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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痣(令疏)


——这折扇一瞧便知是肃王的私物,意外落在她这里,本就不妙。
若是当场发现还了回去,倒也是无事。
只是如今过了一日,还……被她在手中握了一夜。
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再曲解了传出去,那她将来的姻缘,就只能任凭蓝氏揉圆搓扁了。
望着依次进来丫鬟,顾菀的眼儿紧了紧。
她才回府不久,院中人必然有蓝氏的眼线,就更不能被她们看见了。
借着袖子的掩饰,顾菀不懂声色地将那折扇小心地塞入枕头底下。
而后瞥了眼身侧,见无人发觉,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顾菀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只觉得上头还残留着竹面顺滑的触感。
她细眉一顿,有些愣愣地张开双手,微微抽动鼻尖。
却没闻到昨夜难得安稳的梦中,那样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气。
似是彻底消散的空气中了。
顾菀拧起眉,莫名轻轻叹了口气。

◎唇上蓄着一汪鲜红,和睑间的红痣相映◎
这一句轻叹落在琥珀耳中,便成了顾菀因为自个儿晚起、未能去服侍老夫人而忧伤。
她急急地上去安慰顾菀:“小姐不必忧伤,您昨个儿才受了惊,老夫人还特意说要您好生歇息,最近不必去侍奉了呢。”
顾菀闻言一笑,只让琥珀去传早膳来。
“记着,要特意要一些清淡的膳食,只说我昨夜没睡好,没什么胃口。”
琥珀应下,琉璃则带领着剩下的侍女们,为顾菀洗漱更衣。
顾菀神情虚弱,目光浅淡地盯着水面中的自己。
哪怕老夫人不提,她也会以受惊难安、夜不能寐为由,向老夫人告几日假的,再顺便请求老夫人多请太医。膳房那儿也要熬着她的苦药,让过路的每个人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惊马一事,就能被老夫人顺理成章地再拿起来,作为向蓝氏问责的一柄利剑.
昨日观老夫人看郭妈妈的神色,如同看着砧板上的鱼肉,顾菀的心里头就明白了些:老夫人和苏妈妈动作迅速,已然是抓住了郭妈妈的小辫子,只等着找到时机发作。
那她就将此事作为老夫人发难的机会,顺便也躲个清净,只在旁边看热闹便是。
到底是长辈间的事情,且又关乎掌家权利。老夫人教训蓝氏是理所应当,但她一个庶女掺在里面,传出去就不大好了。
安安静静喝完一碗山药粥,顾菀将目光落在了顾芊昨夜带来的话本子之上。
琥珀立刻就明白了顾菀的意思,张罗着将一张躺椅搬到后头小园子里的屋廊下,又准备了许多水果茶点,最后再将顾菀好生扶到躺椅上,为顾菀盖上一层毛茸茸的薄被,既轻巧又暖和。
“小姐,您好生歇息,若有人来打扰,我只说小姐还在卧床歇息,不叫人进来。”琥珀笑容甜甜。
“好,你有心了。正好今日闲暇,你与琉璃有空,也可以松快松快。”顾菀也跟着甜笑起来:“反正有祖母在呢,也不用咱们去应付。”
她如今住在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近日又打算有动作,自然是不会放旁人轻易进来寿梧园的。
譬如顾莲和顾萱。
怀揣着一身的轻松,顾菀轻轻翻开了那话本子。
上头是十分寻常的故事:寒门书生和公侯小姐一见钟情,却因身份悬殊过大不能结为夫妻,二人便在朋友的帮助下反抗父母,双双私奔而去。最后,二人经过种种磨难,寒门书生考取了状元,正大光明迎娶了公侯小姐,得了个顺利美满的结局。
顾菀慢条斯理地读完这一话本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一页的内容看了许久,才放下拿起另一本。
这一本的故事倒也新奇,讲的是皇室郡主和丞相公子盲婚哑嫁,婚前双双逃婚,被捉回来被迫成亲后,二人却在洞房花烛夜一见钟情,随后相互扶持,传为佳话。
若是单看内容,两本话本子全无相似的地方。
但有一点共通,叫顾菀分外在意——上头写的都是有关公侯皇亲的故事,自然不免提到些相关的八卦传闻。这两本话本子,编撰的八卦虽然人物背景不同,但总结起来,传闻内容竟然是惊人的相似:
都是某家即将没落的侯爵,为了家里面的前程,将家中最为美貌的庶女,送给了垂垂老矣又贪恋美色的皇亲贵戚,以此换来在皇帝面前展现的机会,也为嫡子和嫡女的姻缘做了好铺垫。
这个暗示,太明显了。
顾菀几乎是一瞬就明白了蓝氏这些时日缘何那样对她——不论是表面还是内里,都是一副十足的慈母模样,但望向她的眼底,又是一半厌恶一半欣喜。
原来是准备将她,作为顾莲和顾望的一颗垫脚石。
难怪对她这般忍让,连她下了顾莲的面子,都一声不吭的。
至于垂垂老矣又贪恋美色的皇亲贵戚……
顾菀蓦地起身,扬声将琥珀唤了进来。
招手让琥珀在自己近前蹲下,顾菀急速又低声道:“你上回打听事情,是不是说过,年节时,老亲王府派了管家,给咱们府上递了帖子?”
