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落伸手拦下了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都不说句谢谢吗?”
慕星衍看着她,眼神中似有不解。
“我已经支付过酬劳,为何要言谢?”
……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那作为交换,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慕星衍不为所动,越过她的阻拦一跃而下,黑色的背影渐渐缩小,迅速消失在暗夜之中。
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司云落躺回床上,取出那枚玉佩,对着昏暗的烛光看它。
反正有信物在手,不怕会找不到他。或许很快,就会再遇见呢?
可事情却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之时,司云落忽然听到细微的异响,是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
她屏住呼吸,右手摸到了包袱里潜藏的暗器,偷偷握在了手心里。
她坐起身来的同时,已经有个高大的身影来到面前,轻而易举地将她提了起来,说话也瓮声瓮气的。
“说!陆星衍在哪儿!老子亲眼看见,他和你一道进了这房间,你把他藏哪儿了?识相的话就快点交出来,还能死得痛快一些!”
废话真多……
司云落算是明白了,真不能怪慕星衍,而是在这刀光剑影的江湖之中,似乎没有人乐意好好说话。
但马上,他就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有人比司云落的暗器更快,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身影轰然倒塌之际,慕星衍惨白的脸自他身后幽幽浮现,仿若暗夜之中的游魂。
他嗤笑着甩了甩剑上的血迹:“敢动我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特意返回来救老婆的bking龙龙
2.啊忘了说会有强制爱情节!比如半夜偷偷翻进老婆闺房酱酱酿酿
3.聪明的宝儿应该已经知道龙龙的身份了,他竟然敢伤到老婆!活该没老婆!
司云落松了口气, 与慕星衍隔着段距离对望。
室内漆黑一片,没有点灯,他的轮廓几乎融化在浓墨般的夜色中, 唯有一双眸子明亮如星,炯炯直视着她。
温热的血液在死尸身下汇成涓涓细流, 向慕星衍的方向流去。
他毫不掩饰面上厌恶神情, 一脚将尸体踢开,像是怕污血染脏了他的鞋尖。
在确认司云落平安无事后, 慕星衍便打算沉默离开。
房间的窗子洞开着,司云落甚至不知他是何时翻进来的, 他就已经扒着窗棂, 作势要跳窗出去。
“等等!”
司云落出言阻拦他,换来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你就这么把尸体留在这里, 我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慕星衍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随手指了下隔壁。
“换个房间?”
他没觉得这是件多可怕的事, 见她不情不愿的样子, 还难得多解释了两句。
“这里现在很安全, 我的人已经把麻烦全部解决掉了, 你安心睡下就是。”
全部解决掉了?
那意思是这驿站内外大概横七竖八都是尸体……也难为老板和伙计没被吓到。
虽然是江湖儿女,司云落也没有和死尸待上一夜的癖好, 不客气地命令他。
“叫你的人把尸体都拖走, 明日晨起的时候, 我不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慕星衍依旧只是默认。在他再度动身之前,司云落踱到他的面前去, 故意问他。
“你凭什么说, 我是你的人啊?”她故作天真, “我是你什么人啊?”
即使只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 她也能将慕星衍一时哽住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慕星衍再不通人情,也明白司云落是在有意揶揄他,于是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司云落看着他像上次那样跃了出去,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明白他在别扭什么,一句话都不肯同她多讲。
但能让慕星衍吃瘪,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好了起来,收拾好随身的包袱,淡定地出门去了隔壁房间,看也没看那死尸一眼。
翌日晨起时,驿站内外已被清扫一新,完全看不出前夜的刀光剑影。
江南气候宜人,草木润泽清新,空气中似乎都蕴着淡淡的水汽,冲散了积蓄的血腥味道。
慕星衍果然守信。
小圆打着哈欠出来,这才发现司云落不声不响地换了房间,不觉有些惊讶。
司云落怕吓到她,并未过多解释,只是道:“屋里好像有老鼠,睡不好,我便换了间屋子。”
饶是如此,小圆也瞪大了眼睛。
“老鼠!奴婢最怕老鼠了啊啊啊!”
