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被稀里糊涂架上车的啊?她自己都不关心吗?
薛清荷有点尴尬,但还是吐出声道:“做王后。”
她不想被薛清茵以为,是冲着王后之位去的。
薛清茵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叫政治牺牲品吗?”
薛清荷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我是牺牲品?”
她又想到了大哥的话。
说她长得不像薛清茵。
孟族王倾慕之人是薛清茵吗?为何?因为薛清茵的貌美?
“孟族王要借你挑拨当今陛下与我夫君的父子关系。”薛清茵冷声道。
“什么?”薛清荷再度失态。
这……这和大哥说的不一样。
不是什么男女间的倾慕。
是要利用她来挑拨皇帝与宣王……
薛清荷很快捋清楚了其中的关联。
不错,看来倾慕只是表象,内里是阴谋……她就这样卷入了一场阴谋?
“所以你最好是陛下的眼线,这样一来,你才能撇清关系。才能在孟族立于不败之地。……可惜你不是。”
“不,等等,我不明白,为什么……”薛清荷结结巴巴地出声,她看着薛清茵,只觉得这个嫡姐变得非常陌生。
薛清茵说的话,她居然会听不懂了。
“无论哪方争斗,你都是被抓在手里的砝码,你容易死,不明白吗?”薛清茵反问她。
薛清荷攥紧了手指,脑中一片恍惚。
她强制冷静下来,问:“那如果是陛下的眼线呢?有何不同?”
“你背后便有了靠山,陛下为了得到孟族的消息,会保你性命。”薛清茵轻飘飘地道。
薛清荷不明白她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
“那万一我真是呢,我可以向陛下禀报你和宣王与孟族勾结,有反心……”
“哦,那你刚才露出端倪的时候,你今天就活着走不出去啦。”薛清茵语气轻快。
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可怕的。
薛清荷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一面,一时备受冲击地立在那里。
“原来你……是在试探我。”薛清荷喃喃道。
她的嫡姐怎么变得这样聪明的?
“你现在很害怕吧?”薛清茵问。
薛清荷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不想在薛清茵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薛清茵接着道:“想在孟族好好活下去,你只有两种选择。”
薛清荷觉得这像是一个坑。
从薛清茵知道她要嫁到孟族之后,就已经挖好的坑。
这一刻,薛清荷才有些憎恶自己,当时为何冲动之下点了头……为何平日里除了诗书外,别的书读得不够多。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什么选择?”
她知道被钓上钩了。
可她又能如何?
“一,不去孟族。”薛清茵道。
薛清荷愣了愣,没想到她给的第一个选择会是这个。她摇了摇头:“陛下旨意,不得违抗。”
人都走到这里来了,她若掉头,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惩罚?
“二,做我的眼线。”薛清茵缓缓吐出声音。
薛清荷傻住了:“你、你……可是你,我……”
她们之间,该是不合的。
为何薛清茵还敢放心让她来做眼线?
薛清茵没有解答她的疑问,只是冷冰冰地告诉她:“此事不是我在寻求你的合作,是你为了活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是你要求我。”
薛清荷瞪大眼,更觉得说不出话。
薛清茵怎能如此理直气壮地……
薛清茵这时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问起了另一件事:“我能猜到你为什么选择离开京城,和大哥吵架了?”
薛清荷倍觉耻辱地咬了咬下唇。凭什么呢她想!
凭什么薛清茵可以高高在上地坐在这里耍弄她……而她自以为要走上一条新的道路。
实际上等着她的,却是更可怖的泥潭。
薛清荷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你应当高兴了,大哥如今更关心你了!他受了重伤回到京城,想着的却是四下翻找你的东西……”
薛清茵:?
谢谢有被膈应到。
找我的东西干嘛?抱着睡觉吗?
