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芳闻言,脸霎时间就红了,她立马背过身,板着脸说:“没有,你不要乱说。”
许志军歪着脑袋,不是很理解:“不是的话,你脸红个什么劲?”
许秀芳:“……”
许志军嘿嘿一笑,忽然道:“我前两天听到爹娘商量,要给你重新备置结婚的东西了,那些个床单被套衣裳……都要重新准备,难道你要跟谢溧结婚了吗?”
第57章 大补特补
听到哥哥的话, 许秀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呢,还是说不是呢?
要是回答是,总觉得哥哥这大嘴巴, 守不住秘密。
许秀芳的迟疑, 让许志军顿时就乐了, 说:“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啦, 你也不要着急, 没想着赶你出门的意思, 你在家里住多久,嫁不嫁人,哥哥都没关系, 哥哥也说了, 能养你一辈子。”
许秀芳听到这话, 噗嗤一笑, 忽然就问:“哥哥, 你说我要是真跟谢溧结婚了会怎样啊?”
许志军一顿。
紧跟着,他就有点紧张了, “妹啊,你不是吧?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 没想着你真跟谢溧结婚啊,我就是觉着他来了咱们家好几次,都来找你, 感觉有点猫腻, 随便诈你一下而已!我没瞧见你两个偷偷干啥的哈。”
许秀芳:“……”
她很想问一句自己哥哥,是不是缺心眼来着, 但又怕问了后是真的,反而让自己心塞了,于是,许秀芳深吸一口气,道:“哥,你少说两句呀,我跟谢溧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就直接来问我,别用你那脑瓜子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怪让人难为情的。”
许志军闻言,顿时放下心,只要妹妹没那么早嫁人就行,说句实在的,他还没想着那么早把妹妹嫁出去呢,于是,他就顺嘴问:“那你跟谢溧到底是咋回事?”
这三天两头的,见了好几面呢。
许秀芳道:“很简单,我们会结婚。”
许志军:“……”
许志军:“!!!”
许志军握着拐杖的手,都一个劲儿的颤抖,那拐杖也是歪歪扭扭,风中凌乱的样子,险些让他栽倒。
许秀芳很好心,早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许志军捂着胸口,道:“你吓死哥哥了。”
许志军又拍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算是缓过这口气来,说:“秀芳啊,咱不兴那些吓哥哥的话哈,你就这么一个哥哥,珍贵的紧,你要小心呵护一下。”
许秀芳笑道:“哥,你不是问我吗?我就是如实说了而已。”
许志军:“……”
许志军险险的握着拐杖,没朝许秀芳的脑袋上敲去,他扭过头,等着许秀芳,说:“你这妹妹,怎么这么想叫人揍呢。”
许秀芳唇角不禁翘起来,笑说:“好啦,你缓缓气,记得别乱说。”
许志军问:“那……你们真要结婚啊?”
许秀芳点点头:“是啊,我们俩已经说好了,等他回来,就来咱们家提亲。”
许志军:“……”
许志军又想敲拐杖了,不过他这根拐杖现阶段相当于他的第二条腿,没法扔开手,他深吸几口气,就道:“秀芳,这事儿,你得提前跟爹娘说一声,别叫他们太过惊讶,老两口一把年纪了,不惊吓的。不像我这样的小伙子,就算被你吓几次,也照旧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
许秀芳:“好。”
许秀芳忽然蹙眉,问:“哥,我要是真跟谢溧结婚,这事儿你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许志军微微一顿,他抬眸,就瞧见妹妹略有些紧张的样子。
顿时,许志军轻轻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咋会难以接受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秀芳:“那……”
为什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这话,她没有问出来,许志军已经提前开口了,说:“其实很简单,主要是不舍得你。”
许志军抬手,揉了揉眼睛,顺嘴嘟囔一句:“咋回事?这大好的天,哪里来的风沙?沙子进眼睛搞得怪不舒服的。”
许秀芳没吭声。
许志军自我调节了一下,就重新笑呵呵了,说:“其实,爹娘肯定会很满意这桩婚事的。你瞧,谢溧家里一团和气,他本身又长得好看,听说还有工作分下来,条件就很不错了。再说了,谢家村离着咱们家多近啊?想去也就是抬抬脚的事儿,爹娘就盼着你时常能呆家里呢。”
“哥哥也满意啊。”
“以后妹夫不听话,我抬手就能揍。”
“咳咳……”
“主要是,我们想着,还能留你在家里一两年的,咱们一家子,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想到你要嫁人了,以后不在家里了,我这心里就难受……”
许志军说着,说着,又嘟囔道:“咋回事?咋又吹风沙了?”
