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没什么反应地去看安妮塔,她不像斯内普纠结得那么明显,但也是迟迟没能做出决定。
“十。”
“九。”
“八。”
七位教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倒计时。
安妮塔在倒数到八时就缓缓举起了左手。
卡罗尔紧跟着在倒数到七时举起了右手。
斯内普眼神一黯。
在倒数到六时,卡罗尔举起了左手。
安妮塔:“……”
斯内普:“?”
斯内普震惊得瞳孔都在颤动,他脱口问:“你为什么有两根魔杖?”
卡罗尔举着双手一脸坦然:“在第一层的时候抢的别人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快速放下手,从袍子的内袋里拿出两根魔杖,往斯内普和安妮塔的右手里一人塞了一根,随即像是投降似地举起双手,并催促他们也把右手举起来。
倒数到一,三个人都以傻傻的姿势举手投降。
卡罗尔这才来得及说:“哦,其实第一层看到地上有很多没人拿的魔杖,我捡了好几根。”
她当时只是想着提前拿了别人的魔杖不就等于间接淘汰了好几个人吗?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起到作用。
说着她笑吟吟地问安妮塔:“你不是跟在我后面看到了吗?”
“……”安妮塔恍惚了一瞬,露出了些许一言难尽的神色。
“三。”
“二。”
“一!”
七位教授倒是没管他们三人这样算不算是作弊,用怪腔怪调的和声说:“拿稳你们的魔杖,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话音落下,卡罗尔左手中的魔杖在杖尖冒出了莹莹绿光,右手的魔杖上则是灼灼红光,斯内普和安妮塔也是同样如此。
人群里,红光和绿光星星点点的交错着。光点从杖尖延伸出去,形成了一条条的光线,红色的光线和绿色的光线分别在空中汇聚,凝成了红色和绿色的两个光团。红色的像黎明时分的霞光,绿色的像深海中的水藻,它们彼此纠缠却不相容,泾渭分明地对峙着。
卡罗尔感到体内的魔力被手中的魔杖贪婪地吸取,输送到了红绿的光团中,供养着它们急剧地膨胀起来。渐渐地,红光化为一只口吐火焰的狮子,绿光化为一条甩动长尾的毒蛇,它们在空中翻滚、撕咬、缠斗,势均力敌,不死不休,场面无声却令人惊心动魄。
卡罗尔的额头浸出冷汗。
她的魔力被抽取得太厉害了,两根魔战像是要比谁能吞下更多魔力一样,疯狂地在她体内争抢掠夺,并不顾忌她这个主人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余光瞟向旁边,斯内普也脸色苍白,抓着魔杖的指节失去了血色,力道大得里面的骨头几乎快要刺穿皮肤。周围的人看起来还能坚持,他们却已经非常吃力了。
安妮塔幽幽地说:“还是舍弃一根魔杖吧,这样下去撑不了太久的。”
卡罗尔勉强道:“我想我和你说过,我从来不喜欢遵从别人制定的规则。”
她对着咬牙的斯内普挤出一个短促的微笑,“你不觉得吗,西弗勒斯?在别人的规则里赢了感觉,远远比不上跳出规则,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你赢了的感觉。”
安妮塔冷冷地说:“那他又为什么要听从你的指示?”
斯内普额头爆出青筋,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俩、都、闭、嘴!”
