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政看着气急败坏的乌桕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点燃了信烟。
萧肃政的信烟一上天,小寒看到后立刻就令人点燃了烟花。烟花一冲天,就遮盖了信烟的踪迹。
而宴席又因为这冲天的焰火,爆发了新的高『潮』。
小寒在欢呼声中悄然退到了嘉兰身后,低声禀报道:“姑娘,信烟起了。”
嘉兰神『色』不变,含笑点头:“把二堂姐带到后院,不要近人群。”
嘉月敏锐地明白过来,紧紧地握了一下嘉兰的手:“小心。”
嘉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嘉月挪动的同时,嘉兰走上前去,走到了管姑娘的身边,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而随着嘉兰这一走,蒋府的亲卫也自然而然地围拢,把西村村民和管姑娘的护卫分隔开来。
守祠婆婆一直在紧盯着管姑娘,她一见嘉兰举动,立刻反应过来。守祠婆婆大声对村民道:“今儿个,蒋二姑娘大发善心,请咱们吃饭。咱们也得孝敬蒋二姑娘!大家都吃饱了没?”
“饱哩!”村民们齐声应和,个个脸上都是红光满面。
“那咱们就唱个曲儿给蒋二姑娘听,来来,都聚到俺后头来!曲儿大家伙都唱得来!”
“二月君行舟,君哩君行舟 ”
大家伙闻言果真都聚拢到守祠婆婆身边,扯开嗓子开始唱往日里下河『摸』鱼的曲子,也就被完好地护在了整个蒋府亲卫的包围圈里。
这变动看起来合情合理,但迟迟没有消息的心腹,还是让管姑娘陡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虽则还没有『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擒贼先擒王,她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嘉兰靠拢,却被小寒一把挡了下来:“烦请您跟我家姑娘隔远些说话。”
嘉兰也适时讶然地转过身来问:“管姑娘,实在抱歉,这是我家的规矩。她们皆是我的心腹,你若有什么事儿,这样说也妥当。”
管姑娘扯出了一个假笑:“四姑娘,您身边那个武婢去哪儿了?”
嘉兰疑『惑』地看着她:“这跟管姑娘有何干系?这西村又不是谁的别苑,她想去哪儿转转便去哪儿转转,难道还有什么要紧的吗?”
管姑娘一噎,恨不得能扯着嘉兰的衣袖朝她大声吼叫。但嘉兰才不理她,一转身就继续优哉游哉地听娘子村村民给她唱曲儿。
好在一旁的心腹总算给管姑娘说了点好消息 芒种带着四个人都回来了,而他们的人也有人回来报信了。
管姑娘松了口气,亲自走向了来的人。这件事毕竟隐秘,决不能让嘉兰等人听到。
等到管姑娘走到了那人身边,刚附耳问出一个字:“你 ”
那人竟反手就扣住了她的脖子!
下一刻,就有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厉声道:“放下刀剑!”
这一声太突然,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还是守祠婆婆历经大风大浪,在众人惊恐之前就大声道:“莫怕!这是俺们的人!”
村民们这时才吓得抱紧脑袋,紧紧地靠拢在守祠婆婆身边,惊骇得不知如何是好。
蒋府亲卫早就拔出了腰间的刀剑,武婢把嘉兰等人紧紧地护在了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管姑娘和来人。
扣住管姑娘的人抬起了头,扯下了虚掩的面罩。
嘉兰长舒了一口气:“是你来了呀。”
扣住管姑娘的人,正是萧肃政。
管姑娘这时才恍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指着嘉兰就想尖声咒骂,还没等她发出一个音节来,萧肃政反手就往她手里塞了个布团,尔后沉声道:“我乃官身,此来办案。她是主犯,你们不过是家丁,涉案不深。放下刀剑,好好配合,兴许还能免罪!”
与此同时,只听大门口传来乌桕震天的吼声:“开门来 ”
伴随着这一声吼,柏良带着一队人冲了进来。
那些家丁茫然对视一眼,慌『乱』地丢了手中的刀剑,跪倒在地。
管姑娘气急败坏,脸涨成了猪肝『色』,可无论她如何拳打脚踢,也改变不了树倒猢狲散的命运。
嘉兰和萧肃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长舒的那一口气。
“夏时,把村民们送回去 ”嘉兰便转而安抚村民,送诸位归家。只是,她还没说完,便有一人紧张而焦急地扑了过来,同时大声唤道:“二姐姐!”
