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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痣(令疏)


但她总觉得,瞧罗贵妃的下半张秀面,也颇为眼熟。
只是在心头转换过一张张脸,也没找到与之相似的,就将这点莫名的熟悉归结到谢锦安的身上。
最后行了一礼,顾菀垂着眼儿退出了正殿。
正好琥珀与小间子回来了。
见着顾菀出来,琥珀焦急的神色有所缓解,上前低声道:“王妃,奴婢回来的路上,碰见了马太医,才知道今日流芳园是出了事情的!”
“什么事情?是姐姐那儿有什么差错么?”顾菀眉头一拧,一边转身往偏殿走、远离守着正殿的宫人们,一边示意琥珀紧紧跟上,一字一句地将事情都交代清楚。
同时心中掐着指头算:她早已经提出主意让康阳郡主早早离席、尽量不沾酒席上的东西。而叶嘉屿爱妹心切,周遭肯定安排了得力心腹护送康阳郡主回流芳园。这一路上,应当没有可以出差错的地方……难道是流芳园里头?
“王妃放心,现在靖北王妃与康阳郡主一切都好,是奴婢没说清楚。”琥珀缓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康阳郡主回去后,就觉得百般的不适,只以为是吹了冷风着凉了,就吩咐小厨房熬一碗姜茶,谁知道喝了之后更难受。”
“还是靖北王妃不放心,派了常嬷嬷回来看,叫常嬷嬷一眼看出不对劲来,偷偷请了马太医过去,这才知道,郡主是服用了春风散。”
最后一句话,琥珀将声音压得极低,却仍然让顾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顾不得许多,要先去流芳园见一见康阳郡主,被琥珀好说歹说劝下了:“您放心,郡主没事的,而且为着防止旁人察觉异样,如今已然是歇下了。您若这个时候急慌慌赶过去,恐怕要叫有心人揣测呢,这便是关心则乱了。”
“况且,奴婢与小间子一同回来,一路上发觉建章宫那儿已经不再是兵荒马乱的一团,想来是皇上清醒了过来呢。”
“要是王爷从建章宫那儿回来,看不见王妃您,必然是要失望的。”
琥珀这一番话,令顾菀神思收敛,仔细想了一下,收回脚步,依旧往偏殿去了。
她握紧手中的手炉,掌心抵着圆滚滚的棉球,敦实实地扎在掌心之中。
“你亲自去,将流芳园的事情去建章宫告诉王爷。”下一瞬,顾菀在一盏宫灯底下止住脚步,对琥珀吩咐了一句:“只能王爷知晓,不要让旁人听见只言片语。”
琥珀送了顾菀回偏殿,慎重应下后急急往建章宫去。
琥珀瞧得不错,建章宫此时已然安定下来,却并不是她所说的皇上醒来之缘故。
而是因为谢锦安毫不留情面的一番雷霆手腕。
罗寿站在建章宫主殿的外头,冷眼瞧着因为冒犯谢锦安,而被按在地上打板子的那名太监——若他记得不错,这人收了凤仪宫不少的好处,一直算作李皇后的一枚棋子。但这人胆儿小,没传出去什么要紧的消息,顶多就是皇上近日的喜好,素日里又没犯错,这才将他留下。
不成想,竟是有胆子质疑肃王。
莫约也是肃王从前,不受皇上重视的形象深入人心的原因。
想到这,罗寿不由摇首叹气:他可是瞧得分明,肃王这几月来,面上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是皇上在太子与武王之下的第三选择。但实际上,肃王与皇上奏对起政务来,是愈发得娴熟,也愈发得让皇上满意起来。
相比之下,原先互不相让、夺嫡争锋的太子和武王屡屡犯错,渐渐失去圣心。
事到如今,皇上究竟属意谁,已然成为一个未可知的难题。
回想起方才肃王处置太监时,眼底那让人冷颤的一抹狠历,几乎可以说是青出于皇帝之上。
罗寿便知道,不论如何,肃王这位沉寂多年的皇子,终于要逐渐显露出峥嵘。
皇上的身子骨渐渐不好了……
若他要保证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千万不能站错队伍……
罗寿甩了甩拂尘,陷入沉思。
主殿之中,谢锦安正静静地望着昏迷在床上的皇上。
面色惨白,下颌尖瘦,是多少天材地宝都掩饰不过来的憔悴虚弱。
陈院令正一边捋直下巴上的胡须,一边为皇上诊脉,还时不时往后瞥一眼谢锦安。
谢锦安轻倚在嵌金的屏风上,被看得烦了,出声询问:“如何?”
