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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能有什么坏心眼捏(梨花疏影)


应如许冷冷瞧他:“你继续说,长生仙尊都在听,自会有他的判断。”
白虎顿时闭上嘴巴。
陈寅恍恍惚惚地听着,大人物对峙从来没有他们插嘴余地,只是他确实也震撼得说不出话了。
陈寅念头犹如杂草狂乱生长:长生仙尊复苏了?那个大魔头真的复苏了?站在城墙下的就是他?那仙尊岂不是知道他的丑恶行为了?
天啊……天啊……
血雾之后传来古怪的噗呲声,城墙上寂静无声,人人面色难看。
他们知道,那疑似为祁扶玉的强者,正在高效而冷酷的屠杀黄泉镜。
所谓无穷无尽的兽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黄泉镜本就是祁扶玉当年随手制作的小东西,如今主人一出手,指不定就秒跪了。
可恶,可恶,可恶!
这是每一位在场之人的念头:为何不信?为何不信!
“城中百姓惊慌无措,离不开本官,”县尊见势不妙,第一个准备开溜,“本官需回城安抚百姓,统计抚恤伤亡。”
他拍拍衣袖,镇定地转身离去。
在冰冷的气氛中走了两步,县尊顶不住压力,回头道:“巡山队跟本官一起回去赈济百姓,城外有诸位掌事出手。”
“是!”
“遵命!”
陈寅还愣在原处,盯着血雾出身,李幽生却已紧紧拽住他的衣袖,迅速跟上县尊。
李幽生是西山城最优秀的年轻修士之一,他对局势有自己的观察判断。
根据诸位大人物的反应,以及自己的观察,李幽生不得不震撼承认——那个出手凌厉冷酷的强者,就是两千年前的强者祁扶玉!
而花时雨,竟是他倍加宠爱的女儿。
……他们都做了什么?
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只能隐约猜测到还月阁众人的身份,并不能确定,只能说无论长生仙尊还是还月阁,都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无论开罪哪一方,都只是死与死的很惨的区别。
好在县尊给了他们台阶下,所以赶紧走,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城头上只剩下还月阁五人。
见其他人不说话,应如许冷冷道:“怎么,还不说话?这会儿都没主意了?”
“你猖狂什么?你以为你做了好事?”
对,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和花时雨谈过交易了,身份当然和这些数典忘祖的东西不同。
应如许不屑地看他们一眼:“你们要抵抗到底,随便,我先去拜见仙尊了。”
望着他的背影,朱雀阴□□:“怎么,一片残魂也能让你心悦诚服,恨不得□□么?”
应如许:?
其他掌事则惊愕抬头:“朱雀,你……?”
“别说你们一点感觉没有,你们觉得他符合史书中的记载么?他甚至没有影子。”
掌事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修士,眼睛又不瞎,某些细节谁都看得见。
可是质疑了又能如何?
没人看得清此刻祁扶玉的真正实力,事实上他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足够轻松屠杀在场所有人。
只是现在距离两千年前已经太久,许多人忘了曾经魔尊的威名,于是出于正常情况,对他的状态开始揣测。
然而——
那应该是一声巨响。
因为朱雀的脑袋整个炸开了。
但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他的脑袋都炸得粉碎,却没能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这次没有外力约束,红红白白的液体撒了旁边白虎一身——他居然没能躲开。
谁干的?
他来了?!
掌事们顾不得内耗,个个眼珠子瞪得老大,惊慌地看着不知何时,自天外而来的男子。
他仿佛雪山之巅永生冰霜中的火焰,无声燃烧。
那是无可抗拒的美与威严,人们只需看他一眼,喉间便会自然泛起烈酒穿肠般的灼痛。
更不要说,此刻的长生仙尊似乎杀意昂然,与此刻的他对视,会让人有吞了一团烈火般的恐惧感。
看着各自露出丑态的慌乱掌事们,祁扶玉淡淡道。
“还不能安静么?”
