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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青铜穗)


说罢他又凑前一点,压声说:“在下特地还带了两个人来,姑娘真的别客气!不用白不用!”
苏婼没想到他们这些人竟然分毫不见外,就这么当着人面大喇喇说出来,也不由脸红,看了眼周围人,便佯装镇定:“既如此,那杨护卫就随我在院子四面转转吧。”
下着大雨,原动用不着她苏家大小姐尊驾,但这到底是苏家内宅,任由外府的护卫放肆行动自是不妥。且如今苏婼在苏家的份量一天比一天重,苏缵心里又认定此事有疑,自然同意,如此,旁人也不会对此再持异议。
徐氏二人刚进门就遇上了带着杨佑他们出来的苏婼,彼此都顿了顿,徐氏诧异地望向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杨佑他们时,苏婼已先开了口:“胡姨娘受了惊吓,情形不妙,我托韩世子请了城里的孟大夫。杨护卫他们来了一趟,我想正好今夜不平静,或许需要人手,便留了他们下来。不知太太可否允准?”
苏婼双眸亮晶晶,正是她平日遇事时最有成算的模样,徐氏岂有不领会之理?
当下道:“有世子的贵助帮忙,自然求之不得!你拿主意便是,我且入内瞧瞧她们!”
罢了便撇下她匆匆入了内。
黄氏也即跟上,却在走出几步后又回了下头。只是不料苏婼站在原地望着她们,如此双方目光刚好对上,黄氏眼底流出的一丝失措未及收回,恰恰尽落于苏婼眼中。
只是转瞬她就恢复了平静,而后掉转头走了进去。
苏婼收回目光,脚尖侧转,行动之中她的眸光变得比起这雨夜更为深沉。
拐出院子,她就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杨佑,她说:“今夜之事,想必先前游春儿已经跟杨护卫你们说过了,其实先前前杨护卫不提,我也是要请你们留下帮我这个忙的。”
杨佑拍着胸脯:“姑娘但说便是。”
苏婼看着黑幽幽的雨幕,说道:“杨护卫跟随世子查过许多案,已是很有经验的刑司中人了,今夜之事,依你之见,该是如何情形?”
杨佑有些迟疑。
苏婼道:“此事于我关系极大,还望你能如实说来。”
杨佑看她一眼,便嗐了一声道:“此事实为不幸,也难怪小苏大人着急上火,自跟随我家世子查案以来,内宅阴司也见过不少,诸如投放蛇虫以害人者,也不是没见过,不过放在眼下时节,蛇虫活动频繁,像贵府这样的百年老宅,有蛇虫往来也是常事,进得屋来也并非罕事,不见得一定就是人为。”
苏婼未及说话,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一紧,却又忍不住接了一句:“不过,当下时节便是有蛇虫入屋,也不会跑到人被窝里去……”
听到这里,眼神一路乌幽幽的苏婼便就笑了:“杨护卫果然细心。”
杨佑挠头:“这不算什么,要我们世子来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婼敛去笑容,说道:“所以杨护卫,我想请你们办的事有两件,一,帮我找到那条蛇。那蛇中了我所制机括中的暗器,走不快,且院子四处都是人,它一定不会逃得太远。二是尽快帮我找找,府里头,尤其是二房当中,谁的衣衫上头有火石粉。”
火石粉便是火折子上的粉末,放在极暗之处会有绿光,有些江湖术士会用来骗钱,称之为“鬼火”。
杨佑不解:“还请姑娘明示这火石粉之故。”
苏婼便凑近他,悄声说了几句。
杨佑恍然,听完点头:“只要府上今夜该在的人没有出府去,此事在下必当给姑娘办到!”
苏婼掏出块牌子给他:“这是我们内宅的掌事牌子,杨护卫可暂持一用,以寻觅逃蛇为名通行二房各处,同时你等暗中窥查即可。我会派扶桑与你引路,以减少阻碍。倘若有必要,杨护卫适当有些掩人耳目的暗查举动也可。
“总而言之,我要找到此人,越快越好!”
杨佑接了牌子:“姑娘信得过我们世子,信得过在下,那在下便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替姑娘办好此差!”
苏婼松下口吻:“如此便先多谢!”
