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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温(咬春饼)


付佳希饱餐一顿,笑着说,“不好意思,嘉一快下课了,我要去接他了,咱们下次聚。”
万钰和关叶溱明显如释重负。
岳云宗佯装关心,对万钰扬了扬下巴,“送一下佳希。”
万钰站起身,从桌子左边绕出来,付佳希一把挽住她胳膊,热情,主动,万钰愣了愣,好像角色反串了。
有说有笑地走出餐厅,万钰说,“佳希姐,我真该向你好好学习。”
付佳希忽略她的阴阳怪气,“当然,你要学的还很多,别着急,慢慢来。”
万钰脸有点挂不住,“这里没人了。”
“商场生意兴隆,怎么会没人。”付佳希故意曲解。
万钰笑了下,“也是,这里是关家的产业,运营一直由叶溱姐负责,她真有本事,事业干得好,人也好。最近常来家里走动的,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家里人。
不就想说岳靳成吗。
付佳希知道她的意思,心里还是有了不畅快。
“我听爸爸讲,柏丰和关家,合作推进的项目不少,明年会全面推进,好几个都是大哥亲自立项的,想必以后,与叶溱姐的交往也会更多。”
万钰笑着说,“佳希姐,我其实特别羡慕你。就算离了婚,也能过得好。大哥就更加不用说啦,简直是我偶像。丝毫不为旧情往事困扰,一直在向前看。”
付佳希说,“所以啊,你要经常鞭笞你丈夫。”
“嗯?”
“学学岳靳成,别总念着旧情,多向你看看。”
其实这话有点尖酸刻薄,同是女人,付佳希这样讲有点不应该。
但她控制不住,似有一团火,把心烧得慌。
嘉一上完击剑课,今天的课程内容大概很激烈,到家后,小家伙以及精神亢奋得不行,在沙发上翻跟头,蹦跳,自己编台词,碎碎念了一部武侠剧。
付佳希说了两遍,“该睡觉了。”
岳嘉一精神得很。
又过五分钟,她说,“你睡不睡?”
岳嘉一说,“妈妈你睡我就睡。”
“我睡不着。”
岳嘉一鬼机灵,假装顺从,去到房间后就给岳靳成打去电话。
“爸爸,你赶紧过来一下吧,妈妈发飙了。”
“她说她睡不着,想你想的。”
付佳希泡完牛奶给嘉一,岳靳成就到了。
电子锁的密码他竟知道,进来得轻车熟路。
岳嘉一未见其人,悄咪咪地说,“妈妈,爸爸来了。”
果然,岳靳成站在房间门口笑。
付佳希白他一眼,“小叛徒,大无赖。”
密码只会是岳嘉一告诉他的。
“爸爸!”岳嘉一从被窝里爬起,兴奋地冲向岳靳成。
“乖。”岳靳成将他稳稳接住,“谁家儿子这么帅啊。”
“付佳希家的。”
“那又是谁家儿子这么不乖啊?”
“岳靳成家的。”
付佳希忍着笑,无语。
之后是其乐融融的父慈子孝时间,付佳希洗完澡出来,嘉一竟还没睡。她忍不住对着岳靳成提声,“明天要不要上学了?”
“快,妈妈生气了。”
“遵命。”
岳嘉一飞快钻进被窝里,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爸爸,我想明早醒来后也看到你。”
“好。爸爸明早五点起,六点到,一定让你看到我。”
他有自知之明,留宿过夜不可能,只能不辞辛苦。
孩子最容易被满足,得偿所愿后,很快沉睡。
岳靳成轻轻关上门,走出儿童房。
付佳希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皮都懒得抬。
岳靳成挨着她坐下,“今天是怎么了,遇到事了?”
她心情不好,很明显。
“和你的弟弟弟妹们吃了顿鸿门宴,听到不少你的风流事。”付佳希说,“头皮发麻。”
岳靳成笑,“我这当事人怎么不知道?你说说看,我有多风流?”
消消乐的爆破声此起彼伏,和付佳希此时的情绪应景,“我都说不出口。”
岳靳成又坐近了些,“关叶溱也在。”
付佳希冷呵,“她的一举一动,你这么了解啊。”
“她自己说的。”岳靳成停顿两秒,眼角带着淡淡笑意,“吃醋了?”