空中蛇狮的搏斗已经非常激烈,不时有血肉般的光点从上面落下来,漂亮的萤火落在人的身上却仿佛灼热的岩浆和冰冷的毒液,带来强烈的痛感,不少人尖叫着松开了魔杖,然后沉重地倒在地上。
斯内普也躲闪不及,手臂被一小团绿光擦过,他发出一声压在喉咙里的沉闷痛呼,脚一软,单膝跪伏在了地上。衣服裹在他孱瘦的脊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如同被人强行掰开的两片贝壳,剧烈地颤抖着。
卡罗尔跪坐在他旁边,用自己的肩膀撑住他快要滑到地上的身体。她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快要被搜刮殆尽的魔力,知道斯内普的情况只会比她更糟糕。
想了想,她将自己的拳头抵在斯内普撑着地面的拳头上,然后一点一点展开手指,连同魔杖,把他的拳头包裹进了自己的掌心。两道红色光线和两道绿色光线分别汇聚成了一股,从他们覆合着的手中射向天上。
掌心的触感和她在现实里为了入梦而握住他的手时很像,都是坚硬的,冰冷的。不同的是一个还在抵抗,一个失去了生气。
“西弗勒斯。”卡罗尔抖着声音小声说,“我希望能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垂下来的发帘挡住了斯内普的眼睛,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她说:“我相信你不会屈服于荒诞的命运,哪怕它永远对你不怀好意。”
或许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斯内普没有对卡罗尔的话做出回应。但透过晃动的发帘,卡罗尔看到那条细窄的下颌线死死地绷着,就像他虽然被压迫得弯曲,但始终不曾折断的脊背。
蛇狮在空中发起了最后一击,猛烈地撞在了一起,天上炸开炫目的光,连最顶端的那两个宝座都模糊在了光圈里。光屑像烟花一样四散落下,地上还能动的人,包括看台上的观众,都纷纷奔逃躲避。
斯内普动弹不了,出于治疗师的职业精神,卡罗尔本能地挺起身,想要扑到他的身上替他遮挡,旁边的安妮塔“啧”了一声,一手一个把他们两拎开了。
卡罗尔抬头,蛇狮的残躯在空中慢慢地消散,看不出它们谁胜谁负。
七道声音像是失望,又像是欢呼地感叹道:“在这冰冷而又燃烧着的世界里,只要人类没有全部倒下,憎恨与爱便永远争斗,不死不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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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是你的皇后了◎
直到三个人开始升空,最后的那句咏叹依然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卡罗尔的耳畔。
很有道理的一句话。
她在心里点了下头,然后把这句话抛到了脑后。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道理。
说白了,道理就是依凭每个人的经历来对自己眼中的世界下定义,也许某人的经历足够深刻,使得总结出来的道理如同法则一般精准描绘出大多数人身处的世界,但卡罗尔天性带着点反叛,别人的道理对她来说就像指路的路标,她看到了是一回事,跟不跟着走是另一回事。她向来喜欢以自己的方式探索这个世界,也只信服自己的道理。
卡罗尔瞥了眼微微出神的斯内普和表情越来越寡淡的安妮塔。
在成为治疗师之前,她最不耐烦听别人讲道理,也不爱跟别人讲道理,那时候她坚定地认为只有拳头才是最朴实同时也最普世的硬道理,嘴巴不能说服的人,拳头虽然也不一定能说服,但至少可以让对方闭嘴滚开。
然而当她的魔杖多了治病救人这一项在世人眼里看来非常崇高的职责后,她往日的野蛮作风就不太适合出现在神圣的办公场所了。在新的环境里,比起暴力镇压,对身心都很脆弱的病人运用语言的艺术进行安抚显得更加行之有效。
她学会了怎么对不同的病人讲道理。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变通的“道理”也是一剂适用于绝大多数人的良药。
那么,斯内普需要的是什么药?
卡罗尔陷入沉思。这个特殊的病人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棘手,她以前的治疗手段似乎对他并不适用,她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要坚持自己构想好的方案。
或者说,他真的需要她为他开药吗?
