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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对头(老胡十八)


很快,一个跟贺连生七八分相像的男人走出来,“回,回来了。”
饶是素来冷静的贺连生,情绪也难免有些激动,他已经两年没见过哥哥了。
秦艽连忙笑着打招呼,叫了声“大哥大嫂”,推推贺连生将东西递过去,“进屋说吧。”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跟在贺宝生身后,好奇地打量他们。
“瞧我,进屋进屋,你们回来就是,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又不是外人。”洪霞笑得合不拢嘴,即使是亲兄弟,现在各自成家了,带礼来往谁会不高兴呢?
“没啥,不知道你们喜欢吃啥,也就是一点土特产。”东西是秦艽去买的,知道他们在京市日子不好过,也没搞那些华而不实虚头巴脑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风干牛羊肉,以及孩子稀罕的罐头麦乳精之类,奶奶甚至还给烙了几斤花生核桃仁馅儿的白面饼子。
看见这么多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洪霞的笑容更是止都止不住,忙着去生炉子,“虎子别傻站着,快喊人,这是你二叔二婶。”
贺小虎舔了舔嘴唇,麦乳精和罐头他见别的孩子吃过,“二叔,二婶。”
小贺神情淡淡,应了一声,但秦艽能感觉出来,在看见孩子脸上的冻疮和鼻涕之后,他的身体下意识往后仰,这是抗拒的肢体语言。
嘿,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不喜欢孩子,这可是他亲侄子啊!又不是火车上那些熊孩子!
话说这一路上,他可差点被火车上的熊孩子们烦死了。
秦艽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上辈子也见过两面,因为洪霞两口子身体不好,他曾找老贺头借过钱,后来也都按时还了,每年过年还按时给老贺头打电话关心一下,算是个有良心的晚辈。
秦艽拍拍怀里的豆豆小屁股,“豆豆还记得吗,这是伯伯和伯娘,妈妈路上跟你说过的,对吗?”
豆豆也不害羞,刚才是有点懵,一下子出来太多人,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被妈妈一提醒,立马软软地喊人:“伯伯~”
“伯娘~”
“诶!我侄女可真乖,真漂亮,来伯娘抱抱。”
面对洪霞主动伸出的双手,她也不害怕,因为爸爸妈妈就在身边。
嫂子把孩子抱过去,秦艽也能喘口气,胸前衣服都湿透了,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壮了啊。
“来,小虎是吧,二婶给你泡麦乳精喝,咱们配着这个牛肉干,香得嘞。”
很快,香甜甜的麦乳精下肚,再来两块风干牛肉干,小家伙一口一个“二婶”叫得欢,还说要带二婶和妹妹出去玩儿,实则炫耀,毕竟这二婶可是又年轻又漂亮,还给他吃那么多好东西呢!
秦艽跟小孩相处是有一套的,既能满足他们,投其所好,又很有原则不溺爱,无论是秦盼还是豆豆,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这不,一会儿功夫,洪霞刚把饭做好,小虎就小尾巴似的跟着二婶了,连吃饭都要坐二婶身旁。
他们来得不赶巧,贺家已经吃过晚饭,菜市场也下班了,买不到菜,洪霞只能去隔壁借了几个鸡蛋,用大酱给炒了,买不到肉,就用粉条和白菜炖了一锅,加了白花花的两大勺猪油,又去副食品商店买了三两花生米,油炸了给兄弟俩下酒……嗯,虽然只有贺宝生喝酒。
饭菜虽然很简单,但也是他们能力范围内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秦艽心里感动,她一定会帮老贺头维系好这份亲情。
几个人互相劝着,坐一起热热乎乎的吃上,说起这几年的近况,全都唏嘘不已。
贺宝生在化肥厂本是做研发的,后来因为不愿与父母断绝关系,被牵连调到了车间,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拿的是最少的工资,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发。洪霞则是一名小学教师,原本是京市某所机关小学后勤部主任,不仅有教师工资还有干部职务津贴的,也因为被公婆牵连,调离机关小学,撸掉干部职务,只能在春华胡同所在的街道小学当一名普通教师。
但看他们样子,倒是没有一句埋怨贺父贺母的话,甚至言谈间还很担忧他们,商量明天过去看二老。
秦艽觉得,单凭这点,她就喜欢这样的大伯哥和妯娌。
一直聊到夜深了,洪霞不让他们出去住招待所,直接把他们住的卧室让出来,换上一套洗干净的铺盖,“你们就安心住家里,明儿礼拜天,咱们陪你们到处逛逛,啊。”
小虎也拉着豆豆的手,恳求道:“二叔二婶,你们就让妹妹住我家吧,我不跟妹妹抢被窝。”
盛情难却,一家三口只能住下。
可神奇的是,秦艽居然睡得十分香甜,不仅香甜,还做了个喜忧参半的梦——好像是一个平行时空,在这个时空里,她和老贺头也生了个闺女,白白胖胖,眼睛像她,鼻子像老贺头,喜欢唱歌跳舞,一逗就笑,还爱吃手手,吃着吃着时间一晃而过居然到了闺女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
一下子就把她给吓醒了,穿越前社会新闻看多了。
“怎么?”贺连生以为她不舒服,赶紧摸额头,“不舒服吗?”