“你要是和她有进展,跟我挑明了说,我不吃剩饭。”付佳希将屏幕戳得更用力。
“我要是剩饭,也是被你吃剩的,别人吃不着。”
“别说得这么下流。”付佳希懒懒瞥他一眼,“我不稀罕吃。”
岳靳成说,“也是,这两回,吃的人好像是我。”
越说越没边了,他稍稍一点,便有了画面感。
付佳希关了游戏,放下手机,平静道,“你别想着拿捏我,你给我记住,是我愿意给你吃,你才有的吃。”
岳靳成很喜欢她这劲劲的模样。
桀骜,清醒,像能在严寒冰山里存活的藤蔓,是一种野性的、向上生长的生命力。
岳靳成着迷,低声问,“那今晚呢?岳太太想不想?”
“这儿没有岳太太,”
“嗯,只有主动倒贴的岳先生。”
付佳希没忍住,终于笑了起来。
厚脸皮这是一种能力,再硬的石头,也能给磨软了。
“开心了?”岳靳成问。
付佳希含糊地“嗯”了声。
岳靳成贴着她,手不安分,沉声问,“想不想更开心?”
四目对视,浮躁的热气在鼻息间萦绕,空气变轻,边薄,似乎升空了许多热气球,火焰在底部灼烧,“嘭嘭”如心跳,在临界点时终于爆炸。
付佳希揪住岳靳成的领带,用力往下拉,主动吻了上去。
一夜升温。
从沙发到岛台,从客厅又辗转去卫生间。
卫生间瓷砖太冷,付佳希一哆嗦,岳靳成就满头冒汗,只能退出大半,不然很快就能到终点。
最后去了闲置的杂物间,房间的隔音很好,不至于上演全集的哑剧。在欢愉到极致时,还能给出一小条缝隙,让声音得以助兴。
杂物间没有床和沙发,只有干燥的浮尘,在久违到访的动静里,热烈飞扬。
这两年多的空白,依靠上拳击和体能课得以填补,岳靳成很凶,自控力几乎为零。付佳希本想硬撑着,但最后实在力不从心,眼泪悄然坠跌在他手臂。
岳靳成理智回归,违心道歉,“对不起。”
再后来,付佳希揪着他的头发,狠狠将他的头抬起,泪眼斑驳,无言控诉。
岳靳成声音哑得像重感冒患者。
“……到了没,宝宝。”
原本循序渐进的情绪忽然被点炸,从耳朵发散,烧心挠肺,全部的血液急速聚集去某一处地方。她本能地收紧,身心的感知在这一瞬,成为彼此交融的胜利终点。膨胀的不止是心,还有岳靳成咬牙都无法再维系的弦。
付佳希似惩罚,抱得他很紧很紧。也不甘示弱地回击,亲了亲他的眉心,继而是侧颈,最后一吻,落在坚硬的锁骨处。
“……到了没,岳总。”
一模一样的话,在灵魂共振的出口,泼出一整片的绚烂。
岳靳成利器缴械,臣服于今夜的温柔乡。
冬日晨间天色暗,付佳希眼皮耷不开,被紧箍腰间的手弄得有点疼。这手不老实,还想继续往下攻城掠地。
付佳希蒙着头,呜呜哼唧,“你别弄了,起床。”
“我送儿子上学,公司那边我让焦睿给你请个假,你在家休息一天。”岳靳成不舍收手,亲了亲她的脸。
“ 不了。”付佳希半醒半睡,“我今天中午有点事。”
“工作先放一边,我跟刘匀说。”岳靳成说。
“不是工作。”付佳希差不多醒了瞌睡,适应了一下身体的痛感,然后坐起来,下床。
房间避了光,只一点从窗帘底透进,将卧室调成绸质的暗蓝色调。付佳希弯腰够衣服,身体曲线展露淋漓。像电影里质感的人像镜头,有一种无声的、温柔的张力。
岳靳成目光流连,被毯下的山峰又开始拔高。
“那我陪你一起。”他说。
“不用。”付佳希说,“别人约了我吃饭。”
岳靳成懒洋洋的,随口一问,“不会是奶奶,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吧?”