“急火攻心,心脉气血逆流所致。”陈院令幽幽叹了口气:“这不过短短半年,皇上就吐了三四回血,实在是……”
不过这也难怪,皇上越老越喜怒无常,偏偏眼里容不得沙子,旁人有半点的不顺从,就独自生气,兼之为了陈年旧事后悔伤感,如此心中郁结,长此以往,内里就有了无可挽回的损伤。
“这些,本王都知道。”谢锦安俊面上一片沉静,没有半点儿波澜:“若精心地滋补下去,要多久才能痊愈?”
陈院令起身,两鬓斑白一笑:“敢问肃王殿下,是指如何滋补?”
“就如现在这样。”谢锦安俊眉微挑,对陈院令报之以同样的微笑:“日间辅以苦口药膳,夜晚点上鲁国公进贡的安神香。”
“回殿下,莫约四个月。”陈院令深深弯下身子,答了这一句。

“春狩在三月。”谢锦安含着笑低低道了一句:“倒是正好。”
陈院令再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点头应和道:“肃王殿下说得正是,春狩可以是沐浴日光、调理身子的好时候。”
“何时能醒来?”谢锦安抬眼,望了眼没有醒来迹象的皇上, 不由问了一句。
“皇上此次是气极了,估摸着还要两三个时辰才能醒来。”陈院令从随身的医药箱中摸出一包银针:“要是肃王殿下需要的话,臣现在就可以施针,让皇上醒来。”
谢锦安摇了摇首, 客气道:“这倒是不必了——有劳陈院令了,烦请将开的药方子交给门口的罗寿公公便好。”
陈院令哎哎应下,行了一礼后自行告退。
门口站岗的罗寿拿到了药方单子,就张罗着找人去小膳房熬制。
琥珀就是掐着罗寿公公离开的这段时间来的。
“王妃有话要你带来?”谢锦安听闻是顾菀的意思,眉梢显出一分笑意, 温声问道:“是什么话?”
琥珀压着嗓子, 将流芳园之事简单道来:“……因靖北王妃很有瞒下此事的意思,所以王妃嘱咐奴婢,只悄悄地来告诉王爷。”
见谢锦安面上是和顾菀如出一辙的若有所思,琥珀稍等了等, 接着弯身问道:“王妃在奴婢临走前,还多让奴婢问一问,王爷大约什么时辰能回去歇息?若是时间久些,不知道王爷想不想吃云吞面?”
“本王都行。”谢锦安轻笑一声应下, 犹豫一下后嘱咐道:“本王可能很晚才回来,若王妃劳累得很, 你就劝着王妃先歇息, 那云吞面温在炉子上就行。”
即便知道顾菀今夜大概率要坚持等到他回去, 谢锦安还是不放心地道了一句。
“是, 奴婢知道了。”琥珀得了吩咐, 动作迅速地离开。
小时子在门口替琥珀拿着伞,见琥珀出来,忙撑起伞,预备着送琥珀一段路——他可要好好与王妃的心腹打好关系,万一将来哪天王爷与王妃闹了不愉快,他也能帮着王爷想想法子。
谁知小时子打得算盘虽好,但刚送两步,就被谢锦安叫住。
“陈院令还未曾离开,再请他过来一趟。”谢锦安指了指小膳房的方向,吩咐完后回首瞧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内室,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沉光。
他的确要趁着皇上昏迷的这段时间,做些事情。
但如今觉着,两三个时辰有些太长了,恐怕阿菀苦等。
不如让陈院令施一次针,将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也是足够的。
将事情都吩咐下去,谢锦安借口浣脸到了建章宫偏殿,招来惊羽,皱眉道:“你去问问叶嘉屿,究竟是什么情况,康阳怎么会中了春风散?”
