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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缺氧(姜厌辞)


周三上午,汇报工作进行没多久,赵茗忽然察觉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偏过头,看见靳司让正倚靠在门边,双手环胸,闲闲散散地投过来一瞥。
房间内怨气深重,就他一脸轻松,状态和前几天刚到警局时大相径庭。
赵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喜事将近?”
靳司让朝白板走去,垂落在衣兜里的手一抬,指着拍下汪有亮尸体的那张照片里的“蓝桉书店”四个字说:“汪有亮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还强撑着身体离开天桥,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出现在蓝桉门口,是为了向夏冉求助。”
小陈鼓起勇气插了句嘴:“那也有可能他是为了给我们留下指认凶手的线索啊。”
靳司让不咸不淡地瞥他眼,轻飘飘地笑了声,“看着一脸没有被社会重击过的傻相,内心倒挺阴暗。”
小陈一噎,扭头看见其余几个非但没帮他说话,反而都在憋着笑,一时气急败坏,没过脑就说:“这话谁都能说,但由靳法医你说出来就太滑稽了。”
靳司让目光沉了些,又落回到他脸上。
小陈怂了,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脖颈,生怕一个放松警惕,让靳司让有了掐他脖子重现犯罪现场的可趁之机。
“靳法医你别光看我,也别光说我阴暗,我们赵队不是也还在怀疑那书店老板?”
赵茗发出谴责,“你说自己的怀疑,带上我做什么?我跟你可不一样,夏冉早就被我挪出了嫌疑人名单。”
小陈没料到他会改口得这么快,还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一阵无语,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赵茗拿出证据分析,“汪有亮待的地方有不少啤酒罐空瓶,已经得到证实是夏冉带给他的,但其中两瓶玻璃瓶装的青岛啤酒,夏冉自称没见过,也就是说这两瓶极大可能是被真正凶手带到现场去的,鉴定课的人已经分析过了,易拉罐上留着不少指纹,其中就有夏冉和汪有亮本人的,至于那两瓶玻璃瓶装的,是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显然被人擦拭清理过。”
靳司让坐上书桌边角,左脚脚尖点地,右腿微曲,慵懒闲适,一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姿态。
小陈沉吟片刻,“没准是夏冉忘记了呢?”
赵茗差点被他气笑,抄起桌上的文件夹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当她和你一样傻?”
别人不好说,但冲着她那身上那股警惕劲、无懈可击的话术,就不可能是小陈口中粗心大意的凶手。
“她不会杀人。”
突然响起的男嗓,沉而缓,师徒二人齐齐看去。
靳司让讨厌在显而易见的事情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进行无用功的争执,直接将存在手机里的录音放出来。
空气凝固了会。
赵茗问:“这人就是之前证明没有作案嫌疑的徐威?可当时录口供的时候,怎么没听他提起夏冉?”
小陈缩起脖子支支吾吾,“当时没想到他和夏冉也有交集,就没问。”
赵茗这回是真被他气笑了。
靳司让说:“她算是汪有亮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出事后第一时间想到找她求助,在情理之中,只是他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因为肠胃炎发作,去了医院。”
气氛变得更加沉重,靳司让起身准备离开,余光注意到隔壁办公桌上的柠檬水,透明瓶身上映有一棵树,最下方的logo标注着“blue gum”。
蓝桉,传说中最为凶残无情的乔木之一,它会杀死身边所有植物,也只允许一种鸟在树上栖息。
连温柔都是独一无二的。
靳司让想起几句话,那是曾经的夏冉最喜欢的几句摘抄: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释槐来去无归期,梦回已逐浮云散。
他收敛思绪,抬起手臂,看了眼空荡荡的袖口,不合时宜地来了句:“说了这么久,你们不渴?”
有人附和:“是有点。”
靳司让淡淡说:“喝什么,请你们。”
“哪家外卖啊?”
