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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痣(令疏)


映着冬月,飘着细雪,少了点往日漾着温柔的秋水,只那双红痣依旧,在浓密的眼睫中露出像小荷一样的尖尖角,衬出顾菀眼底的、一圈圈有些无措、疑惑和迷茫的涟漪。
在几番眼睫轻眨后,又添了常有的沉静与镇定,以掩住最深处那几分心虚慌乱。
被握在谢锦安掌中的指尖微微用了点力,顾菀眼神轻轻一闪,挪开目光,遥遥望向暖阁。
“锦安,咱们该往广德殿走了。”顾菀扬起一点笑,似是一位刚刚接到从远方归家夫君的妻子:“想来元旦宴席都要结束了,咱们赶快一些,还能趁着皇祖母没睡下前去请个晚安——皇祖母这些日子可挂念你了。”
闻得“锦安”二字,谢锦安心头一松,英隽昳丽的眉眼间露出笑意,握着顾菀的手更加紧了紧:“好,我都听阿菀的。”
然后将他将自己身上墨色绣金斗篷摘下,给顾菀披上,瞧着斗篷与顾菀的朝服颇为相配,甚是满意地颔了颔首,又怕顾菀因方才暖阁相遇之事,心生疑惑而拒绝,小声嘀咕道:“先前一路骑马过来,骑得浑身都要冒火了。”
顾菀听后抿了唇,将轻笑声止在面上,心中安定了几分,揽过夹带着暖意的斗篷,将手中的手炉塞到谢锦安手中:“浑身都冒火,惟独指尖凉凉的。”
谢锦安闻言轻咳一声,瞧着自己编的小棉兜被顾菀好生用着,眉梢颇为自豪的扬起,打着伞柄的手更加有劲,不动声色地挺直腰脊,显出自己身上那一身暗金的骑装。
纵然心绪麻乱,顾菀却一眼瞧出,这一身莫约是穿给她看的。
唔,的确,虽是冬日的厚骑装,但穿在谢锦安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男子身形隽秀颀长、腰腹紧实,愈加潇洒迷人。
心头那点盘亘的疑惑被骤然压下,顾菀这一回,眉眼止不住地弯起:“这一身很衬锦安,很好看。”
谢锦安得了心心念念的夸赞,一颗惴惴的心缓缓平定下来。
他与顾菀相视一眼,不再开口,颇默契地携手往广德殿走去。
直到碰见气喘吁吁的小罗公公。

◎两人的指尖夹着流苏勾缠在一起◎
“小罗公公。”谢锦安率先开了口, 嗓音冷静含笑:“可是父皇知晓了消息,派你来接本王和王妃?”
小罗公公的面色有些苍白,还夹杂着一些不可置信, 显而易见是看见了什么具有冲击力的场面。为着不在御前惹出麻烦,就被他的师父罗寿公公派出来跑腿传话了。
谢锦安的问话传入耳中,小罗公公才猛然回过魂来,忙不迭地请安点头:“是是, 宫门侍卫方才刚刚将这消息汇报给皇上,因、因突然出了事情,这才让奴才出来迎王爷去皇上那儿——正巧肃王妃也在,奴才就不用去寿康宫多跑一趟了。”
不必多问,小罗公公心中已经在心中补全了事情逻辑:定然是肃王妃送太后娘娘回去, 完事后又挂念肃王, 便去宫门口等着,将肃王给盼了回来,夫妻俩就一起往广德殿去了,完全不知晓此时宴会上发生了怎样的大变故。
顾菀一眼就看出小罗公公心中所想, 于是并不多嘴解释,平白给人疑窦。
她微微一笑,目光遥望几乎可以说是”人去楼空“的广德殿,语气中有些许不安:“小罗公公, 宴席上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皇上或是皇后娘娘对元旦宴有什么不满意?”
“王妃放心,皇上对这次宴会还是很满意的, 您陪着太后娘娘离席后, 还夸了您呢。”小罗公公赶紧解释道:“是、是外头发生了事情, 皇上正在那处处理呢, 吩咐奴才带您们过去。”
“既如此, 就麻烦小罗公公了。”谢锦安颔了颔首,很大方地将荷包递上,低首对顾菀道:“想来大皇兄和二皇兄已然过去,咱们也不能落后才对。”
顾菀瞥了眼面色有些抽搐的小罗公公,莞尔一笑,低声应下。
小罗公公赶紧转过身去带路,同时在心里瞧瞧腹诽道:嗳呦,肃王与肃王妃肯定不知道,太子殿下不但在现场,还是第一个到的呢!等会儿见了那活色生香的场面,两位主子必定比他还惊讶!
