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毛孔都因他的指尖而震颤收紧,脑子里像是烟火炸完后一片黑寂的天,再也想不起刚才的能耐。
也想不起来要提什么要求。
倒是沈郁还清醒地记得。
在最后一刻之前,他忽然停下来,蓦地抬起头,声音沉沉地问她:“你想听我说什么,来入你的梦?”
“……”
林循闭着眼,压根不敢看他,平日里的明目张胆和虚张声势在此刻统统消失殆尽,她投降道:“不用……你别……别说话了。”
“哦。”
男人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忽然凑近她耳侧。
下一秒钟。
他低低的、毫不刻意的、温声柔软的叹息,随着他的一切,他的温度,那样游刃有余地掌控她所有的感官。
比她曾经脑补的,还要动听、美好一百倍。
“……”
就,还不如说话呢。
像是风在心脏里穿行。
带来铭心的疼。
林循睁着眼,脑袋里晕乎乎地想着,以后绝对不能给他找这种剧本和台词。
片刻后,滚烫的脸颊被他双手珍视地捧起。
俊挺的鼻尖抵着她唇侧,喉结上下滑动着,克制地停了片刻。
锋利眉尾沾了薄汗与淡淡绯色。
他捧着她的脸,实在忍不了般,没能听从吩咐,开了口。
清越的声音携着浓浓的情-意,再也没有往日的从容。
“林循。”
“我好喜欢你。”
“……”
黑漆漆的房间里,林老板无法克制地,红着脸,偏过头,咬住了他腕间温热跳动的脉搏。
格外漫长又混乱的时间过去。
雪已经停了很久。
风声渐歇,整个城市都进入了悄无声息的深夜。
林循长发濡湿着,一声不吭地被人抱到浴室,浑身发软地靠在他肩头由着他帮忙清理。
几分钟后。
“……”
她从脖颈热到了脚尖,咬着牙跳下洗漱台。
光-裸的脚心踩在瓷砖上,冰冷的触感由下往上传递,神智终于清醒了半分。
她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面颊,忍不住瞪了洗漱台前姿态散漫的人一眼,磨了磨牙,没好气地问:“沈郁,你今天是不是一直都是故意的?平时哪怕看不见,不是也什么事都能做好么?”
高三那年音乐课上,她还看过他弹钢琴呢。
那么多个琴键丝毫不乱,那手指头比谁都灵活。
怎么一到这种事就这么墨迹。
刚刚在床-上也是,左蹭蹭右蹭蹭的,笨的像刚装了假肢。
“没,哪能。”
沈少爷慢悠悠洗完手,好脾气地牵唇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做什么不都得长期训练么,我是缺乏练习,抱歉。”
林老板上下打量他表情,判断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回答好像挺真诚,默了许久后淡淡道,“行吧,那你下次注意。”
“……”
听她这么淡定坦然地说“下次”,沈郁反而无端地噎了一下。
好半天后。
“好,我肯定进步”,他拉过一旁的毛巾把手指擦干,懒懒地掀眼皮:“但下次,是什么时候?”
林循觉得他现在脸皮简直比她还厚,她挑了下眉,觉得熟人不能输阵。
于是故作轻松地把湿润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拨到一边,挑衅道,“那得看你了,你要是行的话,一分钟后也行。”
她说完,忽然感觉卫生间里空气像是凝滞了五秒钟。
他放下毛巾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这句话说完,就,还有半分钟,来么?”
“……”
林老板盯着他几秒钟。
听着他数:“二十七,二十六……二十……”
他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呼吸触碰到她面颊,可却没碰她半点。
很守规则地数着数。
累得要死的林循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向下一带,“唔”了一声捂住眼睛讨饶:“我就口嗨一下,别当真别当真,消消火。我真不行。”
搞不过,真搞不过。
她现在是脸皮、体力和精神三方面被压制,溃不成军。
“哦,”他停了数,实在忍不住笑,又问,“那重新给我个期限?认真的。”
“……”
林循认真想了想,咳了两声道,“就,起码,四十八小时吧。”
林循这一觉睡得比往常都要好。
她没有再梦到昼山郊外那个山头,也没梦到跳楼那天耳边呼啸的风声,更没梦到任何负面的东西。
沉睡间,耳边好像反反复复听到他说“好喜欢你”。
后来又变成“好爱你。”
又变成“最爱你”——“只爱你”——“爱你很久了”——“永远爱你”。
那些声音十分真实悦耳,伴随着温柔的触摸,仿佛在深夜里一声声地安抚着她。
驱赶了独属于夜晚的所有疲倦与痛苦。
等再次醒来,林循下意识捞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到第二天中午了。
今天是休息日,工作时间比较灵活。
她没着急起床,偏头看了眼旁边的枕头,惊讶地发现沈郁竟然也还没起。
林循干脆坐起来,放轻呼吸,凑近打量他。
看着看着,不禁想起某些画面,又想起昨晚她梦到的那些话,她不由得无声唾弃了自己一下。
不愧是脑部能力满分的声控,人家只不过在那种时候说了一句“喜欢”,她就脑补出什么爱不爱的。
还有——永远爱你。
人的欲-望真的很可怕,无穷无尽、欲壑难填,有了一就想要二,得寸进尺没有上限。
林循在心里谴责了自己半晌,深呼吸了一会儿,压下这样的心态,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这样就已经很好很甜很幸福了,千万别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念想阈值。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不能预料的,没有人能永远陪着另一个人。
她经历过太多难料的分离,都是靠着一次次降低期待,才挺过来的。
但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拉高她的期待值,给了她妄想的空间。
再这样下去,万一下一次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怎么办。
林老板叹了口气,忽然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模仿了一下高中班主任又细又凶的声线,凑到他耳边:“喂,沈同学,上物理课了,不准睡觉。”
“……”
装睡装半天的沈郁实在忍不住,听着她极其没有天赋的配音,笑得肩膀都在抖。
原本刚刚感觉到她醒了,在看他。
他还想继续装一会儿的,让她多看两眼。
但听到这句,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声音原本就哑,在女生里算比较低沉的,为此还特地掐着嗓子提高了声线。
沈郁睁开眼,忍俊不禁:“林老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林循模仿完,自己都觉得贼难听贼滑稽,赧然地转过头去,也懒得计较他装睡了。
她闷声问:“像什么?”
