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喜欢看戏,看林岩还在跟人谈事,就找刘清远给她讲今天请的角儿和曲目,刘三少一路领着她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两人相谈甚欢,引得唐薇笑语连连。
商依依在他们言语间默不作声的去了化妆间,何梓明站在原地等着她。
赵敬义喝多了,满面红光,本来梳的整齐的四六分头,都凌乱的翘起了几撮,与另一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喝茶醒酒聊着天。
“这次林参谋在内阁要谋个肥差了吧?”那人问。
“不一定。”赵敬义摇头,一副无所不知的得意样。
“他老丈人负责重组内阁人选,怎么会少了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林参谋有个外号叫小吕布。”他满脸不屑,看何梓明也一脸探究的看着他,也不避讳,“何老弟,你可要看好你的老乡,别被吕布占了便宜。”
何梓明走近两步,笑问:“小吕布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夸他卓尔不凡的意思?”
“哈哈,他可没那本事,是三易其主乱认爹的意思,当年他是杨其霖的同乡成为他的门生,跟杨家的大小姐定了婚。”
“这个我听说过,杨部长是个传奇人物,清末公派留学德国法国,回国学以致用,民国初年出任财政部长,那时内忧外患,国库多少钱和外债都算不清,系统的法币,税收,贷款等财政政策都是他一手制定的,后来因为通日被刺杀,真是可惜。他好像没有儿子,就三个女儿,杨家就完全没落了。”
“那你知道杨其霖的死,刘宗望在中间是怎么推波助澜?当年他这个好门生准女婿是怎么落井下石投靠刘宗望的吗?可惜刘宗望不信任他,混了两年知道没有上升的机会,借着一副好皮囊追到了唐家千金,唐委员长虽然不高兴,可是架不住女儿喜欢。”
“哈哈,还真是吕布,唐委员长看来对这半个儿是不会太放心。”
“而且他风流成性,据说他就喜欢刺激,跟有夫之妇偷情就在人家男人眼皮子底下,唐小姐闹过几次但还是被他哄住了,在外还是很维护他的面子。”
“这林参谋还真是对女人有些本事。”
何梓明轻笑,心中对林岩更是鄙夷。他跟赵敬义闲聊了一阵,还不见商依依回来,去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于是让女仆进去看看,结果说里面没有人。
何梓明心里说不出的烦乱,去到小厅,看一出《斩美案》的角儿已经粉墨登场,而商依依并不在里面。他想去问刘清远,见他正陪在唐薇身边。
何梓明突然意识到林岩也不在厅内,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回身去寻商依依。找遍了公共区域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越发的心乱如麻。直到他寻到花园的转角,在一棵老槐树后看到影影绰绰的身影,珍珠白的流苏裙角在暗处摇曳,被一个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了衣裙。
夜空无月,黑云密布,何梓明有一双黑夜中的明眸,把暗影中的隐秘看的真切。林岩把商依依压在墙边,低着头与她情人般旖旎的私语,一根食指亲昵的勾着她的卷发,被他的手挡住看不到她的神情。
何梓明定定的看着这一幕,犹如千斤之石压在胸口,他一步步的走上前去,直到林岩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松开怀里的人,偏头看着来者。
“何大少,饭后散步好兴致,不过你好像走错了地方。”他嗤笑。
“林参谋,你好像应该在小厅陪你太太一起看戏,而不是让我在这里看好戏。”何梓明嘴角抽动,努力的想看清她的脸。
“小妹,这何大少是你什么人,好像很不满意?”他轻笑着看她。
商依依没有说话。
“她在北京是我的人。”何梓明声音如冰刀。
“是吗?”他轻佻的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就已经有新欢了?等会跟我走还是跟他走,嗯?”
