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救世主(4545)

出了教学楼，两人走在校内的走道上。
瑟娜道：“这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想出来看看我的信到了没有。”
想到克里斯公爵，瑟娜心里有底气的同时，又有些紧张，父亲大人是一定会支持自己改.革的，但是从边境到奥都需要的时间……她担心这期间放着不管，那些吃人肉的红眼老鼠会发酵成更大的灾难。
“您好，请问今天有我的信件吗？”
瑟娜来到传达室，语气轻柔地问道。
骑士们进不来学院，所有学生的信件统一由传达室保管。
传达室的值班是个退了休的魔药学老师，瑟娜这两天经常过来，和对方也混了个脸熟，他晃悠悠地站起来，打开上了锁的玻璃柜，慢慢翻找了一会，才捏着封信走出来，八卦道。
“一天来问三次，那么心急，是情书吧？”
瑟娜压抑着想要一把抢过信件的冲动，勉强微笑道：“谢谢您了。”
她甚至顾及不到优茜就在身边，一拿到信件，就迫不及待的撕开文封，从文封里取出信件，迫切地想知道，父亲什么时间能到达王都。
克里斯公爵的字迹和他的武技一样，充满着霸道色彩。
干净的第一页信纸上只有两个字：放弃！
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意思？
瑟娜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克里斯公爵会不支持她？社会总产值提升，大多数人都会变得更富裕，哪怕部分人难免会被卷入时代的浪潮中成为牺牲品，但从结果来看……大部分的公民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她想做的事绝对不是不正确！
她咬了咬嘴唇，旁边优茜关心道：“怎么了”
瑟娜摇摇头，没有理会优茜，匆匆忙忙的翻到第二页，信纸上依旧是缪缪几句话：
“第二纪结束后，建立文明至今，不是一百年也不是两百年，第三纪已经足足过去了六千多年，为什么从来没人去做些事情？你好好思考出答案吧……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才智和想为人类做些什么的心情，超过以往六千多年所有人的总和，那你还是做一个单纯的贵族小姐就好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
宛如掉进了一个黑暗冰窟中，瑟娜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里是正确的出口，只有彻骨的冷意袭来。她想啊想，却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在历史的迷雾中，阻碍了整个人类足足六千年的发展。
这为了什么？
而这件事情的知情者又为了什么，心甘情愿的让整个种族套上文明的枷锁，无视生产资料的不足，让无数的同族因为疾病和粮食而死去。
到底为了什么！要默默的遵守着这样的规则！
一时之间，瑟娜只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清了。
卢斯.亚里士，王国第一天才剑士，隶属号称正义的骑士，这样的人都不在意普通公民的性命，那么……几万人的性命在自己父亲眼里真的重要吗？
这样的分量，哪里有一点比得上六千年的尸山骸骨沉重？
她再一次确认了在这个世界自己就是一个异类。
并且永远不想变得跟他们一样！
“我要自己去……我必须得自己去。”
一天后。
一只被施了迷幻咒，精神错乱的红眼老鼠“吱吱吱”的跑在前面。
十几个骑士跟在老鼠身后进入地底，又将它控制住放回笼罩里，确认安全了，瑟娜才和洛璃跟上。
通道一开始又狭窄又潮湿。
瑟娜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地底的岩壁，只有手掌磨破了皮。
“这些狭窄的地下水道还真是令人厌恶。”
瑟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洛璃拎起手中的魔法灯笼，橙色的灯光打在瑟娜仍稍显稚嫩的脸庞：“你说……那上万的尸体的事，是真的吗？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那些骑士去探查好了。”
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这只是个未证实的消息。
亲自验证这件事却成了她的使命。
“不！”瑟娜拒绝。
洛璃不理解：“为什么？！”
瑟娜压低声音，幽幽道：“我在第一现场，才可能把这件事闹大，曝光在阳光底下，让腐烂的恶臭蒸发,我担心我不在现场，他们可能全都要被凭空消失也说不定。”
她用下巴轻点前面的骑士。
因为克里斯公爵的回信，她觉得也许这些尸体……在奥克兰，在整个大陆，都不是新鲜事。
她不能接受！
“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我才要赌上一切！”

第16章 恶役救世主
那肉山下，瑟娜只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冰冻住了灵魂，盘踞精神，僵硬肉身，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身边的人哗哗哗呕了出来。
幽暗中，无穷无尽数不清的人类尸体垒成肉山，被眼冒红光的老鼠三五成群的不停啃食。
什么是地狱？
这里就是。
呕吐物和血腥味、腐臭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就像是打开了连锁反应一般，十几名骑士喉头一紧，跟着也吐了起来。
瑟娜强忍着呕意，直起身子颤颤巍巍道：“去……去两个人去警察局报警，闹得沸沸腾腾懂吗？让来围观的人群越多越好，给我把事情闹大。”
“遵命！”
两个骑士抢先接过任务，飞速消失在地道。
瑟娜想了想又道：“再去两个人，你们负责在市井里散步谣言，就说西城区下水道里发现了某个第二纪皇帝的宝藏，大概……价值一百万磅左右!”
