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清楚。
大多数上流社会的阔太太,都好似一件摆设,夫家的权柄握不到手,自己也开创不了想要的事业。
相夫教子的生活,已经够肉麻。
何况,据她所知,绝大部分富豪,都会出来玩小明星。
甚至包二奶、三奶。
大房们,不想离婚变得一无所有,只好统统装作眼睛瞎、耳朵聋。
忍气吞声,任那衰人在外边几头家、左拥右抱。
蒲天颖一想到这样的生活,都忍不住连打几个寒颤。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简直比死了还恐怖。
她想要的,是同二哥一样,可以在蒲家分得一席之地。
甚至可以大展拳脚,挤走二哥。
想要嫁的,是钟星鹏那样。
长得又好,又有能力,又听她话。
还有满腹机心,是帮她对付二哥的好帮手。
蒲天颖越想,越觉得自己对钟星鹏深情厚谊。
越想越恨二哥。
尤其是想到,钟星鹏那张好看到发光的脸。
突然,碎裂成了榕树下,那张令人发呕的怪物的脸。
蒲天颖简直要抑郁了。
将极美打碎成极丑。
这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美,更加令人郁闷。
蒲天择!
你好歹毒的心肠!
害了阿鹏,毁我助力!
还特意叫那个杀千刀的杜特助,带她去看。
存心连他们从前的美好记忆,也全都毁掉。
今天,他竟然还当着大哥,说她的心上人是阿鹏!
这不是恶心她么?
她冷静下来,又想了想。
到这时,彻底明白了二哥的心思。
他提汤文华也好。
提钟星鹏也好。
都是不想大哥,给她找一个巨富世家。
他怕她,拥有他都惹不起的助力。
蒲天颖的手掌撑住额头,满腔的恐惧此时,都转为愤恨。
是了,连梦里,二哥都害了阿鹏,毁了他们的婚姻。
就连她的死,都怪他!
她真的没办法将刚刚梦中的一切,只当做一个梦。
她甚至觉得,那是他们的前世……
因为真切到,就仿佛现实中的记忆一样,那些鲜活的情绪:幸福、痛苦、恐怖,全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她忽然又想起:大榕树下,钟星鹏那张稀烂的脸。
缓缓向她张口。
连舌头,都没有了一半……
还有那块稀烂的“银饼”……
那只曾经刻着他们名字:“鹏颖”的戒指。
她匆匆站起,在自己的化妆台上乱翻。
好不容易,才在化妆桌的最底层抽屉中,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那条铂金项链。
她一把抓在手里。
项链的坠子,是一个式样简单的银戒指。
她摩挲着光秃秃的指环。
在一侧,找到另外两个字:“天星。”
这一对指环,是钟星鹏第一年,向她求婚时送出的戒指。
后来,每一年,他都送她求婚戒指。
每一年的戒指,随着他地位的攀升,收入的增加,越送越贵。
但她真正在意的,还是这一只。
因为,她亲眼见到,另一只已经被二哥的人砸成了银饼的戒指。
在而今的蒲天颖看来,钟星鹏做乞丐,都小心珍藏着已经损毁的它。
只能是珍惜他们间的爱情。
下手毁戒指的,不可能是他。
更何况,这对戒指,她刚刚在梦里也见到了。
那个华丽的,全香江的名人富豪都来参加,他们的西式婚礼。
他们的结婚戒指,就是这一对普普通通的银戒指。
在钟星鹏的深情告白后。
她记得,梦中,它还成了全香江的佳话。
全香江的妹妹仔都羡慕她:戴着初心戒指,嫁给最靓影帝,被最长情的罗曼蒂克告白。
可是,这一切,全都同那个银戒指一样,破碎了。
合资公司同天下娱乐两个公司的总经理,没有了。
人人称羡的老公,没有了。
只有那一张满是水泡,触目惊心的丑脸,不停在她脑海中晃悠。
她恨得雪白的牙齿,将嫣红的唇都咬出了血。
这一切,全部都是蒲天择害得。
蒲!天!择!