付佳希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
“这次是体制内的,做技术的,我看过照片,稳重英俊,还不错。”
岳靳成脑子有点炸,脸色阴沉,冷声问,“你昨晚才睡了我,今天就去跟别的男人相亲,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付佳希一想,有道理,于是迁就道,“今天不吃了,我让他改天。”
岳靳成:“……”
作者有话说:
hhhh,吃到啦!!
感谢追文,周日愉快,抽200只小红包。

他醒来,一睁眼,果然看到的是爸爸。
岳靳成给他买来早餐, 可爱猪猪包,豆浆小米粥,还细心地切了水果。
“爸爸你早上几点来的?”
“六点。”
“那你岂不是五点就开车过来啦?”
岳靳成没答,“吃你的。”
岳嘉一小腿晃啊晃, 观察力细微, “爸爸, 你怎么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呀?”
岳靳成说:“我买了两套。”
岳嘉一跳下椅子,跑过去抓着他闻了闻, “咦,有妈妈的香水味。”
岳靳成无语, 长大后去当人民刑警吧。
“爸爸,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岳嘉一悄悄道, “又有人给我妈介绍对象了,据说这一次的还可以。”
岳靳成窝火,“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
“我妈妈每一次的相亲对象,我都看过照片, 如果非要选新爸爸, 那我一定得选个帅的。”小家伙说。
岳靳成心里堵得慌,也气得很。
付佳希化完妆出来, 他都不看一眼。
校车把小朋友接走后,付佳希径直走去自己车边, “去上班了, 你也慢点开。”
前后两辆车停得紧, 付佳希这车不好出来。
岳靳成本想帮她。
但她淡定得很, 降下车窗,看着后视镜,一点点地挪,不慌不躁的,顺利把车开了出来。
生活里那些他以为的,她无法完成的事,其实她能做得非常好。
不是她不行。
而是自己的偏见,认为她不行。
昨晚纠缠欢愉,亲密无间。
今天各开各车,形同陌路。
到集团,岳靳成在车里坐了会,看着付佳希顾盼生辉,姿态亭亭,甚至没往他这边看一眼。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只有岳靳成心里堵得慌。
满苑的红点鲤又长肥硕了些,刘管家添置了几条新品种,被池水里的两只麝香龟追着玩闹。
岳靳成双手搭着木栏上,百无聊赖地抛投鱼食。
红黄锦鲤扎堆,摇头晃尾,像一朵朵盛开的莲。
“你啊,眼馋我的鱼就直说,有仇呢,快把它们撑死了。”周小筠拄着拐杖,走得慢,却稳。上台阶的时候,岳靳成走去搀着。
“今天不上班儿?上我这躲闲来了。”
“是。一下午的会,我全给推了。”岳靳成说,“累得慌,不想听报告。”
周小筠年纪大,畏寒,坐在漏风的八角亭里,肩上搭着件厚披风,毛领挡着下巴,显得老人家更瘦了。
“你父亲前两日来了一趟我这,提了几次关家那个女儿,我听出他的意思,是有联姻的想法,试探我的意见呢。”
岳靳成淡声道,“从前他从不过问这些,如今倒是关心得很。下回您劝这儿子,保重身体,顾好自己,少操心,操心也没用。”
周小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父子之间的折痕与泥垢。
她说她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对岳璞佪说,“你也糊涂,关家女儿多优越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开口,让人家来给岳靳成当后妈。”
岳靳成说,“嘉一永远不会有后妈。”
周小筠说,“那你给我重新追啊。”
“追着呢。”岳靳成闷声道,“您能少给她物色人么,您是我祖母,还给我设关卡。”
“你追你的,不妨碍她做选择啊。”周小筠把他手里的鱼食拿过来,藏好,“你和佳希不一样的,你有很多退路,她没有。你这样的条件,会有很多人愿意跟你走一起。但她不行,她带着个孩子,莫怪人现实,机会从来不是公平的。”
周小筠是能看到人生终点站的人,没有那么多可能、也许、或者。人的心,就是在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日子里,给磨散的。
“没有人会为佳希撑腰的,她和彦卿一样,不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岳靳成低问,“难道我不是吗?”
