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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迷人爱娇气的转世老祖(清春是金色锁链)


既然有熟人带路,其它人没有异议。
果然,一行七人穿过一片长了些杂草的野路,前方一下子开阔起来。
“竟真有个村子?”众人望着下方。
铜庐村坐落在两条小溪夹着的狭长台地上,依山傍水。
刘司晨将地图从袖里取出来:“这里有个村子?地图居然没有标出来……”只标明这一片是向阳山地脉。
“超过十年废弃的村庄,不会记录其中。”东方青枫道。
刘司晨策马靠近,望着前面三人道:“将军,看样子今天到不了四方镇,你看……”毕竟这地方,这些人他们并不熟悉,不知根底,但目前还需要他们带路。
东方青枫的马原地踢哒着马蹄,他勒了下僵绳,让它老实点,“路况不明,且听他们的,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行。”
东方青枫在那三人间打量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张仰青那只空荡袖子上。
“后面的兄弟,仰青兄说了,那村子有地方可以落脚,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在那里休息一下,明天再走。”
穆年勇觉得后面这四个人里肯定有个高手。
他直觉应该是那位骑枣红马的,于是看向东方青枫和他的刀。
东方青枫见他看过来,也客气地寒喧一笑,颌首。
随后一行人策马靠近了向阳村。
虽处于偏僻之地,但村子建得不错,三面环山,两条溪流夹村,周围青山碧水,景色很美。
“铜庐村大多房子无人居住,时间久破败了,不过这里有处铁匠铺,用得是结实的青石,挺牢固,现在仍能住人,是我以前打猎时的落脚点。”
“就在前面。”
张仰青所说的铁匠铺,坐落在村庄的十字路口处。
大家以为会是一处土胚房,谁也不计较,凑合一宿罢了。
却没想到,竟然还是颇为体面精致的一处青石宅院。
二进宅,不但有宽敞的前院,后院还有三间住房可以住人。
门口地面都是青石铺路,在村庄里也是大户人家。
一行人下了马。
抬头看,门上挂了块掉了色的匾额,上有铁匠铺三个字。
青石彻的前院是打铁的地方,敞口大炉灶,四方烟囱直通房顶,周围零碎生锈铁器。
“这地方不错啊!”有点肾虚的瘦子李贵开始观景念道:“闲时小憩,钟爱此地,人间美景,四季流连。”
“得了吧,少拽你那酸掉牙的诗文了。”
几人说说笑笑,将马车安顿好。
阙清月提着衣摆,走上了青石台阶时,她注意地看了眼地面,台阶意外的很干净。
元樱急着拴好马,气喘嘘嘘一步三台阶地跑过来:“祖宗,你觉得这地方,行吗?”
阙清月她手揣在袖里,站在院落台阶上,扫了眼里面的院子,可能因为是铁铺,所以院子房间格局与普通人家不同。
一条走廊,直通里面的三间屋子。
门窗、屋檐,青石铺地,都挺干净的。
她微挑了下眉稍:“嗯,还行啊。”
“那就好,只要没有仙女庙那种邪崇就好。”元樱松了口气。
阙清月回头看她,“你刚才问的是这个意思?”
“对啊!”
“我说的是,这里临时落脚还可以。”
“啊?”
“想什么呢?”说着阙清月揣着手,低头看路往台阶下走。
“不是,祖宗。”元樱一路跟着她下了台阶:“你就没感觉出什么别的东西?只要你一声令下,觉得不妙,我肯定头也不回地带你跑……”
阙清月听着话,一边嘴角笑了下,“你以为邪崇是地里的番薯,一步三个,三步一堆?”
“你知不知道,产生邪崇的地方,要经历多少岁月洗礼,阴气孕育?需要多少机缘巧合,天时地利?还要有一定的机缘,更重要的是,要有怨的不能再怨的怨魂,其难度,几乎等于让一个人,成仙得道,或死而复生,懂了吗?”