“洛璃你也去，那我们在王都的人员动起来。”
和所有国度的情报组织都不一样，她建立了一个以平民为主体的创立情报机构，有蜘蛛丝般的网络，优点是人多，缺点是节点脆弱。
这是为了提前找到主角建立的，没想到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却是为了造谣。
两名骑士领命小跑了出去，瑟娜来来回回在洞里低着头走着，不想去多看摆在面前的罪孽，卢斯.亚里士突然安慰她道：“别自责，就算害怕也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瑟娜沉默地摇摇头，此刻萦绕在心头，只有冰冷的怒火。
这冷焰燃烧了所有畏惧。
一只吃饱的老鼠，眼里冒着幽幽红光，颠着跑不动的大肚子，提溜提溜慢悠悠的晃过瑟娜身边。
她盯着这只老鼠，突然伸脚，啪叽一声将老鼠踩住，鞋底用力一碾压它就成了肉酱，唯恐它死得不彻底，甚至还用力扭了一扭鞋底。老鼠血沫里冒出白色的细泡。
“吃人都得死。”
她下定了决心，接着命令道：“再去两个人，一个去通知王太子，就说这里可能发现了侵蚀人传人的老鼠源头，其他的不准说，问你就说不知道。”
“另外一个去我学院通知，”瑟娜顿了顿，在人选上斟酌了下，“魔法系院长卢瑟福.马休，就说这里有邪神举办的邪恶仪式，如果他不肯来，你就跟他说我愿意给系里捐赞助费，价码随他开。”
两名骑士身后，警擦局的探长姗姗来迟。
瑟娜看着这一幕眉心一拧，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摆明是故意拖延时间，来的只有一个探长和眼前这十四五名探员，没有她所期待的围观平民，也没有能负责的督察或治安官，哪怕副职也没来。
明显的，这里被封锁了。
自己被敷衍了。
要知道这里是王都，奥都警察局设一个督察一个治安官，三到五个副督察、副治安官，再接下来才是五十几个探长，一个探长手下有一到三个探员，一个探员底下有三到五个民兵。
这么大事情，来一个小探长，是什么意思！！
瑟娜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跟在警察局探长身后的杰夫.紫荆和比尔德.费奇，这两人一个实权侯爵和一个兵权伯爵。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日安，瑟娜小姐，自从王宫秋季舞会一别，在下万分想念您美丽的容颜。”
紫荆侯爵杰夫.紫荆做作的一弯腰，也不理会这阴森可怖的现场，用宛如舞会问候咏叹调，寒暄道：“像您这样温文美丽的淑女，怎么能出现在这种污臭腐败的地方？”
瑟娜沉默了会，伸出左手假笑：“偶然，您呢？”
杰夫.紫荆一脸意外地接过她左手，俯身印了一个吻。
这是瑟娜第一次向这名男人伸手手腕，说不出为什么，她本能的戒备这个人，不想靠近他，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受他的吻手礼。
杰夫.紫荆介绍身边的人道：“玫瑰一般的姑娘呵，好教你知道，我是陪着我的好兄弟比尔德.费奇来的，他是兵部省的长官。”
兵部省是负责警察局、城防军队、军队后勤调动的直隶上属部门。
警察局出来那么大事情，兵部省长官下来也算合情合理——如果不是来得这么快的话。
比尔德.费奇没等杰夫.紫荆替他介绍瑟娜，便站出来。
他瞥了瑟娜：“我认识你，废话请不要多说，很感谢瑟娜小姐你发现了这个线索，现在请退出这里，我们专业人士要开始工作了。”
瑟娜皱了皱眉道：“我可以作为第一目击者协助调查。”
“不需要，我们还没沦落到让一个未成年少女帮忙的份上。”
比尔德.费奇不留一丝余地。
瑟娜冷笑：“您不觉得那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这个洞穴很不可思议吗，要知道永远的躺在这里与黑暗、蚤虱、老鼠、臭气、污浊相伴的灵魂可不止一个两个，那么多人失踪，警察局就从没立案深究过？”