不过薛清荷的话,的确很好地佐证了薛清茵的那么一点猜测。
贺松宁这个男主对待女主薛清荷的态度改变了,才导致薛清荷愿意嫁往孟族。
这不算什么奇怪的剧情改变……
毕竟在一些古早小说里,男主和多个女人都有情感纠葛,男主可以肆意爱上这些女人,最后才在女主身上收获真爱。
不管男主如何虐待女主,是虐身还是虐心,都不会动摇他的男主地位。
但女主不同,女主在言情小说里,往往被设定为只爱男主一个人,所以才会从男主身上受到伤害。
就是说假如……
假如,这个设定被更改了。
女主不爱男主了。
那么男主还能称之为男主吗?
你贺松宁还能跟王八似的不死吗?
薛清荷被嫁往孟族的事很烦,但有时候坏事也未必不是好事……
当薛清荷踏上离京的路途之后,薛清茵脑中便飞快地产生了这个新念头。
她结合了原着以及大部分言情小说的设定来作思考假定。
这类小说里,女主必须受苦,受苦时男主再救她于水火,才能符合许多人对甜宠的期待。
那么总结起来……男主的光环免疫一切。而女主的光环只作用于男主,够了,已经足够了。
薛清茵歪了歪头,走得更近些,说:“他有病吧。”
薛清荷露出错愕之色:“他、他……他开始关心你了,你却这样说他……”
她还以为薛清茵会暗喜。
但薛清茵没有。
薛清茵撇嘴道:“他以为他谁啊?往日里我想和他做好兄妹,他不屑一顾。今日轮到他想了,怎么?我不能不屑一顾吗?”
薛清荷呆愣住了,仿佛受到了一点灵感上的激发。
但……不不。
大哥会对薛清茵回头,却不一定会对她回头。
“你……变了好多。”薛清荷最终只挤出来这一句话。
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本来以为她要去做孟族王后了,薛清茵会不快,乃至是妒忌。
但最终却还是她站在坑底,而薛清茵俯视着她。
而没有了大哥的她……好像真的彻底什么都不是了。
“人为何要一成不变?”薛清茵顿了下,觉得自己这话还不够有力度。
她冷声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薛清荷心中怦怦直跳。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后退了半步。
她和大哥的情谊,自幼年时便起……那些年,她是在他的护佑下才长到了今日。
她不会像薛清茵一样轻易地放弃。
薛清茵看着她的动作,很是语塞。
你们这类主角都是这么死脑筋的吗?
“看来你是两条路都不想选了……”薛清茵转身。
一旁的玄甲卫立刻走了上来。
薛清荷心下一慌,本能地伸出手去……“等等。”
她话音未落。
薛清茵倒是先一个趔趄,被弄夏和阿卓给死死扶住了。
“快!快去禀报殿下!乐安县主将王妃气昏了!”弄夏气得大喊。
我怎么昏了?我也没有生气啊?
薛清茵张了张嘴,只觉得眼前一阵泛花。
我不会是突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老天终于看不惯我了?
宣王来得很快。
他脚步声疾,身后还跟着数个玄甲卫,身上黑色的盔甲折射出冰冷的光泽,看得薛清荷打了个哆嗦。
薛清荷有些怕,但还是开口辩解道:“并不是我……”
宣王看也没有看她:“下牢狱。”
薛清荷愣在原地:“……是说我?”
而几个强壮的宫女已经上前去架住了她。
还算为她留了脸面,没有动用男子押解她。
“宣王殿下,你不能如此待我!”薛清荷慌乱地从喉中挤出了声音。
她不是被封了乐安县主吗?
她不是将要做王后吗?
原来牺牲品披在身上的华服美裳,是这样的容易一戳就破啊……
薛清茵并没有“晕”上太久。
先是声音由低至高渐渐转入耳中,紧跟着一股子药味儿钻入鼻间,紧跟着视线也从模糊转为清晰。
“醒了,殿下,王妃醒了!”那是宋御医难掩激动的声音。
“什么味儿?”薛清茵皱起鼻子。
宋御医忙低声道:“下官身上的气味……”他讪讪道:“冲撞着王妃了?”