若是三步一邪崇,五步一黄泉,大聂早亡了。
“哦。”元樱听到祖宗这话,虽骂但放心。
“我看到院里有井,你打些水来把房间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就在这里歇脚。”阙清月回头吩咐道。
“行,祖宗!我这就去。”
“叫什么祖宗?”你是我祖宗!
如果不是元樱跑得快,她一脚踢过去。
张仰青虽断了一臂,但打猎的经验在,出去转一圈,就与穆年勇二人自后山掏了三窝野兔,两只野鸡,兔子野鸡肥嘟嘟,每只都有四五斤重。
刘司晨在溪边用石子打晕了几条肥鱼,穿了草绳绑了回来。
铁匠铺有现成的铁锅大火炉,将火点上,开箱拉风,蒸煮煎炒,爆炒兔肉,竹笋炖鸡,肥鱼清蒸,再留一条熬汤。
张仰青拿出以往捕猎在这落脚时,带的一坛驱寒烈酒。
几人就在铁匠铺宽敞的打铁房里,摆了一桌像模像样的饭食。
铁炉里的火,还在呼呼地燃着,既能照明,又驱走了山中夜里雨后的湿气与寒意。
厨房这样的地方,阙清月平时是不进的。
元樱也是如此,力气活尚可,劈个柴还行,厨艺完全不通,虽说侍女,但日常除了照顾祖宗,气祖宗,再挨祖宗打之外,她自由得很,练练拳脚,踩踩梅花桩,日常爱玩罢了。
别说让祖宗下厨做饭这种事,那根本不可能!
祖宗宁可不吃,都不会下厨房的。
更不可能让祖宗跟这些酒鬼坐一桌。
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让阙清月动手,想都没有想过。
一应饭菜都是张仰青三人挽着袖子自己做的。
元樱另搬了张桌子在窗口处,她捧着碗吃肉,阙清月在喝茶。
那是一壶培元茶,阙清月整理好袖子,在桌前坐下,伸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
培元茶是她识海月盘吐出来的东西。
不似人间之物,金灿灿油润的叶片,入水宛如活鱼,上下翻腾。
泡出来的茶汤呈金黄色,带着可以补充元气和体力的醇厚香气,入口柔美,化开后,有股清香之气绵绵不绝。
她平日之所以吃得那么少,也是因为有培元茶,每日一片,足够补充她一日所需的元气。
刘司晨动作迅速,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用银针将每道菜与酒试过毒了。
东方青枫睨了他一眼,他点了点头,二人这才与众人一起坐了下来。
嘉肴美馔,气味熏然,使人垂涎欲滴。
几人吃得酒酣耳热。
一抬头,见到窗边元樱吃得油嘴鼓鼓,对面的阙天师坐在窗处,举杯喝茶,望着窗外。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今夜没有月色。
这边桌子对饮一碗酒后,有人突然出声壮胆地问了句:“阙天师,是不是玄门中人,都像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阙清月懒洋洋回头望去,开口问话的人,竟然是平日不爱言语,独缺一臂的张仰青。
看他累积起来的功德值。
阙清月难得和颜悦色地对他微微一笑,看着他,回道:“也不是,偶尔还是要食些烟火气的。”
桌子那边所有人,都看着她。
无论一本正经,还是一颦一笑,和颜悦色,还是清冷不理人,都好看。
是真好看。
看着这样清冷的美人。
越夜依譁越美丽。
只有东方青枫收回了视线,神态仍跟平时一样,又倒了碗酒。
张仰青却慢慢放下了酒碗。
他脸上的刀疤因为喝了烈酒,越发红得骇人,面相丑陋是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哭的程度,此刻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他问道:“那我可以再问阙天师一个问题吗?”
阙清月倒不在意他的容貌,低头看着茶杯,随意道:“你问吧。”
“我听闻,阙氏第一代老祖,有起死回骸的神通,不知是不是真的?”
话音一落,倒酒的东方青枫看向他,刘司晨也回头看他。
其它几人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一时间鸦雀无声。
只有窖头火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很显然这种事情,都是世人谣传夸张的说法,大家可以这么说,但却不能真相信。
起死回骸这种事,怎可能是真的?
