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道：“素馨几个不是人吗？”
素馨几个木头般侍立。
“比木头强那么一点。”安嫔撇嘴道，“好吃的也不会弄，话也不会好好说，天天就是让本宫出去走走，晒太阳。太阳有什么好晒的？”
素馨置若罔闻。
玉容出主意：“要不你去打叶子牌。”
安嫔气道：“打过了，打不赢，总输银子。”
玉容：“或者找太监们去斗蟋蟀？”
安嫔：“弄了几个蟋蟀，被我不当心踩死了。”
玉容“或者听听太傅讲史。”
安嫔:“我会睡着。”
玉容道：“那本宫爱莫能助。”
“你给我弄个你这样的丫鬟，又会说话又能做食物的，我便满足了。”安嫔叹息道，“如今没了你，后宫还不如冷宫好玩。”
进度条闪烁。
玉容道：“本宫会留心的。”
正说着，阮妈妈风一般来了玉粹宫：“娘娘，奴婢听了一个了不得的传言。”
玉容笑道：“你说说看。”
阮妈妈神秘道：“外头传说，二皇子在冷宫死了。”
咣当一声，安嫔摔在地上，开始嚎哭：“我的儿子啊，心肝肉啊……”
玉容道：“你不问问消息是真是假就哭？”
安嫔哭着问道，“消息是真是假？”
玉容：……
“听说酒坊茶楼都这么说，连御使门口都放了纸条。”阮妈妈道，“应当不是空穴来风。”
安嫔哭个不停。
玉容道：“让人去查消息来源。”
“酒坊市集哪里查得到。”阮妈妈道，“外头还说……”
见阮妈妈说话藏一半，玉容道：“你直说无妨。”
“外头还说，皇子死的消息是娘娘不让说的，说娘娘居心叵测。”
安嫔哭道：“玉容，此事是真是假？”
“你说呢？”玉容没好气色道，“二皇子若死了，本宫为何要封锁消息？”
做事总要有目的吧。
安嫔接着哭道：“必定是你担心我听了伤心，故而特特隐瞒消息的。”
姐，你真没这么重要。
玉容道：“外头还有什么其他传言？”
“听酒楼说书人说，三皇子出生在叛军失败的时刻，是朝廷的福星，又说三皇子出生时，漫天香味满屋红光，都是大吉之兆。”
玉容嗤笑：“本宫知道了。”
皇后盯着太子的位置呢。
若二皇子死了，三皇子便可以上位了。
阮妈妈是真心着急：“娘娘，如今外头对您的风评极为不好，咱们怎么办？奴婢能做些什么？”
玉容道：“劳烦阮妈妈陪着安妃说话，有什么好吃的随时上。”
阮妈妈看着安妃：“奴才遵命。”
安妃顾不上哭：“玉容啊……”
“二皇子没有死，你放心吃果子睡觉。阮妈妈京城大小事都知道，健谈善语，还会弄膳食，正符合方才你的要求。”
进度条到了75.8%。
打发走安嫔，李成来请玉容，玉容换衣裳去了紫宸殿。
小允子指着御案上的奏折道：“京城学子们上书，说二皇子五岁了，让朕给二皇子找太傅。”
玉容笑道：“找太傅是假，想看看二皇子是否安好才是真的。”
“京城学子们的上书，不过小打小闹。”小允子道，“朕不理也罢。”
玉容道：“今日不理，还有明日。皇上不能等闲视之。”
学生闹事，可不能小看。
小允子道：“那咱们怎么办？”
“接真正的二皇子回来，给他找太傅。”玉容道，“大臣们并没有见过二皇子，谁也不会怀疑。”
小允子犹豫道：“可是后宫嫔妃见过二皇子，她们会质疑。”
玉容道：“二皇子本就是皇上的亲生孩儿，长得极像皇上。再说有太子的生母安嫔在，谁有资格质疑？”
小允子道：“你说的也是，栗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玉容点头道：“二皇子这孩子刚出生就被换了，实在是可怜。请皇上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他在臣工和后妃面前过了明路。”
“明日让宗翔接二皇子回来，暂时安排在你的玉粹宫小住。”
“二皇子有生母，皇上何必让臣妾接手。”
“安妃糊涂，她管着二皇子朕不放心，还是爱妃先管几日。”
“你怎么谢我？”
“我给了你一个假儿子，今日给你一个真儿子如何？”