许秀芳提醒:“哥,你呆在家里,有围栏、墙壁、楼顶遮着,见不到风沙的。”
许志军挪开手,用通红的双眼狠狠瞪一眼妹妹:“我不跟你这滚刀肉说话。”
许志军掉头就走。
许秀芳:“……”
她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谢溧一家人拉着从坝子村生产队借过来的板车,回到谢家村时,刚到了家门口,趁着闺女与外甥都没有下板车,卢春花突然捅了捅老伴的手,压低嗓音问:“准备好了吗?”
谢树根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声回答:“准备了,但这时节找不到新鲜的,就从左邻右舍那边弄了些晒干的叶子。”
卢春花自然知晓,点点头:“也行,反正只要是柚子叶都可以。”
谢溧隐约听见爹娘嘀咕了几句,没听懂,随口问:“什么东西都可以?”
卢春花指着外面,小声道:“没啥,别说那么大声。”
她探头探脑的看了下四周,幸好现在是吃饭时间,来外面闲逛的人少,紧跟着卢春花就道:“你爷俩先把阿清跟小娃扶下来,我进屋里准备一下。”
谢树根道:“就在柴房里面,你一进去就能瞧见。”
卢春花:“晓得。”
谢溧与谢清面面相觑,谢溧说:“爹,外面风大,让姐姐跟小娃早点进屋吧。”
一向很疼儿女的谢树根,此时竟然十分固执是,说:“不碍事,等下你娘。”
说话间,卢春花已经捧着一个火盆跑了过来,里面放了不少的干枯树叶,瞧不见到底是啥叶子。
谢溧没明白,谢清稍大一点,且呆在村里多一些,立马就明白了,那是柚子叶。
他们这一带,传说能用柚子叶去晦气,爹娘这行为,明显的是封建迷信,可不能张扬出去。
很快的。
卢春花就点了火,那干枯的柚子叶本来就很干燥,这会儿烟火直接就蹿了出来,卢春花赶紧催促:“阿清,赶紧抱着小娃,快跨过来。”
谢树根也一脸期待。
谢清虽然不信这些,但却不忍父母失望,于是,就抱着孩子,趁着烟火还没有熄灭时,赶紧的从火盆上跳过去。
略显迟钝的谢溧,终于明白过来,爹娘这是在干啥了,他有点无奈。
卢春花四下探头探脑,见没人瞧这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赶紧又催促儿子:“阿溧,你也快跳过来。”
谢溧:“……”
卢春花:“快。”
谢溧想了想,从容从火盆上迈过去。
卢春花心里很满意,又赶紧跟谢树根道:“听说这柚子叶燃烧的烟,去晦气效果极佳,他爹,咱也别浪费了,都跨跨。”
说着,卢春花从火盆跳过去,又赶紧跳回来。
谢树根也抓紧,跳了下。
全家都用柚子烟熏走了晦气,卢春花立马将火盆给提溜进了灶房,谢树根第一时间关上了门。
谢溧以为这就结束了。
结果,卢春花从灶房出来后,没多久,就端了一盆水出来,他低头一看,那温热的水里,也泡着柚子叶。
说起来,谢家一家子都去了镇上,这灶台上烧着的柚子水之所以还是温热的,是因为谢树根离家前,特意放了两块茶籽饼,茶籽饼是榨油后剩下的残渣,因为有油,特别耐烧,一大块能烧一整天,比木炭还耐用呢。