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兼之叶嘉屿的用心保护,这等脏东西,康阳郡主是不会被沾染分毫的。
“主子,属下方才遥遥望着,叶世子是往建章宫这边来了,想来就是同主子说康阳郡主之事的。”惊羽将在暗处看见的消息说出,犹豫一下后,低声开口:“主子,属下觉着,康阳郡主中了春风散……指不定是插手的那人做的。”
“若是主子需要,属下即刻去查背后那人是谁。”
“不必。”谢锦安脱口而出,令惊羽面具似的脸上显出一分明显的惊讶来:他家主子做事素来深思熟虑,即便果决之时,也必定掌有十之八九的肯定,像这样的情况,他追随多年,当真是第一回 瞧见。
谢锦安的眼前,有顾菀的面容一现而散。
他抿起薄唇,对惊羽解释了一句:“我猜今日那人,便是这段日子顾大小姐接近太子的助力,那那人的目标,同样是太子与顾莲。”
即便那人不是阿菀,也绝不会牵连到康阳郡主。
更何况,要越过靖北王世子与靖北王妃、太后的眼皮子,去给康阳郡主下春风散,朝中除了胆大包天的太子,剩下能做到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
“一切等叶世子过来,就明晰了。”谢锦安心头隐隐有了一段猜测,转而道:“武王那边……”
惊羽拱手:“主子放心,依旧一切顺利。”
想了想,他补充道:“属下这回会派人好好地盯着,不会再出现有旁人插手、甚至比属下快一步的情况出现。”
“若是再有,属下甘愿受罚。”
对于惊羽来说,今夜出现的偏差,可以用“奇耻大辱”四个字来形容。
谢锦安默然了片刻,用棉巾拭去面上的水珠,对惊羽摆手道:“这并不是你的错……下回本王再同你说。”
惊羽想了想,倒想起一个一事:“主子,今日太子之事,因皇上、皇后暂无吩咐,外头已经有了几分传言……”
“似乎李丞相府的大小姐急急去了顾府。”
“既然皇上还未曾醒来,皇后也不曾阻拦,那就顺其自然罢。”提起镇国中尉,谢锦安格外地心平气和。
按照皇家规矩,嫁入皇家的女眷,其母家都会在逢年过节时,按照女眷的身份,得一份相应的丰厚赏赐。但今日元旦,刚出了一个皇子妃的顾府并没有得到赏赐,反倒是靖北王妃多领了一份赏。
皇上嘴上说,是为奖赏靖北王镇守边境之功,可仔细打听了的人就能发觉,那份赏赐,分明是往年旧例里,赏赐给皇子妃母家的名录。
由此可见,皇上如今,已经将靖北王府当作阿菀的母家。
不论是厌恶极了镇国中尉,还是有旁的打算,皇上这一份圣心,就足以让阿菀在旁人面前挺直腰板。
外头传来几分响动。
谢锦安估摸着是叶嘉屿到了,嘱咐了惊羽一句加大在武王那边盯梢的人手,就从偏殿出去,带着小时子往正殿门口走。果不其然,正看见小罗子向叶嘉屿请安。
两人眼神交汇,彼此颔首。
待双双入了正殿大门、将朱门阖上之后,谢锦安才启唇询问:
“康阳是什么情况?”
顾菀今夜没有半点儿睡意,也闲不下心思去看谢锦安特意为她备着的话本子,一直坐在炭盆旁边,盯着手中的手炉,放不下手地拂了一遍又一遍那七彩棉兜,拧眉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发觉有两处格外奇怪的地方。
一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小瑟子,顾菀知晓此人颇为贪财,又有家人在宫外,准备威逼利诱,为己所用。岂料小瑟子竟然不为所动,宫外的家人亦巧合搬离了京城,顾菀这才选了今日那个存在感甚少的小太监,借着太子酒药上涌的机会,将人给引去。
适才与琥珀对了对话,才发觉,安排好给顾莲递话去暖阁的那个宫女,瞧着小瑟子将顾莲引去的暖阁,就未曾出现,想着省事还能得主子奖赏,就悄然离开。若非顾菀起了疑惑,遣人询问,还不知道诱着一环。
那小瑟子先前的举动,并非一心为主,而是被人抢先一步收买走了。
二是外头巡逻的侍卫。顾菀规划时,最重点看的,就是巡逻侍卫们固定的巡查时间与地点,能保证侍卫们到暖阁附近的时候,里头缠绵正酣,不会让侍卫们忽略过去。但谢锦安在暖阁小院中,说的却是“侍卫马上就到”,事实也的确如此。
宫中巡逻侍卫鲜少有人能调动,皇上更是至今都没有将拱卫皇宫的职责分给三位儿子,倒是靖北王世子叶嘉屿,有能力调动……
