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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晚霞(星河白鲤)


毕竟,那间公寓她专门装修了录音室,隔音材料一应俱全,不像宋公馆,录个音也像做贼——作为某阅读平台的年度top1,《合欢宗的女修没有心》光一个书名,就已经足够让人斯哈遐想,加上作者文笔在线,意识流车开得飞起,即便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练功片段,都像是在po上的海潮里冲浪。
文本里的意识流车描写得过度香艳,裴拾音门窗紧闭、手机禁音,小心翼翼做了一晚上的贼,却没想到,在最后几个段落,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弄得功亏一篑。
“还没睡?”
辨认出声音的主人,裴拾音闭了闭眼,屏蔽了脑子里满屏的脏话弹幕。
心烦意乱地摘下耳机关掉设备。
“还没。”
带着火药味的两个字,让门外足足安静了半分钟,良久,宋予白才问他能否进来。
当然可以。
这里是他的家,她只不过是个寄居者。
一晚上的心血白费,得另外花时间修音剪音,都是凭空来的麻烦。
裴拾音起身开门,对上宋予白有些不太自然的目光,实在没什么好气:“干嘛?”
宋予白意外于她身上整齐的衣服,扫过一书桌凌乱的录音设备,这才将蓝底白字的书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裴拾音多看一眼都心烦:“您是不识字还是特地来告诉我,您翻了我东西?”
他无意跟她在一些不是原则的问题上做口舌之争,目光审慎而克制:“拾音,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裴拾音:“……”
乖乖听话搬回来,就是我最没想清楚的事。
她白了他一眼没说话,闷气在肚子里横冲直撞。
其实当年捅破窗户纸有唯一一样好,就是她可以完完全全不用在他面前伪装温良恭俭,否则叔友侄恭,她演得还累,只怕要精神分裂。
少女脸色实在太差,就差没把“赶客”两个字写在脑门上,宋予白知道自己今晚敲门或许不合时宜,但当年他出国太急,没料到她这么快就会面对婚育。
他好像一直觉得她没有长大,没有长大,就不会结婚生子,同样,也不会有震天骇地的欲望。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挥之不去,如软羽轻飘飘地扫在他的耳廓上,难言的痒意顺着他的耳道啃噬他的血管,心脏在每一次搏动里都能体会到酸麻。
宋予白闭了闭眼,深吸气,语重心长:“你知道生育对女性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家里多双筷子。”
赶紧走。
今晚重录第三期,至少4个小时打底,要真因为她的原因延迟更新时间,估计整个社团都会被平台上的用户寄刀片。
裴拾音自顾自低着头,玩着指甲旁边的小肉刺,像个不服管教的恶劣学生。
暖黄的落地灯将她额际的小绒毛都照得清楚,乌发被毛绒绒的鲨鱼夹随意夹在脑后,掉出来的几缕碎发搭在纤白的天鹅颈上,看着楚楚可怜——但也只是看着,而已。
他不知道她生来就是这样油盐不进的脾气,还是多年来被自己惯坏。
“孕吐会让你的食道灼伤,伴随头晕和心悸,你的皮肤会变得松弛,随之而来的关节骨缝会疼得你睡不着觉,水肿和失眠会伴随在你一整个孕后期,如影随形。”
这些都不曾在书中写明。
舆论只会告诉女性,做母亲的责任,育儿的快乐,却从不告诉女性,在成为母亲的过程中,她们可能面临的痛苦。
“婚姻对女性来说,不是必需品,同样,生育也不是。之所以结婚,是因为你爱那个人,之所以生育,也是因为,你相信,那个人愿意付出心血用心照顾你,事关人生大事的任何决定,对女性来说,都需要慎之又慎。”
裴拾音实在没想明白,他突然带着这本书,来对她这样循循善诱的说教,劝她不要结婚是什么意思。
谁要生孩子了?
叶兆言他也配?