薛清茵舒了口气:“我还当又要给我熬药了呢。”
“不妨、不妨事的。”这宋御医语气有些激动,激动得甚至都有些颤抖,他道:“只是气血亏,这才晕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什么,又生生停住了。
薛清茵:?
大哥,你这个样子我很慌啊。
就很像是那种得了不治之症,大夫当着患者好一番欲言又止……
这时薛清茵腰间一紧,被宣王扶着坐起来了些。
“没用早膳?”宣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薛清茵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吃了几口,正赶上有事,便暂且放下了。”
宣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眉眼又变得温柔了许多。他低声道:“我应当陪着你用了早膳再走的。”
薛清茵瞪大眼:“不吃早膳判死刑啊?”
宣王没好气地掐了下她的脸:“茵茵。”
这时宋御医收拾了药囊便要退下,薛清茵连忙探出头:“哎,跑这么快作甚?我还没问清楚呢。”
宋御医忙道:“殿下与您说就是了。”
这活儿他可不敢抢。
这都是生憋住的!
说完,宋御医似是生怕自己这张嘴跟棉裤腰似的松,一溜烟跑了出去,并转手将殿门扣上了。
薛清茵撇了下嘴,问宣王:“薛清荷呢?”
宣王:“……”
宣王轻描淡写道:“去孟族了。”
薛清茵瘪嘴:“说走就走啊。”
她那妙计啊!岂不是就这么半路夭折,胎死腹中了。
这时一旁的宫人送上一碗糖水,又送了一碟子软绵的糕点也先行退下了。
殿内便只剩下了他二人。
宣王端起糖水,先送到了薛清茵的嘴边,薛清茵低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甜而不腻,膳房里的人是越发有手艺了,一碗糖水也这样有滋味。”薛清茵咂嘴感叹道,又就着宣王的手吃了两口糕点。
她胃内渐觉充盈,连气息都变得顺畅许多。
她翻身就要下床,却一下被宣王按住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茵茵。”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一手揽住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薛清茵:?
还不许我动弹啦?
宣王的动作小心翼翼得过了分,他注视着她,哑声道:“我们有孩子了。”
什……么?
薛清茵呆在了那里。
宣王见她不说话,忙低声问:“可是有何处不适?”
薛清茵呆愣愣地摇了下头。
然后不自觉地靠住了他的手臂,这才发觉到他的手臂肌肉因为过度的紧绷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她歪头看了看,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他连攻数城极度疲倦时,拿刀的手也不曾颤抖过哎。
“你高兴吗?”她仰起头问他。
宣王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郑重:“是。”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捧住她的脸,低头用力地吻住了她。
但如今便是吻也不敢太过放肆……他很快松开了她,在她耳边沉声唤道:“茵茵。”
“茵茵。”
“茵茵……”
一声接一声。
语气喑哑,却被注入了无上的欢喜。
那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难以自抑的失态。
薛清茵也反手抱住了他的腰,还有些没能完全回过神。
她小声叫他的名字:“贺钧廷,我也很高兴。”
她话音刚落,便又被吻住了。
他吻得温柔而缱绻。
薛清茵便乖乖任他亲。
她还记得那次假孕时,他匆匆赶回来,忧她在京中的安危。他知晓女子生产的不易,也知晓身处鬼蜮之地,不应如此草率使她有孕。
他们一直有借用古代的如意套作避孕。
这回是不知其中哪里出了错……
呃……也可能是有那么几回,她撩完就跑,被宣王抓回来按床上,动作难免激烈些。这古时的东西质量远远不如后世,自然有了破损……
总之,这是两个人的事。
又不是他一人造成的。
她便要告诉他,她也是高兴的。
“多谢你,茵茵。”宣王埋首于她颈间,低声道,“多谢你心悦我,多谢你予我恒辉。”
古人将灯火称作“恒辉”,认为它可以散发出横亘不灭的光华。
薛清茵眼眶有些发胀。
心道宣王真是太好哄啦。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来,一下直起身子:“呸呸呸。”
宣王一下扶住了她的后颈,直起身看她:“怎么?”