前往最后一层的路途迟缓而漫长,结束思考都没到达目的地的卡罗尔转头观察。这次所有人都是一起晋级的,她数了一下,包括他们三个人在内,一共有三十八个人。其中自然还有掠夺者那四个人。
以及雷古勒斯。
他们的目光短暂相触了一秒。
卡罗尔率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脚下终于停住,此时他们已近顶端,所站的地方大概只有霍格沃茨的礼堂那么大。看台上的观众与他们齐平,面具下的眼睛里透着强烈的恶意,仿佛随时都会翻越栏杆冲进来把他们抓走。
卡罗尔仰头,两座巨大而威严的金色宝座一左一右悬浮在头顶三十多英尺处的空中,带着威慑的气势沉重地压在他们头顶,像是某个用来衡量无形之物的天平的两端。
宝座的金光璀璨炫目,卡罗尔眯着眼睛,勉强透过华丽的光圈,看到宝座上分别坐着两道虚影。虚影如同巨人般高大壮硕,一道是海上雾气般的浓白,一道是夜幕最深处般的黢黑,他们都庄严高坐,轮廓浮动,面目模糊。不像人,也不像神,倒像是两尊邪异的雕像,目光僵硬而冷漠地盯着下面的所有人。
……好想打碎他们。
卡罗尔的手指在袖子里微微弹动了一下。
两座雕像长时间地静默着,场上的选手也都低着头噤若寒蝉。卡罗尔没有做出头鸟,随大流地低下头,眼睛却不安分地往四周转来转去。
过了许久,像是雕像里遗失的灵魂终于回归,宝座之上的白影开口了:“孩子们,你们好。我很高兴你们能来到这里,这意味着你们都是经过重重考验,被我得力的属下们所认可的优秀人才。这一路并不是坦途,我能想象到你们走得格外艰难,但我同样深知,你们所经历的一切磨难都将成为你们的勋章,彰显你们与众不同的勇气和能力,使你们成为更可爱更完美的人。”
邓布利多的声音和蔼得近乎悲天悯人,所有人在听到他的话时都有种灵魂被涤荡,精神得到振奋的感觉,他能对应上人们在心底里最渴望的那片柔软温情——像父亲,像老师,像无私的长者,像圣洁的神父。他代表着一种最正统的理念,最崇高的信仰,最完美无瑕的神——仿佛不皈依他的人就是堕落的恶徒。
卡罗尔怔了怔,望向斯内普。他苍白的脸上有惶恐,也有仰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思索间黑影喝道:“抬起头来!”
这是一道没有人能比他更冷酷的无情声音。
他嗓音柔滑,语调高亢,语气森冷,说话时字词之间粘连着,像是某种黏湿冰冷的软体动物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滑进了众人的耳道里,似乎想要霸道地读取所有人的思想,引起一阵叫人悚然不快的战栗。
卡罗尔抬头,感受到一道实质般的目光从身上狠狠刮过,带着居高临上的傲慢和不屑。
黑影漫不经心地说:“刚刚那番隆重的夸耀看来是言过其实了,我倒是没发现有半个符合期待的人。你们这些人在我眼里只有三种,垃圾、可堪一用以及——”他阴冷地哼笑了一声,“我可以宽容地让你们自己挑选死法。”
他就是伏地魔。
卡罗尔直视着那道连光都难以穿透的阴影,心绪有些起伏。不过想到他现实里已经成为了一具普通的尸体被烧成飞灰,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了,汤姆。”邓布利多包容地笑道,“别对一群小家伙太严苛。”
伏地魔恶狠狠地咆哮:“不要命令我,阿不思!”
他的声音震荡在整个空间中,所有人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呼吸滞闷,耳朵嗡嗡作响。
邓布利多毫不在意地含笑道:“放松点,汤姆,别耽误了我们对他们的最后一项考验。”
伏地魔冷冷地说:“如果我要把他们全部淘汰呢?”
邓布利多:“这不符合规则,汤姆。”
伏地魔:“我就是规则。”
邓布利多:“汤姆,只有你一个人承认的可不叫规则,叫错觉。”
伏地魔忽然扬声大笑起来,尖厉的笑声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
笑声又突兀地戛然而止。
伏地魔冷漠地说:“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认同我的规则吧。”
对话停了下来,卡罗尔感到脚下微微震动,低头一看,地面从黑色变成了黑白交错的格子砖,再仔细看,发现那不是地砖,而是变成了棋盘的黑白格。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裹挟住了她,控制着她在棋盘上飞快滑动起来,在她身边,其他人也如同木偶一样,眼神惊恐,身体僵直着被迫挪移到了别的位置。
卡罗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斯内普、安妮塔的距离越来越远,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等她停下不动时,她发现自己站在邓布利多宝座下方的一块白色的格子里,在她旁边的格子里,分别站着波特、布莱克和卢平。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铠甲,双手柱着一根权杖,波特双手握着宝剑,布莱克和卢平都单手持着法杖。
这个时候卡罗尔已经能自己活动了,但仅限于在所站的格子里,不管是走出去还是挥动手里的权杖,都无法越过格子的范围。
她听到旁边的波特低呼了一声:“是巫师棋!”