嘉兰几乎要被这一声吓得灵魂出窍!
她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扑过来的嘉竹,声音都有点儿抖, 直到嘉竹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嘉兰才气得推了她一把:“有没有伤着?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你, 等在村口就好么!”
嘉竹埋在她怀里, 也不管她说什么, 就是不肯抬头。
还是一旁的柏良, 跟乌桕交接之后, 笑着踱步走过来道:“蒋二姑娘, 你这个妹妹可了不得。她派了人在周围探查,探子看到了我们的夜行军。她以为我们要对你不利, 直接尾随我们而来。”
虽然特别傻,但是胆子是真的大。
柏良前一段话还多带了几分调侃, 但后一段话就是真心实意的欣赏了:“三姑娘还知道如何掩藏, 竟也不怕于林中行军,实有几分令人敬服的胆气。”
嘉竹虽然担心柏良这一队人对嘉兰不利, 但也不是莽撞地冲上来。不过她也还是意气用事了,直接自己就带人尾随柏良。他们甚至还藏得挺好,直到看到信烟,柏良领军行动, 嘉竹也因为一时大意抬头看信烟,这才被发现。
“那也是幸好柏师爷认识你!”嘉兰又担心又生气, 狠狠地戳了几下嘉竹的额头:“回家给我抄《禅经》面壁思过去!”她这一整天都提着神, 嘉竹又给她来这一出, 嘉兰一时还举得委屈,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下次 你下次在这样,我都要见不到你了!”
她这一声委屈得,连乌桕听了都心颤了几分。乌桕一个激灵,赶紧抖了抖膀子,跑过去找他的兄弟们处理西村的人。
更不用说嘉竹和萧肃政。嘉竹紧紧地搂着嘉兰的腰,也呜呜道:“二姐姐,你别生气,别难过,我错了 ”
萧肃政更是心疼,只是他到底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婉转地劝道:“三姑娘如今完好无损,二姑娘,也放下心来吧。我着人送你们回去,好生歇息。”他说罢,又瞥了柏良一眼。
都怪他告黑状!
柏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走到乌桕身边去了。
听到萧肃政的话,嘉兰倒是缓了缓。只是她腰间还挂着死活不肯松手的嘉竹,她也不好向萧肃政行礼,只好道:“多谢萧统领,我先把百姓送回家。东村之事,就有劳萧统领了。”
萧肃政点了点头,他知道嘉兰自有主张,便看向柏良和乌桕:“这里人数太多,把为首者打晕带回府衙,剩下的人就地审问。记录举报有功者,降低罪责 ”
嘉兰听他吩咐开来,这才扶住了嘉竹的肩道:“好了,来帮姐姐的忙。”
嘉竹连忙抬起头来,先抹了一把眼睛,又乖乖地站到一旁。
“萧统领既然要就地审问,还得要留宿。夏时,你着人去帮萧统领把住处理出来。嘉竹,你带着人跟守祠婆婆再把东村的人认一遍,确保无一遗漏,然后我们先送东村的人归家。”嘉兰吩咐道。
嘉竹先应一声,又小心地伸出脖子看着嘉兰道:“二姐姐,你不生气了吧?”
嘉兰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她的鼻子:“去给柏师爷道个歉也道个谢,顺便问问人家是怎么发现你的。等你把《禅经》抄完了背会了,今儿我的气才算消!”
但听她这么说,嘉竹就知道嘉兰其实是不气了。她立刻高兴地应了一声,风一样地去请教柏良。
看她这般欢快,嘉兰虽板着脸,但心里已经『露』出了笑容 就让她以为自己气消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哪有这么好糊弄的!
等西村处理妥当,嘉兰便着手带人护送东村村民归家。这一次就方便了,直接从大门出入便是。
只是,直到离开前夕,东村的村民才惶恐不安起来。
守祠婆婆只好带着巧姐儿来问嘉兰:“二姑娘,有个事儿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瞧,他们本来是来西村做活计的,这西村一闹事儿,她们要咋个办呢?”