这里说妥,杨佑便招手唤来不远处候着的两名护卫,而苏婼也召来了扶桑,一番交代之后,两厢便分头行动。

回到胡氏院里,屋里头胡氏的痛呼已经显得疲软了。
苏缵已经出了耳房,在门口来回转圈,苏绶到底不能隔得太近,立在庑廊拐角处,徐氏和黄氏则在他前方,俱都紧握着袖口,十分紧张。门口亮起灯火,原来是周夫人也派人前来问候了,身为外客不便亲来,她派了阿吉和丫鬟秋杏过来。
两个稳婆忙得满头是汗,轮换着进出禀报情况,连同更换急需的热水帕子等等。
苏婼在门前站了站,而后横了横心,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婼姐儿!”
门下好几道声音同时唤阻。
徐氏奔上来拉住她:“你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别去看这些!”
苏婼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我百无禁忌,不信这些。”仍是走了进去。
“婼姐儿!”
门下黄氏见状,脱口又唤了她一声,但却仍是没能把苏婼脚步拦阻下来!
屋内满满都是血腥气,大夫与稳婆围着的床榻上,胡氏猛汗淋漓,面如金纸,正游离在生死之间。
许是掀帘时的湿气惊扰了她,她在喘息间隙虚弱地看了苏婼一眼,而这一眼里,竟然夹杂着一丝亮光!
她朝苏婼抬了抬手,又迅速无力地垂下去,使得人分辨不出她这究竟是冲苏婼还是冲大夫说。
苏婼走近前,仔细看她两眼后问大夫:“情况如何?”
大夫并不轻松,口气也透着不耐:“看不出来吗?说话间就是要出大事的时候了!”
稳婆也说:“胎儿头发都看到了,就是生不下来!”
“是因为外伤还是所受惊吓所致?”
“外伤不重,但眼下这情形,却大部分是因为受惊。”大夫终于看了她一眼,“你不怕?”
苏婼摇头:“你忙你的。”
她在旁边凳子上坐下来。
哪怕眼前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的紧要关头,她也不曾露出半点紧迫。
人命当然重要,但是人命为何会步入这般危急的境地,同样重要。
从床上摔到地下来落下的外伤都不能主要致使胡氏落入生死困境,一条蛇却能使她濒临绝境,是她运气不好,还是投蛇的人成竹在胸,知道凭一条蛇就能直接把她撂倒?
她目光扫视了半圈,示意床尾立着的丫鬟过来。
“你们姨娘,平时怕蛇吗?”
丫鬟是胡氏进门时就跟在她身边的人,对胡氏的习性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但她眼神迷茫:“奴婢自服侍姨娘以来,从未曾遇见过蛇,府里十分干净,姨娘也不曾提过这些。”
苏婼便回到床边,望着奄奄一息的胡氏:“你怕蛇吗?”
才说到个“蛇”字,气若游丝的胡氏脸色更白了,她胸脯一起一伏,使劲地张嘴,似要尖叫,但因为疲软无力,终是干嚎了一声就偃旗息鼓。只不过她圆睁着的双眼,以及里头满布着的恐惧尽显了答案。
苏婼问:“你怕蛇,而且一直都怕,是不是?”
胡氏开合了一下双唇,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知道你这个秘密的人看来不多,那么,你应该能猜到是谁下的手了。现在你都要死了,你的孩子还不知能不能生下来,你难道不想活下去把这些说出来,为自己和遭了罪的腹中胎儿报仇么?”
胡氏孱弱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稳婆开始惊呼:“动了动了!快用力,使劲!……”
胡氏又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呼喊,痛吟声中还夹杂着几句含胡不清的话语。
苏婼抓紧机会:“你看,你的孩子不想死,你得生下他来,他是我苏家的孩子,是我二叔的骨肉!你告诉我,害你的人是谁?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是不是跟她一伙的?!……”
“我——我——”
“婼姐儿!”
门帘呼地被扯开,黄氏急步走了进来扯开苏婼:“你在干什么?!妇人生孩子就如跨鬼门关,你快出去——”
她话音刚落,一声婴儿啼哭就响彻了屋宇!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姑娘!”
稳婆颤抖着抱住孩子,颤抖地扬高嗓音,抱出去跟苏缵道起喜来!
苏婼把目光从哇哇啼哭的婴儿身上收回,看向黄氏:“没想到二婶竟然如此紧张胡氏。”
黄氏回望的双眼里没有一丝往常和善爱护的光:“不管怎么样,她怀的是你二叔的孩子。来日也得唤我一声嫡母。”
“太好了!”
