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接触到优学姐的目光,他又是悚然一惊。正纠结要怎么向她解释婴儿的鬼畜手段,这项工作就已经有人代劳了。
“这是来自意大利的神奇玩具,”Reborn扭头向优介绍,“能够针对小型目标实施精准爆破,是现在西西里岛每个家庭必备的娱乐用品,也可以用作监督学习。”
这也太敷衍了,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啊!少年在心里惊恐吐槽,结果扭头就看见学姐沉稳颔首表示赞同。
“真是启迪人心的发明。如果日本也能大规模引入,想必大家学习的时候也会更有劲头吧?”她看起来完全接受良好,“那么,下一题——请背诵作为织田信长的绝命诗流传后世的名作。”
Reborn也面无表情挪到了2号爆破器的位置,在那之后还整齐地排排码着34567号爆破器。
“求求你们饶过我吧!”沢田纲吉揪着脑袋,恳求两个魔鬼高抬贵手,“我还想活到明年呢……”
“信长公可没有这么窝囊,”Reborn用天真的表情做着极端可怕的事,“回答错误。”
下一秒,爆炸声与哀嚎齐飞;晴朗的冬日祥和,小朋友们都在公园里快乐地玩着荡秋千,听到长长的可疑响动,便循着声音、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没关系啦,这种惨叫声,肯定是风纪委员会又在打人了。”
“不是的,明明是大房子的方向——被吉娃娃追着咬的大哥哥又在玩爆炸的游戏了!”
“妈妈说要离那栋房子远一点……但这次会不会是玩炮仗的大哥哥呀?”
“笨蛋!玩炮仗的大哥哥现在不就在那边荡秋千吗!?呜哇——他瞪过来了!”
“那个方向…是十代目!可恶、难道是敌袭!?”
——嗯,并盛町今天也继续走在赶超隔壁米花町的路上。
后来,沢田纲吉也不记得过了多久(约莫是有1个世纪那么长),Reborn说要去补充炸/药,便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他看看一脸平静的优,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得片刻喘息了。
少年饱受摧残,就像一根煮过头的面条,灵魂出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眼看就要往她膝盖上扑。
优伸出一根手指,将他凑近的脑门抵住了。
“现在还没到休息时间喔。”
“欸——?”沢田纲吉发出绝望的哀嚎,“学姐,我真的没法再继续学下去了……”
面对他的撒娇,优只是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语带敷衍,“都变成爆炸头了,好可怜、好可怜。”
他还没享受几秒温柔安抚,她的手便径自撤开,将一本绿油油的习题捧到了他面前。
“所以,趁着Reborn还没回来,你就利落地把剩下的三篇英文阅读做掉吧。”
沢田纲吉嘴唇一颤,定定看了她三秒。在确定她绝不会心软放他一马后,少年有气无力地将脑门重重磕到了地上。
“…你觉得这篇,是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优先对了一遍答案,然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少年。
“呃…有一个男孩,家里很穷,最后得到了很多的爱和食物。”沢田纲吉被她盯得无比心虚,磕磕巴巴地拣看得懂的单词说。
“这是关于‘圣诞奇迹’的故事喔。”优慢吞吞地说,“家境贫寒的男孩以为父亲死亡,不敢告诉病重的母亲。他许愿能在圣诞夜吃一顿饱饭,并将愿望塞进了一只气球里。
“后来,放飞的气球被当地的一位富商捡到。他在圣诞夜拜访男孩,给他们带去了美味的火鸡和葡萄酒。男孩的父亲也在这时归来,一家人终于团聚。”
“喔、听起来还挺圆满的……”沢田纲吉讪讪道。这是最后一篇英文阅读,他勉强读了几行就失去了耐心,选项连蒙带猜,学姐说的这些细节更是一个都没看见。
“毕竟标题就是‘奇迹’啊,”优凉凉道,“所谓的‘圣诞奇迹’,不就是平常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突然实现么?”
