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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娇/娇骨(支云)


宣王盯着她呆滞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
他托住她的脸,低声道:“怎会有人如你这般……”
“我怎么了?”薛清茵眉毛一扬,凶巴巴地问。
她话音未落,便被宣王一把按住了,宣王附在她耳边,声音喑哑:“如你这般,叫人喜欢。”
薛清茵耳根微烫,心好似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她想也不想便轻哼道:“殿下是不是在想,明明先前我还生气不肯让殿下落座,怎么后头又为殿下筹谋了?”
宣王动了动唇,却不等他说话,薛清茵又道:“那叫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殿下听过吗?”
这话对着皇帝的儿子说出来,相当的大逆不道。
宣王眉尾轻佻,却没说什么。
车厢外的亲卫都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车厢内,薛清茵骤然伏在他耳边道:“殿下知道这多是用在什么地方吗?”她又拉长了调子:“……驯狗。”
宣王:“…………”
薛清茵胆子格外肥,话说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爬出了马车。
她跳下去,一提裙摆,撒腿就跑。
让你看美女跳舞!还有卢书仪送上门!呸呸呸!
不多时,薛清茵便跑进了干子旭家的大门。
她急急喘了两口气,还没站稳。
便迎面撞上了一个青年。
那青年抬手想扶薛清茵,但在看见紧跟而来的宣王时……宣王目光森冷,他本能地身形一颤,飞快地收回手去,只敢低头朝薛清茵躬身行礼:“小人奉大公子之命,来给大姑娘送些东西。”
大公子?还能是谁?
自然是贺松宁。
宣王紧追上来,脸顿时彻底黑成了锅底。

第186章 会装吗
绫罗轻薄,细金柔软,更有一整套的银制碗碟筷匙……尽都摊开来放在了桌案上。
这些便是贺松宁命人送来的玩意儿了。
“他倒细致。”宣王不冷不热地道。
“细致吗?”薛清茵惊讶。
宣王不轻不重地抿了下唇,沉声道:“他还记得你在许家中毒一事。”
薛清茵伸手勾弄着银匙,随后趴伏在桌案上,转头去看宣王,轻声嘁道:“他指不准儿憋着什么坏呢。”
宣王的语气一下便平淡了许多,他道:“瞧一瞧便知晓了。”
薛清茵站起身:“走?”
宣王跟着起身,在后头扶了一把她的腰:“走。”
二人一同重新出现在了花厅中。
贺松宁派来那青年还垂首恭敬地等在那里,不过一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便立即抬起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停了片刻,方才又低垂下去。
哪怕只是片刻的功夫,但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也依旧显得大胆了。
薛清茵暗暗嘀咕,打量什么?
不会是以为我们刚转身就走,是急着吵架去了吧?
薛清茵眼珠一转,面露疲色道:“一路行来也辛苦,你便在此地多歇息两日再走吧。”
青年为难道:“小人还得早早回去向大公子交差。”
“急什么?等两日,再带些特产回去给大哥。”薛清茵一口给他否决了。
青年这才显露出一丝犹豫来。
但薛清茵后半句话实在吸引住了他……
他想若能带些东西回去,兴许大公子会更高兴……
“大姑娘有令,小人岂敢不从。”青年到底还是躬身道。
薛清茵不再看他,蓦地扭头道:“哟,云逸子是何时在这儿的?方才竟没看见。”
干子旭杵在旁边讪讪一笑:“才到呢。”
“真真是没想到,父皇竟然将兴州赐给了殿下。”薛清茵叹道。
干子旭:“呵呵,呵呵,是啊,是啊。真是没想到……”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啊。”
“考、考验?”干子旭心道,你就直说吧,又想了什么法儿折磨我呢。
“是啊,我观你这宅院的位置大好,不如改为宣王别庄。”薛清茵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干子旭几欲裂开。
前头还只是要钱,如今地也有了,却连宅子也不放过?