“你不是。”周小筠没说出口。
你是在恨里长大的。带着对父亲的憎恶,顶着家族的重压,记着母亲郁郁离世的遗憾,每一种痛苦他都熬到了底。如果不是付佳希,给他爱,给他家,为他生儿育女,那么岳靳成,一定成了个冷血刻薄的无情物。
“你做得还可以了,只是咱们这样的家庭,掰扯不清楚的复杂关系,我有时候都不想管,望着就头痛。”周小筠长叹一口气,“佳希本来就是带着爱,与你一起,想走进爱里。但她走进来后发现,怎么是这样的鬼把式。”
岳靳成闭了闭眼,心里难受得很。
“行了,你别搁我这儿躲清静,烦人,把我的鱼都给撑死了。”周小筠轻念阿弥陀佛。
寒假前,幼儿园举办了一次研学活动,会在邻市的一个天文基地观星,周五去,周六中午回。付佳希约了白朵出来小聚。
老地方,这次酒吧上了新品,名字取得emo,叫“深夜眼泪”。
“说说,你上次的相亲对象怎么样?”白朵最关心这个。
“人蛮好的,儒雅,稳重,长相舒服。”付佳希笑道,“奶奶要是把这人排前边,早一年就给我相亲,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谁信你。”白朵白她一眼,“要是真中意,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么关系,你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心里还有岳靳成吗。”
付佳希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上周碰到了岳云宗一家。”
简述了一遍事情始末,白朵愤愤不平,“我靠,他这人真够贱的啊。宝贝儿你做得好,不然他们以为还能随便拿捏你呢!”
付佳希轻笑了下,“以暴制暴,以柔克刚,将计就计。其实和他们家斗智斗勇,也不是那么难。”
“就该这样!给他们脸了!”白朵解气地跟她碰了碰杯,两人对饮一大口。
付佳希单手撑着下巴,神思游离,“那时候,我想得太多了。想顾全所有人,想当个好妻子、好妈妈,怕影响岳靳成和家里人的关系。我小心谨慎,步步如刀尖。后来我发现……其实岳靳成并不在意这些,他家里人的关系,在他眼里就算个屁。”
付佳希低下头,轻声一笑,“但他从不跟我说这些,他拼命工作,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他说,他只要足够强大,就没人能把我怎样。”
他养娇养一朵花,本意或许没错。
但他忽略了,也许付佳希,并不想、并不只能成为一朵花。
“对了,你和俞彦卿处得怎么样了?”白朵问。
“他?”付佳希把剩下的一杯底喝完,“深居简出,穴居动物,也不知道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不过,她还是有必要去找他一次。
去了他那才发现,这人这么多天没动静,其实是病了。
“还有39度呢,你这烧了几天了?吃药了没?去医院验血了吗?”付佳希很紧张,不放心耳温枪,又用传统的体温计让他测腋温。
俞彦卿嗓子哑得很,“没事,我心里有数。”
付佳希拿手背探他额头,很突然地倾身过来。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一艘温柔的船,就这么漂进了他五脏六腑。
到嘴边逞能的话,鬼使神差地吞咽下去。
“这么烫,肯定不止39度。不行,你得跟我去医院。”付佳希架起他胳膊,雷厉风行地将人往外头拽。
俞彦卿发着烧,身体自然虚弱,“你,诶,你总让我穿件衣服吧。”
付佳希这才发现,他穿的是家居服。
不提醒还好,她把俞彦卿裹得能马上去南极找企鹅玩耍一般厚实。
“围巾真的不能再戴了。”俞彦卿痛苦道,“我要窒息了。”
去医院一路,付佳希车也开得快。
俞彦卿说,“我只是发烧,不是去抢救。”
“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付佳希难得的严肃。
俞彦卿靠着椅背,脑袋歪向她,静静打量她。
原来被在意、被关心、被心无旁骛地惦念,哪怕只有短暂瞬间,是这么好的感觉。
挂了急诊,抽了血,等结果的15分钟里,付佳希陪他坐在走廊长椅上。
她过于安静。
俞彦卿忍不住打破,“你这样热情,很难不让我多想。”
付佳希说:“你三年级的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高烧不退。那时舅舅出差去外面搞维修,十天半月不会回,舅妈怀着孕,她不想送我去医院,搞来感冒药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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