“你们真的很吵。”
他微微歪头,活动筋骨,他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表情,只是陈述天气般的随意道。
“本尊时间不多,会尽快解决诸位。”
他望向之前最为跳脱凶暴的白虎,很有风度地询问:
“你先来,还是一起上?”
白虎神色惊恐,两腿发软,居然作势想逃。
祁扶玉微微颔首。
“那就是想自己上。”
他手中虚抓。
又是一次无声的爆炸。
祁扶玉目光转向剩余的掌事,再度发问:“还有选择机会,一起上,还是逐个来?”
然而此刻的他在大人物眼中,无异于索命修罗。
他们在心中惨呼,祁扶玉哪里弱了?分明还是曾经那个令天下修士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但这怎么可能!?
明明他现在就是神魂残片,不该很虚弱,甚至有可能被捕捉封印么?为何强得如此不讲道理?
简直恐怖!
但旁观的应如许却精神一振。
他是应如许的狂热追随者,自小仰慕他,可刚才苦涩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对他叶公好龙般的追捧。
当楷模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非但没有追随的觉悟,反而和其他废物一样恐惧,以至于不断错失良机。
……这怎么行!
他做了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此刻的回报么!
应如许立刻道:“尊上明鉴,下者乃是少君随侍应如许,恭迎尊上归位!”
“少君?”
祁扶玉不记得他对清枝有多好。
哦,曾经让他能够续墨的什么露,似乎是他赠与清枝的。
见男人面露思索,应如许大喜过望。
“自大夫人将少君托付给下者后,下者一日不敢不尽心!”
……大夫人?
祁扶玉神色微妙一滞。

她的眼皮像是被黏在一起, 怎么都睁不开,昏沉头脑令她很想就此沉睡不醒。
但略微有些刺鼻的气味令她头脑陡然清晰,于是在执念的不断催促下, 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昏黄色的天空,仿佛沙尘过境,天地间皆是凄迷。
她费力地从地上坐起, 感到土地湿润, 她下意识向左看去,只见一条血红色的河流寂静的流淌。
能看出这河流的流速不慢, 然而清枝没能听见任何声音,她揉了揉耳朵, 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
只是世界变得死寂无声。
她头疼得厉害,时不时会浮现一些荒谬混乱的幻象, 譬如她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一定是来到了忘川河畔,这里是死去的世界。
直到她又发了会儿呆, 头脑才勉强恢复了正常思考。
她肯定没死, 问题只在于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又处于何处。
这里是幻境么?
如果不是幻境, 又是哪里?
她原本在干什么?
清枝想不起来,决定那便不想了, 先回家与时雨回合, 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们得再商量一下战术, 到时才不会手忙脚乱。
说干就干, 清枝尝试撑地起来, 发现身体意外的轻松灵活, 她依稀记得,自己之前似乎受了重伤——不对!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受了重伤?自己不该一直呆在城里么?
如果是以前的清枝,绝对把握不住这瞬间的灵光,但经过诸多事件后,即使最细微的线索,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如此慢慢梳理着,清枝终于在混乱的记忆线团中,梳理出一星半点的记忆。
对,是有人救了她,她在西山城外打了很久,伤势严重就快死了。
她记得那人手特别冰,而且还对她说了什么话。
说了什么来着……这是真想不起来。
清枝又使劲拍拍头,想让不争气的脑子清醒一点,但除了加重头疼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还想把自己拍更傻么?”前方传来有些耳熟的清冽嗓音。
清枝望向前方,只看到凄迷的雾气,昏黄之中混杂着不详的血色,能闻到似有若无的,仿佛硫磺的刺鼻气味。
她认出了那个声音,试探询问:“……祁扶玉?”