琥珀点了点头,补充道:“咱们是老牌的国公府了,老亲王府也是每年年节都送帖子的,这也是寻常事,只是上回小姐说要有关王府的事情,奴婢这才说的。”
顾菀凝神细细一想,对琥珀吩咐道:“你再去悄悄打听一下,往年送帖子,是不是老亲王府的管家亲自送的?”
她曾听老夫人提过,老亲王府的管家自小跟在老亲王身边,养得和老亲王一样好逸恶劳,眼高于顶,对着不熟悉的官爵世家,都能横眉竖眼的。
镇国公府平日里和老亲王府并不怎样来往,不该是那管家亲自送过来。
琥珀见顾菀眼中是难得的急切慎重,当下就转身出去。
未几,她就给顾菀带回来了消息:
以往年节的帖子,都是老亲王府上的侍从送来的,唯独今年是管家送的。
果然如此。
顾菀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逼迫自己冷静地往下细想。
叫管家来送年节的帖子,就可知年节前,镇国公府就和老亲王搭上了线。而老亲王此举,又说明他与镇国公府的关系和态度忽然变得亲密许多。
老亲王年岁颇大,早已不涉及政事,只仗着自己的资历辈分和当年对圣上的救命之恩,在京城中肆意享用美人、荒.淫度日。
排除掉政事、社交圈的交集,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就只能是因为……姻亲关系。
顾菀眼儿一转,想起自己对于顾莲和太子的那个大胆猜测。
只看外表,顾莲的确是尽善尽美、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亦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出身高贵。
但镇国公府已经逐渐式微,顾莲的样貌、才情和品德,恐怕并不能做到样样顶尖。
京城里,总会有比她还要耀眼出色、母家更为强有力的侯门姑娘。
李皇后,应当不大会选择顾莲作为太子妃的人选。
而顾莲心高气傲,恐怕是非太子妃不做。
蓝氏也盼着顾莲一跃成为太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带着镇国公府和她的母家永安侯府一道鸡犬升天。
因此,才想出这样的龌龊主意——用她顾菀去贿赂好色的老亲王,再让老亲王凭着自己对当今圣上的影响力,叫顾莲成为太子妃。
耳边传来琥珀低低的惊呼:“小姐,快别咬了,您都将自己咬出血来了,奴婢给您拿帕子来!”