她慌里慌张地冲回房间去收拾行囊,司云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处离别雁楼所在的潭州城仅有五十余里,司云落也不必急着赶路,从容用了些茶点,才叫车夫启程上路。
穿过茂密竹海,潭州城便近在眼前了。马车自闹市中过,司云落不禁掀起车帘,被道旁繁华所吸引。
她一向是爱热闹的,只是慕星衍从不肯尽地主之谊,带她在星序城转上一圈,上次在即墨城,也是还没去逛便打道回府了,实在是扫兴得很。
远远望见一座高逾九丈的红楼,四面突轩,层层飞檐,在日光照耀下尽显气派。
车夫见她看得入神,主动介绍道:“小姐,前面就是别雁楼了。”
司云落早有预料,略略颔首。
这别雁楼中势力斗争想必也是激烈得很,她最好还是明哲保身,伺机而动。
拜帖递进去不久,便有人引司云落入内,前去拜谒如今的楼主,别雁楼的实际掌权人。
司云落身份敏感,对方不敢怠慢,一切礼数都妥帖至极,这位楼主驭下之严,可见一斑。
过廊桥,入内院,司云落被引至客堂,那位所谓的楼主早已在此等候。
已经是即将入夏的天气,他仍披着件宽大的裘袄,几乎将整个人完全包裹起来。
长发以玉冠随意束起,脸色虽是病态的苍白,双眸却坚定有神,如两盏不灭寒火,隐隐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上位者的强势自信和与生俱来的病弱感奇异般地杂糅在一起,又于同一个人的身上体现出来,让人很难相信,这样的一副病体竟然也能习武。
见司云落款款而来,乔如默自高位上主动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以示欢迎。
“落落,好久不见。”
看着他这副模样,司云落总还有些恍惚。
前世的司空如默乃是领兵杀伐之人,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刻,可见时移世易,眼前之人再也不是那个搅弄风云的权臣了。
“哥哥……”
待她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闭上了嘴。
乔如默却很高兴,面上笑意亦多了几分,似是很喜欢她这样亲近的称呼。
他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听上去令人揪心不已。
一旁的侍从想要替他叫大夫来,却被他及时拉住。
司云落也提心吊胆,看来传闻说这位楼主病入膏肓,并非作假。
小圆冲着她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司云落浅浅摇了摇头,示意不得无礼。
乔如默咳了好一阵,待他喘着气抬起头来,将帕子掩藏在袖中,司云落甚至瞧见了,帕子上一闪而过的血迹。
……这病得确实有够重的。
司云落觉得,就算乔如默是她要找的人,这副身子大概也撑不到雪霁门那等苦寒之地。
他又喘了片刻,终于艰难开口。
“落落远道来此,不若在别雁楼中小住一段时日。算起来,你我兄妹也有多年未见了,正好趁此机会叙一叙旧。”
司云落对于和他叙旧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毕竟不是江云落,只能推说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她正想搪塞过去,门外却响起了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
“大哥!”
如此耳熟……莫非……
果然不出她所料,方既白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目光掠过她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落落!早就收到传信说你近日要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一路上可还顺利?从雪霁门至此处长逾千里的路程,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喋喋不休,倒是和他原本的话唠性格一模一样,让司云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顺利吗?显然并不。
路遇慕星衍劫持,还因为好心帮忙,险些卷入他与其他势力的争斗之中。
所幸乔如默及时制止了他。
“三弟,落落初来乍到,肯定已经疲累了,你这样追着人家姑娘问东问西,可是有些失礼的哦?”
方既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向司云落道歉。
“对不起啊落落,我只是太久没见你,有些激动罢了……”
司云落示意无碍,他便又开心起来,对乔如默道:“大哥,让落落住在我旁边的园子吧!那里风景好,又清静,无人打扰,最适合姑娘家居住了。”
乔如默微微一笑:“就依你吧。漪竹园确实是落落幼时所居之处,我已经命人提前打扫出来,与之前的陈设一般无二,落落安心住下就是。”
看来传言果然非虚,方既白仍是心直口快的少年心性,而乔如默对他所言并不过多计较,看上去相当迁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这个师弟。
司云落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岑如默和闻既白都已经出现,而昨夜那歹人曾质问她,将“陆星衍”藏到哪里去了。
一派祥和的气氛忽然被不速之客打破,比陆星衍先进入客堂的,是一个沾满了血的圆形物什,外面用破布包裹系紧。
好像……是个人头。
陆星衍挟着满身的肃杀之气走了进来,恍若地狱归来的恶鬼修罗。
他完全无视旁人的存在,只是用脚尖踢了踢那人头,好让乔如默看得清楚。
“雷火堂堂主的人头,我给你带回来了,还有别的吩咐吗?”
他磨着后槽牙,特意加重了声音:“楼,主。”
其中的不臣之心显而易见,乔如默面不改色,让侍从验过那人头,缓缓道:“二弟,你出手就将雷火堂灭门,杀戮太重,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留一线?”陆星衍不以为意,“他们暗算我爹时,便该想到会有今日。可能他们下地狱前也在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将我一同斩草除根吧。”
乔如默不愿再与他争辩,转而道:“你身上煞气太重,落落会被你吓到。”
陆星衍这才发现下首还坐了一个人,在发现是司云落时,眼中掠过淡淡的惊讶,但随即又沉入了眸底,被一片暗沉所掩盖。
“她来做什么?”他冷声道,“我无心儿女情爱,绝不会履行与她的婚约。”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欠揍悔婚的bking龙龙
2.现在的龙龙:我无心儿女情爱
以后的龙龙:求求你了老婆嫁给我吧!
3.落落:。听不见
4.今天吃了正宗的藤椒鸡!好麻好麻好麻
◎“还真是喜欢翻窗”(二更)◎
司云落万万没有想到, 陆星衍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竟然会当场拒婚。
他是不是忘了,在外面的时候, 他是如何死缠烂打要和她成婚的了?
司云落青筋直跳,决定给他个下马威瞧瞧。
不仅如此!出了轮回之后她也要好好磋磨他一番, 绝不会再轻松答应他成婚一事了!
