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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映在月光里)


圣上看了看程子安,点着考卷上的文章,道:“这般的策论文章,以前从未见过。你就不怕,此次殿试名落孙山?”
程子安呆愣愣望着圣上,道:“圣上可要判学生名落孙山?”
瞧他这是什么眼神,真是没出息!
也是,一个来自明州府的乡野小子,成天在京城挖空脑袋到处钻营,跟在纨绔身后玩耍,能有多大的胆识。
圣上多了几分耐心,道:“你还年轻,这次不中,下一年再考就是。”
程子安脸一下垮了下来,怏怏道:“学生不考了。”
圣上吃了一惊,问道:“为何?”
程子安道:“读书太辛苦,学生家贫,不忍为阿爹阿娘添加麻烦,那就是不孝。学生打算待回到明州,就寻个糊口的营生,赚银子供养爹娘。”
圣上呵呵,道:“你阿爹是举人。”
程子安道:“学生阿爹是举人,在村里有近百亩的田地。每亩地在丰年时,能收约莫三百五十斤粮食。去掉佃租,村民数着颗粒吃,加了豆子,菜蔬进去煮。在入冬后,依然所剩无几。春天青黄不接,基本靠野菜充饥。都是乡里乡亲,阿爹心善,收佃租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得让他们活下去,没了人手种地,我们一家子,也种不了那么多地,可惜大好的田地,都得荒废了。家中除了佃租,也没什么别的收入,学生饭量大,吃得多,读书花了这么多钱,总要报效阿爹阿娘,方不负他们的生养之恩。”
圣上定定盯着程子安,神色一片冰冷。
明州府富裕,乡下百姓亦如此,何况其他穷困的州府。
官员能免除赋税,举人的功名,亦能免除一部分。
程子安家免除的一部分,要回馈给佃户,村里的百姓们。
他们活不下去,没人种地。
他们活不下去,大周的赋税,谁来提供?
文士善肃清明州府,打散世家大族,从他们手上,多收取了许多赋税。
全大周不止一个明州府,并非仅有世家大族此般,还有成千上万的官身。
圣上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你且退下吧。”
程子安起身施礼,恭敬退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宫门早已关闭。
黄内侍将程子安送出了宫,在宫门口,老张驾着骡车等候,程箴背着手,在一旁来回踱步。
程子安扬起笑脸,朝着程箴奔去,笑着喊道:“阿爹!”
程箴循声看来,脸上的担忧立刻退去,笑着道:“出来了?走吧,早些回去,你阿娘还在等着呢。”
程子安说好,上了骡车,问道:“阿爹怎地来了,莫非是不放心我?”
程箴道:“你姨父回来了,你阿娘听说你被圣上留下,你阿娘不放心,一定要让我来等着。”
程子安因着程箴的欲言又止,道:“阿爹,面圣是好事啊,阿爹担心什么?圣上看我文章写得好,又是解元又是会元,大周海晏河清,还有我这样的读书人,圣上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吧,阿爹?”
程箴被程子安逗笑了,总算松了口气,道:“就你贫嘴。闻山长等了一会,见你被圣上留下,就回去了。说是直接等着放榜,让你阿娘再备好铜钱散喜。”
程子安嘿嘿笑,心中却泪流成河。
其实,对中与不中,他心中亦没底。
在说那些话时,其实他是在戳圣上的脊梁骨,打他的脸。
大周海晏河清,连富裕之地的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这是哪门子的海晏河清。
程子安还藏了自己的心思。
只要官身免税,无论是南榜北榜,官员出自何地,他们同样都要享受免税的优待。
无论朝堂上哪个派系,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一个派系斗下去了,另一个派系再上来。
手腕权衡,帝王心计。
最终呢?
玩的是自己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程子安说得很明白,没了百姓,统治谁呢?