懒得跟他解释。
裴拾音心里生气,脸上却还是一副很无所谓的顺从模样。
“没什么好不谨慎的呀,我的未婚夫,不是你们挑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注意到,眼前这个一直平和从容的男人,那双漆黑的瞳孔忽然剧烈收缩了一下,但转瞬即逝的懊悔仿佛也仅仅只是她的错觉。
“更何况,”她漫不经心地低头玩手指,“爷爷指不定还会高兴,他能早点抱上曾孙,对吧?”
沉默像一柄蜿蜒的寒刃,将原本就安静的卧室,染上白霜。
僵持的时间太久,久到她把十根手指都玩了个遍,才听到他滞涩的叹息声。
“你不应该被任何人的期望所绑架,这么潦草地决定你自己的人生。”
“那请问,我有选择权吗?”裴拾音听了只想笑,“我就连录个音,都会被人打断,门上挂着那块‘请勿打扰’的牌子,是摆设吗?”
宋予白茫然地眨了一下眼:“……录音?”
“是,广播剧。”
作为一个在二次元领域的山顶洞人,她这位小叔叔在听到“广播剧”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写满了迷茫。
一如她那天跟他解释,何为“419”。
如果说三年隔一代,他要是再长她一岁,两人都能隔上三代。
“广播剧就是——”正儿八经的解释在嘴边绕了个弯,又被她咽了回去。
横竖她今晚不痛快,所以也不打算让他痛快。
“在夜深人静时,为耳朵和注意力提供的一场深度spa,”裴拾音修长的食指在麦克风上点了两下,“而ASMR就是全方位模拟人所处的声音环境,来达到视听效果的一种技术,但录之前,就得先练练。”
宋予白:“……”
她牢牢盯着他的眼睛,笑弯的眼帘,像只狡猾的狐狸:“小叔叔你要试试吗?”
宋予白将信将疑,审慎看她的样子,像在衡量她说这些话的真伪。
裴拾音:“就当是陪练,行不行?”
“……”
“本来我一个人练得好好的,被你敲门打断,情绪都接不上来,你总得赔我吧?”
“……”
“还是小叔叔担心,我还想着,不知好歹?”
“……”
裴拾音向来最擅长装乖示弱,她垂头丧气,非常熟练地露出一个乖巧的小孩被大人质疑品行的受伤表情。
短暂的沉默后,宋予白轻声问她,要怎么陪练。
裴拾音弯了弯唇,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最后两段其实是辆隐晦的意识流车,但在脖子以下不可见的某平台,作者用她精湛的车技,从地下车库开出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伸手不见五指的猎魔洞内,阿兰若一双素手脱去薄纱衣衫,凝脂玉般的身躯就暴露在寒凉的空气里,她俯身下去,柔唇贴在剑尊耳廓,奶桃挤压在那人背后,似玉温香顷刻间就幽莲盛开。”
当落地灯被摁灭,卧室一片漆黑。
两道平稳、克制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当她学着书里阿兰若的姿势,站到宋予白身后,俯下身,将柔软的、泛着温润水意的唇,轻轻贴上他的耳廓。
明显察觉到男人僵硬的背脊,下意识的起身,是最本能反应,但很快,又重归从容、平静——
仿佛刚才那点落荒而逃的冲动,只是她的错觉。
黑暗里,裴拾音弯了弯唇。
她在他耳边喘息,呼吸起伏,暧昧早已震天骇地。
离得这样近,她感受着他皮肤透过来的灼热温度,能闻见他身上衣服干净的淡香,是熟悉木质冷调香,若有似无。
配合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鼻尖也在他耳廓摩挲。
接触已经逾矩到暧昧。
但宋予白却如同高台佛塔里的圣僧,平静到让人无所适从,一时之间,裴拾音大脑短路,最后一段的文本差点想不起来。
原本以为,在他耳边喘两口气,他就得端起架子告诉她两人身份有别,她立刻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缺乏陪练的职业性、心术不正,却没想到他定力十足,倒显得她的殷勤的引诱像个笑话。
月光漏窗而入,她有夜盲,根本也看不清他的脸。
这时候纯粹是在仗瞎行凶,反正不管摸到什么,等开了灯,她大不了装无辜。
裴拾音牙一咬心一横,干脆直接上手。
