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蓄谋已久(穗小禾)

陆西城没有老李表现的那么惊讶，他放下手机，问了个基本常识：“知道手刹是啥吧？”
韩研已经坐上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陆西城，没说话拍了拍旁边的手刹。
陆西城放下点心来，行，应该会开，他坐去后排。
老李紧随其后。
韩研通过后视镜与后排两人对视上了。
陆西城觉得自己作为老板，这种行为有点挂不住，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有点困了，我眯一会儿。”说完，眼睛一闭秒睡。
留着老李与韩研面面相觑，老李嘿嘿一笑：“姐，我信你，启动吧。”
韩研腹诽，信我还坐后排去。
挂挡，给油，还真把车从大门里开了出去。
老李剩下的那一半心也放下来了，开始和韩研闲聊：“姐，看不出来，你有两把刷子，太酷了，给你点赞袄。”
韩研看着倒车镜，打着方向盘，其实手心里都是汗，没回应老李的捧场。
但老李看不出来，在他看来韩研开车技术娴熟，表情淡定，这一看就是个老手，自然问道：“姐你驾照考几年了？”
韩研用手比个七。
老李想当然道：“七年了，怪不得车开这么好。”
韩研摇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老李淡声道：“七天。”
“啥玩意？！”老李吓破音了。
韩研对着后视镜，一字一句，认真重复了一遍：“我说拿证七天了。”
老李，以及“睡觉”中的陆西城在听到这个确定答案后，瞬间吓得变了脸色。
韩研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

第10章 年少无知
回城路上，陆西城的心脏就像在坐过山车，韩研说驾照才下来七天时，他真吓坏了。
后来看她肩膀颤动，就知道她故意的了。
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老李在旁边拍着胸口，半开玩笑半埋怨：“姐，咱下回不带这么玩的了，心脏都快让你吓停了，是吧哥？”
陆西城白了他眼，没理他的话。
老李：“哥，晚上你真不去？”他问的是聚会的事。
“你要去？”陆西城睨他一眼。
老李连忙摇头：“推杯换盏那事我来不了，但梁欣然说有投资商，哥咱不扩大基地了？”
陆西城没回应他这话。
现在养殖场并不好干，这几年猪肉一直在掉价，要不是有那几个老客户撑着，他也赔。
真正有钱人不会看准这个市场的，利润太小。
能来投资的都是想捡便宜还不想担风险的。
陆西城换了话题，淡声道：“晚上叫上小林，公司聚餐。”
老李：“好嘞。”
韩研把他俩对话听了个遍，抿了抿嘴，趁着等红灯时，还是问了出来：“公司聚会，都要参加吗？”说完通过后视镜看陆西城表情。
“嗯。”陆西城没看她，正低头发微信呢。
韩研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她并不是很想参加。
但第一次聚会，她也不好显得自己不合群。
韩研以为的聚餐是去个小饭馆，吃一顿就得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西城为了省钱，聚会地点竟然是他家大露台吃烧烤。
美名其曰自己烤出来的卫生，连猪肉都是下午在猪场带回来的。
韩研去看另外俩人表情，得，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能认命了。
她以为陆西城房子至少是在富人区，结果就在回民街后面，和韩研家隔了几条街，但他这是个老小区，旁边是朝阳一小，唯一能看出点价值的是它算个学区房。
难道他家真破产了？
韩研走在三人后面，看着陆西城遒劲背影，一点看不出落魄之相。
她有点迷茫了，开始质疑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随后她赶紧摇摇头，他家有矿这事，是她亲自盖章的。
韩研刚进高中时就从同桌嘴里听说了陆西城大名。
还被迫看了他几次篮球比赛，每次他投篮了，同桌就拉着韩研一起鼓掌尖叫。
可说实话，韩研看了半天下来，陆西城的模样在她脑子里还是模糊的。
直到自行车事件，她才算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她觉得同桌瞎了，陆西城并不是一个好人。