“蓝桉。”他眼皮不抬地说。
小陈一脸古怪地说:“这家好像没有外送服务。”
有人插嘴:“我之前加了老板微信,跟她说一声,再加点钱,路也不远,应该能给我们送过来。”
她刚点开微信,身前多出大片阴影,对面眸光沉沉,吓得她差点没握住手机。
靳司让的视线穿过她头顶,落在窗外细细密密的阴雨上,“把她微信推给我。”
挺像下命令的一声,她磕磕巴巴地应了声好。
好友申请发出去十五分钟,没有任何回应,靳司让顺藤摸瓜地找到夏冉的手机号,漫长的嘟声后,听筒里传来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提示他对话暂时无人接听。
靳司让将手机揣回兜里,几乎在同一时刻,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赵茗接起,“行,我知道了,马上带队过去。”
挂断电话后,小陈凑过去问:“怎么了赵队?”
阴影覆盖在赵茗脸上,衬得他神色格外严肃,“天桥底下又发现了尸体。”
靳司让一怔,漫不经心的神色僵住了,他猛地抬起头。

第08章
不少人听说最近一起凶案就发生在书店门口,抱着猎奇心理,把书店当成网红打卡地点,拍照合影后po到网上,变相地替夏冉宣传了一波。
那几天,书店生意是出奇的好,到休息时间,才清闲下来。
夏冉加订了一批书,整理货架时,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声:“请问你这里有双……双城……”
她从三角木梯上下来,扭头,看见男人双手在衣服下摆揉搓着,略显局促的模样。
不好判别他的年纪,感觉三十不到,看上去又过了四十,穿着像去公司面试的,西装西裤,但没打领带。
一开始夏冉以为他有口吃的毛病,耐心十足地安抚道:“别急,慢点说。”
男人呼吸节奏缓和下来,从灰扑扑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他手指黢黑,指甲修剪得不太平整。
夏冉接过,纸条上字迹歪歪扭扭,一笔一划极为生硬,写着两行字:
《双城记》
《许三观卖血记》
店里书种类太多,夏冉没法一一记住,就算进过这两本书,库存也需要确认。
她扭头看向一楼拐角位置的图书查询机器,目前没无人使用,“稍等。”
偏偏下一秒,门口传来叫喊声,“夏冉在吗?”
夏冉转过身,对上李婶殷切的笑容,她朝她招了招手,“小夏,你过来,我有事想找你商量。”
夏冉迟疑两秒,决定将查询这活转交给林束,自己跟着李婶沿屋外的铁皮楼梯上了三楼。
盘的两间店面都是李婶的,这附近一带都是早期自建房,统一四层,李婶孤身一人住在三楼,四楼是储物间。
“过阵子我就要搬到沪市跟我儿子儿媳他们一起生活,以后多半不会回来了,所以打算把这房子卖了。”
夏冉琢磨出她的话外音,“您是想把这房子卖给我?”
李婶点头,“你不是交了一年的房租,你要是想买下,到时候跟房子钱抵了,再给我这个数就行。”
李婶凑到夏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了个价格,比市场行情低了百分之二十,能看出转让的急迫性。
夏冉面露难色,“您突然跟我说这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更何况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我一时半会拿不出。”
李婶拍拍她的手,语气温柔,“不需要一次性付清,虽说你刚来桐楼不久,但婶婶我看人准,知道你心好待人也好,人品自然没话说,卖给你,我也放心。”
没有人不喜欢听漂亮话,夏冉虽然也爱,但不至于被这番略带夸张的赞赏夺去理智,她低下头,做出思考的姿态。
李婶继续说:“而且你看,这天气也热起来了,你回家的次数少,住在书店的时间更多,休息室又没装空调,你晚上睡着多不舒服?”