“我对这里实在喜欢得紧,你且慢慢想一想吧。”薛清茵理直气壮地做起了恶霸。
干子旭面色微变,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他心道您喜欢的是在那林子里“为非作歹”吧。
薛清茵说罢,面上疲色更重,便回去歇息了。
青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又记下了薛清茵的神情。他倒是也想记下宣王的神情变化,奈何除了冷意,便只有更冷罢了。多看一眼,他都心惊胆战,最后便作罢了。
干子旭立在那里,掩面长嚎了一声,嘴里低声念着:“这活不了,活不了了啊……”
然后疾步就要朝外走。
他与青年擦身而过。
二人都未朝对方多看一眼。
但就在干子旭快要走出门去的时候,他突然一个回身,一把抓住了青年的袖子,拉扯道:“方才听王妃说,你……你是她大哥手底下的小厮。”
青年面露错愕之色,但很快掩了下去,他应道:“是。阁下有何意?”
“不知那位薛大公子可能管得住王妃?”
“……不好说。”青年说完,迟疑了下,又更正道:“你说的是什么浑话,大姑娘贵为王妃,大公子虽是兄长,但也越不过皇家的尊贵。”
就说管不住呗。
干子旭暗暗咬牙。
他只能掩住脸,又一路哀嚎着走远了。
青年盯着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这才收回目光。
这边的短短对话却是也很快被亲卫传到了宣王面前。
那亲卫道:“如此一来,应当能排除嫌疑了。”
“干子旭是个聪明人。若二人一句话也不说,反而显得刻意。”宣王顿了下,道:“此举并不能排除嫌疑。”
亲卫应道:“那属下继续盯着他。”
宣王淡淡道:“别盯太紧,……总要给他们一个二次说话的机会。”
“是。”
等亲卫退下去,薛清茵回头看宣王,问道:“殿下会装吃醋吗?”
宣王的表情有一瞬的古怪。
……装?
薛清茵:“哎呀,就是装作因为我大哥送了东西来,殿下和我大吵了一架的模样。”
宣王敛了敛目光,问道:“岂不显得无缘无故?”
“怎会是无缘无故呢?好吧,说服力是不够强。我想想,就……就装作好像,你怀疑我与我那大哥太过亲密好了。”
宣王挑了下眉尾,眸光变得深沉了些。
“殿下?”“殿下能装得了吗?”薛清茵觉得他这张冷酷无情的脸,要装这玩意儿多少有点难。
宣王:“……我试试。”
另一厢。
干子旭听见了推门声。
“有什么急事非得要说?”来人不快地道。
“小哥,此事紧急!”
“那你便说吧。”
“等等,……我先问问清楚,你为何会成了薛家大公子的小厮?”
“你怎的这么多话?若不愿说,便先听我说!”来人打断道。
他走入烛光照耀下。
光映亮了他的面庞,正是白日里的青年。
他道:“来时,主子有吩咐,让你不要为难宣王妃,给她几十万两就是。”
几十万两?
干子旭咬牙:“几十万两可不成……”
“主子知你脾气,但此事容不得你忤逆……”青年不快道。
干子旭生气地打断道:“你仔细看看,那位主儿像是几十万两就能打发的吗?她要的是几百万两!”
青年错愕地立在那里:“这、这……怎么变成几百万两了?”
紧跟着干子旭却又道:“说不好……几百万两都填不满这张口。”
青年犹豫了下,道:“那你也得哄着她。”
干子旭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怎么都要哄着她?
到了主子这里也要哄着她?

第187章 装得真卖力
“你来的路上不曾听闻吗?皇帝陛下将兴州赐给宣王了!”干子旭的语气这才再也按不住透出焦灼来。
“什么?我不曾听闻。”青年面色大变。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道:“我应当出发早一步,圣旨是后下。只是经驿站传递,比我更快抵了兴州。你也不必烦忧,既然圣旨下了,想必主子也已知晓。不日便会传信来……”
干子旭却凶声打断道:“不能传信来!”
青年皱眉:“你这是何意?”
“总之不能传信来,我也不能传信去。”干子旭更焦躁了,“宣王也许会盯着我们,不,也许已经盯着我们了。”
青年只觉得悚然一惊,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
随后疑惑地皱起眉:“他们抵达兴州也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你怎的这么快就将宣王得罪了?”
