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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纨绔(旌墨)


“不行,他在等我,我要亲自去找他。”
尽管嗓音已经沙哑,她还是固执地继续前行,呼喊顾惜羽。
众人万般无奈,只得继续。
又走了半个时辰,众人皆喊得口干舌燥,依旧一无所获。
秦归晚的裙摆和绣鞋已破烂不堪,脚踝处被渗出的血染成了红色,行走间有些趔趄。
竹苓的双脚磨得生疼,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上刑。
“小姐,这都足足找一个时辰了,哪有什么人影啊。”
侍卫头领道:“小姐,你的脚一直在流血,咱们回去吧。”
“不行!找不到他,不能回去!”
她陡然凄厉地尖叫,眼底全是血丝,声音因嘶哑如破旧的风箱,众人被吓了一跳。
竹苓不敢再吱声,咬牙跟着往前走。
又行了一刻钟,侍卫惊叫道:“那边好像有人。”
远处的斜坡下,杂乱的荒草中躺着三个穿着破烂寿衣的男人,每个都瘦得只剩一张皮,心口几乎无起伏,身上有大片干血,周身还围绕着成群的蝇虫。
这三人远观和死人无异,因脸被杂草遮住,看不清长相。
在这不见天日的树林深处,直让人头皮发麻。
竹苓骇得不敢往前走。
秦归晚跛着脚,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侍卫们齐齐跟上。
走上前看清三个男人的面孔后,秦归晚差点呼吸停止,她扑到其中一人身上哭喊:“顾惜羽!”
顾濯缨的双腿处传来一阵阵锥刺似的疼。
他被疼醒,缓缓睁眼,因视线模糊,他只能隐约看出自己正身处于一间干净的屋子内。
外面好似已天黑,秦归晚正趴在床边小憩。
屋内宁谧无声,还有淡淡的馨香,院内偶尔有几声急促的蝉鸣。
他费力凝视秦归晚。
秦归晚混沌中感知到旁边有动静,咯噔一下醒了,抬眼看到顾濯缨正直直望着自己。
他瘦到已完全脱相,五官不再昳丽俊美。
颧骨高耸,两腮下凹,头发干枯如稻草,嘴唇苍白皴裂,只有一双眼睛,看她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柔。
“顾惜羽。”她眼眶通红,张了张嘴,轻喊了一声。
顾濯缨用力眨了眨眼,依旧看不清晰眼前人的五官,只知道那是秦归晚。
“路绥,我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出现幻象。”
他扯了扯嘴角,“我看到了晚晚,你看到了谁?”
“顾惜羽,是我,是我……”
秦归晚用力握住顾濯缨的手用力贴在自己脸上,眸中泛起浓浓雾气。
“我不是你的幻象……”
女子肌肤的温热和细腻触感透过掌心阵阵传来,顾濯缨的大脑一片空白。
意识脱离躯体飘荡在半空,许久才被还原。
片刻后,震惊和喜幸如一辆飞奔的马车,把他撞得四分五裂。
他缓缓找回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颤颤巍巍摩挲了一下秦归晚的脸,双目缓缓滚下了两行清泪。
“晚晚,我真的还活着……”
秦归晚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涕零如雨。
顾濯缨嘶哑声音问:“路绥和丁兴呢?”
“路绥刚刚醒了,义父正在给他把脉。”
秦归晚吸了吸鼻子,“你说的那个丁兴,在我赶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我把他的尸身带了回来。”
顾濯缨呆了呆,泪意汹涌。
“人醒了吗?”随着话音,钟天离跨步而来。
秦归晚敛起泪水退到一侧,将位置让给钟天离,钟天离上前给顾濯缨把脉后,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少顷。
“目力和身子虽受损严重,倒是还能慢慢调理好。”
“只是你双腿所患的附骨疮过于严重。”
“你这腿染病多久了?”