不过,程子安真不后悔。
他若是不说,他会看不起自己。
这就是他的底线。
且他没有说谎,真考不中,他再也不考了。
因为当今的圣上,不值得他将自己“货”出去。
锐意改革不易,哪怕圣上不敢一步到位,能有这份心思,程子安就认为,算得上明君了。
海外有更广阔的世界,程子安真打算出海,海盗就算了,去寻一处适合居住的岛屿,当个岛主也不错。
殿试放榜很快,隔了一日,就是放榜之日。
榜单照样张贴在贡院之外,这天天气晴好,已经到了仲春。
春日正好眠,昨日程子安同明九他们去瓦子里听完小唱,去看了几场斗鸡。出来时,夜市已经散去,早市即将开始。
他们一群纨绔少年郎,蹲在早出的摊子上,呼噜噜吃了几碗春笋馄饨之后,才各自打道回府。
程子安照样蒙着头在睡大觉,这次闻山长与程箴都熟门熟路了,并未前去叫他,甚至连老张他们都没派去。
孙仕明早早起来,由烟邈伺候着,前去了贡院前看榜。
贡院前这次的考生少了许多,不过天气热起来,闲汉看热闹,等着前去新科进士家道喜,顺手赚喜钱的人多了起来,竟然比上次还拥挤几分。
孙仕明在烟邈的伺候下,挤得浑身是汗,终于来到了前面。
没一阵,差役与礼部官员来了,将榜单张贴在了墙上。
孙仕明习惯了,从下面朝上看去。
一个个名字看过去,他都没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心中既忐忑,又窃喜。
说不定,他这次能真能进二甲,甚至一甲!
毕竟,上次他都能榜上有名。
且历来的殿试,基本上不黜落贡士,只是一甲二甲三甲排等罢了。
孙仕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珠都快不能动了,朝上面仔细看去。
不是他。
不是他。
到了最上面一个名字,依然不是他。
孙仕明整个人定在了那里,周围的喧嚣声,哭或者笑,他完全听不见。
耳朵嗡嗡,脑子里同样嗡嗡。
烟邈看完榜单,小心翼翼看向一旁的孙仕明,霎时头皮便紧了,惊慌失措地喊道:“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到处都吵吵闹闹,欢喜与悲伤,春闱放榜时,经常如此,无人在意孙仕明的异样。
孙仕明转动着僵硬了眼珠,茫然看向烟邈,跟疯了般,喋喋不休。
“怎地会这样,怎地会这样?”
“连三甲都没中,定不该如此啊!”
烟邈被吓住了,他哪懂得这些,上前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孙仕明,嗫嚅着劝道:“老爷,小的伺候老爷回去。”
孙仕明猛一下甩开烟邈的手,转身狂奔回榜单前,再次细看。
这次他从最上往下看,待看到那个令他恍惚的名字,肩膀塌下来,瞬时矮了几分。
程子安。
三元及第,连中三元!

新科状元的俊逸与风流仪态,成为了京城长久以来的美谈。
按照习惯,探花郎向来生得俊俏, 这次探花郎的美貌, 反倒被状元郎盖了过去。
中间的榜眼。不上不下,虽为一甲, 夹在其中很是尴尬。
不过, 能中一甲的喜悦, 到底驱散这点子不快。
毕竟,状元是圣上御笔钦点,在殿试时就亲自传了他去面圣,所有的考生都有目共睹,谁都不敢有异议。
在轰轰烈烈的庆贺中, 落第的贡士们,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隐约有要闹事的架势。
这次春闱新科取士,参加殿试的贡士, 一共刷下来的十五名。
按照以前的规矩,殿试不过是彰显天子威严, 让天下士子归心的考试。
排名基本已定, 只是圣上权衡左右,最后点一甲,以及二甲的一些名次。
能参加殿试的贡士, 皆榜上有名, 最次也有个三甲, 偶尔会有一两个, 会得圣上不喜, 最后被黜落。
且南北榜,并未有太明显的差距,只按照考试成绩取士。
这边在热热闹闹庆贺,孙仕明受的打击太大,病倒在了床上。
天气炎热起来,院子里的石榴花,怒放得似燃烧的火。
程子安中午从外面吃完酒回来,闻到院子里淡淡的药味,眉头微皱。想了想,到底脚步一转,走到孙仕明住的屋子前,瞧了瞧门。
门内传来一阵小跑动的脚步声,门吱呀打开,烟邈出现在门口。
见是程子安,烟邈赶紧见礼,道:“少爷来了,快请进。”
程子安打量着烟邈,他生生瘦了一大圈,年纪轻轻,眼底下面挂着两个布囊似的眼袋,嘴角起泡,额头几个大包。
屋内昏昏暗暗,一股子酸味混杂着药味,程子安闻到几乎想吐。
屏住呼吸,忍了忍,程子安温声道:“烟邈,将门窗打开透气。等下再去拿些橘子皮,薄荷之类的,反正你问阿娘,拿些到屋里来熏一熏。”
烟邈迟疑了下,回头朝卧房看去,到底没敢违抗程子安的命令,将门敞开,再去卧房开暖阁里的窗棂。
“烟邈你个狗奴,可是见着我落榜了,就要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想要我干脆病死作数!”
