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承诺/野蛮生长(南星北落)

美其名曰是为了衬托节日的气氛，新的一年鸿运当头。
超市门口热闹极了，几个人形玩偶拉着小朋友在跳舞，刘德华的《恭喜发财》单曲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陆承推着购物车，许诺挽着他的胳膊，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觉得哪个都想买。
许诺小的时候就有个特别没出息的梦想。
就是跟自己的爱人逛超市，逛宜家，买一些四件套啊，锅碗瓢盆呀，回去布置自己的小家......
下午，林鹏，季子辰，张思翊前后脚来的，都带了好多家里做的好吃的。
林鹏带了妈妈包的饺子，煮好了放在保温盒里。张思翊带的是张素芳做的年糕，炸的小肉丸和熬了六个小时的玉米排骨汤，知道许诺爱吃。
季子辰一个人生活，没人给他做饭，还是带的酒，还有满满一大袋子的烟花，各式各样的。
许诺看见烟花眼睛都亮了，拍了拍季子辰的肩膀，“老季啊，还是你懂我。”
季子辰：“......”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其实这是你男朋友托我买的。
林鹏进门脱了棉服就开始帮着把带来的时候拿到了厨房，跟着忙活起来。
张思翊和季子辰以前也见过，还是小的时候，再见面彼此变化都挺大，免不了寒暄一会儿。
小小的双人沙发根本坐不下，许诺找了一块毯子，大家索性都坐在了地上。
陆承在厨房里忙着摆盘，小小的茶几摆满了食物。
许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今天都不许走啊，咱们不醉不罢休，陆承这里有两间卧室，还有沙发，绝对睡得下，谁都不许走。”
还没喝酒，就已经上头了。
许诺跟陆承坐在桌子左边，林鹏跟季子辰坐在桌子右边。
张思翊坐在正中间，略显孤独。
气氛还没起来，大家都有些拘谨，季子辰打算先拿张思翊开涮。
他对着张思翊抬了抬下巴，“哎，小鬼，有没有谈恋爱啊？”
张思翊没有马上反驳，而是迟疑了一下，脸红了，才说：“没有，没谈。”
“哎，你们看，脸红了脸红了。”
许诺注意到了他脸色微妙的变化。
张思翊看看左边一对，又看看右边一对，气急败坏地说，“早知道就不来了，你们一对又一对的，欺负我是吧。”
“没有没有。”陆承主动打圆场，给了未来小舅子递过去一杯啤酒。
喝了酒，脸就发烫，室内的气温也跟着燥热起来。
现在的局面是三个男生盘腿坐在地毯上，越喝感情越好，要拜把子。
林鹏拉着许诺坐到了后边的沙发上，跟她说悄悄话。
林鹏脸颊也红扑扑的，但是眼神黯淡，明显有心事。
许诺伸开双臂抱了抱她，“有事？跟我说说？”
林鹏看着许诺，这个从17岁就陪着她的女孩子，莫名的有些想哭。
“小诺，你知道吗？我妈托人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了。”
“我现在工作稳定了，接下来就是要把自己嫁出去，我爸妈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本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可是从林鹏嘴里说出来，却又一种绝望的意味。
许诺头靠在林鹏肩膀上，抚摸着她的后背。
“什么时候见？”
林鹏：“后天，大年初二。”
许诺：“你不想去？”
林鹏没说话。
许诺又问，“对于季子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喜欢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林鹏还是不说话。
半晌，林鹏才开口，“他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许诺推开她，双手抓着她的胳膊，“瞎说什么呢，你怎么配不上他了？”
林鹏低着头。
许诺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高二暑假那次意外，是林鹏心里永远的痛。
季子辰正在跟陆承和张思翊划拳。
人虽然在划拳，可是耳朵和眼睛却在盯着林鹏那边。
隐隐约约的听见，好像是要去相亲。
这段时间季子辰一直找各种理由见她。
十次有八次，林鹏都是拒绝的。
但是只要有两次，她是肯见自己的，季子辰就不打算放弃。
他想慢慢地等，等林鹏看清自己的内心。
可是，现在情形来看，他不能再慢慢等了，再等下去，可能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
季子辰站了起来，跟陆承说，一会儿再玩。
他走到沙发边上，抓住了林鹏的手，“林鹏，你跟我进来一下。”
季子辰拉着林鹏进了小卧室，也就是许诺平时画画的地方。
他在墙上找到开关，开了灯，把门关上了。
林鹏不知道他想干嘛。
她也喝了酒，没想着拒绝就跟着他进来了。
季子辰还拉着她的手没放开，男人的手掌粗大，温暖干燥，能感觉到有微微的薄茧。
门关上的一瞬间，季子辰直接把林鹏抵在了墙上。
锋利的眉毛下面，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林鹏，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讨厌我，你就直接说出来，我死心，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一次。”
没想到，男人直接表白了，林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紧咬着牙关，极力克制着狂跳的心脏。
她怕一张嘴，那颗心脏就会从嘴里蹦出来。
“林鹏，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当兵吗？”
这件事，埋在季子辰心底多年，他本来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来。
“我去当兵，是为了你，为了保护你。”
林鹏听见这句话，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不只是眼睛酸，心里某个地方也是酸的。
男人还在继续说。
“那年暑假我非要约你出来玩儿，害你被坏人盯上，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后来我就问爷爷，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儿。”
“我爷爷没什么文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他说当兵可以保家卫国，国家都能保护的了，还愁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吗？”
“于是，我就去当兵了，复员的时候，领导给我提供了几个工作岗位，我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消防员，能守护这一方的平安，顺便等你回来。”
“林鹏，我等你的回答。”
季子辰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张口。