“快一年了。”顾濯缨说完,钟天离的眉头当即拧成了川字型。
“义父,他的腿治起来是不是很麻烦?”秦归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腔。
“若是染上就立马诊治,我保证让他恢复正常。”
钟天离直起身,重重叹息,“附骨疮拖到现在,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再想恢复正常难于登天,我也只有一成的把握。”
“他这辈子,可能都很难再站起来了。”
“晚晚,对不起。”顾濯缨歪头看向秦归晚,苦笑,“我以后可能没办法再陪你登望火楼了。”
秦归晚泪眼蒙蒙摇首。
“顾惜羽,我不要你陪我去任何地方。”
“我只要你活着在我身边,让我每日能看到你。”
说话间,竹苓端来了汤药,秦归晚敛起情绪接过,刚给顾濯缨喂完,沈晏之过来了。
秦归晚救回顾濯缨的那日,他便知道了此事,这两日,每天忙完公务都会过来看顾濯缨的恢复情况。
二人见面,顾濯缨费力看了片刻,才辨出眼前穿着官服的人是沈晏之。
“沈明铮,好久不见。”
沈晏之忍着鼻酸,低声骂道:“顾惜羽,你个混账,这两年多到底去哪里了?”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我去地狱走了一遭。”顾濯缨因虚弱而不停喘笑。
“后来我担心自己死了你会抢走晚晚,所以,又爬上来了。”
第231章 出口
顾濯缨缓缓说了这两年的经历。
当时炸山后,眼见着东羌大军发现了他们,派人追击,他只能领着众人往旁边的荒林里跑。
那里古树丛生,还有不少荆棘林和沟壑,东羌人不易骑马追赶,方便大家逃生。
七千兵马很快赶去包围了整个林子。
东羌主将下令,把人捉到后,要全部踩成肉泥。
几百人对七千人,想活下去难如登天。
众人发现,聚在一起,被东羌人团团围住,一个都不可能逃掉。
分散开,也许还有机会。
大家便约定各自想法逃命,藏在树上也好,沟壑里也好,争取都躲过搜查,活着回城相聚。
东羌兵马密密麻麻进了林子,周围很快惨叫声四起。
他带着路绥不停躲避东羌人的搜查,路上遇到了搬山道人丁兴,他正背着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双腿受了重伤,一直在滴血,后面的一大队东羌人正在按照血迹搜查。
丁兴说,背上人是自己的亲叔父,哪怕死在一起,也不能扔下叔父不管。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丁兴和他叔父被活生生踏成肉泥,便和路绥轮流背着伤者一起逃。
可是,背着一个受伤的人,根本跑不快。
丁兴叔父的血越流越多,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呈圆形包围上来,左右不过五十尺的距离。
他们见无处可逃,便想把丁兴叔父藏在一个空心的黄连树干里,准备提刀和东羌人血拼,总归是逃不掉,杀一个挣一个。
谁知,刚把丁兴叔父放进黄连树干中,三人便眼睁睁看着黄连树下面裂开一个口,丁兴叔父径直坠落了下去。
丁兴激动得差点失声,说下面必然是个墓,藏下去就能躲过一劫。
于是,丁兴把他们俩都推进了树干,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下面确实是个墓,且深不见底,掉下来后便无法再上去。
丁兴叔父已奄奄一息,必须尽快想法包扎止血。
丁兴说古墓里既然有气,证明某处肯定有出口。
找到出口,等到东羌人离开,就能活着出去了。
他和路绥不懂这些,只知道,跟着丁兴才能活下去。
他们背着叔父开始往里走,通往主墓的路是一条细细的栈桥,底下是一个灌满水银的湖。
在丁兴的指挥下,心惊胆战过去后,桥居然自动断了。
没了回头路,只能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进入了主墓,这才绝望地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出口。
古墓连着他们炸开的峡谷,因为炸山的原因,墓穴的一个墓室震开了一条细缝,气是从那里进来的。
他们站在墓室中,抬头就能通过缝隙看到高不可及的苍穹,却没任何办法出去。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缝隙是在峡谷顶端的尖峰上,完全不可能上去人,且他们在谷底最下面,声音也传不出去。
永远没人能发现他们。
这个墓穴的巧妙之处在于,进来出不去,能活动的地方,四周连着的全是峡谷下的岩石。
