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她顺势把手上的血抹在男人脸上。
男人感受到抚摸,舒适地唔了声。
姜音感觉怪怪的,来不及收手,男人睁开了眼。
他目光迷离地看着姜音,扯起唇角笑了下:“原来是个小孩。”
姜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不满地反驳:“我才不是小孩。”
男人笑着咳了声,气息虚弱道:“小孩,你受伤了。”
姜音哼了声扭过头去,她有点难过,闻着清甜的桂花香味,不由得流出泪来。
第一次出任务,她可能就要死在外面了。
天下那么大,她还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还没有到京城看过,还没吃过那些好吃的食物。
她这么小,还不想死。
男人强撑着坐起身,单手抓住衣襟口,呼吸急促地喘着。
“小孩,你想活下来吗?”
姜音抬手抹抹眼泪,警惕地看着他,抓紧了剑。
男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喘息:“小孩别怕,你若想活下来,我可以救你。”
“救我?”姜音上下打量他一眼,看着他一脸虚弱的病态模样,“大叔你说笑呢,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救我?”
男人单手扯开衣襟口,在胸口处抓挠着,似很痛苦又似很烦躁。
“我只是旧疾发作,并无大碍。小孩你若是想活下来,眼下只有我能帮你,前提是你得帮我稳住病症。”
姜音看着他,一脸疑惑:“你得了什么病,我要怎么帮你?”
男人道:“抱我。”
姜音手一抬,把剑抵住他脖子,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狠戾。
“你若敢乱来,我一剑把你戳穿!”
男人呼吸急乱,再次躺到地上。
姜音收了剑,伸腿踢他一下:“喂,你还好吗?”
男人不说话,闭着眼重重地喘气。
姜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病症?”
男人:“难以启齿的怪病。”
姜音终究是撑不住了,强忍着疼痛问道:“就只是抱你一下吗?你不会趁机做别的吧。”
她毕竟十三岁了,对男女之事不是一无所知,更何况她本就早慧。
男人虚弱地笑了声:“屁大点的孩子,我能对你做什么。”
姜音应了他的要求:“那你坐起来。”
男人再次坐起身,姜音用剑鞘在他身上关键处拍打几下,确定他身上没藏暗器才收了剑。
“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男人依言伸出手,姜音两指搭在他腕上试探,又翻看了他的掌心。
“你转过身去。”她以命令的语气吩咐。
男人转过身,姜音从背后抱了抱他,只轻轻抱了一下便松开。
男人长舒一口气,转过身道:“小孩再摸摸我的脸。”
姜音犹豫了一瞬,伸手捏住他脸:“这样吗?”
男人笑了声,姜音松开手。
在她松手的刹那,男人一把抱住她,贴着她脸像小狗般蹭了蹭。
姜音身上有伤,不敢用力挣扎,察觉到男人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就连手都是虚虚地搭在她后背,也就没出手伤他。
男人抱了她片刻松开手。
“我好些了,小孩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为你找大夫。但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地走出这片桂花林。”
就在姜音感到越来越冷时,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怪小孩醒一醒。”
她睁开眼,看到男人放大的脸。
“你还好吗?”朱春瑾从亭中走出,笑着站到姜音跟前,俯首看她,“怪小孩。”
姜音福身行礼:“姜音见过王爷。”
云欢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偷偷瞄了眼姜音,一抬眼对上朱春瑾冷淡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去。
朱春瑾再次看向姜音,目光温柔如水,眼中不带一丝色气。
他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微微点下头,笑容深长:“六年不见,怪小孩长成大姑娘了。”
姜音心中一凛,面色淡然道:“王爷还是风华正茂,一如从前。”
“呵。”朱春瑾笑了声,“从前?怪小孩是说六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朱春瑾十七岁,正是被派到台州就藩的那一年。
而六年前,姜音遇到他时,可谓是撞见了他最狼狈的一面。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姜音低下头不吭声。
朱春瑾倒也没为难她,从她身边走过,边走边说:“小孩晚上想吃什么?”
