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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堇色蝉)


小姑娘眉头越皱越深,小脸鼓起来,像只圆滚滚的小鸡仔。
对面的元宝看在眼里,小声安慰:“姑娘别太操心了,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府里,我不替小姐操心,还有谁能替她着想,难道要靠老夫人?”
采晴伶俐的反驳,看元宝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直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忙打发他:“行了行了,你回房去睡你的,我自己在这儿等吩咐。”
“嗯……”元宝呆呆应着,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采晴把门关好,又迫不及待地把耳朵贴到墙面上。
依旧没有声音。
暴雨从房顶上倾泻而下,房檐庇护着安静干燥的房间,给人一种格外舒适的安全感。
柳云溪跪坐在地上,低下眼眸看着软在自己怀里的少年,想问他什么,良久也没能开口。
少年对她的依赖已经超过了陌生人之间该有的友好程度,已经明显到她无法忽视,大概跟在她身边的采晴也感受到了。
这个人,为何对她如此亲近……
他身上只穿着一层寝衣,薄薄的贴在身上,而自己身上的外衣一路走过来时沾染了水汽,又被少年哭湿了一片,穿在身上感觉潮乎乎的。
雨什么时候停?
沈玉衡什么时候从她身上起来?
安静的待了一会,丝毫不见身上人有挪动的意思。柳云溪身为女子面皮薄,此刻也不得不开口。
“什……”差一点叫出全名,她顿了一下,才又说,“玉公子,已经很晚了,如果你感觉好些了,就去床上歇着吧。”
赶紧从她身上起来。
闻言,埋在她颈窝间的小脸左右摇晃两下,两声拒绝的嘤吟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就是只可爱乖巧的小兽。
柳云溪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差点激动起来的心跳。
这人真的是沈玉衡?那个孤狼一般狠戾的男人,脸上只会沾血,怎么会被自己的眼泪沾湿一片。
她实在无法想象,可见到那张脸,又不可避免的将两人联想到一起。
犹豫一会儿,她还是开了口。
“玉衡,你为什么想留在我身边?”
这是她正面问他的第二个问题。
如果不是她猜测过的监视,那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为什么非要留在她身边。
她很想知道。
出于谨慎的考虑,她并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也就不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沈晏”这两个字,甚至连他的完整的名字,她也不会说。
既然他说他叫玉衡,那自己这样唤他就是了。
少年半眯着眼睛,几乎要在她身上睡过去,听到了她认真的提问后,闭上眼睛,缓缓答。
“因为你抱过我。”
闻言,柳云溪眨了下眼睛,默默将抱在他后背的手松开了些。
抱都抱过了,现在收手已经晚了。
她只是在马车上扶了他,意外的抱住了他而已,这么一点小事,何必如此记挂。
渐渐的,她沉默了。
一个母妃早逝的皇子,不得皇上疼爱,只能依赖皇兄和皇兄的母妃,若是沈晏待他好,他必然能像正常人一样长大,可惜……
沈晏对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长期被忽视、缺爱的孩子,寡言少语,畏畏缩缩,碰见一个稍微对他好一点的人,就会视若珍宝,盲目信任。
就像她在娘亲刚过世的时候,悲伤、茫然,也会把奶奶当做知心的依靠,无话不谈。过了大半年才发现,奶奶照顾她的心情,只是为了让她多给柳依依行方便。
一片真心,所托非人。
她与沈玉衡竟是同病相怜。
沉思片刻,柳云溪轻抚他的头发,轻声道:“既然你愿意,那就留在这里吧。”
在这里,留在她身边。
如果她不管沈玉衡,那他伤好之后回到京城,还是会成为沈晏的棋子,被打压,被利用,为沈晏的野心付出一切。
她留下他,何尝不是提前折断了沈晏的一条臂膀。
没有她柳家的真金白银,和沈玉衡明里暗里的出生入死,沈晏想做皇帝也没那么容易。
她是该留下他,对他好。
柳云溪长舒一口气,心中拧巴的结终于解开了。
她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一手揽住少年的后背,一手从他大腿后环过,把人抱在身上,摸黑站了起来。
“唔!”