蒲天颖的恨意攀升到,一个前所未及的高峰。
正在气血上涌之时,一句话忽然闯入她的脑海。
“阿鹏而今,虽然又丑怪,又残废,但是都有妹妹仔好珍惜。阿颖,你如果不快些接返,只怕他的心,都不是你的啦。”
蒲天择得意而嘲弄的声音,反复在她大脑中回响。
什么意思?
她愤然坐了良久。
忽然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根本不管,现在是大半夜。
那一头却仿佛白天一样,飞快接起。
电话筒中,立即传来好狗腿的一个声音:“蒲小姐,你好。请问,有咩需要?”
“你帮手我查清楚,阿……不是,查清楚围村大榕树下那个乞丐,最近都有咩人接触他。”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查。
话筒对面,是她手下的烂仔。
“好的,蒲小姐,我将那个乞丐从前的来历一起查清,将档案交给你。”对方毕恭毕敬,比私家侦探还敬业。
蒲天颖忙道:“不用了。我只要知道最近十天的事。”
她并不想别人知道,那是钟星鹏。
同钟星鹏交往过的那个是她,丢面子那个,也是她。
“好的。”虽然她的要求好怪,查的人更怪,对面却连问都没有问,即刻答应,执行。
电话挂断线以后,她呆坐了好久。
倒头躺在水床上。
神志却清醒得根本不敢睡。
虽然,她显性层面的情绪,已经由恐惧转为了愤怒。
但是,潜在的深层情绪,还是有好多的恐惧,令她睡不着觉。
她又翻身爬起。
自顾拨出一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铃声响了好久。
那边接起电话,一个有些意外的男声传来:“蒲小姐,这样晚?”
“温大师,还未恭喜,接掌青莲堂,弘扬正统玄学,继承木大师遗志。”
蒲天颖身为“天下娱乐”集团公司公关部经理,漂亮话当然还是很会说的。
她平时懒得说,只不过因为,她认为不需要罢了。
那边,被称为温大师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成个青莲堂,全都冇想到家师,竟然这样早就仙游了。”
“师兄弟全都好伤心,往昔热闹繁华的青莲堂,而今,都已风流云散。”
“只有我这个不成器的,还守着师父的这间法堂,勉强支撑。蒲小姐你见笑了。”
蒲天颖也不和他兜圈子,快人快语,道:“温大师,我这里有好关照。只是,不知你有冇本事接。”
她这话一出,温大师停顿了片刻。
他是木青莲已经出师的徒弟。
本事当然不如木青莲远矣。
而且,一向深知。
蒲家找师父,一向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活。
他得师父信任,从中联络。
所以,蒲天颖才有他的手机号码。
这种活,风险极大。
先不说世人如果得知,会如何反应。
就是涉及玄学邪术,风水杀局,一个不慎。
设局人,都会遭遇业报反噬。
只不过,他也确实没得选。
青莲堂如今,又真是举步维艰。
老师一死,树倒弥孙散。
师兄弟纷纷离开。
从前那些日进斗金的客户们,也迅速流失了百分之九十。
香江富豪都好信玄学。
重金都会聘请玄学大师,给他们看风水,祈福,选吉时等等。
但是,香江富豪也最现实。
他们请风水大师,最看重的,就是能力和名气。
以前奔着老师来的客户,都是因为木青莲“香江第一玄学大师”的金字招牌。
而今,木青莲一死。
他们当然都执着重金,去找另一位“香江第一玄学大师”去了。
木青莲的徒弟?
谁认识?
剩下百分之十没有走的客户。
全是蒲小姐这样的,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害人的富豪。
杀人放火金腰带……
这些人不走,是因为他们也没得选。
好似木青莲这样名声本事的玄学大师,个个敝帚自珍。
十分爱惜羽毛,根本沾都不肯沾这些邪门歪道。
这些富豪可以选择的,也只剩下青莲堂,这个本来就为他们做这些事的法堂。
温大师一咬牙道:“不知,是咩关照呀?这费用又是?”