顾菀这才感觉到自己唇上有着几分温热的感觉。
还有一缕不算浓重的血腥气。
她不自觉用了力。
立时便有痛意从唇上传来。
琥珀找了干净的帕子回来,就见顾菀只垂眸坐在那儿,面色苍白如雪。
惟唇上蓄着一汪鲜红,和睑间的红痣相映,无端添了令人惊心的妩弱娇柔之色。
“小姐!”琥珀心疼地不行,上前小心地为顾菀擦拭掉唇上的鲜血。
不想擦掉了一点,又立刻涌上来许多。
瞧见琥珀的手足无措,顾菀回过神来,接过帕子,轻轻地按在唇上。
“你先出去罢,我先静一静。”她盖在帕子下的嗓音有些闷闷的,唇角微微一弯,对着琥珀露出一点安抚的微笑。
琥珀见状,心中颇为焦急,又不意违抗顾菀的话。
她在原地小踱了两步,终究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顾菀身边。
顾菀长长呼出一口气,撑着站起身子,缓缓回了屋里头。
坐到铜镜前,她抬眸盯着镜中的自己。
美人面如花,点缀着艳红的血色。
唇上热意不断涌出,顾菀也不理会:她从小便是这样,凡是磕着碰着,都比常人看着可怕些,也恢复得慢一些。
窗外日光洒下,暖暖笼着顾菀。
她却只觉得寒冷彻骨,连骨子里、心尖上都泛起冬日腊月那样的冷意。
——蓝氏的筹谋纵然再恶毒,那她也只是后宅妇人,虽有诰命在身,也不适宜和老亲王有过多的接触。
但镇国公不一样,他是男子,是国公爷,有时和老亲王说上两句话,也实属正常,不会有人多想。
那这赔上她后半生的计策,镇国公是绝对知晓的,甚至主动推动了它的发生。
只为了镇国公府的前途。
顾菀贝齿微紧,有更多的血珠从伤口挤出,又滴滴答答地落下。
她平静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只觉眼底是千里的寒冰。
顾菀从小便知镇国公不疼爱她。
或者说,镇国公只在乎嫡子嫡女,对庶出子女不甚在意。
但她没想到,镇国公行事,居然这般……叫人寒心,令人恶心。
想起自己唤过他几句“父亲”,顾菀就觉得几欲作呕。
顾菀冷冷地用手背擦去唇上的热血,任由殷红的血染上凝脂般的手背,再凝成斑驳的血色图案。
她眸光落于手背,长久地凝视那刺目的血色。
既然镇国公和蓝氏这般恶毒自私,那便不必怪她将来无情。
顾菀轻轻合上双眼,掩住眼中利刃似的光。
再睁眼时,便见镜中,她眸光柔软纯真,最是一位惹人怜惜的娇弱美人。

◎“若是可以,孙女想亲自答谢肃王殿下。”◎
至晚膳时分,顾菀端着一盏蒸蛋羹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苏妈妈眼神最好,顾菀的脚尖才越过门槛,她就“嗳呦”一声,上赶着将顾菀手中的小盏给端了过来,放在桌上。
“老奴就知道,二小姐是最记挂老夫人的了。”苏妈妈笑纹深深:“早上老夫人还念叨着早膳用得不香呢,这不晚上二小姐便来了。”
老夫人斜斜看了一眼苏妈妈,也朝顾菀笑道:“你这身子还没好,怎么就急急地过来了?这唇上还破了,我可要好好问问伺候你的琥珀琉璃。”
“这不干琉璃琥珀的事,是孙女一时想着祖母,没留神磕到了,不打紧的。”顾菀容色乖巧:“孙女多瞧瞧祖母,心里面安定,就好得快了。”
老夫人听了这一席话,不由得眉开眼笑,直说顾菀贴心孝顺。
然后老夫人握着顾菀散着凉气的手,叫素月燃了个手炉来,亲自放在了顾菀手中。
顾菀眉眼含笑,难得安静地看老夫人用膳。
不似往常一样,神色红润地说着趣闻笑话。
老夫人不由得心疼起来,又嘱咐素心给顾菀盛上一碗银耳鸡汤暖暖身子。
“孙女多谢祖母关心。”顾菀轻声道了谢,又微微一顿,才笑道:“孙女今日歇了一歇,才想起一事——昨日肃王殿下仗义相救,孙女还未曾来得及感谢。”
“若是可以,孙女想亲自答谢肃王殿下。”
她略略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这一句话缓声道来。
说罢,顾菀的眼睫微颤,流露出一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你不必担心这事,你父亲今早已经向肃王亲自送礼道谢了。”
“你那嫡母若是连这点子事情都想不起来,那就当真是……”老夫人眼中隐有嫌恶闪过,旋即又换作肯定:“你父亲说得对,如今圣上龙体不安,和皇子们相关的事情,咱们府上只客客气气,礼数做到就好,不必掺和进去。”
顾菀低头道是,眼中眸光却是微微一闪:镇国公嘴上说如此,实际上是怕向肃王道谢一事,惹得有人不快,才这样正合乎礼数的边缘送礼道谢。