比尔德.费奇淡色的眼珠子盯着瑟娜。
“那是我们内部的事，之后警局会开启内部自查，但是那和你没半点关系，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瑟娜抬眉：“我父亲常年率领着五个军团在边境防守匈利帝国，我和他见面不多，但他时常告诫我，一个贵族想要做什么，应该由她自己做决定。”
比尔德.费奇没有任何感情的笑了，嘲讽道：“小姑娘，别试图用一个不在现场的人压制我，如果你不想被我以妨碍军务的名义扭送到监狱里就立刻离开！你父亲是了不起，但你可没任何职位。”
“教你个生活智慧，狐假虎威也要看对象，我和你父亲向来政见不合，如果你稍有了解就不会不知道，这里可不是你的游乐场。”
瑟娜咯咯笑了起来。
“您听说过我的名字的吧，得罪了我父亲，您可能没事，得罪了我……”
“绝对不会没事的哦？”
卢斯.亚里士把右手握在剑柄上，狮心家的十几个骑士也渐渐把警察们围在中间，呈现一种包围的态势。
警察局的十几个人朝武器伸手，进入战备状态。
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
“啪塔——啪塔——”
远处传来脚步声。
听起来人很多。
摩耶.奥多第一个出现，身后跟着一个团的士兵，有战士有魔法师，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好久不见。”瑟娜道。
她挥了挥手，示意狮心家的骑士撤下。
“亲爱的，还真少见，你主动找我。”
摩耶.奥多先诧异地看了眼杰夫.紫荆，再看向比尔德.费奇，纳闷这两人怎么出现在这里，，才朝瑟娜打了声招呼。
瑟娜轻轻一笑，让开道路。
他才注意到狮心骑士团身后那上万人的尸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虽然带了一个团，但只是打算用来完全的歼灭老鼠的。
摩耶.奥多强装着镇定。
卢斯.亚里士打量了眼他，慢慢让开路。
摩耶.奥多走到瑟娜身边低声道：“宝贝，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啊，眼睛没看到眼前那些吃东西的老鼠吗？这就是被污染变异的原因。”
瑟娜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纠正对方的叫法。
摩耶.奥多一阵语塞。
胃有点难受，可是看大家都那么镇定，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他咳嗽两声，叫来一名风系魔法师吩咐道：“这里污染源太多了，你去通知所有神殿，让他们都派人过来。
比尔德.费奇站出来阻拦道:“王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兵部省的事，请您不要越权干涉。我担心会越帮越忙。”
“呵……”
说他越帮越忙？这人是什么个东西？一个伯爵而已。
摩耶.奥多看了眼杰夫.紫荆，勉强给他一分面子，道：“我经手主导的一个重大案件也和这有关，你的知情权不够，请不要随便插嘴。”
比尔德.费奇一阵语塞。
摩耶.奥多不想跟比尔德.费奇继续浪费时间，挥挥手让人继续去通知神殿。瑟娜若有所思地望了眼他，这就是权利吗？

瑟娜难得对摩耶.奥多和颜悦色，用上尊称。
“摩耶殿下，如果您有带着魔法师的话，麻烦先让他们仔细检查现场，我担心这里存在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摩耶.奥多抽调完几名魔法师去检查仪式。才绕过卢斯.亚里士，走到背对肉山的角度站着，双手抱肩膀，一脸傲慢地看着瑟娜。
“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
瑟娜将擦伤的手藏到身后。