姜音垂首回道:“姜音是来保护王爷的,不敢……”
“本王今晚在桂香阁设宴款待朝中来使,你随我一同前去,那里的桂花酒酿鸭味道不错,小孩你肯定爱吃。”朱春瑾回身看着她。
姜音低着头:“但凭王爷吩咐。”
六年前,朱春瑾救了她。
后来他们结伴而行,一起从南疆游玩去姑苏。
男人叫她怪小孩,她叫男人怪大叔。
一个多月的路途,他们相处甚好。
究竟是传言有误,还是朱春瑾伪装得太好了。
他们相处的那一个多月,他对她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一直都坦坦荡荡,没表现出半点酒色之气。
心中疑团重重,姜音一时无法判断,决定自己去查探一番。
在姜音离开思陵后,陆沉风当天夜里也离开了,留下几个身手敏捷的暗卫继续监视淮王府。
他一路披星戴月,从千里之远的思陵回到京城,只用了十天。
进城后,他连衣裳都没换,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宫中。
御书房内。
朱春明刚砸了一本奏折,便听到门外太监禀报。
“皇上,陆指挥使求见。”
搁了朱笔,朱春明站起身,伸着臂膀舒展腰身。
“让他进来。”
陆沉风走进御书房,跪下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
朱春明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捏着后颈,贴身大太监李德贵上前要为他揉肩,他挥了下手:“你先退下。”
李德贵福身退出御书房,守在门边。
陆沉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图纸,是淮王府的布局图,空白处画的是府外庄子。
“据微臣调查所知,淮王目前确实无谋反之心,也无谋反之力,他更像是冯姚为了谋反竖起的一杆大旗。”
说穿了,朱晋安就是冯姚手中的一具傀儡。
朱春明神色淡定道:“与朕所料一致,那小子心性淳朴,倒是随了徐……”
他及时截住话头,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眼陆沉风。
陆沉风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眼神平静无波。
他知道朱春明未完的话是要说谁,二十一年前的太医院院判——徐昶,他父亲。
“皇上。”陆沉风拱了下手,“近些年北省八府的人口失踪案,有一半的女子和女童,皆与沿海的一个神秘组织有关。”
朱春明道:“此事大理寺少卿柳珩已向朕禀明,朕让他着手调查,务必要查出结果来,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陆沉风又道:“台州金矿一事,皇上您看……”
朱春明眼风一扫,给了他一记凌厉的眼神:“你小子,一肚子坏水,直说你的计策。”
陆沉风指向东南方,勾了下唇:“东南方有邪气,影响国运,需得在那里建一座镇妖塔,镇住邪气。臣愿带锦衣卫,前去督办。”
朱春明笑着指了指他,颔首道:“明日大朝会,让钦天监监正周文允推算一下。”
陆沉风躬身奉承:“皇上英明。”
朱春明看了眼他眼下的青黑,摆摆手:“回去好生歇着,别以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他笑着打趣了句,“你小子也快三十了,仔细着身体。”
陆沉风笑了声,一身痞气:“是,微臣尚未成亲,自当爱惜身体。”
“混账东西,滚吧。”朱春明笑骂了句,转身继续坐去御案前批阅奏折。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陆沉风脸上没了笑,满目倦怠。
冬风起,掀动衣摆,斜阳拖长身影,越发显得他身影劲瘦孤寂。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下颌紧绷,硬如钢刀。
就在姜音离开思陵的那天,夜里他收到了裴炀的密信,得知六年前姜音便认识了朱春瑾。
当时朱春瑾怪病发作,是姜音救了他,至于是怎么救的,裴炀未在信上言明。
获知此事后,陆沉风再也沉不住气,当即便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匆忙回到锦衣卫衙门,他来不及回房休息,快步去了议事厅。
裴炀早已等候在厅中了,苗武和黎江也在。
“如何?”裴炀笑着问苗武。
苗武一脸佩服地拱了下手:“裴大人好算计,在下佩服!”
