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子笑道：“儿臣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皆为王臣。考进士还不限寒门，选秀如何能只在官宦之家？为了显示皇家一视同仁，今后选秀从民间女子和官宦女子中轮流选择。”
太后笑道：“皇上果然爱民如子。”
朱贵妃娇俏笑道：“臣妾迫不及待瞧瞧这些女子了。”
小允子的目光不易觉察地和玉容交织在一起，然后分开。
小允子道：“李成，让秀女们上来给母后过目。”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各方势力角逐
秀女们一个个上前，李成逐一禀告她们的出身，民间女子，就没这么多忌讳，不用考虑她的背景了。太后皇后等漫不经心地提问。
轮到时云上前，太后有几分诧异：“没料到民间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时云请安道：“太后谬赞了。”
李成道：“时云姑娘是皇后娘娘府上管家的女儿，从小养在外头，今年才回京城。”
玉容：假的。
太后听是皇后的人，便有几分不喜。
皇后婉转道：“时云容貌出众、性格也好，诗书礼仪都是这一批的佼佼者。”
画外音:不选她，天理难容。
朱贵妃婉转道：“这时云不是上回送进宫的，皇上没看上的那女子吗？”
画外音：选了也白搭。
皇后笑道：“那是皇上忙于政务没留意，那段时间别说时云了，皇上就连昭阳宫也去得少。”
画外音：别说时云，你也没多得宠。
太后淡淡道：“毕竟是皇上的嫔妃，皇上决定吧。”
画外音：可选可不选。
小允子不想节外生枝，又担心皇后稍后反对玉容进宫，点头道：“留下也罢。”
皇后喜上眉梢道：“时云还不谢恩。”
时云跪下谢恩，或许因为太后和贵妃反对，她的脸上没有太多欢喜之色。
玉容：果然，选秀就是一场权利的游戏，一场平衡的跷跷板。
还不知道让自己进宫，小允子要付出什么代价。
又选了几个秀女，轮到玉容了。
玉容款款上前请安道：“顾玉容见过皇上，太后、皇后、贵妃娘娘。”
小允子的目光中含着暖意。
李成介绍：“顾玉容，年十五，出身孟府奴仆，十四进宫为宫女，伺候安嫔。安嫔死后出宫，如今年十五，容貌端正，性格温和。”
玉容：出身不高，当过宫女，硬伤太多，不知小允子得用什么交换。
谁料太后见了笑道：“这姑娘哀家似乎在哪里见过，没由来就觉得熟悉。”
三世的影响太深了。
玉容笑道：“民女也觉得太后娘娘熟悉，似乎像是自家长辈。”
太后很喜欢玉容，笑道：“瞧容貌言谈是个性格不错的。”
朱贵妃和玉容老相识，笑道：“当初安嫔用舒痕胶害臣妾，若不是玉容送信，臣妾便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太后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孩子。不畏权贵，极好。”
朱贵妃笑道：“臣妾同意她入宫。”
皇后也道：“玉容的确不错，人品方正，容貌秀丽。”
小允子顺水推舟道：“即然这样，那就也留下吧。”
玉容：说好的权利的游戏呢？
这么简单？
太后道：“玉容有功又投了哀家的缘分，皇上给的位份可不能太低。”
小允子顺水推舟：“一切听从母后的。”
最终留下的十八人，玉容和时云位份最高，被册封为玉贵人和云贵人，其他的都是美人和才人。
陈氏听了大喜过望：“咱们家出贵人了，这可真是祖坟冒烟。”
赶紧给祖宗上香去。
顾家烟雾缭绕如同寺庙。
顾老爹咳嗽道：“别烧了，呛死人了。这两日烧了十斤香火，哪有这么求祖宗的。”
陈氏眉飞色舞道：“玉容能入宫，必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祖宗。从今日起，我每天都磕头上香，让祖宗保佑玉容当皇后。”
玉容：……