丁兴的叔父很快失血而亡了。
他们打起精神商量,既然退不出去,又没出口,那就在岩石壁上挖一个出口。
庆幸的是三人身上都有火折子,靠着烧墓穴里的尸身和棺椁,勉强生了火。
从此,他们饿了就吃墓室里的蛇鼠,渴了喝头顶缝隙里渗下来的雨水,冷了把棺椁里陪葬的衣裳拿出来穿。
刚开始,他们满怀希望,每天在壁石上刻字记天数,用墓穴里陪葬的兵器疯狂凿岩。
可是,岩石坚硬如铁,三人辛辛苦苦凿了一个月,也不过几尺长短。
他们无数次崩溃,又无数次相互鼓励,重燃希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逐渐麻木,每日和行尸走肉无异。
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醒来就想办法找吃的,然后继续凿。
墓穴里没有身份高低,只有三个想活下去的男人。
他们刻字记天数,遇到逢年过节,把捉到的蛇鼠放在一起烤,佯装是山珍海味。
因为长期在地下见不到太阳,目力都在慢慢变差。
到了后期,三人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哪怕只凿一个时辰,也要休息许久才能缓过来。
一年前,他的双腿骨头忽然开始锥刺似的疼。
严重时,疼到浑身打颤。
丁兴和路绥便让他躺着,还把捉来的东西先给他吃。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染病的,只知道在墓穴里生病全靠扛着,扛不过去只能死。
刚开始发作,他还能强撑着站起来,后来疼得越来越厉害,发作时的凌迟抽骨之疼,让他无数次萌生出寻死的念头。
可是一想到父母和秦归晚,又咬牙撑了过来。
丁兴和路绥也没好多少,每病一次,恢复后就肉眼可见地虚弱几分。
三个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从陪葬的铜镜里照看自己的脸,经常会被吓一跳。
两个月前,他们终于在岩石里凿出了一条路,眼看着后面全是土,三人嚎啕大哭。
谁知,正要往上挖,发现上面还是岩石。
丁兴万念俱灰,当场就要用矛头刺进自己的脖子。
他在世上已无亲人,实在不想再受这种煎熬。
路绥鼓励丁兴,既然上面是岩石,他们就顺着土往前挖,直到挖到上面是泥土的地方为止。
坚持下去,这辈子总能出去。
他不断承诺给丁兴,只要能活着出去,荣华富贵,珠宝美人,不管丁兴想要什么,他都双手奉上。
丁兴无动于衷,躺了十日,见二人因为担心他而嘴角起燎泡,终于答应继续活着。
就这样,他们再次重复从前的麻木生活。
二十几天前,终于挖到土出来了,见到光的那一刻,三人相拥而泣。
不过他们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因为四周皆是荒野,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们吃野草为生,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时不时喊两声救命。
但始终无人回应。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的身子都到了极限,丁兴发了高烧,路绥身子发晃,他的双腿彻底疼得无法再行走了。
三个人接连倒下,他们瞪眼躺在地上,无法挪动,皆是奄奄一息。
“那日,丁兴的手脚开始慢慢变凉,我求他再坚持坚持,也许会有人到林子里打猎发现我们。”
说到这里,顾濯缨的双目已布满红血丝。
“丁兴说他对不起我和路绥,当初他以为躲在墓里能逃生,没想到在里面活着的每一天都堪比地狱。”
“早知生不如死的煎熬两年多还是暴尸荒野,不如当初和东羌人拼个痛快,哪怕被踏成肉泥,死得也比现在舒服。”
“后来,丁兴闭上了眼,路绥喘息微弱,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句救命,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他握紧五指,痛苦阖眸,含泪呢喃:“说好一起活着出来,丁兴还是没撑住……”
第232章 你呢?
长公主收到顾濯缨的飞鸽传书,看完信,整个人僵滞了。
顾仲肃下朝回来,见此情形,以为长公主生了病,大惊失色。
“夫人,你怎么了?”
长公主回过神,伏在顾仲肃肩上放声大哭。
“濯缨还活着,咱们的孩子还活着……”
顾仲肃呆若木鸡,半响,颤着声问:“夫人,你说什么?”