微凉的手指轻轻点在宋予白随意放在书桌上的左手手背上,男人的皮肤温热而干燥,沿着他的腕骨如游蛇般蜿蜒而上,从他的肘弯,行至微鼓坚硬的上臂肌肉,从他平直的肩线,终于落到他的喉结。
她于黑暗里,用掌心描摹他的轮廓。
如盲人茫然摸象,如稚儿懵懂塑佛。
她目不能视物,却依旧察觉到霜月清冷,呼吸温热,只是唯独忘了探他脉搏。
指尖轻轻划到他的喉结时,感受到他颈上过热的温度,她迟疑地在他喉结上点了点,却发现,原来男人的喉结似游鱼,居然能这样频繁地来回滚动。
原著小说里对这个片段是极尽暧昧的调情描写,是阿兰若一把扯开剑尊的衣襟,微凉的手如灵活的巫蛇,从衣襟探入,花瓣般柔软的唇,也从他的耳廓,吻至喉结、锁骨、胸膛。
裴拾音:“……”
行了,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宋予白这么做。
真没意思。
让他陪练,未免也太过认真死板。
一点代入精神都没有,木头都比这人有灵性。
裴拾音兴致缺缺,没了戏弄他的心思,连剧本都懒得再回忆。
身后柔软的热源倏然离开,落地灯的暖光,也在下一瞬,重新铺满卧室。
“练完了。”
冰冷的结语,几乎是在瞬间将他从海妖的幻境里抽离。
直到瞳孔完全适应光线,宋予白依旧没有抬眼,只盯着地上她的影子,张了张唇,好半响,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声线低沉、暗哑、涩然。
“你们,录广播剧之前,还需要这样练习、模拟剧情?”
宋予白是尖子里的尖子,他的业余碎片时间,大概只有财经播报、新闻联播。
他鲜少有其他的娱乐方式,更何况像广播剧这种小众爱好,完全是跟他身处两个平行空间的东西——古板得几乎要跟现代社会脱节。
她知道他以前每年都会跟宋墨然去西渝寺庙里小住,青灯古佛,熏陶出这种没意思的人。
裴拾音原本告罄的耐心,却在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根时,忽然眼睛就亮了,恶作剧般盯着他:“不,我只对我的小叔叔这样。”
他终于抬头跟她对视,一瞬不瞬望进她眼睛时的认真,仿佛真的在验证,她此刻说出这句话是的真假。
“所以你刚才真的不是……”欲言又止。
“不是什么?”哑谜打得她云里雾里。
“你一个人在房间里……”
好像解释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裴拾音皱眉,余光不经意扫过摊开的剧本,忽然就明白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一个人做那些事情?”
这种这脑补实在是荒诞无稽。
她哭笑不得,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这你都还敢敲门?”
实在是管得够宽。
就知道搬回来再难自由。
难怪愿意坐下来陪她练习,敢情是真来试她有没有一个人在考驾照。
裴拾音把白眼翻上天:“这下确认了,我没有在伤风败俗,可以走了吧?”
宋予白敛眸出了几秒神,起身道别时,神色如初:“你早点休息。”
目送他到门口,裴拾音仍旧觉得可笑。
明明这么正经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脑补?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她都要给他贴一个“淫者见淫”的标签。
既然做叔叔的要划清界限,她这个做小侄女的,本来就该好好配合。
彼此泾渭分明,才是卫道士最喜欢的模式。
裴拾音弯了弯唇,想到前不久自己刚刚玩的一个游戏的角色配音,盯着他的背影,她都不用清嗓,高高在上、拿腔捏调的御姐音就能信手拈来——
“酒间花前,莫要惊人春梦。”
她踩到了他的错处,抓住了他的尾巴,恨不得为自己摇旗呐喊。
戏谑的调笑里,嘲弄也变得傲慢,明目张胆,在取笑他的龌龊,甚至在提醒他,今晚他越界过线。
宋予白于门口侧眸,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她明晃晃的恶意。
“斯景?”