蒲天颖笑意吟吟道:“我们“天下娱乐”做事,从来都不亏待任何人。温大师,你放心,我二哥给你的酬劳,同你师父一样算。”
温大师顿觉喜出望外。
毕竟,他想都没想过,他可以收到师父的数字。
据他所知,每一次师父为蒲家做事,收取的费用,最少都是七位数。
他也不问任务了,忙连连道谢:“好多谢蒲总,好多谢蒲小姐。”
蒲天颖一只手轻轻转动项链吊坠,抚摸着那凸起的字样。
一边笑语盈盈。
…………
嘉峰笑得好欢乐。
好快到新年。
这世界上的小朋友,全都好喜欢过年。
尤其在1992年,还没有互联网。
娱乐手段还极度不发达时,更是如此。
因为,只有过新年,才可以放烟花,才有好丰盛的年夜饭吃。
才可以不用上学,一直疯玩、狂吃。
嘉峰又同普通的香江小朋友不同。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过过真正的新年。
他才刚刚四岁。
一岁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记忆了。
去年和前年。
他都还住在深水埗的劏房中。
每到新年,也是他最不开心的日子。
因为,除夕到大年这几天。
他是完全见不到烂赌翔的。
就他和妈咪两个人。
他没有压岁钱。
妈咪的买菜金还都被抢走了。
烂赌翔自己的狐朋狗友,过年还会给这个烂仔发点红包做赌金。
烂赌翔却从来没有想起过,自己的儿子。
等到他赌输回家,看见嘉峰母子,也只会气不打一处来。
拳打脚踢,将他们当做出气筒。
所以,嘉峰从来都没喜欢过过年。
但是,今年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但妈咪给了他好多压岁钱,谢阿叔、干爹、两个漂亮阿叔,周阿叔、林阿叔、叶阿姐、翠婆、阿珊妈咪、餐厅的小阿姐们……
统统都给他发了大红包。
还有好多钟意他的歌迷,给他寄来新年礼物。
最最让他开心的是:
他妈咪让他,邀请谢阿叔同他们一起过年。
谢阿叔答应了。
虽然还没有到晚上,小嘉峰已经好期待,同妈咪还有谢阿叔一起过年的辰光了。
这个新年,他一定会牢牢记得!
早在一两天前, 秦霜树就已经将成间一居室,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连玻璃窗,都擦得亮亮堂堂。
又用柚子叶煎水, 母子两洗澡, 全身都清洁得干干净净、吉吉利利。
春联是秦霜树自己买来,自己贴在门两边。
大大的红色福字, 则是小嘉峰站在凳子上, 亲手倒贴在大门上。
宝珠戏院春节不放假, 人人都得开工。
因为电影一到春节, 香江人都出来娱乐,春节档票房十分火热。
正是戏院赚钱的好时机。
但是,秦霜树的餐厅, 早早就给员工们放了假。
腊月二十八, 全餐厅的同事一起食完尾牙宴,就在玻璃门上,贴上开年后的开业时间,打烊了。
想除夕全家一起来猪油渣师奶餐厅,吃年夜饭的食客们, 可失望了。
忙碌了这么半年,秦霜树只想好好休息、休息。
过年彻底放松, 可以好好陪陪嘉峰。
罐头厂春节期间的备货, 也早就提前几天完成。
送去了各大超市。
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过个新年。
正月初五再重新返工。
谢云隐的公司,到了年底,也是一大堆事。
他们忙着被客户追尾款, 追客户尾款。
租船订舱、出货交单。
同贸易公司同地产公司的员工,开晚会, 抽奖,吃尾牙宴。
他一直忙到年三十当天,才总算有空。
今天,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好特别。
这么多年来,人人都热热闹闹过春节,谢云隐却从来都是一个人过。
他没有亲人,这种热热闹闹的节日,尤其孤单。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缩在浅水湾别墅,一步都不出门。