“跟你走。”她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也没有犹豫。
“还是那么乖。”他在她脸颊上亲昵的一蹭,得意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何梓明,“何大少总不至于得不到女人的心就要去打小报告吧。”
林岩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笑道:“去那等我。”
她缓缓的点点头,阴影中只看到白银的耳坠摇晃出的银光。
说罢,林岩从愤怒的何梓明面前张扬的擦身而过。
何梓明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的看着阴影里的商依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黑暗中她的脸像一道剪影,看不清五官,只隐约感受到她眼中冷清而坚毅的眼神,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但不是那个让他神牵梦萦的商依依。
她始终低着头,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他想走过去看清黑暗中的那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想去质问她,想强行拉走她,但是一切的语言好像都是多余。
他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她静默的从树影里转身走向了更深的黑暗中。
何梓明失神落魄的回到小厅坐在一处角落,《斩美案》已经演到堂审那一折,秦香莲控诉陈世美始乱终弃,杀妻另娶,陈世美顶着驸马的身份对包拯的审讯不屑一顾。前排的唐薇偏着头似嗔似怨的跟身边的林岩说着什么,接着林岩亲了亲她的脸颊就起身离开了。
何梓明满脑子都是刚刚混乱的场景,他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情感上的重挫让他产生厌世的愤慨,但直觉告诉他他喜欢的女人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的脑海中一帧一帧的反复放着关于她的画面,咀嚼着让他心痛的只言片语。
流动的画面忽然静止在她那闪着银光的耳坠,那是一对柳叶型的白银耳坠,之前一眼看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电光石火一般,何梓明脑海中像是接通了某种电流,他颤着手指掏出了西装口袋里的钱包,急急的打开钱包的隔层,拿出了在何府时放进钱包后被遗忘了的那一支柳叶型的银耳坠。这支耳坠与她今天戴上的并不完全一样,但是款式做工材质都是相似的,像是同一家银店出售。
何梓明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耳坠,难以置信这其中的关联,纷至沓来的画面如随机在海洋中漂浮的破碎的拼图,被洋流中的漩涡席卷着冲入了脑海激烈的拼凑了起来。
刚刚黑暗中她的那个剪影和那陌生的眼神,与他在刘府刘五儿丧礼那夜,送酒醉的刘同回到院子里,无意间看到黑暗的门背后藏着的那个脸的剪影,那种孤掷一注的坚毅的眼神,只可能是同一个人,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感觉了。
在纷繁热闹的戏堂中,何梓明如石像一般静默的呆坐在角落,猛然间,他又拿起了钱包,摸到隔层里,原本放的那个锁着商依依的手枪的保险箱的钥匙,已经消失不见了。
至此本文中的主要人物已经全部出场,依依的秘密也开始揭晓,何大少开始成熟蜕变,错综复杂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欢迎大家追更~
第21章
刘清远正在低声与一位官员应酬,台上黑面的包拯唱腔宏亮顿挫有致正要问斩陈世美。只见何梓明疾步走到他面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
“出什么事了?”刘清远跟着他匆匆的走出了小厅,看他不对劲的神色,沉声问道,“依依呢?”
“她跟林岩走了。”何梓明两道浓眉团在了一起,简洁的说。
“她……”刘清远惊讶之后显出怒意,“跟你说了今晚照要看好她,你怎么能让她跟林岩走!”
“为什么不能?你也说了,女人绑是绑不住的。”何梓明冷着脸看刘清远阴晴不定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你知道她跟林岩是什么关系?”