昏昏欲睡时,身体突然悬空,少年小声惊叹,往她身上扒得更紧。
怀抱着少年,柳云溪掂量着他的体重,感觉比初次抱他时重了一点——得多喂他吃点好的,他的身量比起同龄男子,还是太瘦了。
墙角距离床榻只有几步远,她没费什么力气就走到床前,俯身把少年放到床上。
后背缓缓贴到褥子上,环在在胸膛上的手臂却没有垂下去。
低头看他,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
困倦的睡衣在他眼中蒙上一层朦胧的迷离感,像透过薄纱的光,欲语还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拉拉扯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柳云溪习惯了多想,现下被少年紧抱着不松手,又是在颇为私密的床榻上,瞥见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轻易就被勾起了那个困扰过她一阵子的美梦的回忆。
还真像,和梦里那副黏人的模样,实在太像了。
好在她是清醒的,少年身上也还穿着寝衣,不至于真叫人抛弃理智。
“放开,睡觉。”她冷静地说。
沈玉衡困的厉害,越是困倦就越害怕此刻的温存只是将醒前的一个梦。
他舍不得松手,更害怕梦醒。
眉眼颦蹙,对着这个几乎跟他没有关系的少女,大着胆子问了句:“你走了,是不是就不来了。”
问的还挺理直气壮。
柳云溪被他给问笑了,双手撑在他脸侧,上半身伏在床榻上,反问:“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来?”
她换了姿势,在两人之间撑开了些距离,沈玉衡没办法挂在她身上,只得躺在榻上,余下两只手还在她衣服上抓着,不肯松开。
被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自觉的脸红,眼神躲闪。
“你昨天没有来,今天,也差点没来。”
声音越说越小,嗔怪似的。
呼吸声在两人中间荡开,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晕开些许潮湿的热意。
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心跳,连窗外的雨声都在耳中变小了。
柳云溪没理由回答他的疑问,可眼中看着少年失落又有些委屈的表情,不自觉就为自己故意的冷落找起了理由。
除了他,还有谁会满心满眼的苦苦等着见她一面。
“昨天看账,还有客人到访,今天,有点倒霉……被人打了。”
听罢,少年的眼神顿时变得紧张,在她身上不住的打量,一眼就看见了她额头上的淤青,肌肤上还有一道划伤。
柔软的身体霎时间绷紧,他沉声问:“是谁弄伤了你?”
忽然变得正经,像是很看重她。
柳云溪轻松的挑了下眉,故意逗弄他,“告诉你,你要给我出气?”
“嗯,我替你打回来。”沈玉衡格外认真,攥在她衣裳上的手也跟着扣紧。
“哈哈哈。”
想到负伤的少年追着白发老太太满园子跑的景象,柳云溪没忍住笑出声来,调笑说:“她年纪大了,可禁不住你那么大力气的拳头。”
沈玉衡摆出了认真的态度,却被她明艳的笑声给听羞了。
只是跟她说话,听到她的笑声,都好开心。
他微侧过脸,小声嘟囔:“都被人弄伤了,你还笑。”
白嫩的脸染上绯红色,更好看了。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很容易脸红似的。柳云溪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看着他的脸,继续追问。
“是我受伤,你着急什么。”
“我……”少年的眼睛颤了一下,回过视线发现柳云溪在盯着他,脸颊的羞红变得越发浓烈,呼吸都变热了。
他紧张答:“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回报你。”
“你想回报我的话,那就把我叔父打一顿吧。”柳云溪盯着那张好看的脸,玩笑道,“他可是老太太心尖儿上的肉,连我都只敢坑他的钱,不敢动他的人。”
听罢,沈玉衡细细思考,随即认真的点了下头,“我记住了。”
柳云溪忍不住又笑了。
他记什么,都不认识她叔父,只怕出了这扇门,外头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吧,答应的也太儿戏了。
“记什么,先把你的伤养好吧。”她说着,从他身上起来,按下了他抓在自己衣裳上的手。
两人的距离拉远,柳云溪站在床前,转头看向窗外。
沈玉衡不死心的手又抓上来,捏住了她的裙褶。