苏婼未及回应,门口众人已经纷纷欢笑起来,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床上的胡氏泄去了一身力气,面如金纸,已然昏睡过去,大夫正在帘幔这边为她把脉开方。
苏婼冲黄氏笑笑:“那恭喜二婶,荣升嫡母。”
说着她率先走了出去。
那女婴正被红着双眼的苏缵紧抱着,初生婴儿实在是丑,但在他手上却如珍宝。
“二叔终得庶长女,来日必定接二连三,儿女双全,福寿无双。”
苏婼声音不高,这祝福声混在众人话语中,不甚显眼。
苏缵喜中带泪地把孩子送到她面前:“婼姐儿你看,你妹妹多乖!”
苏婼看了一眼,扬唇道:“好在是个女孩儿,要是这胎是个男儿,祯哥儿自此怕是要睡不着了。”
她这声音依旧不算大,但这次周围繁杂的说话声却陆续地静止了。
不知谁这时提了一嘴:“是了,二房这么大的事,能来的都来了,怎么却不见祯哥儿呢?”
一圈人便抬着头四处头张望,只见苏祈来了,阿吉也来了,就连常氏的长女,才五岁的二姑娘也由奶娘带着前来看新妹妹了,且最不可能出现在此的黄氏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却分毫不见苏祯的影子。
自然这时候也有机灵的下人主动去请了,但苏缵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将目光对向了苏婼!
苏婼丝毫不曾回避,却只与他对上一眼后,把轻抚女婴头发的手指收回来,道:“大夫迟迟未曾有别的交代,想来有他千金圣手坐镇,胡姨娘生命无虞。眼下母子平安,正好身为大理寺少卿的父亲也在这里,二叔不想趁热打铁,把谋害苏家子嗣的凶手一把揪出来么?”

苏缵的喜意渐渐褪下,看了眼黄氏,脸色阴沉下来。
胡姨娘化险为夷,为二房终于诞下来一位小姐,这本是应该欢天喜地的,苏婼提这个干什么呢?她这么杀风景,会不会引起苏绶兄弟的怒斥呢?
他们胡思乱想着,出乎意料的却是,苏绶说话了:“家宅不宁,必然祸及子孙。婼姐儿说的对!吴淙,把胡氏屋里就近服侍的所有人带到延庆堂候审!”
作为当家家主,一旦发话便如圣旨。
延庆堂是二房的前院正堂,苏绶挑着这样的地方,足见是要正经审问了。
在场下人顿时全部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引的引路,掌的掌灯,备茶水的飞快前去备茶水,一时间没什么声息地就全数散开。
徐氏沉浸在替苏缵喜得长女的欢欣里,猛见如此,有些忙乱,这边厢苏缵却将女婴塞过来了:“烦请大嫂替我安顿好她。“
是才刚出娘胎的婴儿啊!也算得上是临危受命了。徐氏既觉得他太过草率,这任务太过艰巨,却又不敢掉以轻心有所闪失,便连忙捧眼珠子似的捧在手上,招呼着丫鬟婆子还有正待上任的乳母赶紧过来,簇拥着进屋去了。
方才还拥堵着庑廊顿时变得空落落,苏婼看人散去,转头冲着门槛下的黄氏道:“二婶,我们去延庆堂吧。”
黄氏立在原处,目光如这雨幕般闪烁又清冷:“那是你父亲他们的事,你我去做什么?”
“胡姨娘两度怀孕,两度都受到伤害,二婶背了这么多年的锅,难道不想借此机会替自己洗清洗清么?”
“清者自清,婼姐儿,跟我无关的事情,我没有必要理会太多。”
“二婶总是这么淡然优雅。”苏婼望了眼她身后,“只是,有人或许却不会使二婶如愿。”
黄氏面上一怔,扭转身望去,只见庑廊那头正有小厮面色惊惶地走来,却正是苏祯身边的小厮侍棋!
苏婼看向她交握的双手,只见那双平日执笔沾墨侍花弄草的白皙双手此刻在半掩袖口下已经绞成了苍白的麻团。
“太太!不好了,大爷他——”
“糊涂东西!什么大不了的事,赶在这当口寻过来嚷嚷!还不滚回去?!”