孙仕明的骂声从里间传来,程子安听到他中气十足的骂声,对紧张不安的烟邈挥挥手,烟邈撑起窗棂,忙退了出去。
程子安道:“姨父,是我。”
里间安静下来,孙仕明有气无力道:“子安来作甚,我病了,你快出去吧,仔细将病气过给了你。”
程子安站在那里不动,等到屋内亮堂一些,难闻的气味散去之后,方进了屋。
孙仕明额头上缠着布巾,斜躺在床头,被褥搭在腰间,脸不知是浮肿还是真长胖了,跟个发面馒头一样。
撑着动了动,孙仕明不自在地道:“子安既然来了,坐吧。”
炕前有个烟邈平时伺候孙仕明的杌子,低矮,很符合孙仕明要高过仆从下人一头的习惯。
程子安道:“我就不坐了,前来看看姨父,身体如何,接下来有如何打算。”
提到以后的打算,孙仕明的神色立刻就黯淡了下去,愁眉苦脸道:“我能如何打算,眼见到手的进士,一下就没了。我怎地那般苦啊!苦啊!”
孙仕明悲从中来,呜呜哭得涕泪横流。
不堪僧面看佛面,看在崔素娘的面子上,看在崔婉娘的面子上,看在素未蒙面的阿宁阿乔面子上.....
还有,程子安对于这次孙仕明的落第,心知肚明。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过多,天下不够分了。
且差使向来就僧多粥少,进士还在京城候官。一甲二甲能塞进去,三甲的同进士,前一次春闱的都尚未全部派完官。
一个官身起来,圣上的天下,又要分出去一些。
虽说这点微不足道,但圣上还有一堆儿子,亲戚,他们也要分。
分钱财时是喜庆,可等分完了呢?
圣上就该穷了,国库穷,他的江山就坐不稳。
至于官宦们,他们没几人在意此事,前朝皇室姓元,轮到了周氏,他们照样很快俯首称臣。
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对百姓来说,并无有任何不同。
孙仕明与其他贡士落第,多少与程子安也有点关系,殿试那场谈话,估计戳到了圣上的痛处。
且南北榜不分,凭着真本事取士,孙仕明在南榜被打压中占到的便宜,就还了回去。
程子安难得好心劝道:“姨父,你我是亲戚,我就不绕弯子了。姨父想要在科举上有所作为,估计这条道有些难。姨父在读书上还算有些天分,回到青州府,去府学寻个夫子的差使,好生养育阿宁阿乔,日子也能过得顺遂安稳。”
孙仕明咬紧牙关,眼里不甘与怨怼涌动,嘶哑着嗓子道:“你虽侥幸考中了状元郎,又不是那神仙术士,竟能断人前程了?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长辈,我以后要做何打算,做何事,岂是你能插嘴!”
既无真正灵活的头脑,又没有敏锐的官场直觉。将自己看得过重,缺乏与之匹配的才能。
他当了官,以他的胆识,也做不出抄家灭族的坏事。糊涂昏庸,拿着俸禄,享受着百姓供奉,做个朝廷的应声虫。
大周上下,孙仕明这般的官员比比皆是。
程子安也不恼,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孙仕明,道:“正因为你是我长辈,我才说了肺腑之言。要是无关之人,想听都听不到。此次的贡士,不止姨父一人落第,以后的春闱取士,定会只取真才实学之人,且会越来越少。姨父觉着,可能与他们争?”