“还在下雨,你坐会儿再走吧。”
外头的雨声比来时小了很多,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停。
柳云溪听着少年不舍的挽留,缓缓坐在了床沿上,从床尾取了一床新被子盖在他身上,安抚道:“你睡吧。”
等雨停了,她再走。
沈玉衡躺在床上,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如此从容地坐在自己身旁,仿佛此刻只是生活中最平淡不过的日常。
他闯进了她的生活,得以在她的日常中分得一席之地。
此刻,他感到无比的满足与放松。
所有人都畏惧阴险狠辣的六王爷,只有柳云溪会接纳一个脆弱又卑微的少年。即使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手段,他也可以安心待在她身侧,不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疲惫的困意袭来,他闭上眼睛,无知无觉的松开了抓在她裙上的手。
他感到万分庆幸。
还好是她。
还好,他能与她相遇。
这一次,他会保护云溪,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大周朝历经三代,延续近两百年,兴旺昌隆,国运正盛。
在普通百姓眼中,六皇子的出生是被爱意与荣耀包围的,他的母亲是最受皇帝宠爱的丽妃,出生之时,恰逢皇帝北征得胜归来,京城上下无不欢喜雀跃。
可是沈玉衡很小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父皇并不疼爱自己。
再长大些,他才知晓,当初父皇北征归来后,身体因为征战留下了很多顽疾损伤,时常被病痛折磨,一年复一年,痛得越发厉害,一天有半数的时辰都在强忍疼痛。
他的名字,玉衡,是父皇为了压征战后留下的血气,特意请大法师为他取的。
世间最纯洁无瑕的玉,代表崇高正直的衡,才能克制数不尽的杀孽。
如果说他的生是为克死,那母妃的去世,便是他堕落的开端。
那时他才七岁,不懂生离死别的年纪便遭遇了至亲的逝去,在一众哭声中,他懵懂茫然,整个人被悲伤的情绪裹挟,仿佛狂风暴雨中一片小小的树叶,被卷的七零八落,遍体鳞伤。
后来,他被拨去给梅妃抚养,梅妃的亲儿子,三哥沈晏也就成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们对他很好,宫里宫外所有人都那么觉得,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这样。
梅妃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点。
“要听你兄长的话。想想在这宫里,除了母妃和你兄长,还有谁会待你这般掏心掏肺呢?”
沈晏也说:“你不聪明,长得也讨人嫌,不爱说话,还傻愣愣的。不过我聪明,我有能力保护你,所以六弟,你只要依靠我就够了。”
只要他乖乖听话,他们就是和睦的一家人。
可人总有自己的想法,再乖巧的小孩子也会有突发奇想的时候。
十岁那年,在贴身小太监的鼓励下,他在皇子所的功课第一次考了第一,不但得到了诸位先生的夸奖,就连久久不关注他的父皇也在来梅妃宫里时,特意为此事在梅妃面前夸奖了他。
那时候,他第一次感到,原来凭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做到些什么。
可惜好运不长久,一个月后的骑射课上,他被人掳走了。
粗糙的麻袋困住了他的身体,一路的颠簸,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地牢里醒过来,身边倚着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太监。
脖子上、手上锁着重重的铁链,每挪动一步都会拖动身后的铁链发出沉重的脆响。
两个年岁相仿的孩子在昏暗潮湿的地牢里无助又彷徨,像狗一样被拴着,饿了三天三夜,哭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第四天,漆黑的角落里落下来“咣当”两声,是两把匕首。
“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外面传来的声音低沉阴森,沈玉衡想要挣扎询问,却连门都没有找到。
这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地牢,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逃出去。
