头，也有人抓紧了椅子或木头，想要当做抢夺的武器。
他们的目光让那十几个骑士感到一丝危险，有人不由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街上的更多的人。开始了哀嚎和带哭腔的呐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们卖力的表演着，恨不得其他人就此消失，好让贵人第一个怜悯自己。
瑟娜微不可查的抿唇。
她必须在这里面挑选一个人渣，亲手杀了吗？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她本来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并不可遏制的坍塌，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一定要被那个烂鬼系统控制呢！？
她咬了咬牙，不停顿的，挥出魔法飞弹，将面前诱人的食物轰杀至极，完全粉碎、烧成焦炭。
“啊！”
惨叫响了起来。
她恨恨咬唇，看吧，你连这点惨叫声都受不住，更别提杀人了，就算这次杀了人，那之后呢？之后那个系统又会要她做什么？屠城吗？灭种吗？
那还是她吗？
东城区瓦埃勒大道41号大街上的贫民们愤怒而绝望，成人、孩子、所有人眼里的光，随着食物消失，变成漆黑的空洞。
喧闹的惨叫声里，她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瑟娜看了一眼卢斯.亚里士，为了掩饰自己奇怪的举动，只好冷酷道：“这些食物是本小姐剩下的，我吃的东西怎么能被你们玷污呢……你们这些贫民就只配吃白粥。愿意吃白粥的就上后面的那些马车，我会命令神殿给你们准备好的。”
卢斯.亚里士神色微变。
听说瑟娜.狮心是因为精神焦虑而晕倒的，这是终于疯了吗？
杜德.玛丽亚抱住自己的金边眼镜瑟瑟发抖。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恶女的传说果然都是真的！
瑟娜淡淡道：“去万物女神主神殿，带上那些愿意跟过来的难民。”
几乎所有人都跟了过来。
他们麻木的跟着马车，犹如一根根活着的薪材。
瑟娜望着窗外，这一刻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心仿佛被火红蚁咬了一下，不重却难以忽视。
“神殿这边麻烦帮忙照顾一下，这些孩子以后就是狮心家的人了，之后本家管家会来签订契约，在十六岁能做事情前，请给他们安排一些不重的杂役活。”
瑟娜对一旁的教会管事道：“学校他们是一定得去的。去民法学校还是教会学校，由他们自己决定。费用方面……今年年底给教会的捐款，我会做主再加多一万磅。”
“当然没问题，尊贵的狮心小姐，一切谨听您的吩咐。”
教会管事在旁边连连点头。
瑟娜扭过头对卢斯.亚里士吩咐道、：“这些成年人有病的就送去医院，治好或者死亡为止，费用都由我们狮心家出。开支结算出来后，我会给医院开张银行本票的。”
“没病的那些成年人不管他是不是无赖、懒汉，一人给20先令让他们自生自灭，听明白了吗？”
“好的。”
忙到黄昏将至，一切才都尘埃落定。
瑟娜望向眼前这些饥渴地喝着白粥的贫民，很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们的模样，简直就像白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这一点点食物，又让他们眼里有了光，让他们又成了好人。
孤儿们喝完粥，集体被带去洗澡，还换了衣服。
当听牧师说以后他们就生活在这里了，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等听到他们甚至可以去上学时，瘦骨伶仃的孤儿们不少人当场哭了出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孤儿少年抹干净眼泪，跺了下脚，下定了决心。他冲了出去，拦住了正准备上马车瑟娜。
“贵族、恩人小姐，可以请您等一下吗，我有个消息想要告诉你。”
他要把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那个给了他未来的贵族小姐，虽然对方看起来既不善良也不纯洁，但他决定相信她。
这个秘密应该被人知道……
想到那天在下水道里看到的场面，孤儿少年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瑟娜挑了挑眉，以为对方可能是担心未来在神殿的生活，拎着裙摆，又下了马车：“什么事？”
孤儿少年向左右看了一看，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城市底下大概有上万个人的尸体。”
“两个月前，我实在饿的不行，想着可以抓老鼠吃，那天和往常一样追着一只大老鼠进了下水道，是从北城的下水道口进去的，我跟着它在黑暗里东拐西拐，不知道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就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尸体如山般堆在一起，那长着紫红色的班，不停渗出脓黄的体.液，一具具仿佛地狱没有尽头，许多老鼠在啃噬这些尸体。”
回忆起那晚的事，孤儿少年不停地打起摆子。
“我吓傻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跟着一只饱餐完的老鼠……迷迷糊糊追着它，跑出了那个地洞。”
“出来的时候，我在西城区……”
孤儿少年的声音更细不可闻了：“这件事肯定有问题，放着不管不知道王都会发生什么事，但我谁也不敢说，不敢去警察局，也不敢告诉探员。我不信任他们……那是在西城区，我害怕。”
西城区是贵族区。
“我怕被卷入到什么事情里。”十二三岁的少年眼睛有着泪水。“我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