“啊……不要啊。”
正当两人恩爱时，两个太监的吵闹声传来，一个抱怨道：“分明是你打碎的。”
“是你打碎的，我只是路过。”
“分明是你打碎的，反倒赖在我身上。”
“咱们让李总管判定去。”
“去就去。”
似乎是两个太监，为了打碎茶具争执。
被搅了兴致，小允子怒道：“谁在外头喧哗？”
“奴才不知皇上在，请皇上恕罪。”两个太监跪下分别指着对方道，“他打碎了茶具。”
李成急忙进来，怒斥道：“你们两个作死呢，区区茶具也值得惊动皇上？”
小允子指着胖的那个，道：“你说是他打碎的？”
胖太监道：“是。”
“说谎！”小允子不耐烦道，“分明是你打碎的，李成，带他下去打二十下手板，逐出紫宸殿。”
胖太监哭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李成不耐烦拖走他。
“赶紧走，别碍事。”
皇上和娘娘整日操劳，忙得很呢。
第二百一十章 这是我儿子？
十二月底，风雨飘摇中夹带小雪珠子，凤仪宫内烛光摇曳，炭盆烧得噼啪作响，皇后坐在凤椅上听胖太监禀告今日之事。
“皇上不由分说，便认定是奴才打碎的茶具，不听辩解罚奴才二十下手板，还罚到了宝钞司。”
皇后让含芳取银票。
“这是赏你的，好好养伤吧。”
皇后再三确认，“皇上没问事情经过，直接确定你是打碎茶具的人？”
胖太监点头道：“千真万确。”
“你下去吧。”
皇后喃喃道：“两个太监争执，皇上不会多费口舌询问，直接判定了真伪。看来皇上真有辨别谎言的法子。”
含芳道：“怪不得顾玉容说话直来直去，想必是知道此事，投了皇上的脾性。”
皇后蹙眉：“你好好想想，皇上过来说话，本宫可曾说错过什么？”
“皇上来得极少，娘娘说话也不多，应当没说错过什么。”含芳道，“若皇上有这种本事，咱们可要当心。”
皇后吩咐道：“不管皇上是否有这种本事，咱们今后要少说话，尤其不要撒谎，多用模棱两可的话。”
“是。”
“你去告诉母亲，让父亲今后上朝多加小心。”
“是。”
第二日，宗翔将二皇子带进宫，小允子亲自送二皇子进玉粹宫。
玉容见二皇子瘦弱胆小，见人不抬头也不说话，连见了宫女都是怯怯的，不由得心中叹息。
这孩子在朱府，被朱夫人深藏几年，性格懦弱不爱说话，得费些心思才能改过来。
小允子温声对二皇子道：“澄儿，皇宫今后就是你的家。朕是你的父皇，这是你顾母妃。你好好跟着顾母妃，父皇上朝后过来陪你用膳，如何？”
二皇子不敢抬头。
玉容笑道：“澄儿一直没在宫内，宫里一切都不熟悉，臣妾会慢慢教导他。”
既然入宫，栗子恢复了凌澄的名字。
“你费心了。”
小允子替玉容拢拢头发，“后宫嫔妃有不少见过澄儿的，少不得你受累受委屈解释，尤其是安妃，若是她闹事，你只拿朕压她。”
玉容笑道：“安妃是生母，她的反应必定是最大的。”
小允子抱了抱玉容：“朕会很快回宫。”
小允子上朝后，玉容和蔼问二皇子：“可曾用了早膳？”
二皇子不敢说话，只是摇头。
玉容吩咐若杨：“让御膳房送早膳来，弄些孩子爱吃的。”
若杨应声去了，若柳拿了九连环给二皇子玩。
二皇子接过九连环，摆弄着，也不说不会也不说会。
玉容心中怜惜，这孩子从小就被圈养，又在黄河被宗翔用计策劫持，在民间养了一段时间，可不是胆小嘛。
膳食来了后，玉容亲自为他夹菜乘粥。
二皇子依旧谨小慎微。
“我的儿呀。”安嫔哭着上门了，“我足足有三个月不曾见你了，听说你重新进宫了，让我好好看看。”
二皇子吓得站起来。
玉容放下银筷子，笑道：“一大早，安妃娘娘便过来了？”
可见心中有儿子。
安嫔进内殿，闻到香碰碰的粥，吞了一口口水。
“听说二皇子进宫，我给皇后请安过后，便飞奔而来，连早膳都不曾用。”
玉容：……
阮妈妈笑道：“安妃娘娘念着二皇子，一直担心二皇子吵着娘娘。”
玉容即刻明白了。
安嫔想要接二皇子回明泰宫。
“等二皇子心情平复下来，册了太子，本宫便送二皇子回明泰宫。”