薛清茵皱起脸:“得去去晦气。”
她刚还在想什么,她的妙计半路夭折,胎死腹中。呸呸呸!太不吉利了!以后再也不用这些成语了!
宣王只当她是说见了薛清荷很是晦气,点了下头道:“好,我让人去准备火盆柳叶等物。”
薛清茵本来觉得这动静也有点太大了……但转念又一想,这可是我的崽!我和宣王宝贵的崽!
动静大点怎么了?
宣王起身去吩咐宫人。
不多时,这空荡寂静的殿内,便又填满了人。
当时薛清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的,这些人自然而然也都守在了外间,一个个心急如焚,就等着知晓王妃究竟有没有事呢……
而宋御医没得宣王的吩咐,出去了也不敢乱说。
此时便只见弄夏为首的宫人们,个个小心地望着薛清茵。
薛清茵对上他们的目光,却没有开口。
还是宣王出声道:“府中上下,每人赏银二十两,赐酪樱桃分食。”
众人齐齐一呆。
宫人有等级高低之分,月银大都在一两、二两之间。这已经是宣王府分外阔绰了。
可今日却赏银二十两……那便是不知多少个月的月银啊!
但这还不算完。
宣王紧跟着又道:“属地各州县农户免租税二年。”
“再抬酒入营,各军共贺。”
贺什么呢?
那年长又伶俐的宫人已然反应了过来,当即躬身道:“恭贺王妃有孕!多谢殿下赏赐!”
她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沉寂,众人从震惊中回神,争先恐后地开了口:“恭贺王妃有孕!恭贺殿下!”
弄夏激动得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磨磨蹭蹭到了薛清茵跟前,跪地道:“吓着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众人都这样想。
他们难掩激动之色,也几欲落泪。
这帮淳朴人,还惦记着先前那个假孩子呢。只当薛清茵“苦尽甘来”,终于又有了。
薛清茵看着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原来被这样多的人祝福是这般滋味儿啊。
她忍不住戳了戳宣王的肩,趴在他耳边道:“你今日怎的这样大的手笔?与上回可不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家心里肯定还觉得奇怪呢。”
“不奇怪。”宣王抬手按住了她的唇,免得她一说话,便在他耳边吹气。
他压低声音接着道:“上次是皇帝代为赏赐的,为子者不好越过父亲。”
薛清茵瞬间念头通达:“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按你今日赏赐的标准,我得写信去问皇帝要更多了!”
宣王没说话。
薛清茵宽慰他道:“你也知道的,今日这里的事,肯定瞒不过京城里。否则你也不会这样赏赐他们啦?还是咱们自个儿先写信送到皇帝那里吧……这样,我写一封,你也再写一封。”
宣王眼底飞快地掠过冷光,但还是语气柔和地应道:“嗯。”
宣王赏赐的口谕很快传出去了老远,那些不够资格面见他们的宫人,便也远远地朝这厢叩拜行礼,满口也尽是激动的恭贺。
是为主人喜,当然也为赏赐喜。
夹杂在一片激动的恭贺声中……
宣王在薛清茵耳畔低声道:“我会护好你们。”
薛清茵嘴角翘起,拽都拽不下来。
她靠住他,重重点了下头,掰着手指头道:“还得给阿娘写信……阿娘之前白心疼我好久呢。还有我想想,赵国公府也要去信的……太后那里也不能少……”
宣王便都应下。
不必想,多是由他代笔了。
这时火盆已经摆好。
宣王一把将她抱起来,跨了过去。
薛清茵低头看了看火盆,又抬头看了看柳叶。
人家大婚才跨火盆去霉运呢。
她憋不住趴在他肩头笑了起来:“……好像有点怪。”
宣王抚了抚她的后背,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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