说着,她微微偏移开视线,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快得让少年来不及捕捉。下一瞬,她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题目中了。
“关于故事结局这道题的选项设置还挺有意思的。”优评价道,“有一个是‘男孩选择不原谅擅自拖延归期的父亲,并把他暴打了一顿。’”
“欸,怎么能随便打人?”沢田纲吉瞪圆了眼睛。
优觑他一眼,“选了这个选项的家伙才没资格这么说。”
沢田纲吉:“……”轻易就暴露了没有认真作答的事,他感到非常难为情。
不过,比起抨击他的学习态度,优似乎对另一个话题更感兴趣:
“那么,如果是沢田,会选择原谅父亲的晚归吗?”
这个问题,大概是应该把自己代入到故事里。然而,或许是由于境遇的偶然重合,少年率先设想的,反而是失踪两年的亲生父亲突然归家的情景。
“嗯…大概会吧?”他不怎么确定地说。
首先可以肯定,妈妈一定会比现在开心。至于他嘛……他试着去回忆男人的脸,但能想起的只有一个模糊逆光的身影,还有酒气和满嘴的胡言乱语。
“…沢田?”优注意到了他突然低落的情绪。
“啊!抱歉,”沢田纲吉回过神来,“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爸爸……事实上、他在两年前失踪了。”
说完,他又觉得这样的说法过于正经,不禁别扭地挠挠脑袋。
“说是失踪,可能妈妈还隐瞒了点别的什么。她说爸爸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种意思,其实就是不在人世了吧。”
看他面露沉郁,优目光闪动一下,低声说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提了奇怪的问题。”
“欸,没有啦。”沢田纲吉赶紧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我爸爸以前就不怎么回家。老实说,我现在连他的脸都有点记不清了,能回忆起的尽是些麻烦事。”
但是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又渐趋迷茫。
“…不过,假如他真能回来,大概还是会感到开心吧?”少年顿了顿,突然发觉进行的一切设想都是建立在爸爸已经不可能回来的基础上。
毕竟,如果男人真的出现,就意味着他明明活着,却整整两年不回家,也不和家里人联系吧?又不是在逃犯,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嘛。
“嗯…仔细想想,要是真发生这种情况,确实有点让人火大……”
莫名其妙地,他竟然和英语阅读题里瞎选的错误选项共了情……比起伤心,沢田纲吉反倒有点哭笑不得。
内心的悲伤寡淡,仿佛仅仅是因为联想到血缘关系,才生出的某种“不得不难过”的义务——在这样想了以后,他便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少年回过神来,发现房间里的空气已经陷落在一种“我死了爸爸”的沉闷之中。他有点尴尬,当下便以十分夸张的欢悦语气道:
“反正,我和妈妈两个人过也蛮好的。我现在大了,她还能到处去玩玩。欧洲去过了、接下来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开罗,或者埃及什么的……”
…开罗就在埃及啊。
优看看他,没有出言纠正,而是配合着把话题扯开了:“现在刚好是12月,伯母那边的圣诞氛围一定很浓厚。”
经她提醒,少年一下瞪圆了眼睛:“对喔!今年的圣诞节,妈妈还在欧洲!”
往年,他们总是会一起吃炸鸡的,有时还会买一棵小小的圣诞树。
“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妈妈分开过节……”他垂下眼睫,有点怅然若失的样子。
“那今年,要不要办一场圣诞聚会?”优忽然提议道,“邀请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
“欸,要这样做吗?”虽然问的时候还显出犹疑,但看少年的神情,明显是已经心动了。
“当然没有问题…也不是很麻烦。到时可以一起装扮圣诞树,还有吃炸鸡。”优已经做起简略的计划,似乎对圣诞节的一套东西谙熟于心。
“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每个人都互送礼物的话,工作量有点大。各自准备一份,到时抽号码牌怎么样?”
他看到她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不出一刻,一个简易有效的派对计划便搭建好了。
学姐……其实是在照顾他的心情吧?