安嫔哇哭出来：“玉容，三皇子不在我身边了，你可不能抢我的儿子呀……”
进度条闪动。
玉容：……
阮妈妈劝道：“二皇子跟着贵妃娘娘，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呢，安妃娘娘又何必执着。”
“我生了两个，一个都不在身边。”安嫔哭道，“玉容啊，你不会真有这种念头吧。”
玉容吩咐若杨：“即刻收拾二皇子东西，等皇上下朝便将二皇子送明泰宫。”
谁想替你养孩子啊。
安嫔大喜过望：“玉容，你真好。”
进度条升到了78.6%。
玉容对低头站着的二皇子道：“澄儿，过来见过你母妃。”
二皇子怯怯上前行礼：“儿子见过母妃。”
安嫔大喜：“好孩子，抬头让我看看。”
二皇子慢慢抬头。
安嫔大惊，阮妈妈也大惊。
“这……这孩子……”
不像啊。
玉容微笑道：“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安妃娘娘三月不见，难道不认得自己亲生儿子了吗？”
安嫔揉了揉眼睛：“这是澄儿？”
二皇子吓得躲了几步。
阮妈妈瞧了眼玉容，笑道：“别说三个月不见，奴婢七日不回家，都不认得家里的小子。”
安嫔嘟囔道：“这变化真不小。”
玉容吩咐二皇子：“给你母妃送一块糕点。”
二皇子拿绿豆糕给安嫔：“请母妃用早膳。”
安嫔接过糕点笑道：“果然是我儿子，和从前一样孝顺。”
玉容：……
除了认得吃，你还会不会点别的？
阮妈妈笑道：“恭喜安妃娘娘，恭喜二皇子。”
见过了安嫔这关，玉容松了一口气。
“安妃坐下一起用膳吧，你们母子多日不见，正好熟悉熟悉。”
安嫔笑着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玉容：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几人正在静默用膳，若柳禀告道：“淑妃娘娘听说二皇子回了，特特过来瞧瞧。”
“淑妃姐姐客气了，赶紧请进来。”
淑妃和玉容的关系和睦，从前多次替玉容解围，这回更是收了青萝当妹妹。
“贵妃娘娘，臣妾听说二皇子在玉粹宫养着，特来给妹妹道喜。”
安嫔不乐意了：“玉容说了，今日便送二皇子去明泰宫。”
玉容：没人跟你抢。
淑妃笑道：“安妃，不是本宫说你，贵妃娘娘尽管从前和你好，但如今毕竟尊卑有别，你一口一个贵妃娘娘的闺名，实在是不敬。”
淑妃资格老，位份在安嫔之上，加上看不起安嫔，说话并不给她面子。
安嫔不乐意了：“玉容都没说什么。”
玉容笑道：“淑妃姐姐赶紧坐着说话，若柳撤了早膳，上茶。”
安嫔低声道：“我还没有吃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皇后怒火冲天
若杨、若柳可不管安嫔，直接撤了早膳，安嫔连忙抓了一个豆沙芙蓉包。
淑妃见了连连摇头，又见旁边一个低头的孩子，怜爱问道：“这便是二皇子？”
“澄儿，来给淑妃娘娘请安。”玉容吩咐道，“淑妃娘娘极好，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逗过你。”
二皇子极为听话，安静道：“儿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愣了愣：“这是……？”
虽然许久不见，但眼前的孩子长得一点也不像二皇子。
“这是二皇子！”玉容态度斩钉截铁，口中笑道，“姐姐还有印象吗？”
安嫔笑道：“淑妃姐姐很少出宫，哪里还记得皇子模样。”
淑妃摸了摸二皇子的头道：“比小时候更好看些，眉毛眼睛越长越像皇上了。”
二皇子冲淑妃笑了笑。
玉容放下心。
淑妃微笑道：“本宫宫里有个大哥哥，比你大五岁，你若有空可以来玩。”
二皇子胆怯地看着玉容。
玉容笑道：“过几日，本宫带澄儿来找清儿玩。”
淑妃欢喜道：“极好。”