“哪里是得罪?我看宣王分明是发现了山里的踪迹……”干子旭皱了下眉,忙问:“宣王妃,便是主人曾提起的那个妹妹?”
“哦,那不是。”青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薛清茵和薛清荷的区别,便只含糊道,“总归在新的命令到来前,你且哄着宣王妃就是。”
“还哄,还哄,照这么哄下去,指不准儿真要什么都赔进去了……”干子旭咬牙切齿。
薛清茵坐在房里重重打了个喷嚏,皱起鼻子道:“定然是谁又在背后骂我呢。”
宣王面无表情地从宫人手中接过帕子,捂住她的鼻尖,给她揉了两下。
薛清茵轻轻吸了下鼻子,一下舒坦许多。
“兴许是有人在想你。”宣王道。
“哦,也有可能。阿娘定然在想我吧。”薛清茵接声。
宣王没有纠正她。
只是道:“山间寒凉,今夜茵茵就不必再随我入林中。”
薛清茵啧啧道:“这是要明着折磨干子旭啊?恐怕他再也睡不好觉了。”
这下轮到干子旭打喷嚏了。
宣王身着青色衣袍立在林间,这般打扮有几分似文人。但那清冷的月光,顺着狰狞的枝丫落在他身上时,便生生透出了肃杀气。
随即脚步声缓缓近了。
方成冢在他跟前站定,低声道:“殿下,密道找到了,咱们……即刻拿下?”
宣王垂眸,理了理袖口:“嗯,拿下吧。”
方成冢点了下头,转身便抽出了腰间的刀,随即拨开树丛大步向前迈去。
干子旭修筑起宅院的这座大山,与另外两座山相连。密道便置身在其中一座山的山腹之中。
这山腹中别有洞天。
数个身形矮小精悍的男子,抬着一筐又一筐蒙着黑布的东西,在山腹间穿梭。
时不时能听见“叮叮当当”击打山体的声音。
“老爷已有好几日不曾前来巡视了。”有人压低了声音道。
一个中年男子掀了掀眼皮,道:“近日宣王在此,老爷须得陪侍左右。尔等小心行事便是。私自开矿是何等罪名,无须我再告知你们吧?”
“裘爷,我们省得!我们省得!”
被称作“裘爷”的中年男子犹豫片刻,道:“近日那个口子也不要用了,暂且在山中待上些时日。”
“那咱们吃住怎么办?这么多人呢……”
“就在山中吃住,又不是头一回了。”裘爷板着脸道。
“那也得先去办件事才行。”
“何事?”裘爷问。
“咱们那入口虽隐秘,但瞒得过人眼,瞒不过狼眼。也不知是不是从外地逃来的母狼,跑到洞里下了一窝小狼崽,把门都给堵上了。这两日还总拖些猎物进来,把入口弄得一股子腥臭气……难免有些招人注目。”
裘爷不耐烦听什么狼的故事,便道:“你意欲何为啊?”
“杀了吧,正好咱们在山里也加个肉。这一呆还不知又要多久……”这人说着话,忍不住舔了下唇。
“准了!”裘爷道。
越是穷苦地,越出剽悍人。
这些个为干子旭出力卖命的,便尽是些剽悍货色。
这山里头的东西,没少被他们打野味吃了。
他们人多势众,手里工具强悍,大虫有时都得绕着走,何况一头独母狼带几个小狼崽?
等他们吃了外头带进来的饭食,停了手上的工,正是精力无从发泄的时候,便一个个扛着铁锄头,抓着凿子、铁锤,往入口走去。
“你们几个多久没回过家了?”
“忘了,半个月?”