他心里其实有点把握，不然也不会这么贸然表白。
陆承租的这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外面许诺，陆承和张思翊嘻嘻哈哈的笑声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
林鹏内心挣扎的很，也震撼的很。
他居然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
他去当兵，也是为了自己。
一时间，林鹏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男人还在等着。
林鹏抬眼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低低地说，“我-不讨厌你。”
这是什么意思？
不讨厌就是喜欢吗？
季子辰有点不确定。
可是林鹏就说了这几个字。
季子辰觉得这抓心挠肝的感觉，真的是痛不欲生。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说话时的热气直接喷在对方的脸上，又都喝了酒，有点酒劲上头。
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林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脸颊都是烫的，口干舌燥。
她不自觉得舔了舔唇。
下一秒，男人的唇就霸道的覆了上来。
林鹏瞪大双眼，酒醒了一大半。
她没有拒绝他的吻，甚至有点享受。
门外张思翊喝多了，有点大舌头的声音传来，“哎，老季，你干嘛呢，你们进去这么久了都。”
“哎，姐夫你别拦我，我进去看看他。”
接下来是许诺的声音，她应该是把张思翊拉走了，声音远了点，“你快闭嘴吧，一点眼色也没有。”
隔着一扇门，林鹏被季子辰抵在门上吻着。
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时间越久，林鹏越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大家。
门外头，许诺一边穿衣服，一边喊了一声。
“行了，别腻歪了，出来吧，马上零点，咱们去出放烟花了。”
许诺和陆承，张思翊先下去了。
季子辰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才拉着林鹏把卧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看了看，家里确实没人了。
“出来吧，他们都下去了。”
“我们也下去，一起放烟花吧。”
这小区后边有个废弃的小学操场，白天的时候有人会在这里打球，晚上根本没人来，是个放烟花的好地方。
三个男生负责放，许诺和林鹏站在后边，捂着耳朵看。
零点钟声敲响以后，大家互相道贺新年。
在漫天烟花里，许诺许下了一个新年愿望。
2020年，她一定要找到杀害舅舅的凶手，了却陆承一桩心事。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61 、画像
由于陆承父母都不在身边, 许诺怕他心里不舒服，也就是大年初一那天分别给自己爸妈拜了年，其他亲戚家的聚会她都没去, 就在家陪着陆承。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沈芳晴和丁山回了帝都, 去了沈如海家。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如海给许诺打过来视频电话, 埋怨她怎么不跟着妈妈一起回来。
看着视频里那个头发花白仍然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 许诺一下子就想到了在精神病院的李曼。
姥爷还记得李曼吗？他知道李思琪死在除夕夜吗？
如果他知道李曼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会有何反应？
“问你话呢, 小诺，发什么呆呀？”
沈如海浑厚的声音把许诺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许诺：“姥爷, 下次我带男朋友去看您呀。”
许诺一句话, 对面几个长辈都笑了。
挂了视频电话，许诺躺在沙发上, 莫名有点伤感起来。自从知道了李曼的存在，许诺每个月都给院长转2000块钱，让他帮着给李曼请个护工, 好好照顾她。
总觉得这样做一点，能帮姥爷赎点罪。
陆承倒了杯咖啡, 递到她手里, 人也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
许诺迅速换上笑脸, 对着陆承摇了摇头，“没事啊, 还有几天假期, 你想去哪玩儿？”
陆承把她揽在怀里, 下巴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蹭了蹭, 淡淡地说，“哪里也不去，就这样跟你待着，就挺好。”
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是许诺听了却无比的辛酸。
陆承过得挺苦的，小的时候因为心脏的原因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手术，父母不在身边，好不容易有个疼他的舅舅舅妈，舅舅却莫名被人杀害。
他曾经自嘲地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
在嘉林吗？他一个人生活在这里，还是租的房子。
在美国吗？也不是。
想到这里，许诺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眸。
她说，“阿承，我给你个家吧。”
陆承好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的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许诺郑重地，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
“阿承，我给你个家吧。”
一时之间，陆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小的时候，同学们都盼着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
可是小陆承却不喜欢过年，他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回家，看着别人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去公园，他就会悄悄低下头去。
长大后，还是不喜欢过年。
别人家都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聚会，上学的被问成绩，毕业被催结婚。
可是这样的情景，从来不曾发生在陆承的身上。
今年春节，第一次跟许诺在一起过年，他能明显感觉到，许诺在处处迁就他。
怕她不自在，放弃了跟父母过年的机会，陪着他。
怕他心里不舒服，放弃了亲戚们的聚会，守着他。
......