直到现在她也觉得陆西城不算个好人。
只是曾经的张扬富二代好像变低调了，连住所都简陋的不成样子。
这房子他好像好久没回来住了，韩研刚进去，差点没被灰尘呛出来。
当然了，这么形容有点夸张了，但地板电视柜上真的落了很多灰。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陆西城找了几双拖鞋出来，让他们换。
小林老李麻利换上，韩研看着自己面前那双蓝色男士拖鞋，抿了抿嘴，她不是很想换。
老李和小林俩人换完直奔客厅沙发，连扫都没扫一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两端。
韩研感觉灰尘都被他俩震起来了。
她微皱着眉头悄悄后退一步，这烧烤非吃不可吗？
陆西城换完鞋，感觉身后没动静。
一回头见韩研僵硬站在门口，手捏着背包一角，他眼神往下一扫，见那双拖鞋规规矩矩摆在她面前。
他弯腰拎起扔到了鞋柜里，随口道：“进来吧，把门带上。”
韩研松口气。
把客厅门推开就是大露台，上面没有过多装饰。
保持光秃秃水泥地面。
上面有一处有点焦黑，应该是以前烧烤弄上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这里视野真好，能看见楼下小孩追逐打闹，老人健身。
微风一吹，浑身舒服，这么看来露台烧烤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陆西城把老李俩人叫进厨房串肉串，他去搬烧烤道具。
推开门见韩研扒着露台边沿往下看，他把烧烤炉子放在地上，往后一拖，摩擦地板的刺耳声，让韩研皱了眉。
回头见陆西城坐旁边椅子上正往里放炭呢。
他还穿着白天那身正装，韩研走过去蹲那帮着一起放。
俩人谁也没有说话，她第一次弄，不知道放多少合适。
正在放第三块时，他一把拽住她手，从她手里拿出那块碳，仍旁边，淡声道：“够了。”
说着话也松开了手，随着他手放下，韩研眼神跟着他看了过去。
骨节分明，修长，不同的是没有高中时细嫩了，甚至刚刚他拽自己时，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手掌上老茧。
“你…”韩研开口瞬间就后悔了。
“我什么？”陆西城抬头看着她，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你这房子多久没住了？那灰尘都呛死人了。”韩研夸奖自己机智。
陆西城耸耸肩：“忘了，嫌弃？”
韩研撇撇嘴，小声道：“我嫌弃什么，又不是我住。”
陆西城逗她：“你还记得，七千薪资包括打扫卫生这项吗。”
韩研警惕看着他：“你当时可没说，这卫生还包括你家。”
陆西城：“现在说晚吗？”
韩研：…..
“你把我这三天工资结了，我不干了。”说着还真要站起来。
陆西城一把给她拉回原地，低笑了声：“你较真这劲儿倒是一直没改。”
韩研侧着脸，看了他半晌，冷静总结：“你无耻这劲儿也没改。”
“怎么无耻？详细说说。”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笑，可眼神着实冷静。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韩研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
她被他这赤裸裸视线盯得有些透不过气。
甚至手心出了汗。
韩研轻轻咽了口水，低头打破对视：“篮球场那次你敢说不是故意的？”
“不是。”陆西城甚至没用到一秒钟，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
他大方否认，韩研反而松了口气。
“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啊。”他牵起唇，懒洋洋道：“还是说….你希望我是故意的？”
韩研扯了扯嘴角，声音平淡无波：“学霸记忆力是比学渣好一点。”
陆西城哼笑了声。

韩研深吸一口气，没理会他的哼笑，淡然转移话题：“你们经常在这聚？”
陆西城没看她，专心干自己手里活，只是不咸不淡回了她句：“嗯。”
韩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褶皱，低头看了他眼，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好像…..变了。”