如此细细梳理下来,顾菀原先就乱麻一样的思绪更是紧紧纠缠在一块儿,越绕越紧,几乎在一瞬间,带着顾菀要往牛角尖上奔去。
幸好掌心传来小棉球的温厚硌手感,像路中央默生的一株矮灌木,温温柔柔地将那团横冲直撞的乱麻拦住,好让顾菀能不急不慢地解开。
小棉球在掌心转了几圈,带来几分轻微的痒意,让顾菀不由得轻笑一下,心口似春意触水,在缠绕的思绪中一点点软化、挣脱出来。
横竖不管如何,她对罗贵妃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要是今夜之事,那另一拨人,当真是锦安与叶世子……
倒是……也不错。
很有些世事奇妙的意味。
顾菀面上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停了手头转着手炉的举动,转而望向了夜漏,默默算着时辰。
半个时辰前,建章宫就有宫人来报,说皇上苏醒,但有些事情要与肃王交代,故而要再晚些时候回来。
如今半个时辰,莫约差不多了。
顾菀正算着时间,紧闭的屋门被轻轻开了一道缝,琥珀的声音伴着些许寒风悄然飘了进来:“王妃,宫人传话说,王爷出了建章宫,回关雎殿来了。”
“叫小膳房动作快些,将云吞面给作好。”她道了这一句,便随手拿起一件绣花斗篷,将一个烧得暖暖的手炉并墨色绣金斗篷抱在怀中,出门去迎谢锦安。
门口的宫灯映光而下。
琉璃似的浅光照亮顾菀的半边面庞,右睑间的红痣泛起一瞬的流光,一双明眸如春露,远远地瞥见谢锦安而来,不自觉地漾起一点涟漪。
芙蓉面被斗篷的毛圈裹住,玲珑巴掌的大小,是和往日一样的娇弱妩媚。
偏莫名多了一分锋芒,像是玫瑰上的尖刺。

谢锦安再远处抬眼望去, 只一眼,就看见了顾菀。
似在春风中采撷了最艳丽的那一朵玫瑰,花刺入指, 并不疼痛,反而悄无声息扎入心尖,惟有心动的酥痒。
“阿菀。”谢锦安含笑上前,一如既往的潇洒英隽:“就等了么?”
“自然等了很久。”顾菀将手炉递过去, 又抖开墨色绣金的斗篷,等谢锦安乖乖弯身后,再将斗篷披上,一边系带子,一边轻笑道:“小膳房做的云吞面, 都要在炭火上化成面汤了。”
谢锦安做懊恼模样:“那当真是可惜了。”
琥珀在一旁看得欢喜。
她瞧得明明白白, 在暖阁那儿,王爷莫名出现的那个点儿,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紧绷绷的,很是奇怪。而到了小宫门, 王爷与王妃彼此松散了些,却依旧有些别扭,连王妃方才自己在屋里的时候,都是心绪满满的。
可现在主子们之间, 和从前相差不差了。
等今夜过去,就又和从前那样亲昵含蜜了。
“王妃与王爷先进去, 奴婢去拿云吞面。”琥珀高高兴兴地往小膳房走。
云吞面是新鲜下的, 热腾腾冒着面食独有的香气。
琥珀拎着食盒到偏殿的时候, 正看见王爷携了她家王妃的手, 正眉眼含笑地说话。
“那会儿我还很小, 也很皮,和那小顽猴一样,整天上蹿下跳的。”谢锦安用指尖勾着顾菀的手,目光望向偏殿的一方帘子:“有天晚上刮了大风,我偏要与宫人们玩捉迷藏,自己摸着黑躲来了偏殿,结果被大风刮起的帘子唬了一跳,以为是鬼怪,生生发了一夜的烧。”
“我听皇祖母的讲述,王爷小时候可是个十足省心的孩子。”顾菀轻声道:“只是不上进、不爱学习,喜好与皇上顶嘴。”
谢锦安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久久望着顾菀,不曾出声。
顾菀说完这句,正好琥珀送了食盒过来。
她松了谢锦安的手,起身走去拿过食盒,对琥珀吩咐道:“我与王爷有要事商量,你和小时子在外头守夜,困了就去歇息,食盒的话明日再拿去清洗。”
等琥珀重新将门合上,顾菀才转身,发觉谢锦安已经在雕花圆桌旁正襟危坐,神色肃整,一双手放在桌子下头,令人瞧不清动作。
不过,依着顾菀的猜测,莫约是在轻抚荷包上的流苏,要不然就是捻着衣裳边儿,总之是紧张时会做出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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