他常常在那个露台,坐在椅子中,对着大海发一晚上的呆。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人前无限风光的香江商业新贵。
在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里,他总是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对着一盏孤灯,一面大海。
枯坐一夜。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邀请,同在意的人一起过年。
所以,他都好兴奋。
一大早,他就开了他的劳斯莱斯幻影出来。
到达秦霜树的家时,他手中已经提满了大包小包。
有给嘉峰买的乐高玩具,有变形金刚奥特曼。
还有一只嘉峰渴望已久的游戏掌中机。
还有送秦霜树的一大捧,十分华贵美丽的双色玫瑰。
那束玫瑰花边缘,是可爱的玫红色,整个花蕊则是渐变的淡黄色。
停了车,上了楼。
来开门的是,穿得焕然一新的小嘉峰。
“谢阿叔,你终于来啦。新年快乐呀!”嘉峰的声音比蜜还甜。
谢云隐笑眯眯弯下腰,自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小朋友:“嘉仔,新年快乐,旺到飞起呀。”
“多谢谢阿叔!新年快乐,大发利市呀!”嘉峰的声音更加欢快了。
等到谢云隐手中大包小包的玩具,全都送到他手里,他简直开心到飞起。
“谢阿叔,你蹲下呀。”小朋友的声音软软糯糯。
“嘉仔有悄悄话要同我讲?”谢云隐一边问,一边真的蹲在嘉峰身侧。
嘉峰凑到他耳朵边上。
谢云隐正准备仔细聆听。
忽然,只觉得脸上一湿。
糯糯软软,好似果冻一样的触觉,在他脸上轻轻停留。
谢云隐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小朋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心,都暖洋洋的。
一个从来没亲过妈咪以外的人。
另一个从来没被别人亲过。
这样的感觉,让两辈子都没有家、没有亲人的谢云隐,感觉好好。
正在厨房准备丰盛的除夕大餐,秦霜树闻声走了出来。
看见这温暖的一幕,也不由会心一笑。
谢云隐听到她声音,这才站直了。
将手里的花和礼物,交到她手里。
“阿树,新年快乐呀!”
“好漂亮!谢生,新年快乐!”秦霜树低头嗅了一嗅,玫瑰的芬芳立即盈鼻。
满抱的花,连她的衣襟都染香了。
“阿树,走!我已经约好发型师,我们三个人,一起剪头发去。”谢云隐兴匆匆提议。
香江的习俗,过新年要穿新衣,还要剪新发型。
往常,都是谢云隐一个人,穿了新衣,理了新发型,只会更显落寞。
他早都想好了,今次要三个人齐齐整整。
“好耶!”秦霜树还没回答,嘉峰已经拍手笑。
小朋友摇摇摆摆去衣柜,给自己和妈咪拿外套。
秦霜树笑道:“谢生,你等我关火。”
她进了厨房,将备好的菜,全都罩上。
关了火,洗了手。
这才出来,正看见小嘉峰同谢云隐正挤眉弄眼。
“咩事呀?”秦霜树问。
谢云隐淡笑不语。
小朋友好殷勤地,给妈咪递过来一件宝蓝色羽绒服。
嘉峰自己也穿的同款宝蓝色羽绒服。
这是秦霜树特意买的亲子装。
小嘉峰都好喜欢。
可惜妈咪总是太忙了。
母子两都没什么时间,一起出街逛。
所以,这套亲子装买过之后,只有当天在百货商场,让谢云隐来做柴可夫时穿过。
秦霜树伸手接过外套,顺便摸摸嘉峰的头。
“多谢你呀,乖仔。”
她很能感同身受小朋友的心情。
三个人,一路下了楼。
谢云隐为母子两,打开车门。
三个人一路说、一路笑,车稳稳驾驶在充满新年气氛的香江街道。
十分钟后,车子到了,中环最著名的一家美发沙龙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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