“那还算少的,我都他娘快半年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婆娘给我戴绿帽子了没有。”
“憋坏了是吧?母狼也是母的嘛,嘿嘿。”
“你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啊……”
“咋的,民间志怪话本,你们几个没读过啊?老子不信。”
他们嘴里毫无顾忌地说着浑话,等钻出口子,便嗅到了一点儿野兽粪便的腥臊气。
这里还真蜷着一头母狼,她咬着一块皮子,正试图给狼崽子铺窝。
男子上去便一锄头捣在了一只狼崽子的头上。
那只狼崽连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只惊动得其他狼崽嘴里发出了呜呜咽咽,跟狗叫似的声响。
母狼猛地丢开皮子,转身便要往他们身上扑。
“快快!捣轻点!打个稀巴烂,还怎么煮了吃?” 为首的人刚骂骂咧咧地指挥完,扭头便觉得脖颈间一凉。
不是母狼咬住了他的喉管。
而是他的头好像真的被一股巨力扭了下来。
这人双眼大睁,人头落地。
就如方才他们捣死那只狼崽一般。
他也死得悄无声息。
其余人吓了一跳,张嘴欲喊。
斜里伸出一只手,修长有力,信手握住刀柄,劈砍随意。但却生生连斩三颗头。随即一群如影子般的人物,涌进来飞快地收割了剩下的人头。
“我去,什么东西?狼?”方成冢被地上的狼崽尸体惊了一跳。
宣王目不斜视:“留个活口,不愿带路就地斩杀。”
他的语气之干脆利落。
最后剩下的那个活口,想也不想便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我带,我带……”他甚至都来不及问这些人都是谁。
方成冢挑眉:“挺识趣……”
他刚说完。
却见一头母狼阴影里猛地窜了出来,后腿用力一蹬山壁,借势往前一个猛扑,便将最后那个活口的喉咙撕开了。
“这玩意儿挺凶!”方成冢目瞪口呆,抓紧了刀柄。
宣王眸光微动,他冷声道:“大抵是为报仇。”
“哦,这是头母狼?难怪……”方成冢嘀嘀咕咕,微微侧开身子,给母狼让出了一条路。
母狼大抵是也将他们当做了,帮她报仇的“同盟”,她低头咬住一只仍活着的狼崽,转头便蹿了出去,不见踪影。
他们也没再管狼的动静。
方成冢叹了口气:“活口没了啊……”
宣王:“进去。
“会不会惊动干子旭?”方成冢还有点保守。
宣王轻描淡写:“有王府亲卫守着,他若不想暴露背后的主人,便会老老实实,一动也不敢动。”
方成冢忍不住笑了:“哈,他没想到吧,咱们根本不在乎钓他背后的人出来,咱们就是要一击必杀,直接干垮他。”
宣王没说话。
还用钓吗?
宣王屈指掸了掸衣摆上的血珠:“走吧。”
从发现密道,到悄无声息地攻入,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
“有很多铁器,还有王妃口中的石棉。”方成冢派人粗略清点了下,最后又回到了宣王跟前禀报。
“发现火浣布了吗?”宣王问。
方成冢大手一挥,有人抱着厚厚的一叠衣物走了上来。
他惊疑道:“从前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也不知这是不是就是火浣布。”
宣王面无表情地命人点起火,将衣物扔进去。
火苗腾地窜起,将布料吞吃下去。
五件里烧毁了三件。
尽管如此,也足够叫人惊叹了。
“这样的东西竟然真存于世!”方成冢惊叹万分,爱不释手,一扭头,却见宣王掩住了口鼻。
方成冢有点惊讶。
此物有毒,而宣王天潢贵胄,自该小心保重身体。
但从前在战场上,他们时常感觉不到宣王是皇帝的儿子。他总是勇猛无畏地冲杀在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下一刻死在战场上,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也正因此,军中无人不佩服宣王殿下。
眼下见到宣王这般动作,方成冢脑中蓦地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殿下似乎想要活得更长久一些了。
就在方成冢出神时,宣王道:“收拾起来吧。此等宝物,自该献于御前。”
“……是!”
他们顺着密道一路向前,最终抵达了干子旭修建的地宫。
推门出去,一眼目之所及,便真是他修在地下的,属于他妻子的坟茔。
“殿下,我们就从这条路出去?”
“原路返回。”
“是。”
宣王转身驻足:“给她点炷香。”
方成冢怔了下,然后点点头,给干子旭早死的夫人点了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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