黎江竖起大拇指:“裴大人真是神算子,你说大人在十天内回到京城,果然一天不差。”
裴炀垂下眼,慢悠悠地喝口茶:“因为十天已是他最快的速度了。”
陆沉风刚走到议事厅门口,便听见裴炀的话,脸绷得更紧了。
他阴沉着脸一脚迈进去:“都闲的没事干了?”
三人站起身,朝他见礼。
裴炀敛了笑,看向他:“大人可是要问宁王的事?”
陆沉风一撩衣摆坐去椅子上,两腿大喇喇分开。
他一路赶回来,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几口,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一口气喝了半壶茶,他抬眼看向裴炀。
“宁王患的是何种怪病?”
裴炀沉吟片刻,坐去他身边,手点着桌面道:“一种怪病。”
陆沉风不悦道:“什么怪病?”
裴炀急忙回禀:“此种症状《格致余论》里有记载,民间被称作‘附体’症,说是邪祟入体,使得某个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具体表现在,分明还是那个人,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和不同的喜好。”他食指点了点脑门,“有杂书记载,所谓的附体症,其实是这里出了问题。”
陆沉风神色淡然道:“接着说。”
裴炀笑了下:“宁王的这个附体症,鲜少人知情,就连太后和圣上都不知道。他尚未去台州就藩时,便发作过两次,一次因荒.淫无度弄死了十几个宫女,一次强占了一位五品官员的夫人,也就是那次,闹得朝中百官震怒,先帝将他贬去了战火纷乱的台州。”
“据调查所知,宁王的附体症,是另一种病症发作诱引出来的。每次附体症发作,宁王性格就会大变,成为另一个人,也就是那个荒.淫无度的宁王。”
陆沉风皱了下眉,直接点出要害:“六年前,宁王在南疆发作的病,是否就是诱引附体症发作的病?”
裴炀哈哈一笑:“大人的心思啊,真是比海都要深。正是,六年前,宁王在南疆发作的就是诱引附体症的病,是一种与附体症不相上下的怪病。”
他敛了笑,往陆沉风身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
“那种病症渴望被人抚摸触碰,身体若一直得不到触碰,就会难捱,如同……”
话未说全,他给了陆沉风一个“你懂的”眼神。
陆沉风眯了下眼,紧紧咬着腮,一拳砸在案桌上,手边的茶盏应声而碎。
裴炀眼疾手快地拎起茶壶,端走自己的茶盏。
退走前,他多嘴说了句:“近些年,另一个宁王出现得尤为频繁,几乎快要替代真正的宁王。”
陆沉风没接触过宁王,对他并不了解。
二十年前宁王去台州就藩时,他已家逢变故躲去了蜀中。
他虽不清楚宁王的脾性,但他却知道发病后的宁王尤为好色。
想到此,他心下更急了,担心姜音的安危。
大朝会时,钦天监监正周文允一本正经地上奏道:“皇上,臣有本奏。”
朱春明眼皮都没抬一下,朝他点了点头。
周文允道:“臣近来夜观天象,发现东南方有黑气环绕,似有邪祟即将现世,需要造一座镇妖塔,将其邪祟镇住,方可佑我大魏万世永昌。”
朱春明发出一声“哦”,袖跑一扬,换了个坐姿,眯眼道:“此事当真?”