褐发少年蓦地想道。她并不是个会主动追寻热闹的人。
他心里一烫,感谢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只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一本正经地对女友说出感谢难免有些羞耻。
于是,他只是默默凑近了一点,把头枕在胳膊上,安静地看着她落笔拟定计划。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少女的侧脸婉约柔和,垂落的眼睫历历可数。
沢田纲吉忽然觉得日子悠长。
三分钟后,一页做满记号的纸被递到他面前。
“用红线勾出来的,统统加进明早的背诵清单里;黑笔勾的短语和单词,全部对照词典翻译一遍。”
优冷酷的面容渐渐和Reborn的重合在一起。褐发少年不禁大脑发晕,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对他来说,英语的阅读理解一向是做过就忘的:做对也是蒙对、错了也就错了,哪有像这样仔细钻研的必要啊?
“学姐……?”这么多怎么可能背得完!?
“啊呀,做不到吗?”优故意歪了歪头,“嗯……亏我还特意准备了和Reborn教学方法相反的奖励机制,好可惜。”
闻言,沢田纲吉内心有点无奈:他又不是小学生,像这种骗小孩的话,他才不会上当。
可是,一接触到她狡黠的眼神,少年的好奇心瞬间又高涨起来。
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奖励?”
优支着下巴不回答,只是懒懒地晃了晃手里的英语习题,“背么?”
他看看习题、再看看她,最后一咬牙,“…背的!”
见状,优发出一声轻笑,带着点嘲笑的意思,但更多是得意。褐发少年被她的反应可爱到,厚着脸皮去拉她的手腕。
“…那,今天已经学了这么久,可不可以先预支一点奖励?”
她没言语,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少年便像是得到了回答一般,迫不及待地凑得更近。
就像那天的重演,他又想凑过来讨拥抱。优拍开他的手,半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被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冷淡审视,少年却莫名呼吸一重,心跳变得更快,就像指甲刮蹭过木梳梳齿。
与清冷目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手指,拂过额发,经过脸颊,柔软得像一阵风,最终停在耳根处,温柔地上下抚弄。
他脸红了,但又不想挪开视线,于是贪婪而呆滞地看着她主动靠近,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呼吸清浅如亲吻。
他还是想搂住她,手却被按在地上,作为他们共同的支点。
优凑近少年红透的耳朵,话说得轻而缓慢。她笑着告诉他:
“——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部分的剧情会连贯一些,我尽量加加每章字数,这样阅读体验会好一点嘿嘿。
第103章 遭遇
晚餐的时候,他们和大家简单说了举办圣诞派对的想法,结果又掀起一波热烈的讨论。
“这也是展现领导力的一环。”Reborn说,声音照旧缺乏感情,“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干得不错。真是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哪有人会主动说这种话的啊!?”褐发少年当即吐槽他。
“圣诞节——”蓝波兴奋地张开手臂,发出怪叫,“呜哇呜哇噗,嘿嘿嘿!”
完全理解不了这家伙的想法……沢田纲吉无言地望着小孩,“快点好好吃饭——米粒都撒在外面了!”
与风格奔放的小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龄的一平。她认认真真握着筷子,朝着蓝波的脑袋夹去。
“花椰菜在这里喔。”优眼疾手快地将真正的蔬菜餐盘递过去。
彼时,沢田纲吉刚刚肩负起做饭的重任,尚处在努力不点燃厨房的新手阶段。想要喂饱这么一大家子人,快捷方便的水煮冷冻蔬菜就成了配餐的不二选择。
然而,这样做会带来一个不良后果——
一平有很严重的近视眼。自从花椰菜开始频繁登上沢田家的餐桌,她误把蓝波的脑袋当成巨型可食花椰菜的事就时有发生。
这时候,如果不及时加以制止,多半会引发蓝波脑袋被夹爆汁、大哭着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然后碧洋琪觉醒猎杀时刻这样一连串的人间惨剧。
一平抬头看看优,细声细气地说了声“谢谢”。相处的时间长了,像这些最基础的中文,已经不需要Reborn特意翻译。
优对小孩微微一笑,又主动问道,“说起来,一平的家乡有什么特别的圣诞风俗吗?”