他忍不住过来抱她:“像是,蜡笔小新在cosplay樱桃小丸子。”
“……”
林循咳嗽了两声,丧气道,“是,我声音是不好听。”
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自己作为一个顶级声控,长了双那么挑剔的耳朵,却有这么一副沉闷难听的嗓子。
真的无解。
可她刚说完,咽喉的位置忽然被人亲了一下。
“很有特点,我很喜欢。”
林循听着他万里挑一的嗓音,懒懒道:“鬼才信。”
这就好像一个亿万富翁说喜欢穷人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那两三个硬币。
沈郁抬了抬眉,忽然说道:“你记不记得高二上学期的元旦汇演?你们广播社也排了个节目。”
“……”
林老板不禁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广播社当时要排个话剧,但人不够了,宁琅就把她也排进了节目单。
那是个童话题材,她试了女巫、公主、精灵等多个角色,越试大家越无语。
那把嗓子就像被火烤了,又像是安了把漏气的风箱,连配女巫都不够格。
当时试戏的时候,程孟和宁琅笑得前俯后仰。
林循黑了脸,懒得再试。
最后,她演的是公主……身边养的一只会说话的玩偶小熊。
在和女巫的战斗中,小熊为了保护自己的主人,被女巫石化了。
林循想到这,无语了会儿,反问道:“记得是记得,但你还会去看元旦汇演?”
他当时好像除了上学,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的吧?
“嗯,”沈郁笑道,没说太多,“我那天蛮无聊的,被班里男生拉过去,想着随便听听。”
“那次好像节目都蛮无聊的,唯一一个他们说还不错的舞蹈,我又看不见。所以,本来我都快听睡着了,结果,忽然听到一个特别萌的声音,一下就醒了。”
林循下意识说:“哦,那应该是孟孟的声音,她演的是精灵,又仙又萌。”
沈郁摇摇头:“没,我听到的,是一只小熊在讲话。”
“我还记得点台词呢,”他清了清嗓子,笑着学了两句,“主人主人,你长高了。主人主人,你怎么不开心。主人快跑,小熊来保护你。主人,小熊保护不了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我当时就觉得,好可爱,好治愈。”
林循听他这么说,时隔多年的回忆涌上来,她呼吸莫名停滞了一下。
其实,十七岁的她是有一点在意的。
不仅仅是经济条件,她有很多地方都跟同学们不一样,比如口音。
她那会儿刚来昼山一两年,青原山区的口音很重,说好听点是淳朴,说难听点,就是讲话有点土。
高一时候班里还有男生在私底下学她说话,被她挨个拎出来教训了一顿,之后就没人敢嘲笑她了。
但她自己还是有点往心里去的。
她当时就想着,到时候在台上不能给程孟他们拖后腿。
所以哪怕是配仅仅有四五句台词的小熊,也在家里练了好久,还让程孟帮忙纠正普通话发音。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有人能记得她那四五句台词。
并且,还一个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
林循手指攥了攥,没忍住,问他:“你真的觉得很可爱、很治愈?不难听吗?”
“不难听,很温暖很可爱,所以我到现在都记得。”
那天是元旦。
他不是无聊,只是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假装团圆,迎接没有希望的新年。
所以想找个吵吵嚷嚷的地方打发下时间。
可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却在那瞬间被治愈到了,甚至产生了一些从来没有过的童话般的天真幻想——如果他有这么一只小熊陪在身边就好了。
因为声线伪装过,他甚至不知道那是林循,还是后来听他们谢幕才知道的。
想到这里,沈郁认真道:“林老板,每个人的嗓音都是独一无二的,好听不好听,只是人们自己强加的评判,不重要。你配的小熊,真的很贴切。”
所以他在做千寻的时候,从来不在意变幻出的各种声线是否“好听”。
只要合适就好。
林循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枕头的边缘。
她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语气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连现在的她都心跳如鼓,那么。
——十七岁的小林循如果听到这句话,该有多心动。
那样的话,恐怕因为自卑画的那条不可逾越的线,都要守不住了吧?