大杂院里没有厕所,得出去上公共的,秦艽确实有点尿意,但懒得出去吹风,于是把梦里的事当笑话给说了。
谁知贺连生却越听眉头越紧,跟十年老便秘似的,手却下意识在闺女小胸脯上轻柔地拍着。天气热,豆豆会蹬被子,所以不敢放她单独睡一边,都是夹在小两口中间。
此时的豆豆,小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小嘴巴微微张着一点,发出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
他习惯性摸了摸她额头和脖子,见没汗,知道这个被子盖着正合适,不算特别热,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找不到工作?不包分配吗?”
“以后大学生越来越多,哪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分配。”
男人觉得匪夷所思,但略一想也能想通,一代一代的,学历水平是在提升的,“那总还分职业吧,就当干部吧,当工人是光荣,却太累。”
“当干部那得考试。”
“考什么?”
“行测和申论,这还只是笔试,还有三死一生的面试呢。”秦艽想到自己死前的考公热潮,脱口而出。
她记得很清楚,赵青松他们单位在京市只能算清水衙门,九十年代分配进去的都是一般中专生,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要本科生考试才能进,后来变成研究生,再后来博士还得是海归有科研强项的……结果一进去,拿的是半年还买不到一平房子的工资。
贺连生再一次被震惊到了,“那不行,考这么多试太累了,就让她干一份专业技术强又不用太累的工作吧。”
嗯对,就这样,专业技术强的话可替代性就低,挺好的。
“那就是事业单位咯,竞争一样激烈。”
贺连生张了张嘴,心里没来由的紧张,他们闺女咋就这么累呢。
秦艽笑哈哈,轻轻踢他一脚,“瞧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你闺女是考公还是考事业编了。”你闺女还是个奶娃娃呢。
俩人迷迷糊糊刚入睡,旁边小隔间里的洪霞两口子也说起了悄悄话,“诶宝生你明早别睡太死,我刚才悄悄找后院的王大娘借了肉票,你赶早去割半斤肉来,都说出门饺子回家面,明早咱吃炸酱面,去晚了买不到肉我可不饶你。”
贺宝生老实巴交的“嗯嗯”两声。
“听见没?你也不看看人是咋对咱们的,那些牛肉干我尝了,是货真价实的,咱在京市可买不着,就是那面饼子也是白面烙的,还掺了不老少猪油,酥得掉渣,里头的馅儿是花生碎和核桃仁,还有好多白糖呢,咱小虎长这么大也就过年时候在他姥爷家吃过一嘴……弟媳妇这趟可花不少钱了。”
“就你话多,那你那年还说我弟不懂人情世故呢,现在咋又变了?”
洪霞踢他一脚,“不是你弟变了,是咱有了弟媳妇。”
当年她刚生下小虎没多久,小叔子回来探亲,居然就只拎了两件换洗衣物回来,连红糖鸡蛋都没买上半斤,让她在娘家人跟前丢了面子,这几年确实没少念叨。
“你还没看出来啊,咱们这弟媳妇可是个能耐人,主意大,做事也敞亮大方,以后咱们也不能小气,听见没?”