两人喝茶说起宫中琐事，又说起青萝的亲事。
淑妃笑道：“绣衣已经绣好，打算本月底便嫁娶。”
玉容笑道：“陪嫁单子本宫亲自瞧了，再加几样，回头让人热热闹闹送去郭府。”
“父亲母亲准备了全套嫁妆。”淑妃笑道，“准备风风光光当一回岳家。”
当年淑妃家获罪，淑妃不得不入宫当宫女。郭家此次如此细致，有种补偿当年错过女儿出嫁的意思。
玉容感激道：“有姐姐府上相助，青萝今后日子不愁了。”
淑妃笑道：“青萝是妹妹的贴身宫女，又是嫁到妹妹府上，哪里会有忧愁。”
玉容抿嘴笑笑。
也未必，母亲看不起青萝的宫女出身，说不定会给她难堪。
两人正说着，若柳再次禀告：“皇后娘娘驾到。”
玉容起身：“想必也是为二皇子而来。”
“她本以为三皇子册为太子是铁板钉钉的事，谁料突然出来一个二皇子，当然要来兴师问罪。”淑妃提醒道，“来者不善，妹妹当心。”
玉容笑了笑：“本宫问心无愧。”
二皇子可怜巴巴躲在玉容身后，安嫔也躲着，看起来倒真是像母子。
皇后带了十几个宫女太监进了玉粹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嫉妒。这是她第一次进玉粹宫，没想到如此富丽堂皇，比起凤仪宫更像是正宫。
皇上偏心太甚。
此时并非论皇上偏心的时候，皇后眼睛直视二皇子，小小的孩儿吓得退后半步。
玉容不动声色将二皇子护在身后，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直接了当问道：“顾玉容，你从哪里弄来的野孩子？”
玉容正色道：“皇后娘娘，这是二皇子。皇上亲自送进玉粹宫的。”
有本事去问皇帝。
皇后指着玉容的鼻子，厉声道：“顾玉容，你当本宫不认得二皇子的模样吗？”
玉容道：“皇后许久不见皇子，忘了也未可知。”
“放肆！”皇后怒道，“顾玉容，你难道想要混淆皇室血脉吗？那日在冷宫摔死的孩子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玉容不卑不亢道：“冷宫里头，廖姨娘失手杀害了朱府旁支庶子。”
皇后转头对安嫔道：“俗话说，母子连心，这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最清楚。”
安嫔很麻利，抓着豆沙芙蓉包举手发誓：“这孩子是嫔妾的亲生儿子，嫔妾可以作证。”
皇后气道：“你有什么证据？”
“这孩子极孝顺，见到嫔妾便给嫔妾最喜欢的糕点。”安嫔笑道，“这孩子必定是澄儿。”
“糊涂东西，怪不得位份一直上不去。”皇后啐了一口，转而对淑妃道，“淑妃也要为虎作伥吗？”
淑妃淡淡道：“此儿长得和皇上一模一样，不是皇子又会是谁？”
皇后仔细端详了二皇子，冷笑道：“果然眉眼有几分像皇上，顾玉容，你真是费尽心机。”
玉容道：“嫔妾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养一个假儿子在身边，让他当太子上位，好保持你的荣宠吗？”皇后道，“你见本宫收养了三皇子，眼热了对不对？”
安嫔忙道：“皇后娘娘冤枉贵妃了，贵妃说自己不养孩子，今日便送二皇子到明泰宫，让二皇子跟着臣妾。”
淑妃道：“贵妃娘娘如此坦荡，足见没有私心。”
皇后怒不可遏，指着安嫔道：“你这个蠢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钱呢。顾玉容是想借用你的名义，等二皇子当了太子之后再收养。”
玉容怒道：“皇后娘娘休要诛心。这等言论，嫔妾承受不起。”
淑妃道：“皇后娘娘此话过了。”
皇后冷笑道：“大皇子当不上太子了，淑妃想要依附贵妃，给大皇子谋一个前程吗？”
淑妃依旧淡淡的：“大皇子还有什么前程，嫔妾只想他好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