刘清远嘴唇抿在一起,没有说话。
“她是谁?告诉我。”何梓明咄咄逼人的问,“如果找不到她,会出事的,没有时间了。”
刘清远压着眉,呈现出鲜有的纠结,终于吁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依依是原财政部长杨其霖的二女儿,林岩跟她姐姐定过婚。”
何梓明的眼眸点入了浓黑的墨色,他扬着下颌,点点头,“十几年的好兄弟,你知道都不告诉我。”
“我之前也只是猜测,直到……”
“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个了,这个账我们回头再算。”何梓明果断的打断他,“林岩刚走一会儿,他没让家里的司机送,是单独叫了门口的车夫。依依在十分钟前走的,他们可能会在什么地方汇合,你去问门口的仆人们听没听到他们说的地址。”
刘清远立刻去问了一遍,林岩叫车去的是天津会馆,商依依是去的嘉丽公馆。他又向唐薇旁敲侧击的打听了林岩因为未完成的公务要去天津会馆,留下她先走了。
“我们去嘉丽公馆找依依。”刘清远说。
“不行,你得留在这招待客人,要是我们都走了,唐薇和其他人肯定会怀疑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林岩和依依的关系,我一个人去找她。”
刘清远思索片刻,猜想依依跟林岩一起也许只是秘密叙旧,不会太有危险,于是答应,“不管找到没找到,今晚你都要打电话过来告诉我。”
何梓明点了点头,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黑夜里。
商依依在嘉丽公馆面前下了车,她穿着单薄的裙子,在夜风中冻的发颤。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汽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门打开,林岩慵懒的坐在车内对她勾勾手指。
“不是让我在这等你来叙旧吗?”她站在车门外并不上车。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这里常来没什么意思。”林岩邪邪的一笑,“要不我们去你那,北京饭店是吧?”
她恍然:“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什么时候?”
“刚刚在刘公馆那么乖,我喜欢你乖顺的时候。”林岩朝她伸出手。
“是在司令部那天,你看到我了。”她回忆了当时的情景,低着头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我的运气向来不好。”
“外面多冷,别冻坏了,乖。”他看商依依没有动,眉头轻挑,“你不会想站在这里谈谈我们的过去吧?”
商依依握着手袋的拳头轻颤,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先去,我另外叫车,你不想让唐小姐发现你跟别的女人去饭店吧。”
林岩笑笑,手并没有收回,“房间钥匙。”
依依捏着手袋后退了半步。
“怎么?你不是一个人住?”林岩的笑意更深了,“刚刚那个何大少,挺俊的小白脸,是不是跟你住一起?没关系,我可以去你们的甜蜜爱巢坐坐,毕竟我也是你姐夫,一直很关心你。”
商依依娇艳的双唇没有了血色,冷夜的寒气覆盖了她的全身,没有了一丝暖意,她的右手缓缓伸进了手袋。
“我猜你的手袋里藏了一只枪,你总不会想掏出枪来当街射杀我吧?这对你没有好处。”他含情的眉眼透着残酷,“小妹,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不用在我面前耍心思。”
商依依只觉得呼吸都是刺骨的寒意,她轻笑了起来,从手袋中掏出了房门钥匙,捏在指尖轻轻一晃,松开手落入了林岩的掌心,“7007。”
商依依觉得这一夜格外的寒冷,她让车夫停在一间商店外,买了一条羊毛披肩裹在身上。
整理一番之后从北京饭店的大堂的洗手间走了出来,踩在如云端的地毯上,可是她跟第一次来到这里心情截然不同。
大庭广众下,她不敢露出异样,装作不经意的用手背擦干了留在眼角的泪痕。看着来往人群得意踌躇的样子,她努力的支撑起脊背,不能让人看出陌生的自己心底的惶恐与悲凉。
随着轰隆的电梯运转,她走到7007的门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左右看楼道没有人,敲了敲门。
片刻,林岩如男主人一样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内朝她亲昵的一笑,“我等你很久了,依依。”
话音未落,她就被他扣着手腕拉入了房内,沉重的房门缓缓的阖上,隔绝了时空。
他轻松的一手摘掉了她紧握的手袋,袋口朝下随意的一抖,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没有手枪。
他轻笑:“我就知道你会来,那天我在司令部看到你,我心里就想我的小女孩长大了。”
商依依勉强笑道:“林参谋,如今你不用再踏着我杨家的尸骨,也已经升官发财。让人知道我们认识对彼此并没有好处,今天叙个旧,以后我们路过路桥归桥,怎么样?”
他走到平时何梓明经常坐的沙发慵懒的坐下,饱含趣味的看着她:“小妹,你变了,说话这么生分,这几年我很想你,难道你不想我吗?”