不用丈夫答应,洪霞又自言自语道,“前几天爸妈过来的时候说弟媳妇是农村姑娘,我还以为就跟后院那三大爷家儿媳妇似的,没想到啊……就这长相,这局气,就说是咱们老京市人也有人信。”
关键吧,现在还有正式工作,当大夫,以后只要好好干,不犯原则性错误,那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洪霞再一想到自己这几年被人踢皮球似的从机关小学踢到区里小学,再到街道小学,原本的干部职务也没了,心里不由得悲从中来。
贺宝生转身抱抱她,长叹一声,“委屈你了。”
当年他不愿写检举信“揭发”父母,也不愿断绝关系,本来以为最大的阻力应该是妻子,谁知妻子听说后不仅没跟他闹,还哭着说自己嫁了个真爷们儿。
“过去的事儿还提它干啥,反正是我自个儿选的路。”当年贺家确实穷,公公不工作,婆婆一份工资养那么多张嘴,宝生又三天两头生病,她一殷实家庭的闺女也是真看上这个男人,不顾家人反对嫁进来的。
自己选的路,不能怪谁。
跟小叔子比起来,她刚嫁过来那两年至少还沾了贺家和婆婆的光,年纪轻轻就有领导职务,但小叔子呢?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后来好容易凭着军功站稳脚跟,结果又被公婆的历史遗留问题影响,一直上不去。

第44章 小连生
第二天一大早, 吃过两碗正宗的老京市炸酱面,兄弟两家六口人上故宫颐和园逛了一圈,听说动物园有大熊猫, 小虎和豆豆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秦艽干脆大手一挥,请所有人去看熊猫!
豆豆喜欢各种小动物,当年小姨给她编的那些小虫子至今还是她的最爱,每天都要玩一玩的,话说前几天还因为赵海洋摘了她一只蚂蚱生气呢。
当时大人们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知道她情绪稳定,即使生气也不会大哭大闹,所以大家也没放心上,还是老贺有一天给她清洁小车车时候发现少了一只蚂蚱, 挂小动物的绳子有一根是空的,他才反应过来,心里也来气。
但苦于没亲眼看见是谁摘走的, 又是小东西, 他也不好大发雷霆, 只是告诫家里人,以后别让豆豆和赵家兄妹俩单独相处。
坚决不能。
他一向是很好说话的脾气,那天严肃的提出这么个要求, 秦桂花也很上心,当真自己去到哪儿就把豆豆带到哪儿。
说起来,贺连生跟赵青松的关系,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变得微妙起来。虽然见面还在正常的打招呼, 在单位碰上也能聊几句, 但他就是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变了。
贺连生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赵青松将自己的不如意全都归咎于他,他对此很是不屑,只是碍于曾经的情分,见面打招呼可以,但事关小秦同志和豆豆,以及陈老给他安排的工作任务,他都只字不提。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防备?
想着,他皱了皱眉,将闺女架到自己脖子上,开始指着各种动物介绍起来。
小虎也不愿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就抱着二叔的腿,猫着一起听,“二叔懂得真多!”
“讲得真好!”不像他爸,什么都不跟他说,也没这么好的耐心。
洪霞看在眼里,嘴上的笑更是藏都藏不住,“弟媳妇就是有本事,会调.教人。”
“哪有,结婚嘛,都是互相妥协,互相包容。”
“说来我这小叔子也是苦命人,能遇到你这么个好媳妇,真是他的福气。”
老贺头啥都愿意跟她讲,就是很少讲他原生家庭和小时候的事,秦艽顿时来了兴致,“嫂子快跟我说说,说实话不怕你笑话,我们虽然结婚快四年了,但我对他了解还真不多。”
洪霞犹豫一下,见兄弟俩带着小虎走在最前面,这才压低嗓音说道:“他二叔苦命,父母亲缘淡。”
原来,当年贺父勉强跟贺母结婚,单纯是因为贺母怀孕了,或许是出于所剩不多的责任心,或许是怕贺母去单位上闹坏了前程,这才不得不妥协的。婚后感情也很一般,吵闹是常事,而根源还是在于贺父那远在国外的白月光。
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贺宝生。
“闹了好几年,后来小虎他奶奶也想通了,与其守着他不死不活的,干脆离婚算了。”
“可就在离婚的前一天,偏偏又查出怀孕一个多月……后来就,就没离成。”洪霞也是脸上臊得通红,儿媳妇讲公婆这档子事儿,真够丢人的。
秦艽却忽然明白过来,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贺父不得不再一次妥协,那这个孩子在他心目中就不是孩子,而是阻拦他奔向自由,奔向白月光的绊脚石,甚至是他一生的耻辱!