一平想了想,用中文回了句什么,同时做出一个“啊唔”吞吃的动作。
“一平说,每年圣诞节的时候,她师父都会送她苹果。”Reborn道,“大概是因为谐音吧,中文里的‘苹’也象征着‘平安’。”
一平听了点点头,或许是因为回忆起和师父共度的时光,脸上现出两小坨幸福的红晕。
“果然,每个地方庆祝的方式都不太一样。”优说,“我们这边是吃炸鸡……”
“欸,原来吃炸鸡是衍生出的圣诞节传统吗?”一旁,正焦头烂额、一勺一勺喂蓝波吃饭的褐发少年加入对话,“我还以为是西方传过来的呢。”
小牛倔强地闭着嘴巴、往两边疯狂甩头。
“其它地方暂且不说,意大利那边,圣诞是吃烤阉鸡喔。”碧洋琪说,“还有潘娜托尼蛋糕,这也是必备的。”
听到这么多五花八门的食物,沢田纲吉不禁发出感慨:“要是能把这些都做出来就好了,肯定会很热闹。”
可惜,无论是烤鸡还是西点,都远远超出了他目前的厨艺范畴;苹果和炸鸡倒是可以买现成的……
“…生丹的时候,老大每年都会送我巧克力盖的别墅。”蓝波突然说,目光诡异游移,“有这——么大!”
“你这明显是在胡编吧!?好歹先把‘圣诞’两个字发音正确啊!”沢田纲吉哭笑不得,“还有、先把饭咽下去再说话!”
“真是没办法。”碧洋琪则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本来,圣诞节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看在隼人的份上,潘娜托尼蛋糕就交给我吧……”
“你快给我住手!”那样一来,狱寺君肯定会被直接送往天堂的!
少年手一抖,蓝波的饭不慎掉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蹲下清理,优则淡定地拉住小牛,不让他去捞地上的香肠。
“你家那边呢,”这时,碧洋琪突然看向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圣诞风俗?”
优一愣,还没说什么;桌下的沢田纲吉倒一下变得比她还紧张。
…总感觉,优学姐是出生在那种可怕又封闭的大家族里。除了插花和喝茶,不管做什么都得偷偷摸摸,随时都会有一个刻板的管家从隐秘的回廊角落里奔出来,大喊着“优小姐这不合规矩——”什么的……
说不定、她之前根本不过圣诞节,只能坐在豪车后排,漠无表情地凝望街头的圣诞布置什么的……少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正想着赶紧补救一番,就听见优学姐道:
“菜肴的话…倒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常见的宴客食物。只是……”她偏头回忆一阵,脸上罕见的现出明显的犹疑,“非要说的话,有几年,我爸爸——”
…学姐的爸爸?
沢田纲吉顿时脑补出一个身着和服、古板森严的旧日武士形象。可这样的人会过圣诞节么?不抨击那些花里胡哨的风潮就不错了吧?
“平安夜的时候,爸爸会扮成忍者爬到窗台,用钩子把礼物挂在那边。这样早上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优面无表情地接着描述。
沢田纲吉:“……”
他听得嘴巴都变成了“o”型:等等、这算哪门子的圣诞风俗!?而且为什么是忍者!?
他试着把脑中威严的和服男人切换成忍者的形象——不、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那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欸,好奇怪的习俗。”碧洋琪中肯地评价道,“一般来说,只有万圣节才会这么干吧?”
“可能因为是年底。”优想了想才说,“那个时候,家里的老人一般会待在京都,本宅的空气相对轻松自由点。”
“看到爸爸的忍者装扮,妈妈就扮作魔女,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枕边……她说这样领先一些。”说完,优垂眸切起盘子里的食物,看起来十分专注,原本成形的豌豆被切压成了软糯的豆泥。
“你父母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嘛。”碧洋琪说,“还以为会是更加古板一点的类型呢。”
“…嗯。是挺有意思的吧?”优边说边笑笑;少年从低处偷偷抬眼,观察着她的表情:是种奇异的平淡,既像心不在焉,又像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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