捧着柚子水的卢春花,笑嘻嘻说:“阿清,你来,你带着小娃来洗洗手。”
谢清略微无奈,笑道:“娘,现在都不兴这个了。”
卢春花板起脸,道:“我不管,反正我兴。”
“……”谢清:“行吧。”
等谢清洗完,卢春花看向谢溧,谢溧倒是很自觉,不用催促,主动上前一步,象征性的洗洗手。
卢春花:“洗干净点,给我认真点。”
谢溧:“……”
于是,谢溧又洗了一遍,这一次认真了很多。
谢溧之后,卢春花就催促自己老伴,紧跟着就是她自己,一家子四口,不对,现在要加上一个胖娃娃,是一家子五口人,都认真洗完手了,卢春花才放下心头大石的样子。
谢溧与谢清姐妹都觉得这就完了,不想,还有后续。
卢春花又开始升火烧水,那大铁锅,烧了满满几大锅子的水,都是柚子叶熬的水。
然后,在卢春花的叮嘱下,一家子人,全部都用柚子叶熬出来的水,从头到尾,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放过,全部洗漱了一遍。
这下子,才算是彻底完事儿。
卢春花也是长长出一口气,道:“好了,这下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洗走了。咱们一家子啊,都开开心心的,团团圆圆的,好好的过日子,咱们家的日子啊,以后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听着母亲那郑重的样子,谢清与谢溧姐弟俩,不由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估摸着母亲是被吓到了,才会这样,不过这点儿小事情,能解除她的忧虑,就让她去做一下又何妨?
“嗯,”谢清重重点头。
谢溧笑着说:“嗯,娘说的对,以后只有好,没有坏的。”
听着儿女的话,卢春花眼睛都笑成一条缝来,道:“咱们晚饭也弄点好吃的,你爹说他前儿进山捡到了两只冻僵的野鸡,都给放在冰窖里面了,等下去取出来,晚上烧了吃。”
谢溧、谢清:“好。”
谢家住的地方非常宽敞,不仅挖了地窖,还挖了一个冰窖,专门用来在冬天储存冰块的,这是门手艺活,是谢溧爷爷那辈的手艺,不过谢树根一共有兄弟姐妹六人,四儿二女,谢树根排在第二。这门手艺活,十分累人,且于现在来说也不实用,也就谢树根愿意学,还学得扎实些,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愿意学。
谢爷爷早年去了,谢奶奶此时还健在,谢家也早就已经分家了,谢奶奶如今跟着谢家大房过。
暂且略过。
在几人说话时,谢树根已经绕道了冰窖那边,将存着的两只野鸡给取出来了。
那冰窖离着主屋有点远,在院子最偏僻的地方,建造的十分隐蔽,要不是自家人,都找不到地儿。
谢溧接过野鸡,便道:“我去处理一下。”
内脏什么的,都早就去掉了,谢溧只需要剁成块,然后用水泡一下,将其解冻,再腌制一下,抓点盐巴,老姜、葱蒜,遮掩一下腥味。
看到野鸡里面的鸡油不在,卢春花问:“怎么不把鸡油给留着?”