迷雾中没有传来回应。
清枝没有失望也没有急切,现在的她已经渐渐学会遇事冷静,急匆匆冲进去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她默默握住腰间破败剑柄,为其附加剑意。
这是她这次生死走一遭所得到的最大好处,在不断的生死搏杀中,她对剑意的领会越发精进,所以即使手中没有兵刃,她通过附加剑意,也能削铁如泥。
武器入手,她谨慎地步入迷雾,向深处走去。
前方传来流水的哗啦声,在寂静的世界中格外清晰。
清枝调整方向,往声源处走了几步。
水声由远及近,她以前长年洗衣打杂,对这种动静声十分熟悉。
但这条奇怪的河本身是没有流水声的,听这动静,只能是有人在掬水。
谁闲的没事在这里洗衣服?
清枝也调查过这条河,只那血红色的浑浊河水,就显得极为不详,因此她完全没有接触的意思。
这段河畔相比她苏醒之处,稍微有些生机,这里盛开着大片大片血红色的妖娆花朵,有种诡谲的美丽。
而随着她的走近,雾气深处渐渐勾勒出一人的身影。
首先看清的是乌黑的发。
接着是挺拔的鼻梁,轻薄的唇。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转过脸来。
她便对上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年轻人瞥她一眼,随后便漫不经心地转回来:“几步路需要这么久?”
清枝愣在原处。
眼前之人真的是祁扶玉。
这点她很确定。
毕竟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祁扶玉鉴定专家,清枝说第二,真没谁能稳居第一。
就好比现在,她是通过祁扶玉的眼神判断出来的。
祁扶玉的眼神太特别,除了他本人,再没有谁能模仿出那股漫不经心的冷淡剔透感。
他所独有的剔透与年龄无关,无论是少年时、青年时,还是她眼前的俊美年轻人,都未曾改变。
区别只在于,那分原本像是冰沙,脆脆冷冷的感觉,在年轻人身上的体现,变得激烈辛辣了许多。
“你认识我?”她问。
年轻人轻嗤一声,依旧漫不经心地拨弄河水。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我人生地不熟,不能听到声音就闷头冲。”她说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祁扶玉闻言,懒懒颔首,以目光示意自己身旁:“到这里来。”
清枝稍作迟疑,选择来到他身旁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
不算很疏远,但也没完全信任。
她眼角余光能够瞥到他被挽起的衣袖,以及露出的一截劲瘦有力的手腕。
血红色的河水流过她白皙手腕,意外有股惊心动魄的艳色。
“你在洗什么?”她问道。
盯着瞧了一会儿,她发现这人手里拿着镜子,在河里像洗盘子似的来回涮,从动作可以看出本人已经颇不耐烦。
“好奇?你来做。”
说着,祁扶玉居然便从河水里捞出镜子,二话不说地扔给她。
清枝:???
她还没有完全信任眼前的祁扶玉,结果对方居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个镜子欸,就这么随随便便扔过来?
被扔过来的镜子就像个烫手山芋。
清枝下意识想躲开,担心它是暗器,又因为对祁扶玉本身的信任,担心那真是个有用镜子,就此摔碎怎么办
如此纠结下导致的反应,就是她剑刃下意识挥出去,又硬生生克制住动作,以至于——
镜子被清枝一剑打进了水里,咕嘟冒了泡,就此沉底。
清枝:……
“啧。”祁扶玉稀奇地看着清枝,“准头不错。”
“这不能怪我!”清枝撇清责任,“是你二话不说乱扔东西,我不敢随便接……”
祁扶玉:“你不是为了这镜子来的么?我看你有趣,本打算赠你。既然你不想要,倒也没什么,便叫它沉底吧。”
不追究她责任就好。
清枝顿时松口气,随口问:“那镜子是什么?”
祁扶玉站起身,飘然而去,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黄泉镜。”
哦,黄泉镜……什么??黄泉镜?!
清枝也顾不上头疼了,她连滚带爬两步冲到河边,紧紧在河面逡巡,绝望的发现黄泉镜早不知道沉哪去了。
她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然而咕嘟嘟冒着红色水泡的河流谁敢跳?
她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头也不疼了身上也不酸了,三步并做两步追上祁扶玉:“等等,尊上,那黄泉镜是不是封印邪祟的黄泉镜?”
“是啊。”
“那怎么能扔河里呢?!”清枝急坏了,她想起来,她全想起来了,城外还百鬼夜行呢!