陆承愣了几秒，伸手把许诺搂了过来，紧紧地。
他左手抱着她的腰，右手摸着她已经长长不少的头发，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
“傻瓜，你不知道，求婚这件事应该是由男生来说的吗？”
“我懂你的心思，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我，如果到那一天，也应该是由我来向你求婚。”
许诺头被按在他的锁骨处，感受着他因为说话而轻轻滚动的喉结，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
她知道，他说的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等舅舅的案子结了，给舅妈一个交代。
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去考虑自己的终身幸福。
陆承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极尽温柔，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轻轻地，慢慢地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她的。
亲的多了，许诺也懂得了他的套路，了解了他的敏感点。
她大着胆子，咬了他一下。
陆承只觉得心下一紧，浑身战栗，直接抱着人起来，往卧室走。
许诺咬着他没松口，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想在这里......”
陆承又抱着她换了方向，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
......
缠绵过后，洗完澡，陆承把她抱到床上休息，许诺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突然想起自己受伤的时候，陆承曾经说过，想起了冯勇被害时的一些情形。
她离开他的怀抱，认真地说，“阿承，你不是说看到我受伤的情形，回忆起来了一些事吗？你和我说一说，也许我们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还有，你当时亲眼目睹了舅舅被害吗？具体情形是怎样的，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陆承闭上了眼睛，那个夏天夜晚的一幕幕又重新闯入他的脑海。
许诺紧紧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不讲了。”
陆承摇头，“没事的，我可以。”
“上次给你讲到一半，我就发病了。”
“我给舅舅打电话的时候，是晚上7点左右，舅舅答应马上回家。我和舅妈等啊等，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见舅舅回来。”
“因为舅舅经常加班，我跟他的同事都很熟，我就问了舅舅手下的一个叔叔，问清了地址后，我打算出去找他。”
“听那个同事叔叔说，舅舅去了城南的一个老宅子查案子，就在你带我去的那个套圈的夜市附近不远，我直接打车就过去了。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其实可以再给舅舅打个电话的，但是我没有，直接就去了。”
“那个地方在搞拆迁，夜市也搬走了，挺乱的，出租车司机拉着我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巷子，我付钱下车，站在十字路口四处看了看。”
“周围很黑，只有一点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巷子口停了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我等了一会儿，看见舅舅拿着手电筒从巷子里面走出来。”
“他离我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应该没看到我，我还特意往树后面藏了藏，想着等他走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我听到了面包车车门打开的声音，我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裙子，带着黑色大檐帽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舅舅正好走到面包车的位置。”
“我以为他们认识，可是，下一秒，那个女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捅向了舅舅，舅舅捂着肚子慢慢地倒了下去。”
“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向着舅舅飞奔过去，面包车带着那个女人已经开走了，舅舅躺在了地上。”
“我抱着舅舅，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血呼呼地往外流，我拼命地去赌，可是怎么堵都堵不住啊，好多好多的血......”
讲到这里，陆承已经泪流满面。
许诺紧紧地抱着他，给他力量，鼓励他讲完。
那个女人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如果陆承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长相，她有把握把她画出来。
陆承平复了一下，又继续讲下去。
“我抱着舅舅拼命地大喊，有过路的好心人帮我打了110和120。可是，舅舅没有等到救护车的到来。”
“我抱着他，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他闭上眼睛之前，用劲最后的力气，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照顾好你舅妈，别做-警-察。”
陆承终于讲完了这一幕，这是五年来他一直不敢去触碰的记忆。
那天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陆承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开灯，就一直呆呆的坐着。
等他平复了一会儿，许诺才问他，“你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了吗？”
陆承闭上眼睛回想。
“看见了，但是灯光太暗，我看得并不清楚。”
许诺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到画室拿了画本和笔，做好了准备。
“阿承，不管你看得清不清楚，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我来试着画一下，也许，我的画像加上你的人脸识别系统，我们能找到这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