跟着小罗公公稍走两步,顾菀就认出来,果然是往暖阁那儿去的路。
一路上的人渐渐增多,从最外头拦路的侍卫,再到里头跟着主子们前来、等候吩咐的宫人。
望见顾菀与谢锦安二人,纷纷行礼请安。
还未来得及免礼,他们就听被围得重重叠叠的暖阁内部,传来几分骚动,
站在外头的官员与女眷,就被匆匆疏散了出去。
小罗公公顿时头大,紧紧记着皇上吩咐,在前头给顾菀二人开路。
被疏散到外头的官员,都不约而同地瞧见了肃王夫妻。
联想起方才的所见所闻、或是单纯的所闻之事,神色中都有着相同的微妙惊惶之色——有人生怕被皇上过后迁怒,选择匆匆离开;也有人觉着朝廷中三位皇子的格局今夜后或许有所变动,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向这位带着功劳回来的肃王简略叙述了里头的场景。
说是一开始,外头巡逻侍卫来报,暖阁中有异常声响,恐怕是侍卫宫女私下往来,淫.乱六宫。李皇后很是抓住了机会,阴阳了顾菀管理不好宫务,然后主动请缨,去正一正宫闱的歪风邪气。
皇上拧了拧眉头,倒也未曾驳回皇后的话,只说散宴,随后就要和皇后一块儿去暖阁那里一探究竟。李丞相在底下莫名地有些心慌,踌躇一会儿后,决定跟上,后头也就理所应当地跟随了许多官员。
岂料还未等皇上到地方,就又有侍卫连滚带爬地进来,哆嗦着说……那里头的人竟是太子殿下。
侍卫说得极小声,但耐不住在场的有人耳朵灵敏,当下就传了出去。皇上和众人都不大相信,继续往暖阁行进,皇后更是厉声吩咐太监们去将太子寻来,打破侍卫荒谬的传言。
而等到了暖阁,龙辇和凤驾停下后,最前头就忽然没有的声响。
之后传下的,就是吩咐各个官员及女眷速速离宫的消息。
“微臣瞧得清楚,李丞相请旨想要留下,结果被皇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这位官员带着谄媚,极力地描绘李丞相的狼狈。
最后被小罗公公似笑非笑的一个转头给盯怕了,主动退下,随着人流远去,中间还踉跄了一下。
谢锦安神色未动,只是在周边拥挤退让的人潮之中牢牢握住顾菀的手。
待到两人再次进入暖阁小院、路过那架秋千时,适才还拥挤的人群,此刻已经消失不见,连德妃、淑妃和柔安公主等一众后妃公主都被皇上吩咐退下,不得在场。
暖阁四周霎时就变得落针可闻。又因皇上驾临,锁死的暖阁木门被侍卫们暴力打开,就更显得暖阁内传出的动静……下流秽乱且难以入耳。
太子与顾莲……竟是在皇上与皇后面前,都未曾停下。
顾菀和谢锦安同时轻拧了一下眉尖,心头涌起相同的疑惑:里头应当已经过了一轮了,这一份春风散的药力,竟然如此之大么?
他们立在暖阁廊下,一边等候里头的传唤,一边在各自心里思索同一个问题。
暖阁里断断续续传来声响。
除了男女缠绵声外,还有皇后压着嗓门,颇为恼羞成怒地吩咐戴嬷嬷将床上两人分开,再转头对着皇上柔声道:“皇上,您素来知道,瑞儿他不是如此胡闹的人,必定是有人算计了他,再加上这等不要脸的小.贱人勾引……”
武王在里头嗤嘲一笑,嗓音颇大:“母后这话倒是有些说错了……二皇弟到现在都没停下,倒是让儿臣想起,有些人好像就喜欢被别人看着……”
“武王!你放肆!”皇后怒声而起:“竟敢诽谤太子!”
太子与皇后心有灵犀起来,喘气声愈加地大起来,听得站在外头的侍卫宫人们都为之一颤,恨不得不顾规矩,将自己的耳朵死死捂住才好。
“母后,这可是二皇弟自己做下的事情,哪能怪别人说呢……”武王很是不屑地大声嚷嚷,想要将太子晚宴抛皇上皇后、诸位臣工不顾,罔顾立法、和世家小姐私会的消息宣扬于天下知晓。
“都给朕闭嘴!”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骤然爆发,伴着清脆的瓷瓶开裂声,似夏日惊雷忽地在人心中爆开声响.