“那之后……我连老鼠也不敢吃了。它们吃人的尸体啊！”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要别人说。”
瑟娜望着男孩的背影，不自觉咬起右手大拇指，老鼠这个事虽然心里已经打好了预防针，但她想都没想过……已经有上万人因此而死亡。
她回到马车上，只觉脑袋仿佛都停止了思考，到底是谁做的！这种玩弄生命，突破人性底线的事……
是谁那么不可饶恕，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去查。”瑟娜冷冰冰的对着窗外的骑士道，“最近半年的失踪人口是些什么人，最后都接触了谁，去了哪里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去袭击警察局的档案室，也要把这个事情搞清楚。”
要不要去探查那个下水道里的尸体山？
害怕打草惊蛇。
瑟娜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先给父亲先写封信。
马车继续前进，进入干净的街区，穿过优美如梭的一排排樱花树，抵达奥克兰第一学院。
瑟娜走出车厢时，下意识的看了眼车夫，另外一名游戏可攻略男主——卢斯.亚里士。
他笑容诚恳，目光亲切而温和，似乎对那男孩的悄悄话真的没听到的样子。
他是真的没听见吗？还是装的？
他明明是一级月阶战师，堪比魔导师的存在，
瑟娜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推开别墅的门，回到自己房间中。
她坐在下面的木制书桌前，沉吟良久，终于决定好要怎么写这封信。
她并不打算将下水道尸体的事直接写入信件中，一是因为消息还没有被确切的证实，二是因为有万一泄密的可能性。
手持着羽毛笔，笔尖却迟迟未能落下，墨水因此而滴落在牛皮纸上，纸面被墨水的痕迹搞得一塌糊涂。
瑟娜将这张纸抽出放到一旁，才在另外一张崭新的牛皮纸上写道：
“给亲爱的、尊敬的父亲大人克里斯公爵 ：
敬爱的父亲大人，很遗憾因为学业的缘故，我必须长久的离开家乡，再难聆听您亲自的教导。万物之主复苏众生，我有一件事尚未知晓的事情，非常想要请教您。
魔法学院里我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我在这里生活的十分愉快，但是比起生活在象牙塔时候的自己，我看见了更多的人，老人、孩子、女人、工人、残疾人……许许多多的人过着贫困交加的生活。
这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们能不能用魔法力量融入到社会生产中？将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打破，这一定会对这个时代产生良性影响的。
经过试验，我得到一些有趣的结果，比如我发现电的产生其实是一种磁力原理，只要利用魔法将储电池研发出来，并掌握储存的方式——这种清洁的能源，可以极大的降低整个社会对魔石的使用需求。
燃烧中的开水壶冒出的蒸汽也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通过风系魔法师，我们可以制造出极为优秀的气阀，只需要一个风系魔法师的定期检查，我们就能轻易的将这个划时代的发明推广到全世界。
而且通过观察码头的卸货方式，我发现了用一种滑轮装置可以更省力的卸货，如果我们在地面安装这样的轨道，制作出铜皮或铁皮的长蛇车(能容纳几百到上千人)利用魔法装置或者电力、蒸汽作为驱动力，以后也许从约克郡到王都只需要半天时间。
我想让这个时代变好，我希望让这个时代变好，您能帮助我吗？
我请求您的帮助，望父亲大人近期前来王都一唔，请务必，拜托了。”
瑟娜将信放入信封里，拿起文封对着光线看了看，感觉到若隐若现的文字能透过信封，谨慎的又加了一层文封，最后才亲手用魔火漆印上家族徽纹印章。
若是有人强行打开文封，信件就会自焚。
完成这封信后，她第一时间唤来洛璃，将信件寄走。
还有什么适合在这个时代魔改、能大幅度提升民生指数的科技？水稻杂交、疫苗研发、化纤提取、生物克隆、智能机器人、核能发电站、因特网……
瑟娜抱着深蓝色的英短猫，有一下没一下的畅想着，渐渐地，嘴角微微上翘。
魔法系一年A班。
卢瑟福.马休站在讲台上，手里持着一本黑色魔法书，语速极快地讲着魔法元素微粒的构成。
瑟娜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眼前光线忽然一暗，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她抬头一看，发现卢瑟福.马休在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身后。
她转过头去。
优茜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傻乎乎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呵！”卢瑟福.马休冷冷的笑了一声。
“看来我们的神使小姐，已经厉害到不需要学习课本上的东西了！那就请你出去吧！”
优茜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我让你出去。”卢瑟福嘲讽道。
瑟娜这两天心里一直记挂着克里斯公爵的回信到哪了，根本没睡好，看了眼唯唯诺诺的优茜，干脆站了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优茜拉走了。
根本不管身后的卢瑟福.马休是怎么的黑脸。
优茜看着教室的方向，一步三回头，很是担忧：“你这样做，不就连你也会被他讨厌的嘛！你不用为了帮我……卢瑟福本来只是看不惯我而已，我担心连你也会被那毒舌怪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