“……”
“叶兆言?”
“……”
“还是周榕?”
陡然被提及的,是她学校里话剧社副社长的名字。
等宋予白反问到第三个名字的时候,裴拾音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在问什么。
是问她,春梦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裴拾音趴在桌子上,脑袋懒懒地枕于手臂,很无所谓地冲他笑笑,语气里满是戏谑:“做梦而已,当然可以是任何人,只是天纲伦常,唯独不敢有小叔叔。”
像是挑衅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宋予白看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平和而从容,但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即便凝视,也带着审慎,仿佛在衡量她是否有说谎的胆量,又仿佛在告诉她,即便她撒谎,他也予她认错的宽容。
而且,她可以利用这种宽容,满足自己所有的私欲。
只是,三年前的裴拾音也不是没有在他的鼓励里尝试过,然后被现实用一个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
因为他没有感情,只有伦理、规则,他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在乎自己有没有辱没宋予年临终前对他的期望。
他清心寡欲,看着她泥足深陷,看着她拙劣的引诱,微微冷笑,作壁上观。
回忆令人难堪。
裴拾音正要再下逐客令,却忽然看见他镜片后的长睫轻颤,而他眼中的平静,却依旧如无波古井。
清冷的声线,浸润着寂夜的凉意。
“我也但愿,你从未有过。”
裴拾音但凡有点旗开得胜的笑意,也被这一句话,死死钉在了原地。

第二天,裴拾音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一楼的餐厅里,宋予白已经用完了早餐,正在远程听战略部那边的晨间早报。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男人往餐桌那头点了点下巴:“过来吃饭。”
西式的早餐,煎蛋培根,还有被烤得恰到好处的薯角,金黄色的薯皮上,有被磨好的细碎胡椒颗粒。
白色的圆柄瓷杯里,是冒着淡淡热气的温牛奶,旁边的小磁盘里还有几块方糖。
方宁仍在厨房里忙碌,是在准备两人餐后的红茶。
原封不动都是两人之前的习惯,只是她搬家后的这段时间里,没人照顾她饮食起居,她吃豆浆油条已经习惯。
裴拾音一动不动地站在圆梯台阶上,远远打量他脸上的平静寡淡。
昨天的不欢而散,显然对他的情绪构不成任何影响,该对她怎样还是怎样。
他有定力,能将一切都当无事发生,就像那晚在雷雨夜听完她热忱而忐忑的告白,虽然有刹那的不能置信,但很快,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就重新回复镇定。
窗外雨打玻璃,杂声潦草,电闪雷鸣,也丝毫不妨碍他心如明镜。
他并没有一丝生气和尴尬,只平静地问她,知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当然知道。
她是被托送的孤儿,她被他亲手带大,她叫他小叔叔,她每年春节,都会收到他给自己包的红包。
他是她的哆啦A梦,只要对他许愿,再遥不可及的愿望都会应验。
“那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也许是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即使她不知好歹越轨,他也没有选择当面拒绝,只循循善诱,像教她解一道复杂的难题,由她一步一步,自己找到答案。
“就算我们之间,真的毫无亲缘关系,我也不能对你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这等同于,我在利用年龄和阅历的优势,引诱你。”
“……”
“抱歉,让你误会,是我的错。”
这是正人君子。
连她喜欢上他,他都为此向她道歉。
高山仰止的品性,如神龛里高不可攀的佛,就连怜悯,都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冷意。
将这段自取其辱的回忆中止,裴拾音扯扯嘴角:“不了,早课一般有别的同学给我带,我直接去教室里吃就好。”
宋予白这才从平板里的视频会议中抬头。
餐厅的气氛随着他遥遥递过来的一眼,瞬间变得有些逼仄、压抑。
他脸上永远表情平静从容,清凌凌的,事不关己,但无形的压迫感,却让被他注视的人,像于迷雾森林里被困住的猎物,于黑暗中,在不具名的危险中不安。
但裴拾音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径自走到玄关口找小坡跟搭配今天的森系吊带裙,然后,她听到脚步声传过来,就停在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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