帝王之怒,让面临之人如见天塌地陷,两股战战不已。
甚至外头的宫人们都忙不迭地跪下,齐声叩首:“请皇上息怒!”
暖阁中所有的声响都停了一瞬。
还有几道连续的“咚”“咚”声,莫约是皇后和武王跪下的声音。
然下一瞬,床帏之间的交缠声就如藤蔓一样,生生不息地复又响起。
“罗寿!”皇上的嗓音愈加羞恼,怒吼道近乎沙哑:“拿十桶冰块来,给朕狠狠地浇醒这对狗男女!”
罗寿在里面急急应下,而后腿脚一滑,像蛇一样游出暖阁。
帝命紧急,他迎面撞见谢锦安和顾菀拿,顾不得说话,只挥了两下手,示意皇上曾说过,让肃王夫妻进去。
谢锦安勾了勾顾菀的指尖,轻轻道:“阿菀,咱们进去罢?”
“好。”顾菀习惯性地回勾回去,直到开始迈步,才恍然发觉这在御前有些于理不合,将手收回。
不想刚走到内间的门口,就听皇后含着哭腔,呜咽道:“皇上,这件事情必定是有人作鬼的!请皇上去查一查宴席上太子的饮食,保不准就被人动了手脚!”
这话便是暗指顾菀的意思。
皇上却早就厌烦了皇后这一套,冷漠中不掩怒火:“朕记得,你三日前就借着不放心肃王妃操办,求着母后一块儿核查了元旦宴会的章程。”
“若说动了手脚,应当皇后你嫌疑最大!”
武王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轻笑了两声。
“皇上!武王这般模样,莫约和他亦有脱不了的干系!”皇后闻得皇上话语,心都凉了半截,当即就有些不管不顾起来,慌乱得四处攀咬。
皇上自然不会相信,冷冷地挥开了皇后要上前握住的手,并将怒气顺道发泄给了武王:“见着弟弟做下这等错事,还能笑得出来,可见你身为兄长,就没能做好带头的榜样!”
屋中的人都被皇上怒骂了一通。
谢锦安与顾菀在门口听了几瞬,掐着时间点儿进去请安。
莫约是怕顾菀脏了眼睛的缘故,谢锦安特意走在了顾菀正前面,高大的背影将顾菀遮了个严严实实。
见是肃王夫妻前来,皇上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小小缓和,对皇后冷哼一声:“肃王夫妻到现在才回来,怎可能如你所说,设计此事?”
“肃王早不到、晚不到,偏巧是侍卫来汇报的时候到!”皇后被皇上挥开,一时支撑不住、跌坐在地,瞧见顾菀与谢锦安二人,强撑着摆出威严:“依着臣妾看,这便是最可疑的!”
顾菀稍稍探出头去,发觉的暖阁的床榻前,已经被屏风遮住,瞧着屏风摆放歪斜的模样,大约是被匆匆拖过来的。
此刻暖阁中点起不少的灯烛,却仍能影影绰绰窥见里头交缠的两道身影。
地上的衣裳首饰散落了一地。
尤其是顾莲的纯银头面,被压在屏风底下,瞧着好不可怜。
喘息粘腻的声音中,忽然有沙哑的男声响起:“康阳……你放心,本太子必定娶你为妻……只要,只要靖北王府……”或许是两回太累的缘故,后头的字句被太子咽下,旁人难以听清。
然其中隐含的野心算计,是清清楚楚落入皇帝的耳朵里。
顾菀敛起眉眼,小心地屏住呼吸,右手下意识地向上伸出,又在半道轻轻放下,正划过谢锦安腰上荷包坠下的长长流苏。
谢锦安亦在此时,习惯性地去捻起流苏。
两人的指尖夹着流苏勾缠在一起。
在不经意间……泄出彼此都有一分愉悦。
计划完美成功、甚至有意外收获的那种愉悦感。

◎三更合一◎
流苏在微雪寒风中走了一遭, 锦绣细线上沾了点飘摇的雪籽,又在顾菀与谢锦安的指尖交缠之下,融化为一点水色, 不动声色地含了肌肤上的温热之感。
两人指尖俱是微微一颤,似木头一样僵了片刻,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才彼此悄悄抽出分开。
是罗寿带着手底下人扛着十桶冰回来了。
因着里头涉及太子, 罗寿无法让大力太监们直接扛着进暖阁,只好和小罗公公一人拎着一桶先进来,衣角上有冰块溅出的狼狈痕迹。
一进来,罗寿就瞧着皇上的面色格外不对劲——那种透露着被人极度冒犯、冷漠威严的瘆人冷笑,他已经许久未曾瞧见了。
……上一回, 还是在十几年前, 罗贵妃为了罗国公之事,说了大不敬之话的时候。
连带着皇后与武王的神情也变了,一个是苍白慌乱,一个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倒是肃王与肃王妃, 面容沉稳,维持住了镇定,但瞧着姿态颇为亲昵,想来是被吓得不轻, 要这样,彼此间才能有安慰依靠。
罗寿一合计, 也不麻烦地向皇上行礼的, 而是直接撸起袖子, 放下拂尘, 垂下眼睛、拎着冰桶走到屏风后面, 对着床上道了一声:“奴才请太子殿下恕罪”,就干脆利落地将里头的冰块悉数倒出。
有冰块发出的撞击声,伴着男子不满的怒吼与女子的尖叫声。
“是谁,竟然敢破坏本太子的好事情!”