摩耶.奥多皱眉捉过她的手，将受伤的手掌托在手心，用力吹了吹：“不能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里环境很污脏，你别不当回事，一不小心被病毒感染、甚至被不知名的力量侵蚀，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瑟娜抽回手，“你逾距了。”
摩耶.奥多冷笑，见伤口的血丝仍有渗出，命令道：“来一个光明系的牧师，给她洗礼。”
一阵荧白的柔和光线弥漫。
瑟娜一阵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圣洁的力量，让她本能的不舒服。
她面上不动声色，将这种感觉暗暗埋藏在心底，微笑道：“谢谢您摩耶殿下，我感觉好多了。”
“恩。”
摩耶不再多说。
比尔德.费奇看这里被神殿接管已经成为定局，不想看王太子的恋爱戏码，也不想理会警局小啰罗，索性直接离开地道。
杰夫.紫荆沉吟了会，挥手向摩耶.奥多示意。摩耶有些不满他轻慢的态度，但还是跟瑟娜说了声，陪他走出洞穴口。
紫荆侯爵杰夫.紫荆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是王太子党的有力人物。
两人一起步行在黑暗中。
杰夫.紫荆用轻到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告诫道：“殿下……你不应该介入此事的。”
说完就朝比尔德.费奇的方向追去。
摩耶.奥多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报告！这里确实发现了不明仪式的痕迹。”
“不明仪式？”
神殿骑士看向王太子，摩耶.奥多点头首肯，才汇报道：“那是一种类似古神的符号，拥有着不可名状的属性，除了高深的魔法师从真实底层去观测，我们无法得知它的含义。”
“古神？”
瑟娜追问。
这名看起来级别挺高的骑士却不说话了。
神还有分今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古神和如今人们所信奉的正神有什么不同，古神是否就是邪神？
瑟娜心神不定。
摩耶.奥多眉头一紧，跳过这个话题，向旁边的瑟娜解释道：“看来我们得等神殿那边的祭司大人到了，利用他们高深的魔能修为探测就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仪式。”
“高深的魔能修为？”一个刻薄的声音从洞穴口传来，“你是在说我吗？”
来人穿着一身黑法袍。
“院长大人。”瑟娜很是欣喜。
第三方力量，终于入局。
虽然这人毒舌了点，难打交道了点，但胜在立场干净，有他在场起码她不用担心被别有用心的假信息蒙蔽。
“您什么时候来的？”
瑟娜蹬蹬蹬地跑到卢瑟福.马休面前，一副乖巧的样子，好像前阵子在魔法元素构成课上闹事的人不是她一样。
“愚蠢的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谬误了吗？您巴结力量的样子，可真像一条鼻涕虫。”
卢瑟福.马休瞥了眼她，一点情面也没留。
瑟娜尴尬地笑笑，又乖巧又可爱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是为了研究邪神的仪式，还是为了要赞助费。
如果是赞助费，她就可以强硬一点了。
“因为一个和虱子长着一样脑袋的女学生，自不量力、多管闲事，我怕她一下子就被邪神给碾碎了，新生死亡，造成我的工作失误。”
瑟娜更不好意思了，卢瑟福.马休的毒舌嘴巴再坏……毕竟人家是担心她才过来的。
“不好意思嘛。”
道歉后，她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卢瑟福.马休身后，介绍道：“前面有发现据说是……古神的仪式符文。您过去看看？”
整个山洞里的血色映入眼底，卢瑟福.马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