“祯哥儿怎么了?”苏婼踩着黄氏话尾问道,“毕竟是二房的长子,侍棋说他出了不好的事,二婶怎么也不问问就把人骂走?二婶从前不是说,祯哥儿就是你下半辈子的指望,你余生就指着他活了么?二叔今日能得一女,他日就能得一子,甚至二子,这当口,二婶怎么反而不紧张这个抚来的养子了?”
黄氏侧转身看着她,廊灯将她的脸照得灰黄。
苏婼不曾刻意等她的回答,而是略略转头,冲不远处的苏祈道:“让侍棋引路,你去把苏祯带到延庆堂来。”说完她又与黄氏道:“二婶不管他,那我把他带到二叔跟前去,让二叔管,也省得外人说我们苏家冷待了他苏祯,二婶你想必不会有意见?”
“婼姐儿!……”
黄氏吐出的每一道声息都在颤动。
等她反应过来想阻止,那边厢苏祈早已经带上洗墨他们押着侍棋走了。
“二婶去不去?”
苏婼又问。
黄氏柔滑的两腮鼓了起来,转瞬又颇为艰难的松下。
她垂下眸:“你这丫头,真是被我惯的越发没规矩了。你二叔那般待我,我本是不愿去掺和他那劳什子阴谋论的,你既硬拉我去,我除了依你还能如何?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是最最疼你的,如今这府里头人,论情份,你我也是最深厚的。”
苏婼目色深黯,是她走近来,高耸的发髻投下的阴影覆在了脸上。
黄氏温软地牵起她的手:“走罢。真拿你没办法。”
苏婼这些话自认不该是身为晚辈该出口的,甚至足以称得上不客气,但黄氏仍如一个慈爱的长辈包容了她的所有,不但没有出声教训,更连不悦的神色都没有,苏婼被她握住的手在轻颤,但她没有抽出来。
跨出院子往西走上几十步,延庆堂就到了。
黄氏松手,先迈入门,屋里跪了一地胡氏身边的下人,问话的是苏缵,这个城府远不如他大哥的男人此刻双目怒红,一张英俊的脸都已被仇恨与愤怒所扭曲。
二人的到来引起了苏绶和苏缵的注意,苏绶的目光在苏婼脸上,苏缵的目光落在黄氏身上。
苏婼唤了“父亲”。
这边厢黄氏就道:“春夏之际,草木丰盛,走兽横行,苏府毕竟是百年老宅,园中又多有花木,便是有一两条蛇虫入屋也属正常,我不知你这般疑神疑鬼地做什么?合着胡氏怀胎十月,前面九月都不曾妨碍他人,偏偏这临到生产了才让人看她不惯?
“难道前面九月旁人都找不到机会下手,偏偏就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
“若是凶手都能施下这般巧妙的计策,他应该也没那么傻吧?还是趁早把人打发了走吧,要不传出去让人笑话苏家行事太没章法!”
苏缵咬牙望着她,虽然心有万般怨意,却也无话来反驳。
怀疑黄氏要害胡氏,只是苏缵心里的猜测。当然他也觉得这点念头羞于挂在嘴上,可是方才不是苏婼提的么!她方才主动提到了要审出凶手来,他就按捺不住了!
但要让他说出黄氏是怎么下的手,为何执意要下手,他却没有清晰的头绪。
所以,他也并不能认定一定是黄氏。
苏婼接口:“二婶说的是。这些人都是二叔拨过去的,他们不会背叛二叔,审也是多余。但胡氏屡屡受灾,此事关系到苏家子嗣,此番却是不得不查。父亲的意思呢?”
“你说的对。”苏绶目光深不见底:“此番你来主持。”
苏婼对他的态度颇为意外,但此时当然不是纠结之时,她点头:“那女儿就斗胆了。二叔——”她朝苏缵看去:“你想想,胡氏小户出身,也不算没见过乡野之物,即使是有所害怕,又怎么会仅仅因为一条蛇,闹得结果比摔伤还严重?
“方才大夫可是说了,她那一摔,倒不算什么,反倒是所受的惊吓才要命。所以,难道是胡氏对蛇持有某种超乎常人的恐惧?”

“她超乎常人地怕蛇?我从来不知道。”苏缵皱了眉头。
这显然是不应该的,胡氏那么柔弱,什么事情都依赖苏缵,如果怕蛇是她性格之中的显著特征,她便没有理由不告诉苏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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