闻言陆西城放下手里活，仰头似笑非笑看着她：“是吗，哪里变了？”
韩研抿了抿嘴，指了指他后面，揶揄道：“尾巴知道收起来了。”花孔雀低调了，不到处招摇了。
“什么？”陆西城皱眉，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没什么。”韩研笑笑，不想详细说明。
陆西城彻底放下手里活，站起来靠在露台边上，瞥她一眼也不追问，学她高深莫测道：“你也变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话很直接，从来不给人留情面。”
“哈？”韩研眼睛一挑：“我什么时候不给人留情面了？”
陆西城：“篮球场那次，你当面骂我什么来着，你忘….了。”他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了。
明白她说的尾巴没了是什么意思了，那次她就骂过自己，说以前以为他只是个没脑子的花孔雀，今天才发现他还是个瞎孔雀。
陆西城从小长那么大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当着那么多人。
韩研显然也想起这事了，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其实我还欠你一句道歉。”她转头看他时，眼神认真。
陆西城盯她半晌，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翻找打火机间，余光撇向韩研，见她没有收回眼神。
他抬眼，声音有些沙哑，戏谑道：“道歉也需要时间准备？”
韩研站定没动，其实她刚刚盯着的是陆西城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了三颗扣子。
年轻胸肌若隐若现。
韩研收回眼神，搭在露台边沿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两下，再看向他时，语气正经：“你当时撞碎了我杯子，也没有赔偿，可以抵消吗？”
韩研话音刚落，陆西城忽然俯下身，夹着烟的手撑在露台边沿上，侧头对着韩研轻笑一声：“抵消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陆西城的呼吸声仿佛就在在耳侧，不知道为什么，韩研感觉自己心神有点不稳，连呼吸都不畅通了。
韩研起身想走开，还没等站直。却一把被他拉住了手腕，带着茧的拇指摩挲着手腕，身体微微转过来，哑声道：“你还没说。”
韩研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像第一次见他一样。从眼睛到鼻梁，她仔细欣赏了一番。
他五官其实不是韩研喜欢的那种奶狗类型，单眼皮的他更偏向硬汉。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陆西城的靠近，会使她心跳加速。
韩研不知道是荷尔蒙在作祟，还是因为他气场太强大，导致自己感受到压迫了，才会心跳加速。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想快点逃离。
她仰头，装作淡定道：“你没有赔我杯子，抵消了我的对不起。”说完低头看了看被他拉着的手腕：“可以松开了？”
闻言陆西城低笑了声，适时松开手，将烟按灭在台岩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耍赖包。”说完直起身进了房间。
韩研松了口气。
再出来时，他手里拿着一条灯带，插上电，暖色灯带一打开。露台瞬间有了氛围感。
韩研觉得搞笑，有点搞不懂陆西城审美了，你说他懂设计吧，这么好的露台，水泥地光秃秃，啥也没有。
你说他不懂，他还…..挺能整氛围。
韩研轻踢了踢脚底的灯带，转头问他：“你这走的是野性ins风吗？”
陆西城在角落拿砖压灯带呢，听她说话，回头眯着眼睛皱眉问：“什么？”
韩研：……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陆西城明白过来了，他嗤笑声：“在淘宝上看这玩意儿便宜，还省电就买了。”
韩研：……..