咱们祖宗没有这么大面子。
青萝依依不舍：“玉容，我是有夫之妇，又是你的嫂嫂，宫规禁止我进宫当宫女，你一切小心。”
亲眷不能当宫女。
玉容笑道：“你好好过日子，我比什么都高兴。”
梁松下了决心道：“我陪贵人进宫，到底有个自己人使唤要放心些。”
两个孩子抱着梁松舍不得。
玉容笑道：“你好好过日子，教导两个孩子，我自己孤身入宫即可。”
众人都依依不舍。
入宫那一日，选的是七月十八，大吉大利的日子。
李成亲自带人接玉容入宫，顾家全家笑着含泪送出门。
玉容挥手离别。
当她的銮驾离开后，顾家所有人都沉默无语。
陈氏擦泪：“咱们家论起来已经是皇亲国戚了，我怎么突然想哭。不会是玉容此次进宫不吉吧。”
顾羲和气道：“娘休要胡说。”
青萝道：“玉容机灵，必定进宫如鱼得水。娘只等着当诰命夫人，天天听戏便是。”
陈氏咧嘴笑道：“不必等当诰命夫人，明儿我便包一个戏班子，天天听戏。”
丫鬟们面带喜色，叽叽喳喳：“城北那家戏班子好，总出新戏。”
“城南的那家有腕儿，那眼神绝了。”
梁松重重关门，脸色铁青看着全家上下，口气冷淡如御史。
“咱们是玉贵人的娘家人，言行不能让贵人抹黑。所有人今后不许妄言，不许受礼许诺，不许奢靡铺张。若是咱家知道有人作奸犯科……”
陈氏斜眼：“哟，你教训谁呢。”
丫鬟们浑身一抖，全都站好，齐声道：“奴婢们全听公公吩咐。”
陈氏：？
丫鬟们：谁敢惹变态啊。
玉容进宫后，和新进宫的嫔妃们一起觐见帝后，当场分了后宫住所。
玉容分了玉粹宫，时云分到安宁宫，其他嫔妃小主或是和高位分嫔妃一起，或是住在偏远些的宫殿。
谁也和玉容、时云比肩，毕竟她们一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太后亲点的。
玉粹宫本是当初想给安嫔的，修缮了大半，如今全部完工。
大块汉白玉的台阶扶手，亭亭如盖的桂花树，各种奇花异草，让玉粹宫如同仙境。皇后、朱贵妃赐的各种珍宝，也让玉粹宫添彩。
小允子派秋月、小团子伺候玉容，这都是上世用过的，知根知底。
玉容又要了若杨、若柳，要了小辉子，玉粹宫算是齐齐整整了。
几个心腹跪下给玉容磕头，李成婉转道：“这是我妹子，你们仔细些伺候，奖赏少不了你们的。若让咱家知道有半分不细心，哼哼。”
几个宫女太监高声道：“是。”
李成低声道：“妹子，你缺什么只管对哥哥说，如今你是嫔妃了，勾引皇上也行。”
玉容：……
李成又道：“宫里若是谁欺负你，只管找哥哥。”
玉容笑道：“有劳哥哥。”
好处当然是有人撑腰，坏处是这回必须站队。
进宫后第二日，太后便叫过去：“你是哀家看中的，不仅是贵妃，哀家听成熙和惜月都说你的好。”
太后回宫后，朱成熙和朱惜月进宫请安过。
玉容笑道：“公子和四姑娘都极和善，到底是太后府上的，气度与众不同呢。”
太后欣赏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哀家的人，缺什么只管来找哀家，被人欺负了也来找哀家。哀家会为你做主。”
玉容忙谢过太后的盛情，笑道：“臣妾仰慕太后，仰慕贵妃娘娘，巴不得日夜亲近呢。有太后和贵妃，臣妾狐假虎威的，想来也没人敢欺负臣妾。”
太后非常满意：“你这孩子说话中听。”
玉容笑道：“那臣妾以后多来慈宁宫，只怕太后厌烦臣妾。”
太后哈哈笑得像是邻家阿婆。
不多久，皇后叫玉容过去赐晚膳。
不吃白不吃。
用膳期间，皇后轻声细语：“本宫从你当宫女开始就觉得你是可塑之才，一直留心，你果然没有辜负本宫的期望。”
宴无好宴。
玉容正吃排骨，差点卡住：“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微笑道：“宫中最尊贵的地方是玉粹宫，皇上修了本是给安嫔的，她出事后一直空着，嫔妃们都眼热想要。本宫力排众议，留给了你，玉贵人配玉粹宫，名字极为合适。”
玉容识趣道：“云贵人是娘娘府上的，娘娘没有将玉粹宫留给云贵人，倒是留给了嫔妾，嫔妾实在是感恩莫名。”