“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我府上正缺人手。”嘉兰笑道:“只是今夜晚了,大家安睡一晚,明天我再来东村。放心吧。”
守祠婆婆经此一事,十分信她。当即就应了声,又转而去安抚村民。娘子村的孤儿寡母说来都『性』子绵软,尽管她们心中不安,但还是很听守祠婆婆的话。众人皆忐忑不安地回了东村,等着嘉兰明儿来。
嘉兰走了,萧肃政却在西村忙得不可开交。
乌桕去处置好西村守卫后,柏良去审问管姑娘和她的亲信,萧肃政则坐镇西村中心,指挥人把西村从头到尾再搜查一遍。
至于密室,鉴于芒种往密室里头扔了能『迷』晕无数头马的蒙汗『药』,萧肃政先派人把密室门打开了几寸,让它散散气。
此时,星子光辉暗淡,月『色』隐没在乌云之中,夜『色』沉沉如墨。
萧肃政站在西村的道口,宛如一把立在黑夜中的刀,挺拔而又锋利。
搜查完西村的士兵陡然看到,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才赶紧跑过来禀报:“统领,还查到了几处密室,那里头 ”
这士兵是巾帼城的新兵,叫狗蛋的。年纪不大,经验不足,说到这儿,还在灯笼下红了脸。
萧肃政先是不解,等到密室一看,就连他都忍不住脸红了红。这几间密室,皆是富丽堂皇。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里头各『色』各样的『淫』具 这分明就是一个销魂窟!
萧肃政皱着眉头道:“把密室锁了,还有探到其他地方吗?文书字迹,皆要送来。”
他吩咐完,率先走出了密室。
柏良也得了供词来:“管姑娘说,这里只是一个供富贵人玩笑取乐的地方。她只负责照顾楼里的姑娘,其余的事一概不知。也有人把自己的外室送来此处偷养,蒋长虎是其中之一。”
柏良说着,给萧肃政递了一张单子,上头写着他问出来的来过此处的达官贵人的名字,这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化名。
萧肃政拿起单子来看了眼,然后问道:“吴家呢?”
柏良顿了顿,看了眼萧肃政的脸『色』,然后才将手上捏着的一张画像递给萧肃政:“她说,没见过姓吴的人。不过,这个人来得很多。”
萧肃政接过画像,紧紧地攥成了一团,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吴过山。”
但是,这是他们早就猜测出的幕后之人,这个结果并不让萧肃政感到意外。甚至于,即便他们查封了西村,这件事目前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把吴过山拉下马。
萧肃政的眉头并没有展开。
但是,他们的进展不能只局限于此。狗蛋等人陆陆续续地送了所有能找到的书画文书来,萧肃政令柏良开始着手查阅这些书画。而自己则去与乌桕汇合,一齐去查探密室。
“妈诶,这蒙汗『药』还有味儿呢!这都散了好久了。”乌桕口鼻上蒙着浸透了醒神『药』水的汗巾子,一边持盾往密室走,一边挥着手:“这劲儿也太大了吧 得嘞,睡死了都。捆吧捆吧,一会儿塞出去。”
他们一路走进去,遇到了几个在半路上就晕过去的人,二话没说就捆了。等前面的人跨过,后头的人就把人拖了出去,继续交给柏良处理。
起初的地道还有些狭窄,待拐个弯,就峰回路转,亮敞了起来。
萧肃政走在乌桕身后,正锁眉深思,冷不防乌桕等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萧肃政此时尚未走到拐弯处,不由沉声问道:“怎么了?”
这一回,连素来大大咧咧的乌桕,声音都变得冷硬:“老大,这些狗娘养的,活该千刀万剐!”
呈现在萧肃政眼前的密室,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这些刑具,有的本身亦是『淫』器,专用来教这些青楼『妓』子 若单是这些,也还只是销魂窟腤臜事。然而,歪到在这些刑具之下,双手双腿戴着镣铐饱受 的,还只是一群孩子!
好几个新兵实在受不了,直接转身就吐了出来。
萧肃政神『色』冷如寒霜,硬生生把一块墙皮扣了下来。
他直接把挡在他路上、歪倒在地的西村守卫踢飞到一旁的墙角,然后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轻轻地盖在了受伤最重的一个孩子身上。
乌桕“不经意”地踩在了这个人的裆下,低声地咒骂一声:“老大,这些人咱们今儿就阉了吧!”