想起放在枕头底下的那柄折扇,顾菀握着手炉的手指微微一蜷,有几分遗憾漫过心头。
恐怕要等到下回见面,才能物归原主了。
说起肃王,老夫人倒是多说了一句:“你父亲午膳来时,和我说了一句,肃王好似脚受了伤,他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又添了治疗跌打扭伤的珍贵药材送过去。”
“不想肃王素有纨绔之名,危急时倒也算果敢仗义。”老夫人轻轻喟叹了一声,随后又想起镇国公的话,小声嘀咕道:“虽说是为了万意楼那些妖精……”
顾菀闻言一惊,眼前闪过谢锦安清爽隽美的笑颜,心中莫名生了些旁的滋味,只是还来不及察觉,便转瞬即逝。
他当时,竟然是受伤在身。
真是旁人在外头,半点都看不出来不对。
她回去后,也要准备些药膏才是。
不必过于珍贵,但要精致独特,容易叫人记住。
想起自己那心头未成型的打算,顾菀的心就越发沉静下来。
还不着急,等她多参加些宴席,多见点人,再好好想一想。
若镇国公和蓝氏要彻底做成这件事情,就不得不在老夫人面前过一遭。
借着老夫人的护短、对蓝氏的厌恶和于老亲王的避如蛇蝎,便能多拖延些时日。
顾菀在心里头仔细算起来:镇国公注重名声,如今和老亲王在明面上的交往,只止于年节时的帖子,说明二人在私底下,是细水长流似地悄悄接触,进展不会很快。
尤其是,现在老亲王或者老亲王府的人,还没有见过她。
想来老亲王因着色.念,多年来已然见过不少美人。纵然镇国公将她吹得如何仙女下凡,又由着蓝氏放出传言,老亲王也至多对她有那么几分好奇罢了。
不紧不慢地舀了勺热乎乎的鸡汤起来,顾菀一边缓缓吹气,一边思量。
时间尚有,她就装作不知,不必乱了阵脚。
耳边传来老夫人温和的话语。
“菀丫头,你这几日就在府中好好地养着,正好养好了,祖母就带你去安乐伯府贺寿,你张瑛表姐可是眼巴巴地盼着你去呢。”
提及张瑛,顾菀的面上绽开了几分笑意:“是,孙女会好好在房中养身子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
等用完了鸡汤,顾菀便起身告退,回房嘱咐琥珀看好房中诸人,无事不必出去。
琥珀琉璃虽有一分不解,却仍然是认认真真地应下。
十日后,安乐伯府的管家来镇国公府借三匹马使用。
因安乐伯府是老夫人的母家,镇国公府自是痛痛快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不想半途上,那马儿又受惊奔逃,使得来牵马的侍卫受伤。
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自然生气。她便纠着顾菀一事,命令苏妈妈去仔仔细细查了马房的人。
果然查出那负责马房的下人偷奸耍滑,平日里不好生训练马儿,连吃食上也想尽办法占些便宜。
那下人深究起来,竟是蓝氏身边郭妈妈的亲家,也是仗着郭妈妈才这样为非作歹。
牵扯到郭妈妈头上,老夫人接下来的动作更是雷厉风行,一气儿揭露了许多郭妈妈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情,随后又以此问责蓝氏。
蓝氏这几日正在着意关心即将参加春闱的顾望,又被后院里的何姨娘分去了心神。如今骤然事发,蓝氏只好急匆匆去请罪,心头不断地埋怨郭妈妈做事手脚不干净,也对老夫人十分愤愤:怪道这几日喝药养生的,原来是为了令她放松心神,打她个措手不及。
奈何镇国公也在边上,蓝氏只好谦卑地叩头请罪。
口中道前些日子年节繁忙辛苦,她一时疏忽,向母亲请罪。
老夫人立刻抓住了机会,向镇国公说起蓝氏的不容易,末了说愿意帮蓝氏分担一些,免得将来的疏忽越来越大。
镇国公倒是有几分犹豫:“母亲,您的身子……”
老夫人笑呵呵地招手,让素月将等候多时的太医请了进来,证明她的身子十分康健。
“为了咱们镇国公府的名声,即便是我身子不好,也得担待起来。”老夫人意味深长地添了这一句。
蓝氏瞥了眼正在门口下跪认罚的郭妈妈,咬牙开了口:“既然母亲愿意帮儿媳分担部分家事,这也是儿媳的福气,还请国公爷同意。”
镇国公本就对蓝氏感情平平,不愿后院生事,又想孝顺老夫人,就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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