皇后很满意：“你当初冒着危险给本宫送信，让本宫躲过了安嫔的算计，这份情本宫一直记着，今后有事只管来找本宫。”
玉容起身恭敬道：“多谢娘娘，有娘娘在前，臣妾狐假虎威的，想来也没人敢欺负臣妾。”
台词都不用改。
皇后优雅中露出算计：“谁叫你是我的人呢。”
我是你的人？
好，你高兴就好。
出了凤仪宫，玉容打算去御花园摘些桂花，好做桂花香膏，没想到在御花园遇到了朱贵妃。
朱贵妃也在摘桂花，见玉容到了，嫣然一笑道：“听说你在宫外，和成熙开了铺子？”
玉容忙笑道：“蒙朱公子看得起，入了嫔妾嫂嫂的胭脂铺子，那银子也只够朱公子买笔墨纸砚的。”
朱贵妃笑道：“原来成熙想要挣笔墨的银子。这孩子也是，府上还能缺他读书的银子。”
玉容笑道：“公子想自立，是极好的事，再有自己挣钱得的笔墨，读书也更用功些。”
“你说得极是。”朱贵妃忙叮嘱，“这是成熙的生意，若是做不成恐怕他伤心。若那铺子亏了，你只管找本宫要银子。”
银子事小，弟弟的信心要紧。
玉容忙笑道：“娘娘爱弟弟的心思，真是让嫔妾动容。”
“你替本宫护成熙周全，本宫自然护你安全。”朱贵妃许诺道，“若有为难的事，只管来昭阳宫找本宫。”
玉容谢道：“谢娘娘恩典，有娘娘在，臣妾狐假虎威的，想来也没人敢欺负臣妾。”
说多了也累哈。
朱贵妃浅笑：“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当然要尽心。”
玉容心里叹气：我真是大梁最惨的崽。
我已经是三个人的人了。
晚膳后，众位嫔妃给皇后请安，荣妃捧着大肚子也过来了，似乎即将临盆。
皇后微笑问道：“荣妃快九个月了吧？本宫记得似乎下个月生产？”
荣妃回道：“娘娘好记心，嫔妾下个月中旬生产。”
皇后母仪天下笑道：“总算后宫又有孩儿的哭声了，甚好。”
说罢，转头向新晋的嫔妃们道，“你们无事多给荣妃娘娘请安，也沾沾喜气，多开枝散叶。”
时云忙起身笑道：“臣妾们担心打搅娘娘呢。”
荣妃客气道：“本宫巴不得有人过来说话，免得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穆嫔等笑道：“娘娘好热闹，肚子里必定是个活泼的皇子。”
荣妃道：“只要健康便好。”
等到请安散了，荣妃慢慢走着，玉容的玉粹宫和她一个方向，不觉走在一起。
玉容道：“其实娘娘不必过来请安，月份大了，更要安心休养才是。”
荣妃摸着肚子笑道：“这孩子确实有些调皮。”
玉容道：“嫔妾说句冒犯的话，只要健康，调皮些也不妨，愚钝些也不妨，皇子公主也不妨，这是为母的心思。”
荣妃哟了一声，拉着玉容的手道：“好妹妹，你这话说到本宫心坎上了。人人都说生下皇子荣耀，本宫觉得公主也挺好，享受人间富贵，不必为权位忧心。”
玉容笑道：“娘娘的胸襟，不是人人能有的。”
荣妃越发喜欢玉容：“你从前是我家府上的，一直跟着安嫔。如今安嫔没了，宫中你我最亲近，你可要常常过来陪本宫说话。”
玉容忙道：“那是自然。”
荣妃低声叮嘱道：“皇后和贵妃内斗厉害，下头嫔妃难免成为出气筒。若是遇到为难事，不妨找本宫，本宫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小灾小难的还是能对付。”
玉容谢道：“娘娘身怀六甲还想着嫔妾，嫔妾感恩不已。”
荣妃道：“你是孟府的人，就是本宫的人。”
玉容：啊……好的。
我已经是四个人的人了。
接下来只剩下淑妃一人了，玉容索性自投罗网去请安。
“嫔妾哥嫂成亲，后宫唯独娘娘送来贺礼，这份情谊，嫔妾永记在心。”
淑妃温柔笑道：“你和青萝曾经栖息在本宫这里，本宫早就把你当成本宫的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果然，我也是淑妃的人。
玉容笑道：“娘娘仁善，将来必定有好福气。”
淑妃眼中疲惫：“本宫只想清儿好好的，什么福气不福气的罢了罢了。”