“把孩子们接出去,明日请蒋二姑娘来一趟。”萧肃政先嘱咐孩子的事,然后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歪道的守卫:“这些人,交给柏良用刑。『逼』问干净了,再废了他们。”
乌桕把自己的指节掐的咯吱作响:“老大,您放了一百个心,老子他娘的今天就要让他们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乌桕的声音震天响,孩子们却还在沉沉地睡着,无辜的脸上,充斥着惊骇和恐惧,绝望而又怯懦。
他们让萧肃政想到了当年的幼弟。
一柄 挑落那个年幼的身子,幼弟的绝望、惊恐,就和他身上灼热的血一样,深深地烙在萧肃政的心里。这种深藏于心底的痛苦,让他一走出密室,就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墙上。
血肉模糊的痛楚让他稍稍清醒。
他充血的眸子紧盯着深夜 夜『色』沉沉,如临深渊。
嘉兰并不知晓西村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西村之事算是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她自然知道,吴过山也不是傻子,她们到底慢了一步,恐怕难以在东村抓到他的把柄。但是没关系,一步一步,她总能蚕食这些残恶势力。
这也让她睡了一个好觉,等一觉醒来,她立刻就赶往娘子村。
嘉兰先找到了守祠婆婆:“婆婆,今日我便是来同您说村民一事的。”
守祠婆婆连忙站起身来想给她鞠躬,巧姐儿手上拿着一个绣球,呆呆地看了嘉兰一眼,没有动身。嘉兰连忙按住了守祠婆婆的肩膀,笑道:“不碍事的,这本就是互惠互利之事。”
“我此来,是想了几个法子。”嘉兰认真道:“其一,我需要人来护林,并为我收集英雄泪。其二,要人放牧养羊,圈养羊群。其三,要织娘来专门织就羊『毛』的衣裳。其四,由娘子村的人研究英雄泪得如何制皂、如何食用。以两年为期,凡能成事者,赏金百两。”
“我有欲成之事,其根基便想落于娘子村。长工短工的契书,我也都带来了,先给您参详。也请守祠婆婆再助我一臂之力。”嘉兰十分诚恳地向守祠婆婆行了一礼。
娘子村的人能对西村之事守口如瓶,又能对守祠婆婆尊敬有加、听从顺服,可见是很好指引调控的。而且,娘子村地处偏僻,且又出了西村一事,恐怕大部分人对这儿是避之不及,正好满足了嘉兰希望最可能隐蔽的要求。
且嘉兰想做的事,孤寡老幼皆可为之,娘子村的人也没有做不了的。
夏时便给守祠婆婆念契书听,守祠婆婆听完,早就双目含泪 她心知肚明嘉兰给了娘子村多大的好处。
这契书里,有一说一,赏罚分明,没有丝毫的故意压榨。甚至给孤苦者,还提供了额外的申请补助的机会。这哪里是互惠互利之事,便说是她蒋二姑娘垂怜又有何不可!
“二姑娘啊 ”守祠婆婆颤颤巍巍地拉起巧姐儿,嘉兰连忙扶住了她的手,神『色』温和地道:“婆婆,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不必说的。这于我也大有裨益,且我还想派我身边的人来,还请婆婆多多照顾。”
经西村一事,闻喜镇嘉兰是一时半会不想去了。她想把夏念恩叫回来,一方面是听他们打探了闻喜镇的多少事情,二也是想由夏念恩主管娘子村的事。至于江河,嘉兰还想多考量考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守祠婆婆忙不迭地点头。能把自己的孙女儿须尾俱全地接回来,还能给自己村里人找一个好主家,她现在对嘉兰已是怎么看怎么好。
嘉兰便笑:“那就有劳婆婆了。夏时,你现在就把我方才说的事儿去跟村里人说一声。对了,也记得跟大家说明白,买羊的钱、织布机的钱,这些皆有我来垫,低价转租给村里人。”
这些也都是在不同的契书里写明白了的,夏时便点了点头。守祠婆婆担心出事,也想跟着去:“二姑娘,咱们也跟着夏时姑娘去帮个忙 ”
“那自然妥当。”嘉兰含笑点头,又亲切地看着巧姐儿道:“婆婆把巧姐儿留在我这儿吧,巧姐儿这样乖,婆婆不用担心的。而且我们的夏满和阿团都是能逗人玩起来的,不怕巧姐儿无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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