周文允恭敬道:“回皇上,臣句句属实,字字肺腑,不敢有半句谎言,否则愿诛九族。”
朱春明下旨:“着工部即刻造塔,选址之事便交由钦天监。”他偏头看了眼立在身边如标杆的陆沉风,“陆指挥使,此事由你率领锦衣卫督办,务必要在年关前造好镇妖塔。”
陆沉风弹了弹衣袖,跪下:“臣领旨。”
周文允道:“臣领旨。”
其余大臣们听得一脑子浆糊。
工部尚书柳宗泉甚觉此事荒唐,正要开口提议,朱春明摆了下手:“朕今日略感不适,早会到此为止,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下朝后,陆沉风回到锦衣卫衙门,简单收拾了一番,轻车简行地带着人马奔赴台州。
苗武和黎江两人跟随,裴炀镇守京城。
工部和钦天监的人,紧随其后。
半月后,锦衣卫一行人马,抵达台州。
台州的夜,灯火璀璨,映得海面波光粼粼。
烟雨巷里一派喧嚣,热闹非凡,各种稀奇玩意儿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南洋货。
朱春瑾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侧身回望,朝姜音笑了笑:“桂香阁就在前头,最高的那栋小楼。”
姜音嗯了声。
朱春瑾又笑道:“今夜赴宴之人除去我的旧友,还有京城来的两位官员,一位是朝中工部左侍郎,另一位是锦衣卫陆指挥使。”
第037章
桂香阁一共有三层, 一楼是大堂,含有柜台舞台;二楼是独立的厢房,以回廊相连, 总共十二间屋子。
出入桂香阁之人,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顶楼是座露天观景台,假山流水, 小桥亭台,藤椅藤桌, 样样齐全,地上铺的是白玉砖, 滢亮通透, 光可照人。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宽敞的亭子, 四周垂挂着千金难求的鲛纱, 三足云纹鎏金香炉里燃着顶级熏香, 弥漫着清淡凛冽的雪松味。
这里平时不对外开放 ,是朱春瑾的私人领域。
朱春瑾带着姜音来到桂香阁顶楼,众人纷纷躬身见礼, 其中一人穿着醒目的赤红色常服。
姜音一眼就认出来穿着红衣的人是陆沉风, 在她看向陆沉风的同时, 恰好陆沉风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相碰,如天雷撞上烈火, 她心尖蓦地一颤,慌忙别开眼,不敢再与他对视。
陆沉风轻笑了声, 懒懒散散地移开眼。
他身后站着的人是苗武,姜音只淡淡地瞟了眼便收回视线。
而苗武也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看到她时,没有任何表情。
“诸位免礼。”朱春瑾抬了下手,转眼看向陆沉风,微微笑道,“陆指挥使,久仰。”
陆沉风躬身作揖:“王爷久仰。”
朱春瑾笑着大步往亭中走去:“久闻陆指挥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凛凛有度,气宇不凡呐。”
陆沉风扬起唇,再度弯腰,头垂得更低了,沉声道:“王爷折煞微臣了。臣只是皇上的臣子,何来名气一说,慢说没有,即便是有,那也是借皇上的光,狐假虎威罢了。”
朱春瑾扯唇讥笑,不予理会,回身招呼姜音:“小孩过来。”紧跟着又对其他人道,“都别拘着了,入亭就坐。”
姜音低着头跟上去,从陆沉风身边走过时,她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眼皮颤了颤,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亭中。
陆沉风跟在姜音后面走进去,目光淡淡扫过,在姜音身上略一停顿,一敛衣摆坐在了朱春瑾左手边。
工部侍郎王启进入亭中后,很识趣地坐在了陆沉风身旁。
因为他知道周云裕和朱春瑾私交不错,是多年密友,他自觉地把朱春瑾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周云裕。
朱春瑾吩咐人上菜,随即拉开右手边的椅子,看向姜音。
姜音站在他身旁没动。
朱春瑾伸手拉她一下:“发什么愣?”
周云裕见此一幕,笑着坐到了王启旁边。
姜音缩了下手,避开他的触碰:“王爷,属下站着就行。”
朱春瑾笑着看她:“你要站着吃?”
姜音为难道:“属下……”
陆沉风神情散漫地靠在椅背上,突然插话道:“谁家小孩啊?”
问话时,他嘴边挑起抹若有似无的笑,一脸的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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