不知是谁先发了疯,冲到角落拿起了匕首,铁链碰撞的声响如同暴雨一般回荡在黑暗中。
一旦开始,不死不休。
饥饿与恐惧驱使着两个孩子互斗,在漆黑的斗兽场里,没人注视着,无分贵贱,没有人性,只有生与死。
沈玉衡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皇子,是个人。
他只是想活着,哪怕是做只狗,没有人格,没有思想,身体的本能依旧驱使他一定要自私的活下去。
十岁的身体能有多大的力量,沈玉衡无法衡量,只知道自己身上被刺了好几个窟窿,起先是火辣辣的疼,后来连疼也变得麻木,彼此扭打在一起,如同原始的野兽。
曾经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此刻也是最想杀死他的人。
他什么也看不见,直到鲜血喷了一脸,温热的液体喷在身上,像大雨一样流了好久,几乎将他打湿。
黏腻的触感包裹着他,逐渐变冷的,是鲜血和他的体温。
小太监死气沉沉的倒在地上,“咚”得一声,铁链撞击的声响在他跪在地上的瞬间停了下来。
暴雨停了。
他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他满身是伤,躺在宫中的房间里,身旁是哭红了眼的梅妃和一脸担忧的沈晏。
“好可怜啊,怎么会经历这样的事。”梅妃用帕子擦泪,声音凄苦。
沈晏好心的提醒:“母妃你别说了,这种事传出去对六弟有害无益,不要再提起,就让他过去吧。”
梅妃喂他吃药,喝了药之后身体暖暖的,轻飘飘的,仿佛经历的痛苦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噩梦。
大概这就是家人的温暖吧,他想。
他们说了很多,说他可怜,被歹人掳走,说他运气好,活了下来。
可沈玉衡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他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再也不出头冒尖,蜷缩羽翼把自己隐藏在沈晏的影子里。
他不是什么皇子,他只是一只阴暗求生的狗。
只要听兄长的话,母妃和兄长都会对他好,他可以不用做个人,只做兄长的刀。
盗窃下毒,杀//人放火,他什么都做,只要是兄长的吩咐,他全都照做,为了兄长,他杀生无数,无所不用其极。
他再也不穿喜欢的红色,再也不轻信外人,再也不表露自己的情绪。
黑色爬上他的衣角,像那间密不透风的地牢紧紧将他裹住,他把自己的脆弱和崩溃都锁在了里面,用一个冷漠麻木的躯壳去面对一切。
直到……直到……
“你是谁,你还好吗?”
女子的声音响在耳侧,唤醒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他。
他刚去暗杀了太子欢迎加入七恶裙以污二二期无把以,追锦江连载文肉文党的禁卫将军,那是沈晏迟迟除不掉的一个心腹大患,他也没有把握能杀了对方,但沈晏一旦对他开了口,便不容他反驳拒绝。
为沈晏排除异己,就是他的价值。
这次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虽然成功的杀了人,但也留下了暗杀的痕迹,被人一路抓捕,自己身上也受了重伤。
他已经习惯了受伤,每次都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如果能撑下来就继续活着,如果撑不下来,那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清醒一点,别睡过去。”
女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昏昏沉沉中,沈玉衡睁开了眼睛。
黑夜里,他看不清女子确切的容貌,却认识她的声音。
柳云溪,她是兄长身边的人。
从江南来的女子,商贾人家出身,无名无份的待在三王府里。
旁人传她是兄长的心上人,也都折服于她精明的管理能力,即使没有名分,王府里的人也都愿意听她的吩咐,默认她是未来的女主人。
她和兄长一样,是站在阳光里受人追捧的领袖。
而他,只是胆小怯懦的庸人,只配躲在黑暗中,偷看她一眼。
他眯着眼睛,无声地倒向一旁。
“啊!”女子惊叫一声,下一秒,沈玉衡就感到一具柔软的躯体伏到了身前,她纤瘦的臂膀,抱住了他。
抱,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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