商依依看到整个房间已经被翻乱,她和何梓明的箱子里的衣服行李散了一地,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冒出了个荒唐的念头:何梓明又要不高兴了。
“你想怎么样?开个条件。”她假装轻巧的笑。
林岩漂亮的眉眼带着近乎温柔的笑,“依依,你越来越漂亮了,真是长成了风情万种的美人,看样子这几年你过的不错,那个何大少好像很宠你。”
“有话快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她手紧紧抓着身旁的椅背,故作镇定的说。
“回来了正好,让他认识认识你的第一个男人。”他站起身来,解开了军装上方的几颗纽扣,一步步的走近了她。
商依依不断后退,“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时候你多依赖我,我们在一起多甜蜜,我可以把你留在身边,鸳梦重温,我会待你很好的。虽然你不适合留在北京,你离开的时候还小,但总会有人会认出你的。不过我舍不得你,跟我肯定比跟那个青涩的何家少爷更享受。”
“你靠老婆发达,还想包养女人?真让人作呕!”商依依冷笑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依依,你就是从小脾气太倔,不懂得变通。可是你敢找上门来,我自然就敢通吃。”他笑着走到了她身前,“我今天看到你和颖城的何家少爷在一起才想到,刘同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在颖城了呢?”
“林岩,你是不是一定不肯放过我?”商依依眸子亮的发狠,决绝的盯着他。
“怎么不叫姐夫了,虽然我跟你姐姐只是订婚,不过你叫了那么多年姐夫,又甜又柔,我最喜欢听你这么叫我了,整个人都被你叫的麻酥了。”
“你只让我觉得恶心。”愤怒和羞辱让她面色惨白。
随即她的身体被他强健的身躯挤压在墙上,她低呜的努力的挣扎着,身体被他扣住。他轻笑着用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贪婪的呼吸弥漫在她的脖颈之间,商依依整个身子不能控制的在战栗,仿佛回到了那年最绝望无助的噩梦。
“这几年我一直都想找你,那时你还只是个小女孩,现在采摘就更有味道。你比你姐姐那时候可美多了。”
商依依心中的愤怒战胜了本能的恐惧,一双美丽的凤眸变得血红:“林岩!你不配提我姐姐!”
“这么说多不公平,你姐姐不是我害的,是被刘同强暴后变疯的,你爸爸死后,那几年要不是我出钱出力照顾你们,你们孤儿寡母还有一个疯子姐姐能有好日子过?更何况是你在我面前跟前跟后的,一个豆蔻少女天天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顶得住这样的诱惑。虽然后来你姐姐出了意外,也不能怪在我身上。”
商依依只觉得喉咙里翻滚上酸苦的胃液,血红的眼眸无法忍住滚下泪来,“那天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她问出了这些年不敢回想的疑问。
林岩无所谓的一笑,“这重要吗?我们两情相悦,我让你第一次享受了鱼水之欢,你当时不很享受吗?这些年是不是也会经常的回味?”他把商依依搂在怀里,下巴上的胡渣在她白嫩的脖子上摩擦着,只听到他无耻的笑声,“女人不都忘不掉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吗?”
她剧烈的喘息着,努力的把手伸到了被挤压的后背披肩里,从被裁开口的裙子里摸到了绑在后腰上的勃朗宁,凶蛮决绝的抽了出来压在他的胸膛。
可是她的手指还没能触到枪膛,整个人失重的被甩到了大床上。
“我说过的,依依,不要在我面前玩枪。”只见他肆意的的把枪扔在了角落,欣赏着陷入绝望恐惧中的她。
第22章
商依依看着他逼近自己的阴影,有如这几年藏在心底的懊悔和恐惧,她想躲开他,往床旁边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揽到怀里,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钳制住了她柔软的身躯,绝对力量的悬殊让她的挣扎在他眼里更像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在淘气的挠爪。
没想到她努力的侧翻着身子,右腿出其不意的踢出一个奇异的弧度,足弓踩到他的下巴,积蓄的力量把他蹬得歪到了一边。在林岩还没做出反应起身,她左脚尖一点床面,体现出惊人的柔韧,整个人如一个圆弧翻滚了一圈,同时从裙摆中的大腿内侧抽出了一把剪刀,厉风一般的对着他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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