没错,就是巫师棋。
卡罗尔没怎么玩过巫师棋,因为巫师棋的棋子话太多了,她听着烦。在进霍格沃茨之前她倒是经常玩国际象棋,一般都是和电影院的售票员老约翰玩——通过虐输他来报复他总是和阿莎丽告她的状。
卡罗尔观察了一下站位。波特是白棋的国王,布莱克和卢平是主教,缩在最边上的佩德鲁是守护者,她自己是皇后。她越过前面站着的白士兵看向棋盘的对面,斯内普正站在最后方的白色格子里和她遥遥相望。他旁边的黑色格子里站的是雷古勒斯。
安妮塔呢?
卡罗尔找了一圈,发现安妮塔和一些人站在了棋盘之外。
邓布利多:“棋子只需要三十二个就够了。”
伏地魔:“我已经选好了我想要的。”
邓布利多:“我也是。”顿了顿,他不无遗憾地说,“剩下的六个人只能淘汰了。”
和善的话音还未消散,没有给任何人申诉请求的机会,棋盘外的六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卡罗尔的眼睛瞬间睁大,又缓缓闭了闭。
棋盘上一片死寂。
卡罗尔本来猜测的是最后一层让选手们选阵营来比拼输赢,没想到更残酷的是根本轮不到选手去选,两方宝座上的人早就不容违抗地把自己看中的棋子攥在手里了。
这就是斯内普内心的想法吗?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选择权的棋子,只能任由高位者的操控?
卡罗尔微微皱眉。
“规则一——”邓布利多说,“所有棋子只能按照巫师棋的规则在棋盘上行走。”
伏地魔:“规则二:每轮走棋时,行动的棋子由我们决定,行动的方式由棋子自己决定。”
邓布利多:“规则三:棋子被吃掉则被淘汰,当一方的国王被将死时,棋局结束,失败方的棋子全部淘汰。”
伏地魔:“规则四:每个棋子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可以在行动前做一个决定——决定是否叛变,转换阵营。前提是对方阵营里同样位置的棋子已经被淘汰。”
听到这句话,卡罗尔看向对面。和她站在相对位置的是雷古勒斯,而和斯内普站在相对位置的是波特。
——按照规则,两方的国王是唯二不能改换阵营的棋子。
“那么——”两位棋盘的掌控者高坐于空中,遥遥地传来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一齐宣布,“比赛开始。”
白棋先走。
邓布利多淡淡地说:“E2士兵。”
卡罗尔认出了站在E2格子上的白士兵,是一个格兰芬多的高年级女生,也是后来死在第一次反伏地魔战争中的凤凰社成员——艾米琳·万斯。
她举着两柄短剑,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格,到了E4。
伏地魔懒洋洋地指派自己的棋子:“E7士兵。”
那个黑士兵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卡罗尔不认识。他毫不犹豫地往前两格,走到了E5,和白棋的士兵面对面。
邓布利多:“G1骑士。”
骑着马的男生一跃而出,到了F3。这是费比安·普威特,同样是死在第一次反伏地魔战争里的一名凤凰社成员。
伏地魔:“D7士兵。”
黑士兵向前一步,站在了D6。
四步棋,开局走出了经典的菲利道尔防御。
到这里卡罗尔已经看出来了,虽然棋子可以决定自己的行动,但实际上,这盘棋还是斯内普在下。
卡罗尔一直都清楚,不管梦境里出现了多少人,他们都不是拥有自主意识的本人,他们只是梦境主人依据现实,加以自己的情感倾向和情绪表达而捏造出来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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