还得记得把合婚庚帖偷回来才行。
她打定主意, 特地站起身来,走到陆星衍身旁, 却也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家父的确曾在我幼年时定下一桩婚约,不过只言及是雪霁门与别雁楼两家联姻, 却并未指定人选。”
她语声凉薄:“陆公子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此话一出, 陆星衍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差了。
只是这尊杀神却也不敢对她如何,且不说她如今是别雁楼的座上宾, 她背后雪霁门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司云落这才出了一口恶气, 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我远道而来, 便是为了家父遗愿, 只是成婚一事不可轻率, 还是需要斟酌后再行决定。”
言外之意便是, 除了陆星衍,其他两人也是有机会的。
虽然她也没有打算真的嫁给另外两人, 但反正陆星衍是绝不可能!
乔如默笑意深深, 并未就此过多表态, 或许也是因为陆星衍在场的缘故。
“落落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疲累了, 不若先行安顿下来, 到了晚间, 我们再陪你一同用膳。”
司云落答应下来, 便由侍从领着去了,与陆星衍擦肩而过。
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既白便有些不满,埋怨起陆星衍来。
“二哥,你怎么和落落说话的?人家姑娘大老远过来,我们总该尽到地主之谊吧?你倒好,见面就冷待人家,说话还如此不客气……”
这心就差全部偏到司云落身上去了。
陆星衍显然也很了解他的性格,并不与他一般见识,只是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仿佛什么也没听进去,径直转身离开,任凭方既白在后面叫他,他也无动于衷。
方既白又蔫了下来,恹恹地问乔如默:“大哥,二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乔如默摇了摇头:“不会。他只是受了伤,赶着去包扎而已。”
“二哥受伤了?那我得送两瓶上好的伤药过去!”
方既白武功不高,肉眼自然是看不出来,但乔如默修为较他高出许多,当然发现了陆星衍已是强弩之末。
方既白来得快,去得也快。乔如默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冷下来。
没想到陆星衍能以一己之力灭掉整个雷火堂,连带他私下派去的人,都被解决得一干二净。
看来陆星衍麾下的势力,远比他所了解的要更大更强。
到了晚膳时分,陆星衍也没再出现。
司云落反正也不想看见他,坐在乔如默和方既白中间,被两人轮番夹了满满一碗菜。
潭州人嗜辣,偏偏迎合了司云落的口味,她吃得开怀,又灌了许多桃花清酿下肚,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些微醺了。
酒足饭饱之后,她便借着酒醉告辞,和小圆一同慢慢地往漪竹园的方向走,认一认路,顺便消食。
漪竹园确实环境清幽,院落外有一片竹海,微风拂过便沙沙作响,眼下夏日即将来到,竹叶越发青翠,令人心旷神怡。
司云落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听小圆在旁边叽叽喳喳。
“……那位陆公子也真是过分,小姐还什么都没说,他开口就要拒婚,什么意思嘛!”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门,司云落点燃烛火,小圆便去关门。
“依奴婢看,他就是……”
“就是什么?”
第三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吓得小圆浑身一抖,连门都忘了阖上。
回身一看,陆星衍已经坐在房内,烛火映出的光影在他的面上摇曳,衬得他眸中幽暗不明。
司云落却并不意外,只是道:“小圆,你先出去守着。”
她自顾自将灯火全部点亮,顿时亮起满室光华。
没什么可问的,尤其在她发现通向后院的窗子大敞着之后。
她不欲理他,却还是忍不住刺他一句。
“陆公子还真是喜欢翻窗。”
其实依照二人青梅竹马之谊,她理应称他一声“阿衍哥哥”才是。
但慕星衍都不值得她如此称呼,讨人嫌的陆星衍更是休想!
所以她刻意唤他“陆公子”,明摆着便要同他生分。
陆星衍只当没有听见,但司云落能够感觉到,他周身气压变得更低,明显是心有不悦。
要的就是他心有不悦!他越是不悦,她就越是欢喜,气死他气死他!
“你不该来。”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却又没有多余的话了。
司云落气不打一处来,相比于前一世阴郁偏执的小暴君慕容星衍,这一世的陆星衍更加冷酷淡漠,并且总是发挥自带的毒舌技能,简直更招人烦了。
“我该不该来,就不劳陆公子置喙了。陆公子放心,我江云落毕竟还是知廉耻懂礼数的女子,不会强嫁给你,也请陆公子无事不要再来打扰。”
话说到这份上,逐客令已经再明显不过。
陆星衍也自座位上起身,却并没有从正门离开的意思,也未向窗子的方向走去,反而对司云落步步紧逼,直到她的后腰抵在了坚硬的桌角之上。
他靠了过来,双臂撑在她身侧,几乎将她困在他打造的囚笼之中。
离得近了,司云落可以闻到淡淡的草药味道,想来身上的伤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等等!她才没有担心他!
她收回思绪,不假思索地去推他,却被他顺势握住了手腕,只能和他贴得更近。
他的温热气息落在耳畔,让她无端回忆起那些或缠绵或热烈的亲吻,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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