她闷闷地咬了咬唇。
怎么办。
更喜欢他了。
更想要永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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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小时还没到。◎
话说着说着, 气氛不知道从哪句开始,从疗愈可爱忽然变得不可言说起来。
窗外是遍地积雪,早午的空气在升温。
床单皱着。
被子罩住蒸腾的气温。
林循俯身趴在枕头上, 长发散在脸侧, 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像是丧失了所有能动性的木偶,被动地在某人的十指与唇-齿间沦-陷。
又像条咸鱼,被人翻来覆去煎了个全熟。
直到她抑制不住地红了眼角,弓着脊-背,身上的重量却忽地一轻。
她被人抱着坐起来, 不急不徐地被摸索着,套上柔软的睡裙。
“……”
林循怔忡着,思绪完全在状况外,有点想问问为什么不继续。
但又不太好意思。
身前的人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手上动作停了几秒,慢悠悠笑开:“四十八小时没到呢, 我可不能犯规。”
这才帮她把睡裙整理好,还细心地把长发拉出领口。
“……”
林循看着他, 不上不下地揪了揪床单,脑子里乱乱地想着, 要不干脆不要脸皮了。
反正这期限也是她自己定的。
她现在反悔,也没什么吧。
沈郁垂眸帮她套上外套, 拉上拉链, 彻底封住她的念想:“乖, 先吃个早餐,一会儿出门买点药。”
他伸手掐掐她脸颊:“刚刚摸到的, 你受伤了。”
“……”
林老板咳嗽了几声偏过头。
昨晚后来的确是挺不舒服的, 所以才咬定了四十八小时。
但一觉睡醒又觉得, 还能再忍忍。
但这种话她是不可能说的出口的。
“行吧。”
林循咬咬唇,跟着他起床,视线一直跟着他背影。
那头肩比、骨骼轮廓、窄而结实的腰、疏懒修长的腿,哪怕在松垮的睡衣下也出挑优越。
连走路姿势都很好看。
脑子里开始闪过昨晚的很多画面和感受。
想知道他平时都怎么锻炼的……
厨房里传来倒牛奶的声音。
林老板摇摇头,倏地赶走那些杂念,忍着不适和疼痛走到洗漱台边,接了捧水泼脸上。
怎么感觉,继声音、样貌之后,她好像开始沉迷肉-体了。
啧,能在大脑里装个防沉迷插件么。
吃完早午餐,沈郁出去买药。
小区门口就有药店,林循也放心他一个人去。
她先在家工作了一会儿,把李迟迟发过来的第一集 成品反复听了几遍,越听越满意。
比起《小蔷薇》和早期的一些剧,这部剧他们倾注了更多的心血,精益求精,从配音到所有的细节,没有一处因为预算而妥协的。
等沈郁回来,她忍不住拉了他进工作间,把耳机给他,让他也听了一遍成品。
等到一集播完,林循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不错?”
“嗯,”沈郁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眉,他把进度条拉到一开始继续播放,再次听了半集后,由衷地点头,“制作很好,剧情节奏和各个cv的声音融合审美上,这点上已经超越《长耀》了。”
除了对戏的部分,他之前从没听过其他人的干音,亦没想到成品会这样令人惊艳。
甚至能和《长耀》媲美,虽然后期技术还没那么完善,但在审美方面有过之而不及。
要知道“一只夜莺”只有六七个员工,而寻语的广播剧部门,可有七八十号人呢。
他忍不住牵起嘴角,用手背蹭了蹭林循的脸:“我们林老板好优秀。”
“哪里哪里,”林循说是这么说,语气却一点都不谦虚,“我也就一般般优秀吧,主要是你和琳琅他们很优秀,尤其是你。”
谁懂啊,明明这些干音她审了好多遍,但刚刚听到成品的第一次,还是快要溺死在他的声音里。
太好听了。
她现在由衷觉得,周洲说的“耳朵都要怀孕”真的是字面意思。
今天外头虽然没继续下雪,但气温确实这个月最低。
两个人在家里窝了一下午,林循在工作间工作,还不忘把客厅里的单人沙发拖进来,让他在旁边陪她。
他没什么事做,点开平板开始背台词。
时不时给她放一杯水,提醒她站起身活动肩颈、腿脚。
林老板一一照做,等工作告一段落,她阖上电脑,当真觉得肩颈和胃都比平时舒服放松很多。
她从前一直没有培养出好好生活的习惯。
在家干活经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连喝水、上厕所都会忘,而且进食也很不规律。
时间长了,肠胃和颈椎都多少有点不好。
到了饭点,俩人去楼下吃饭。
昨晚姜老太从酒席上搂了席面回来,所以今天满桌都是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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