谢树根道:“我连同内脏一起,喂给大黄吃了。”
那大黄,是守生产队粮仓的土狗,特别尽忠职守,只要是有人想要到粮仓搞小偷小摸的,都会被吓跑。
当然了,还有一个缘由,这大黄的爹娘,是以前谢树根养大的狗,在一次与狼搏斗中死了,留下了大黄几个狗崽子。
好几年过去,那几个狗崽子,就只剩下大黄了。
谢家村生产队看守粮仓的老李头,负责给大黄送饭,却每回都克扣大黄的粮食,去喂自家的狗。搞得大黄经常挨饿,瘦得脱形,把谢树根与卢春花给心疼坏了。
卢春花一听是给大黄吃的,内心的不满顿时就消失了,她叹口气,道:“是该给大黄补一补的。等下咱们吃剩下的鸡骨头,也给大黄送过去。”
说完,卢春花又提醒道:“你送去时,可得小心着点,别叫老李头瞧见了,否则他又该说你闲话,更有可能不给大黄喂食了。”
谢树根蹲在灶台边烧火,闷声点头:“嗯。”
卢春花说:“我去洗洗锅,等会儿炖鸡吃。”
谢清就道:“娘,我来吧。”
卢春花把谢清给赶出去:“你回你屋里,我烧了有火盆,这个月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稳了,坐完了为止,一天也不准出你房门。”
谢清有点无奈,说:“娘,我的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卢春花板着脸,坚持己见:“我听说以前旧社会那些富贵太太,那个何淑琴家里就这样的,她们都是坐两个月的月子,咱们之前没养好,这个月一定要补回来。”
谢清背过身,眼角已经噙着泪了。
谢溧将跺好的鸡肉,放在柜台上,就对姐姐说:“姐,我听着小娃好像是醒了,你快回屋去瞧瞧。”
谢清:“嗯。”
到底还是让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晚饭,十分丰盛,用的是谢树根与卢春花在山里采的野蘑菇,蘑菇的种类比较杂,野香菇、茶树菇、红菇……这样的杂菇来炖鸡,味道更鲜美。
浓浓的一锅汤,即便是隔着很长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味儿。
卢春花给闺女装了满满一碗,里面还卧了两个鸡蛋,端进了闺女的房间,说:“快吃吧,回了家里,咱们就可劲儿的想法子补身体,争取把身体给养好。”
谢清低着头:“嗯。”
卢春花又给谢溧装了满满一大碗,都是肉,杂菇都没有几个,说:“我儿也要好好补补身体,这马上就是要娶媳妇的人了,可不能有一点虚弱。”
谢溧被母亲这话,给闹了个大红脸。
卢春花看着儿子这模样,实在忍不住了,笑眯眯问:“阿溧,你给娘透个信儿,娘心里也好有个底,你跟秀芳到底啥关系?”
谢溧捧着装满鸡肉的海碗,用锅铲拨了一半鸡肉下去,给自己装了不少的野生蘑菇,说:“娘,我跟秀芳马上要结婚了。”
卢春花:“……”
卢春花这边呆了,谢树根这边也是呆了,就连拿在手里的火钳子,都被谢树根给扔在了一边。
天气寒冷,灶房里暖和,一家子就窝在灶房里用饭,饭菜没有端到堂屋了。
谢溧捧着碗,想要喝一口汤。
卢春花眼疾手快,将碗抢过去,就放在一边,道:“你这孩子,说话真是吓死个人,你是不是在部队放炮弹的啊?这一开口就是一个惊天的大消息!说得又没头没尾的,你赶紧的跟我说清楚,别跟你爹似的,半天就憋几个字。”
谢溧想了想,便坐直了,看着爹娘,郑重道:“爹,娘,我跟秀芳都挺喜欢对方的,也说好了我们结婚的事情,就……”
卢春花催促:“就啥……你倒是说啊!”
谢树根也不吃饭,也不烧火,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儿子看。
谢溧想着,就逗爹娘一下子就行了,可别真把两人急出问题来,他笑了笑,说:“就……爹、娘,你们给我准备娶媳妇的东西,物件……不是早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吗?我瞧着也该派上用场了。”
卢春花喜极而泣,直接就狠狠给了儿子一拳头,说:“准备的再齐全,也得再检查检查,查漏补缺啊。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咱们这几天在镇上,要是早点知道了这事儿,就早早的多准备一些东西了。”
谢树根也道:“是的,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谢溧咧嘴一笑,笑容灿烂:“是秀芳不让我说的,她说你俩要将姐姐跟小娃接回来,肯定有一大堆行李跟东西,都得搬运,还有不少的事情,也要你们来做,就不让你们再操心其他的了。”
卢春花眼睛都快笑没了:“哎呀,还是我儿媳妇贴心,现在就心疼我了。”
谢树根:“是的,是的。”
谢溧小声嘟囔:“那明明是因为我,才顺带心疼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