夏冉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李婶喋喋不休的嘴堵住,“还没装淋浴器,多不方便?公寓、书店两头跑也不是办法,没准刚洗完,去书店路上又出汗了,这不就白洗了吗?你把我这房子买了,睡觉、洗澡的问题就全都能解决了,多好。”
有理有据的,显然来找她前做足了准备,夏冉找不到话反驳。
李婶将她长达五秒的沉默当成心动过后的迟疑不定,咬牙道:“给我这个数就成。”
手一抬,比出一个数字,比起租金,这价格算是相当划算了。
夏冉这回是真有些心动了,但这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更何况她自己也不确定会在桐楼待多久,“李婶这样,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到时候再给你回复。”
李婶欲言又止,最后失望地挤出一声:“行。”
正值饭点,店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在二楼看书的,一个客人都没,夏冉下楼,看见林束正蹲在店门口,手里攥着一包烟。
台阶铁皮做的,鞋跟敲击的声音突兀地响,林束循着声音抬头,调侃似的来了句:“李婶又在跟你推销她这房子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上午你不在的时候,拉着我东扯西扯一通,还深情并茂的,我跟她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后,才一脸惋惜地放我走了。”
夏冉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
工作期间,林束几乎不抽烟,这会也是犯了烟瘾,才忍不住敲出一根含进嘴里,清冷的白雾在他唇边缭绕,氛围感十足。
夏冉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晚在酒楼后巷,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到靳司让抽烟,追溯得更早些,是在他们最后一次上床后,她也跟司机撒谎了,能把人肺腑呛伤的烟她是抽过的。
准确来说,是他将口中辛辣的味道渡到她濡湿的唇瓣里,那会她不可避免地被呛到涌出眼泪。
靳司让看着她,笑了,称不上幸灾乐祸,眉眼却写满了愉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乖。”
夏冉不满地瞪他一眼,“谁乖了?”
她抻长手臂,准备去夺他手里的烟,靳司让避开,偏头将烟送进嘴里,沉沉吐出一口。
薄蓝的烟雾在朦胧的光影下,有种暧昧的美感,他裸着上身,姿态不疾不徐,偶尔眯下眼,纤长的睫毛在脸上垂下一小片阴翳。
气质比这一刻的林束还要颓唐,哪怕是在欢爱后,他整个人也还是透着一种难以言述的空洞,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东西能留住他,就那样孑然一身地走在白寥寥的雾霭中,不回头,脚步也是一刻不停。
林束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同时将烟掐灭,叫了夏冉几声她都没应,把手伸到她面前晃动几下才有了反应。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夏冉面带揶揄地岔开话题,“你前天晚上不是去相亲了,怎么样?”
“就那样呗,约了下周日下午去水族馆。”
林束一顿,“你去过水族馆没?没去过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夏冉不打算当个没有眼力见的电灯泡,更何况:“你说的水族馆我几年前就去过了,也不打算再去第二回 。”
“给你留下阴影了?”
“那次跟我哥一起去的。”她淡笑着说:“所以,一次就够了。”
林束望了眼头顶沉沉的日色,敲出第二根烟点上,空气陷入沉寂。
夏冉转身回了书店,发现刚才问书的男人上了二楼借阅室,他待过的地方,有两道沾了泥的脚印。
夏冉拿拖地拖了遍,将拖把放回门口,看见林束点上了第三根烟。
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站了几秒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则未接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不是本地的,也只打来一通,她当这人打错了,没有回拨过去,点开微信,发现通讯录里多出一个鲜红的数字,还没来得及查看,远远听见警车鸣笛的声音,连着两部从面前驶过。
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大众,副驾驶车窗开着,一截冷白色的手臂支在窗沿上,被压出劲瘦的肌肉线条。
棱角分明的下巴进入夏冉的视线,然后是一双淡漠的眼,同她视线相交时,产生微妙的停顿。
夏冉还没来得及忖出其中的深意,车便开走了,一路压着枯枝败叶,发出杂乱无章的簌簌声。
兴师动众的架势,最容易招引来注意力,附近几位店主探头探脑地交谈着什么,神色凝重。
有几个中年女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成群结队地朝同一方向走去,偶尔单手捂嘴,压着音量来了句:“我听说是——”
夏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后半句话没听全,“发生什么事了?”