玉容道：“娘娘放心，好人必有好报。”
寒暄了一阵，玉容告辞出宫，秋月问道：“娘娘还去陆昭仪、穆嫔宫里吗？”
玉容道：“不必了。”
万一陆昭仪、穆嫔也说我是她们的人，我磕碜不磕碜啊。
夜色已晚，星满天，玉容带着秋月缓缓走在宫里。
经过紫宸殿时，李成从斜方出来：“玉贵人，皇上有请。”
玉容笑道：“有劳哥哥亲自来。”
李成忙笑道：“伺候皇上和贵人，是奴才的荣耀。”
“别一口一个贵人，还和从前一样叫哥哥妹子。”玉容嗔道，“免得生分了。”
李成欢喜：这个妹子靠谱，比安嫔有良心多了，咱家国舅有望。
李成笑道：“对着外头还是贵人奴才，私下奴才就托大叫声妹子了。”
玉容嫣然笑道：“哥哥说得是。”
玉容缓步进了紫宸殿，小允子抬头和煦笑道：“朕听说，你今日去了慈宁宫、凤仪宫、昭阳宫、明泰宫，几乎跑遍了整个后宫。”
玉容坐下喝茶：“别提了，累死我了。”
李成大惊：“贵人，大不敬。”
妹子当这是庄子上呢，当皇上是农家汉呢。
居然不请安直接坐下，居然喝皇上的茶水，居然一口一个你我。
惊讶的是皇上并不生气，笑道：“她们都说什么?”
李成：想必皇上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点开胃菜。偶尔见到没规矩的，觉得新鲜。
玉容笑道：“她们一个个都能找出理由，说我是她们的人。”
小允子笑道：“她们当真胡说八道。”
玉容笑道：“你也这么觉得？”
小允子站起身，打横抱起玉容：“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人。”
李成：！
皇上好几个月没有宠幸嫔妃了，居然宠幸的第一人是咱家妹子。
看来果然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点开胃菜。
小允子抱着玉容进内殿，转头吩咐李成：“您守在外头放风。记得此事保密，不必记档。”
李成：啊……奴才遵旨。
退下后，李成心里叹息，妹子果然是开胃菜，连记档都不用，可惜了。
这回国舅又渺茫了。
不过里头皇上和妹子说的话，咱家一句都听不懂。
皇上在里头：“你说大好还是小好？”
妹子喘气：“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
皇上又道：“你的上面挺大，下面挺小，我的呢？”
妹子回道：“当然是上面小，下面大。”
皇上道：“你若是叫大些，我还能更大。”
妹子道：“当然是你先大起来，我才能叫更大。”
李成摇头心道：什么大啊小的，这是打哑谜呢。
第二日，玉容浑身酸软在玉粹宫小睡的时候，时云上门了。
客人过来，玉容不得不起来敷衍。
时云见玉粹宫奇花异草、金玉满堂的，不由得妒忌起来。
“你得了娘娘们的欢心，连吃住都不同些。”
玉容敷衍道：“也没有吧，咱们位份一样，份例都是一样的。”
时云摸着玉如意上的凉意：“皇后娘娘对我倒是极好，吃的用的第一个想到我。”
玉容敷衍道：“你是沈府的，算是皇后的亲信。”
时云笑道：“也不完全因为这个。”
玉容懒得和她打哑谜，坐起身子：“入宫后你有什么打算？”
时云有些迷茫：“好几日了，皇上并没有宠幸任何嫔妃，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容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娘娘让我无事去各宫坐坐，说话解闷，免得憋出毛病来。”时云道，“宫中的日子实在乏味。”
玉容配合道：“是啊，宫中日子实在乏味。”
这时李成笑呵呵上门：“皇上担心玉贵人无聊，送来好些天鹅、兔子让贵人玩耍。”
身后太监抱着兔子和天鹅，一个个憨态可掬，眼睛黑黑的，圆溜溜的。
玉容笑道：“真好看，快给我兔子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