长公主把信给他看,顾仲肃看完老眼溢满泪花。
“我儿还活着,我儿还活着。”
他捏着信,又哭又笑,二人进宫向景崇帝言明此事,直言现在就要出发去箕城。
这两年,景崇帝眼看着自己的皇姐头发近乎全白,顾仲肃一日比一日衰惫,他亦痛心不已。
听完此事,随即让太监把最好的太医全喊来随行,长公主说钟天离在那里,暂时不需要其他太医相助。
景崇帝便把自己私库里的名贵药材全取出来交给长公主,让她带去给顾濯缨用。
还再三叮嘱,只要能治好顾濯缨的双腿,不管需要什么,立马飞鸽传书给他,他定会想办法找到。
长公主和顾仲肃不想引人注目,怕路上官员知道又要想法巴结讨好,耽误他们赶路,便乔装打扮,连夜带着侍卫,乘上马车秘密出发了。
秦归晚收到长公主回信,将此事告诉顾濯缨。
顾濯缨道:“路途这么远,我在信上都说了,养好身子就立马回去,他俩都一把年纪了,非要车马劳顿地折腾。”
言毕,他把脸扭到床内侧,眼睛通红。
秦归晚为他掖好被子,“长公主和定国公到这里最快也要一个多月。”
“你要趁着这段时间快点养好身子,就算腿不能动,至少要让他们看到你面色红润。”
养身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腿上的腐肉被钟天离剜掉后,每日不停上药引出其中脓水,通常疼到浑身衣裳全湿透。
发作起来更是彻夜难眠。
他不想让秦归晚看到他上药的狼狈模样,秦归晚便尊重他的要求,每次上药时都主动在屋外回避。
转眼过了半个月,今日,路绥终于能下床了。
他醒来得知沈安菱疯了,每日都在绣喜帕等着他回来,当场就要人抬着他去看沈安菱。
钟天离说他虚弱得不人不鬼,沈安菱看到也许会更受刺激,建议他养好身子再见面,他便忍着没去。
如今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安菱。
钟天离和秦归晚不放心,怕沈安菱不认识他,会再次失控发疯崩溃,便跟着同去了。
留下崔大娘和侍卫,还有竹苓负责照看顾濯缨。
现在正是七月中旬,炎热如下火,因顾濯缨的腿伤不能焐,竹苓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盆冰。
顾濯缨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屋内有细小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发现秦归晚还未回来,只有竹苓正在更换冰盆。
“几时了?”他忽然开口说话,竹苓尖叫连连,手一抖,冰盆直接扔了。
铜制的被摔得哐当作响。
崔大娘和侍卫忙进去查看,竹苓眼泪汪汪道歉。
“世子爷,奴婢不是故意惊扰你的。”
顷刻后。
竹苓绞着双手站在床榻边,惶惶不敢抬首。
顾濯缨还不能动弹,只能侧首看着她,问:“自我醒来,你每次见到我都目露恐惧。”
“你且说说为何?”
竹苓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不停摇头。
“世子爷身份尊贵,奴婢天生胆小,这才对世子爷心生畏惧。”
“沈晏之同样身份尊贵,位高权重,我看你面对他时并无半分畏惧。”
“你拿本世子当三岁孩子哄吗?”
他的面色比刚救回来好了不少,但是颧骨依旧高耸。
因被腿痛折磨,睡得极差,眼底有大块的乌青,猛然寒下脸,吓得竹苓猛一抖颤,跪下就磕头。
“世子爷,奴婢不敢。”
顾濯缨见她如此胆小,哭笑不得。
“你起来,我不吓你了,你实话实说,为何如此怕我?”
竹苓小心翼翼抬首,见顾濯缨收起凶厉,眼神温和,好似没刚才那么可怕了,这才哆哆嗦嗦说:“世子爷,奴婢说了实话,您真的不会杀了奴婢吗?”
听闻从前的顾濯缨是大楚第一纨绔,天不怕地不怕,还敢当场打断英国公世子的双腿。
这会小姐不在,她不想激怒对方被打死。
顾濯缨再三保证不会打杀她,竹苓这才敢张口。
“发现您的那日,我们走在官道上,根本没人听到呼救声,小姐非说听到了您的声音,坚持带我们去林子里找您。”
“我们找了一个时辰,小姐绊倒后划伤了脚踝、脚也被磨得流血了,还是没找到你,可她不愿回去,还说不找到您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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