其实他不说话挺好的。
老李和小林串的比较快，等陆西城炭火着了，他俩端一盆猪肉串也出来了。
韩研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全猪肉烧烤。
她怀疑老李和小林是迫于陆西城的身份，才不敢反抗的。
好在陆西城没有抠的那么彻底，还知道拿出啤酒，饮水。
饮水是给韩研准备的，韩研接过水，下意识看了看日期，二三年五月份的！
她想回家。
“姐，咋的了？”老李百忙之中一回头，见韩研拿着一瓶冰红茶，脸色不是很好。
他多有眼力见，立马上前询问：“姐你不愿意喝这个啊，我一会儿去超市，你喝啥我买上来。”
韩研张了张嘴，又闭上，直接把冰红茶递给他，用下巴点了点，示意他看日期。
老李看完，挠头尴尬笑了笑：“姐，我哥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注意这些小细节，没事你喝啥，我下去买。”他得替他哥挽尊啊。
陆西城和小林在烤串。听见老李说话，回头看了眼：“等着我烤好喂你俩呢。”
老李拿着冰红茶过来冲他挤眉弄眼。
陆西城看得头疼：“说人话。”
老李：“你给人拿了过期饮料！”
陆西城疑惑接过一看，还真是。
他把手里活递给了老李，直起腰叫韩研，和他一起去超市，让她自己挑。
“你买什么喝什么。”他家六楼，还没有电梯，开玩笑呢，韩研才不想去。
还有刚刚俩人之间的气氛太奇怪了，她不想再单独和他在一个空间了。
反观陆西城，神情自若，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有。
“要买的东西太多，你下来帮我拎一下？”
人都这么说了，韩研再不下去，不合适。
陆西城走在前面，老房子楼梯间感应灯反应有些慢了，有些甚至不亮了。
只能靠上一楼层余光照着。
韩研有些看不清台阶。
像盲人摸象一样，慢慢试探。
陆西城站在下面，看着她小心翼翼下台阶，吐了口气，伸出了手。
韩研抿了抿嘴，不想去拉。
陆西城见状，没墨迹，把衬衫袖子放下来，再伸过去淡声道：“拉袖子。”
韩研没再矫情。
“你视力这么好？”韩研疑惑他怎么不费劲。
“走习惯了。”陆西城走在前面，声音没有起伏。
韩研看着他后脑勺，垂眸随口道：“你在这住多久了？”
“一七年就搬过来了。”
韩研还想问他，怎么不回家住。
犹豫间已经到了二楼，二楼灯是好的，有亮光了。
陆西城自然松开了她的手。韩研这话也问不出口了。

韩研以为陆西城说让她帮忙拎东西只是客套话，谁知道他来真的。
她下去好像真的给他当小工去了，他拎大件，她拿零碎的。
等俩人回去时候，老李俩人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老李非要韩研尝尝他的手艺，韩研给他面子，接过一串，勉强咬了一口。
嗯…好像还挺香。
陆西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连她表情都没放过，韩研看他还貌似笑了一声。
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笑什么笑。
其他三个喝酒，统一没有带韩研，其实她挺想喝两口的。
但大家默认以为她不会喝。她也不好意思上前去要酒。
老李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着，抓着陆西城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他：“哥你说我长得丑吗？”
陆西城抽出手，抽了张纸巾擦手嫌弃道：“你家没镜子？”
老李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道：“哥，你说她为什么就不和我见面呢，我给她发微信想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她又找借口拒绝了。”
小林可能是听懵了，在旁边小声问陆西城什么情况。
陆西城淡定回了两字网友。
老李不干了，大声反驳：“不是网友，是女朋友！”
陆西城嗤笑声：“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还女朋友，行了把眼泪擦擦，大老爷们丢不丢人。”说着话，抽了两张纸递给他：“改天哥给你介绍个真的。”
老李眼泪不流了，瞪着大眼睛，特别真诚的问道：“你说话算数？”
小林在旁边幽幽道：“别忘了我。”
“姐，你需不需要来一个？”老李像是推销大萝卜一样，人人有份。
一直在冷眼旁观仨人奇葩发言的韩研突然被cue，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男人呀。”老李酒量不咋好，一瓶啤的，脑子就蒙圈，都忘了陆西城这茬，还在这卖力给韩研推销。
韩研呵呵一笑，不想和酒鬼们说话，起身进屋去洗生菜和紫苏叶了。
她准备把猪肉串当烤肉吃了，这点生菜是她坚持买的。
陆西城见韩研冷着脸进房间了，推开老李脑袋，起身跟着进去了。
见韩研把橱柜挨个打开。
“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