对于贺母来说,本来已经答应离婚了,这个孩子的出现却让她看见了一丝希望,男人可以为了第一个孩子跟她结婚,说不定也会为了第二个孩子跟她相爱,她最初也是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婚姻的救赎,当成生命里的光……然而,事实是,渣男的心不会为她停留。
那么,这个“婚姻救赎”“希望之光”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就是祸害!
秦艽忽然眼眶一红,“那后来呢?”
“我不说你也能想到,他二叔小时候过的日子,那都……唉,算了,我也不能说公婆的不是,但做人父母的,怎么就不能对自己孩子好点呢?”
她以前曾听自己丈夫说过,老二小时候过的那都不叫日子,比地主老财家的长工还不如,平时没吃没喝挨打挨骂就罢了,就连两口子吵架也拿他出气,好像他们婚姻不幸都是这个孩子造成的。却不想想,没有他们管不住自己身体,又怎么会有这个孩子?
秦艽也是恨得牙痒痒,这是什么狗屁父母,明明都在闹离婚了还要做,不发生关系是会死还是会死?买个套能让他们倾家荡产吗?做了还留下一个孩子,要真心想离婚,堕胎药不能买吗?人流手术不能做吗?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带来这个操蛋的世界!
在小连生整个童年里,他不断被父母PUA自己是个耻辱,是个废物,是个累赘,大概一直到他能独立出去当兵,他都感受不到一点善意吧?
这样的人,你让他怎么喜欢小孩?怎么期待小孩?怎么相信爱情?
秦艽掐着自己的手,才勉强把喉间的酸涩控制住。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跟自己强调,他没想好会不会要小孩,因为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幸福的小孩,他不想再把另一个孩子带来这个操蛋的世界。
“谢谢你,嫂子。”
洪霞不明所以,“嗐,谢我干啥,我嫁过来的时候,他二叔已经当兵去了,我们见面机会不多,倒是宝生,以前一直说,小时候因为自己身体弱,好几次没能护住弟弟,他很愧疚。”
贺宝生也没比贺连生大几岁,他自己都是个孩子,秦艽不会怪他的。再说,看昨天见面场景,老贺对哥哥是有感情的,这说明兄弟俩小时候相处也不错,父母不疼,但至少还有个哥哥跟他相依为命不是?
秦艽看向那个正驮着闺女,耐心而细致地介绍每一种动物的男人,心里像被什么塞满了一样,酸涩,难受,又庆幸。
“看他对孩子这么有耐心,我和宝生也就放心了,当年那件事,我也怕对他留下心理阴影。”
秦艽心里一突,又有她不知道的事?
洪霞见她神情,幽幽叹气,“他没跟你说吧,他的腿,当年在战场上,其实是为了救一个小孩才误伤的。那个小孩好像是他们军区附近一户农民家的孩子,被敌特收买进入演习重地,连生救他的时候,他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走进山里,连生也就送他回家了,谁知在路上被他骗进了猎户设的陷阱,他的腿就是被陷阱里的刀头伤到,陷阱又太深了,他被困了三天两夜,等爬上来的时候,腿就彻底折了,后来也去大医院看过,医生都摇头,说来晚了。”
秦艽鼻子发酸。
是啊,被困那么长时间,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治好,自己这几年每天晚上帮他理疗,又加上小针刀纾解,也只是能让他恢复正常功能,减少受限而已,骨头是实打实伤了的。
秦艽不敢想象,被困的那三天两夜里,他该是多么的绝望,又是什么让他坚持着熬出去的。
“那小间谍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咱们龙国的土地生他养他那么多年,他居然被人家几个鸡蛋就收买了,还专挑咱们的解放军欺负,他把连生骗过去,其实就是想……想……”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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