自己这一昏似乎是昏到黄泉镜附近,结果她昏头昏脑把握不住机会,一剑给宝贝抽河里……
黄泉镜这种级别的邪物,天啊!
“救命…我对不起这方圆百里的百姓。”清枝绝望地揪头发。
“哦,为何?你难道不该为辜负本尊美意谢罪么?”
嘴里说着是问责言语,然而年轻人脸上满是饶有兴趣,看不出生气,反而像在看乐子。
“邪物污染性多强,有良心的人怎么能把它随便乱扔。”清枝语气低迷,“它反正不会消失,迟早能捞上来,但河里的生命估计这下死完了,周围依靠这条河生存的百姓也得完蛋。”
“确实。”祁扶玉认同点头,“你这种行为堪比屠杀,确实凶残。”
连祁扶玉也这么说?!
她愈发绝望,自家烂摊子还没解决掉,自己又招惹了新麻烦。
她搓把脸,喃喃自语:“不不不,肯定有补救机会,烦请您教教我,我这就去河里把镜子捞出来,至少其他生命还能活。”
“不一定。”
祁扶玉欣赏够了她的川剧变脸,终于慢悠悠开口:“这河里的东西会不会死不知道,但你要是敢跳下去,保底也是魂飞魄散。”
“这河名为黄泉,”祁扶玉摇摇头,“归墟的弟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你性子还算有趣,脑子怎么如此糊涂,连自己到了哪儿都不知道?”
她不是归墟弟子……莫非她是进了神魂碎片?
至此,她终于明白自己到了何处。
黄泉镜的来历她知道,乃是祁扶玉当年随手制作的法器,威力无穷。
关于这点,她之前还在心里嘀咕,黄泉镜这种强悍法器,祁扶玉居然敢随意处置,真是大佬任性。
然而通过这碎片中祁扶玉的言语却能推理出另外一种真相:
黄泉镜本身或许确实不是什么厉害法器,如今它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效果,是因为它本身容纳着一枚祁扶玉的神魂碎片!
至于还月阁为啥没能发现……他们连祁扶玉喜欢男人都能相信,为什么不能信祁扶玉随手制作的镜子也有毁灭一城的能力?
毕竟是祁扶玉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不说话?”祁扶玉笑意微敛,“师兄问话,也无视么?”
“没有没有,我在想这个镜子到底怎么处理!”
意识到眼前又是一块祁扶玉的灵魂碎片后,清枝态度顿时越发谨慎。
镜子已经丢了,更珍贵的碎片绝对不能再落到还月阁手里!
她好好收着,祁扶玉还有复活机会,落到那帮野心家手里,那真就是大写的凉。
……所以,要怎么和面前的青春款祁扶玉相处呢?
之前两块碎片都有身份设定,她能预先做准备,可眼前的祁扶玉……看不出来是什么阶段。
但既然将归墟宗使者称为同门,也没有自称本尊,那或许现在的祁扶玉还没有入西域?
从外表年龄来看,他比初遇云虺时又长大了些,十七八岁的样子。
眼下祁扶玉对她印象似乎还不错,操作的好,指不定能让他把镜子捞出来。
——虽说她也不明白在黄泉镜的碎片世界里捞黄泉镜是个什么原理。
但先捞出来准没错!
她对归墟宗的事情不了解,胡乱瞎扯很容易被祁扶玉看出破绽,所以……只能实话实说了!
“那我就冒昧称呼你一句师兄啦。”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和师兄你很久以前见过一面,但你大概记不清楚了。”
“我对你没有印象。”他言语中并无相信之意,“我记性很好,你不知道么?”
说到后半句,他声音已然透着淡淡的冷。
先前的轻松氛围,至此荡然无存。
他开始怀疑她了。
虽说是因为她这句话讲得没来由,但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
“所以我说师兄你可能记不太清楚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我还没考进归墟宗呢,只是因为一些自家关系,能在宗门里溜达,然后我溜达着溜达着,就到戒律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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