被夏冉叫住的大婶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声调是极为夸张的高:“听说又死人了,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啊?”
夏冉顺着她的视线和警车驶去的方向看去,太阳穴突地一跳,“是哪出事了?”
“那个方向还能是哪啊?天桥那块呗。”
轰的一下,夏冉大脑直接宕机。
林束掐了烟,从兜里摸出清新剂,朝自己身上胡乱喷了几下,回书店前,余光扫到夏冉苍白的脸,想起一些事,福至心灵,“要是实在担心就去看看吧,书店有我看着,不碍事。”
夏冉腿还僵着,没动,“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怕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会做果茶的时候,把手指当成水果切了。”
林束绕到她身后,轻轻推了推她肩膀,“赶紧走,别留这碍眼了。”
“这次的报案人是这一带的清洁工,今天十点左右,清理完附近一带的垃圾路过天桥底下,看见男性死者背对着自己侧躺在右侧,一开始他没在意,走到天桥中间,发现地上有一只高跟鞋,距离不远的地方,一女人坐卧的姿势靠在墙上。”
眼睛睁着,身上披着蛇皮袋,边角用砖块压住,看上去就像盖着一层棉被,画面极为诡异。
赵茗盯着男性死者前颈明显的勒痕,“跟汪有亮一样,死因也是窒息?”
靳司让保持蹲立的姿势,白大褂下摆拂过脚边的泥泞,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划痕,“两具尸体颈部都有明显的压迫痕迹,眼皮内侧呈现点状痕迹出血点,甲状软骨骨折,初步判断是被人勒住鼻子机械性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一点到两点之间。”
赵茗扶额,将嗓音压到极低,“有没有可能,跟杀汪有亮的是同一个凶手?”
靳司让没有立刻给出结论,走到另一具尸体前,对比残留在脑海里的画面,“男性死者和汪有亮一样,应该是用了领带一样的作案凶器,但女性死者是徒手掐的,类似这样。”
他摊开双手,大拇指交叠,隔着一段距离,掐住女人脖子。
两具尸体间隔仅二十米,凶器不是同一件,死亡时间却极为接近,连小陈都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之处。
他指了指掉落在半路的杏色高跟鞋,“会不会是女性死者恰好目击了男性死者被人勒住脖子的一幕,逃跑过程中掉了一只鞋,被凶手抓住,直接用手掐死了。”
赵茗不搞打压式教育那套,能找到机会夸奖从不吝啬,他朝小陈递过去赞赏的一眼,“总算长大了,学会利用现有环境和证据分析案情了。”
小陈挠挠脑袋,羞涩地笑了笑。
天桥脏乱,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汗馊味,平时经过的人很少,尤其在汪有亮被杀后,桐楼人自觉晦气,除非时间紧迫需要绕近路,才会来这,以至于这次凶案依旧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甚至在案件发生时,周围居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赵茗环视一圈,注意到尸体旁有两瓶喝完了的玻璃瓶装青岛啤酒,“老靳,你过来,汪有亮死前是不是也喝过这种啤酒?”
靳司让猜出他的怀疑,“汪有亮的胃部没有任何毒物反应,也没有迷药成分,他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勒死的。不过你刚才说的凶手是同一个的可能性很大。”
类似的凶器,同一类受害群体,然而和第一起临时起意的犯罪不同,这次是做足了准备,男性死者几乎当场毙命,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目击者,这犯罪现场称得上整洁。
赵茗一脸正色,“要真这样,这案子难办了,凶手也在一点点进步。”
连环杀人犯一旦起了头,就很难停下,留给他们侦破案件的时间极为紧迫,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赵茗说:“老靳,你先回分局,有什么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等来回应,他抬头,看见靳司让正朝警戒线那走去,紧接着他又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夏冉到达案发地点时,警戒线已经拉上,外面围着一圈人,她插不进去,只能隔着密密匝匝的人影,尽可能将视线投到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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