孙仕明先前的气焰,一下就低了下去,靠在床头,悲伤更甚。
程子安未再多言,见礼后离开。
屋外,太阳正盛,晒在身上热乎乎,又不至于太烫。
程子安很珍惜,再过些时日,天气就要热了。
新科进士还在等着派官,派完官,新科进士会有假期,衣锦还乡庆贺之后,再赴任,正式走向仕途。
程子安还不清楚,他会到何处任职。
一般来说,他要不进翰林院,当个翰林学士,要不去地方当县令。
眼下这些都无关紧要,程子安琢磨着回乡的事情。
衣锦还乡啊!他可不是锦衣夜行之人,一定要轰轰烈烈,多收些礼。
向朝廷要钱难,手上有钱,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取之于士,用之于民,对程子安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这些时日庆贺酒席太多,睡得不足,程子安也不管眼下的时辰,打了个呵欠,袖着手就打算进屋睡一觉。
这时,莫柱子跟背后有恶狗在嘴一样,跑得两条腿都快成了幻影,着急忙慌道:“少爷,宫里来旨意,传少爷进宫。少爷,我去给少爷打水洗漱更衣,老爷说了,少爷不能有酒意,当心御前失仪!”
程子安不吃酒,抬起衣袖闻了闻,身上的酒意是有点浓,他转身进屋,道:“柱子,是谁来传的旨?”
莫柱子喘着气,道:“是黄侍中,有老爷在招呼着,少爷放心。”
黄侍中乃是圣上的近身内侍,程子安愣了下,脚步一个急旋,进屋扒拉下衣衫,冲去净房用凉水一通呼噜洗漱,拿了件干净衣衫套上,抹光头发,戴上干净幞头,快步走了出门。
刚打来热水的莫柱子,看着程子安傻了眼。
程子安没空理会他,疾步经过他,朝他摆了摆手。
去到前院待客的花厅,程子安在门口就作揖见礼:“黄侍中久等了。”
黄侍中长得白白胖胖,看上去满团和气,起身还礼,对着程箴道:“多劳程举人招待,我还得回宫去交差使,这就告退。”
程箴赶紧起身,将他送到门口,递了一个颇为鼓囊的荷包上前。
黄侍中也不推迟,笑呵呵收了。程箴微松了口气,趁机朝程子安打量。
程子安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也不多问,跟着黄侍中进了宫。
到了宫门处,两人下车前行。穿过侍卫林立的广场,走进甬道,程子安上前两步,拉了拉黄侍中的衣袖。
黄侍中斜眼看向程子安的手,再抬眼看向他,温和地道:“眼前就到承元殿了,程状元进去就能知晓。”
程子安绽开大大的笑容,道:“天色不早了,圣上这个时辰召我进宫,我心中没底。黄大叔,你给我透透气呗,究竟是好是坏。”
黄侍中愣住,他本为阉人,底下的内侍,干儿子们,干爹祖父叫得欢,那是他们这些人上不了台面的规矩罢了。
官员们见到他也客气,按着官职品级称他黄侍中。
黄侍中还是第一次听到官身叫他大叔,偏生还叫得很是顺口,熟练,仿佛他同其他人一样,并非身体残缺之人。
程子安微皱着眉头,苦巴巴道:“黄大叔,说老实话,我面圣时怵得很。官职还没派下来,要是惹了圣上不快,将我指到穷山僻壤去,我这个状元,好没脸的!”
黄侍中心里滋味复杂万千,眼神变了变,最终道:“进去吧,你不会去穷山僻壤的。”
程子安立刻转忧为喜,笑得比那御花园盛放的牡丹还要耀眼,嘿嘿道:“多谢黄大叔,我这就有底了。”
黄侍中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情不自禁笑了下。
程子安抹了把脸,换成了端庄的表情,跟在了黄侍中身后。
圣上召见,是好是坏,见了便能得知,程子安完全无需多此一举。
不过,能与人打交道的好时机,程子安如何能错过呢?
进了大殿,圣上坐在殿中央,背靠在塌几的软囊上,看上去很是悠闲。
程子安上前见礼,圣上上下打量着他,眉头皱起,道:“你打马游街时穿的大红锦衫呢?”
看来,圣上还真是喜好美物,雅致。
程子安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青色细布衣衫,老实答道:“回圣上,学生只有那一身衣衫,穿了好些次,洗了之后就收了起来,等到回乡的时候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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