太子将床上的被褥重重砸出,扔到了小罗子的脚上,让对方双脚害怕地一跳,举着冰桶的方向自然而然也歪斜了过去,将那桶冰直接倒在了太子的脸上。
罗寿眉头一皱,回头扫了眼遮挡视线的屏风,催促了一句“快点”,就将第三桶冰块倒上。
顾菀在外头静静地盯着屏风。
原先映出的鸳鸯交颈画面,被罗寿师徒忙碌的身影遮挡,让人瞧着觉得顺眼了不少。
察觉到谢锦安的面容微微侧望下来,她敛去眼中的冷嘲,垂下眼睫,莫名有些紧张地抿住唇瓣,捻了捻尚且湿润的指尖。
然后……她听见了谢锦安低低呼出一个含笑的气声,轻飘飘的,只下一呼吸间,就不复存在,快得好像不存在。
顾菀觉得有些疑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却又无端端长舒一口气,将心尖所存的紧张也抒了出去。
里头更尖锐的女子尖叫响起,唤回了顾菀的注意。
被冰块骤然砸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顾菀知道,那感觉是刺骨的寒冷中带着硬感,让人在被冻一激灵之后,肌肤上缓缓升腾起难以言喻的疼痛之感,像是从骨头中生出了倒刺,泛起尖锐的痛感。
顾莲是女子,身子自小被养得娇嫩,又在宫宴上用的酒水少一些,所以就比太子最先清醒过来。
一入目不是先前意识还停留着的缠绵乡,也不是太子的怀抱,而是穿着太监服的罗寿与小罗子,浑身上下又冷又疼,叫顾莲如何能不受到惊吓,当即就惊声尖叫起来,拾起床榻尾巴上单薄的肚兜与里衣,将自己遮住,厉声斥责罗寿两人为狗奴才,让他们退下。
“太子还没醒?”皇上龙袍下的双拳微微紧握,冷声质问了一句。
罗寿当即就一哆嗦,立刻化身大力士,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将剩下五桶冰块统统倒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被刺得发出蕴着几分痛苦的低嚎。
李皇后当即就有些受不住,上前为太子求情:“皇上!不论怎样生气,还请皇上念在父子之情上,保重太子的身体!”
“更何况,太子一向天性淳良,必然是被那起子小贱.人挑唆,才犯下这样荒唐的错事!”
顾菀听得唇角一抽:李皇后当真是爱子心切,可是这一番话说下来,恐怕要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
身边传来一声轻咳,她抬眼瞥去,看见谢锦安神色如常。
但顾菀忽然觉得,那双潋滟的桃花眸子眼底,有与她一样的、对李皇后的轻嘲,比她少了些诧异。
下一瞬,皇上如虎如鹰的怒光看向皇后,唇角的冷笑微微咧了咧:“早知道,朕就吩咐罗寿,多拿一桶冰来给皇后了。”
未等皇后作出反应,皇上又紧跟着问道:“皇后口中的小人,不知是指谁?是床上的顾大小姐,还是太子从前那些一夜一个、甚至一夜两三个的司寝宫女,抑或是他出任景州期间,为寻欢作乐找的舞姬歌女?”
说到最后,皇上的话语已如虎啸一般,一字一字地让皇后露出心惊胆战的神色:“还是……像李丞相一样,拱卫太子、为他出谋划策的大臣们?”
“此、此事不关李丞相……”兄长被提及,皇后在心中几十年如一日肩负的家族责任,让她下意识地先为李丞相开脱,可不过说了个开头,就有些讷讷地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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