仰青兄定是喝酒喝醉了。
阙清月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下,手指轻点了下茶杯。
许久叹了一声,放下茶杯看向他道:“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到师门,你可以向他们请教。”
“就是,仰青兄,你这不是为难人家阙姑娘吗?那是人家师门的祖宗,你让人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尊师重道,如此陷人于不仁不义之事……”
怎好说出口?
“喝糊涂了这个人。”
“阙姑娘,你别听他瞎胡咧,他喝醉了。”
“这酒还真有劲儿啊,连仰青兄都醉成这样了。”
“还是少喝点吧,酒太烈,多吃点肉,来来挟菜……”
“抱歉各位,我是喝多了,我去如厕,出恭,你们吃呵呵……”张仰青摇晃站了起来。
“你小心点!”
阙清月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
元樱在对面嘟囔一句:“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这种事问出来,他也敢信?”
阙清月低头喝了口茶,轻声附和:“你说的对,这种事,他竟然也信。”
酒足饭饱,夜已深。
大家各回房间,元樱跑去洗漱。
阙清月自临时铺的床边起身,她理了理衣袖,伸手正要摘下自己的腰带。
突然一把刀无声地架在了她肩膀处。
阙清月手停住,她微侧脸看向身后。
余光里,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站在那里。
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了一只袖子。
“你是何人?”
“别动。”

手从腰上慢慢收了回来,像往常一样,双手揣在衣袖里。
她前面正对着窗户,这里无人居住,晚上元樱通风后,窗是栓上的。
屋里空荡荡,只有床和几把椅子,元樱原本取了凉席,打算在椅子上凑合一宿。
那么,这个人刚才躲在哪里?
她自嘲一笑。
没想到啊,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她算到了结果。
过程如何,她却一无所知。
以现在这个趋势来看,她才刚离开罗煞城,不过一日工夫,就在仙女庙遭遇了吊魂怨煞。
离开仙女庙,又不过一日工夫,一把刀,出乎意料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叹了口气。
归京之路漫漫,其凶险程度,不得不令人叹服。
哪怕她知道这刀。
要不了她的命,但也有可能拿走她半条命。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出声,转身,往前走。”
锋利的刀刃,抵在她衣领处。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桌子上一盏豆大烛光在摇曳。
阙清月笑了笑,答应他:“好。”
铜庐村的建造者,应该略懂些风水技艺,用心,且深谋远虑。
不但选址地点山青水秀,水源充足,前堂明亮开阔,背依群山,左青龙,右白虎,四势俱全,只是位置下陷,阴气有些旺。
不过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风水,此处住久了也是一处滋养人的地方。
尤其是女人,若这里还有人烟,必出俊男美女。
阙清月初踏进这家铁匠铺,不太了解铁匠这一行业,见到院子布局时,没有多想,她以为铁匠炉无处可放,才占用了前院,挤得后院房间全在一侧。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里面竟然另有乾坤。
铜庐村的人,是有几分未雨绸缪在身上的。
只可惜,这里的人夜里遭遇了山贼,据说一夜空村。
命运多桀之处就在于,即便你呕心沥血,有万全准备,也不够。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因它总在意外的时候降临。
阙清月顺着台阶向下走。
身后的人跟着她,刀很稳,一直未离开她肩膀分毫。
她脚下踩的是一种略硬似沉岩质地的红土,这铜庐村的地下,竟然是积沉岩?
难怪可以挖掘出这样一处暗道。
洞壁陡峭,呈矩形,墙上有一道道挖掘的痕迹,年代恐怕久远了。
阙清月挺着肩背,揣着手迈步,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后面的人一言不发。
暗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其实,就算对方不说话,阙清月也猜到了。
在岩壁两侧油脂灯的照明下,她用眼尾扫了眼地上影子。
边走边开口问了一句:“你是有个妹妹吧?张仰青。”
后面的人走了两步后,才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听到了拨浪鼓的声音。”她道。
身后的人沙哑地笑了两声。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
“拨浪鼓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你腰上那一个,我小时候也玩过一样的。”她说道。
“那一年,京城很流行这样的花鼓,男娃娃是光头笑脸,女娃娃则是花朵笑脸。”
“我记得你鼓坠上有个泥捏的花朵,虽然你脸上有伤,但其实你年纪不大,鼓面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你还挂在腰上,说明是你心心念念的之物,心心念念之人,若不是你的女儿,就只能是你的妹妹了。”
后面的人大概没想到,她会只凭一只玩鼓猜出他有妹妹。
好久都没作声。
阙清月笑了一下,道:“你还真是沉默寡言啊。”
她在甬道里拐了个弯,“真好奇。”她道:“你以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
走出暗道,眼前一亮,里面果然有个房间。
除了没有门窗外,与普通房间没什么不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看样子张仰青应该在这里生活很久了。
“好了,你就站在这里……”
对方话未落,阙清月伸手,将颈后的刀柄推离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你就不要再拿刀抵着我了。”
她走向房间桌子处,敷衍他道:“你是高手,可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而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不是你的对手……”
“你想拿捏我,岂不是很轻松?”
说着,她在那张手工木色凳子上,坐了下来看向他:“杀鸡焉用牛刀?”
然后看了眼他的刀。
桌面收拾的很干净,只有茶壶,以及喝水的碗,她抬袖将碗轻扫至一边。
张仰青愣在了那,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明明长着一张狰狞带着刀疤的脸,手里还握着利刃,她竟然不怕?
一咬牙,他提刀走了过去。
“你姓阙?你是阙氏的人?你有起死回骸的能力?今日你若帮我救活一个人,我可以不杀你,放你离开,否则……”他用唯的一只手,握紧刀在空中一挥,那柄刀如影随形,带起了烈烈风声。
“我手里的无影刀,可是专门砍人脑袋的。”
此时阙清坐着,张仰青站着。
她将手臂放在桌上,再度看了眼他的三千功德值。
“阙门的人,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你难道想每个人都抓到这里来,让他们复活你妹妹?”
阙清月进来时,就见到门口西侧有个很小的木色棺材。
张仰青不擅言辞,一时被阙清月问住。
他胸口起伏,急得握紧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阙门传言的那位转世的祖宗。”
阙清月看着他,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如果是旁人,她或许还会虚与委蛇地与其周转一些时间,等着元樱她们来救自己。
但眼前这个人……
望着那口一看便知,是张仰青自己用木板做的小棺材。
阙清月将手臂从桌上放下来,理了理衣摆,叹了口气,带着三分真诚地对他说道:“实不相瞒,你妹妹如今只剩一副骸骨,想要她起死回生,不要说阙门的人,就是神仙……恐怕也办不到。”
张仰青眼睛开始发红,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
“你是传承数百年太悟阙门老祖转世,别人不可能,你一定有办法,你不是以起死回骸的神通闻名玄门吗?不要跟我说废话,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没用的,我今天就没打算从这里活着出去,你今日若救不了我妹妹,我就杀了你!”
说完,他的刀刷地一下,又抵在了阙清月脖颈处。
而这一次,他显然用了力道,刀锋划过,雪白衣领上柔软的丝线,瞬间被斩断,只要他再稍微用力,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阙清月坐在那儿,低头看向刀。
雪亮如电,削铁如泥,刀柄上还刻有官印,乃一把朝廷赐下的军中战刀。
是一把好刀。
阙清月视线从刀刃移到他脸上,看着那道同样被利刀划过的伤疤,几乎横过他半张脸。
“你会吗?”
她望着他的功德值,问道:“你会杀我吗?”
“你的这把刀,曾杀过凶名赫赫的敌军将领,也曾用它殄灭狂徒,扫荡妖魔,护国佑民。”
“它之所以锋利,削铁如泥,你用来有如臂使,是因为,它不仅是一把刀,更是你心中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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